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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士全书》万善先资__戒杀放生文序(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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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上人,少通六艺,文成而纸贵洛城。长练三车,忍证而宗超葱岭。勇披毗黎之铠,莹握摩尼之珠。当经禅暇,愍切迷流,于尸罗中,特申杀戒。盖以血气之属,莫不有知;蜎蠕之伦,无非同与。充吾恶死之心,岂宜戕物;体帝好生之德,用导昏衢。夫恻隐之心,人所同具;刲燖之惨,世所易明。绸缪种族,古今之致常然;蹢躅丧群,禽鸟之情何异。乃蚊蚋噆(*叮)肤而生烦,砧刀加物而靡恤。刳彼膏膋,充兹口腹,反之于心,予仁安在?推之于报,怨对奚辞?既随强弱而递相吞食,遂缘偿负而长历轮回。于是如来然(*同‘燃’)慧炬于重幽,拯群苦于八难,令断杀因,不缠恶果。当兹末法,久昧微言,而禅师涤五欲之泥,释三有之纲,于音声海,鼓智愿船,济彼胥溺,臻于一真,猗欤旨哉!法无分于顿渐,入皆不二;道靡间于圣凡,信为第一。苟能循师不杀之戒,而谛观吾起杀之因,为生于灵知之心,为发于肤骨之体,心本慈悲,何因残害?体无觉识,宁具贪嗔?心忘则声臭有所不知,是嗜味者不由于体;体寂则爱憎无以自起,是好杀者不由于心;二既无有,中何从来?故知身心本净,习惑妄缠。得本净之妙,则此戒不由于外铄;解妄缠之蔽,则大悲莫遏于中心。入三摩提,成等正觉,由于是矣。余少闻子舆远庖之训,已深爱物之慈。兹览禅师戒杀之篇,益重护生之念。遂命儿摹刻,广世持流云。赐进士出身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知制诰国史典志总裁官海虞严讷撰。

戒杀放生文

明古杭云栖寺沙门袾宏撰并注

戒杀文

‘世人食肉,咸谓理所应然,乃恣意杀生,广积怨业,相习成俗,不自觉知。昔人有言,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是也。计其迷执,略有七条,开列如左,余可例推云。’

[说明]凡有知者必同体。人之食肉,大是怪事。然不以为怪者,良由家世袭而为常,邻里比而成俗。习行既久,不觉其非,反以为是,又奚怪乎?今有杀人而食者,人必大骇而亟诛之,何也?不习行故也。使杀人无禁,行之数年,以人肉而供庖厨者遍于天下矣。故曰: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是也。

‘一曰生日不宜杀生。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己身始诞之辰,乃父母垂亡之日也。是日也,正宜戒杀持斋,广行善事。庶使先亡考妣,早获超升,现在椿萱,增延福寿。何得顿忘母难,杀害生灵,上贻累于亲,下不利于己?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一也。’

[说明]唐太宗万乘之主,生日尚不为乐。田舍翁多收十斛粟,乃贺客盈门,欢宴累日,不知其可也。今世有生日饭僧、诵经,修诸善事者,其贤乎哉!

‘二曰生子不宜杀生。凡人无子则悲,有子则喜。不思一切禽畜,亦各爱其子。庆我子生,令他子死,于心安乎?夫婴孩始生,不为积福,而反杀生造业,亦太愚矣。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二也。’

[说明]一猎人暮夜大醉,视其幼子为獐,砺刃将杀之。妻泣谏不听。竟剖其腹,出其肠,已而安寝。天明呼其子与入市鬻獐肉,妻哭曰:昨汝所杀者子也。其人举身自掷,五内崩裂。噫!人畜虽殊,爱子之心一也,安可杀欤?

‘三曰祭先不宜杀生。亡者忌辰,及春秋祭扫,俱当戒杀,以资冥福。杀生以祭,徒增业耳。夫八珍罗于前,安能起九泉之遗骨,而使之食乎?无益而有害,智者不为矣。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三也。’

[说明]或曰梁武帝以面为牺牲,世讥其使祖宗不血食。噫!血食未必珍,蔬食未必恶。为人子者,贵乎慎修其身,而不覆先宗祀,斯善矣,奚取于祀之必用血也?禴祭胜于杀牛,《易》垂明训;牲养犹为不孝,圣有嘉谟;奚取于祀之必用血也?

‘四曰婚礼不宜杀生。世间婚礼,自问名纳采以至成婚,杀生不知其几。夫婚者生人之始也,生之始而行杀,理既逆矣。又婚礼吉礼也,吉日而用凶事,不亦惨乎?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四也。’

[说明]凡人结婚,必祝愿夫妻偕老。尔愿偕老,禽兽愿先亡乎?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思相离也。尔以相离为苦,禽兽以相离为乐乎?信乎婚之不宜杀矣!

‘五曰宴客不宜杀生。良辰美景,贤主佳宾,蔬食菜羹,不妨清致。何须广杀生命,穷极肥甘,笙歌餍饫于杯盘,宰割怨号于砧几。嗟乎!有人心者能不悲乎?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五也。’

[说明]若知盘中之物,从砧几怨号中来,则以彼极苦为我极欢,虽食亦不下咽矣。可不悲乎?

‘六曰祈禳不宜杀生。世人有疾,杀生祀神以祈福佑,不思己之祀神,欲免死而求生也。杀他命而延我命,逆天悖理,莫甚于此矣!夫正直者为神,神其有私乎?命不可延,而杀业具在。种种淫祀,亦复类是。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六也。’

[说明]《药师经》云:杀种种众生,解奏神明,呼诸魍魉,请乞福佑,欲冀延年,终不可得。所谓命不可延,杀业具在也。种种淫祀,如杀生求子,杀生求财,杀生求官等,及其得子得财得官,皆本人分定,非鬼神所为也。偶尔满愿,遽谓有灵,信之弥坚,行之愈笃,邪见炽然,莫可救疗。悲夫!

‘七曰营生不宜杀生。世人为衣食故,或畋猎,或渔捕,或屠宰牛羊猪犬等,以资生计。而我观不作此业者,亦衣亦食,未必其冻馁而死也。杀生营生,神明所殛,以杀昌裕,百无一人。种地狱之深因,受来生之恶报,莫斯为甚矣,何苦而不别求生计乎?此举世习行而不觉其非,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七也。’

[说明]亲见屠羊者垂死而口作羊鸣,卖鳝者将亡而头如鳝啮。此二事近在邻居,即非传说。我劝世人,若无生计,宁丐食耳。造杀而生,不如忍饥而死也。吁,可不戒哉!

如上所列,甚拂常情,达人览之,必以为确论。倘能全戒,善莫加焉,其或不然,量力除减。或去四五,或去二三,除一事则消一业,减一杀则杜一怨。若未能断绝腥膻,且先应市买现物,不加亲杀,亦免大愆。积养慈心,渐入佳境。得斯文者,更望展转流通,递相劝化,能劝一人不杀,如救百万生灵,劝至十人百人以及千万亿众,阴功浩大,善果无穷。但肯信行,决不相赚。

每年写十二月分,黏贴屋壁。一月不杀,则于月下书‘不杀’二字。一月不杀,下善也;一年不杀,中善也;一生不杀,上善也;世代不杀,善之又善者也。愿人人戒杀,户户持斋,则诸佛生欢,万神加护;干戈由是永息,刑罚可以无施;地狱为之顿空,苦海因而长别矣。

戒杀祝愿

若能一月不杀,至月尽夜,或次月朔旦,对佛像前,至心礼拜,白言:‘弟子(某甲)一心归命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我遵先佛明诲,今行不杀,已及一月,以此功德,愿我罪业消除,怨愆解释;所修善根,日益增长;命终之际,身心安隐(隐者安也),正念分明;蒙佛接引,生极乐国七宝池内莲华之中;花开见佛,得无生忍,具足佛慧;以大神力,凡我旷劫所杀怨命,以及十方被杀众生,悉得度脱,成无上道。愿佛慈悲,哀怜摄受。’发愿已,念佛或百声千声万声,随意多少。

放生文

‘盖闻世间至重者生命,天下最惨者杀伤。’

[说明]至重有二:一者世人于金宝官爵妻子,以至己身,皆其所重,然不可得兼,则重之中必取其尤重者。是以为救己身,不吝金宝;为救己身,不惜官爵;为救己身,不顾妻子;故云至重。二者,凡厥有生,皆能作佛,则生为佛种,故云至重。最惨者,如捶打等,虽皆苦事,未至断命,惟杀最惨。

‘是故逢擒则奔,虮虱犹知避死;将雨而徙,蝼蚁尚且贪生。’

[说明]因命至重,为全命故;因杀至惨,为逃杀故。是以虮虱蝼蚁,皆知避死贪生。微命尚然,大者可知也。

‘何乃网于山、罟于渊,多方掩取;曲而钩、直而矢,百计搜罗。’

[说明]一切众生,既皆避死贪生,何以昧此良心,行诸毒事?网擒山兽,罟觅渊鱼;俯水垂钩,仰空发矢;以至暗施陷阱,密设牢笼,百计多方,莫能尽举。良可叹也。

‘使其胆落魂飞,母离子散。’

[说明]如上网罟钩矢,见之惊怖,则魂胆飞扬;中之丧亡,则母儿离散;如人遭乱世,兵火临身,一何异乎?

‘或囚笼槛,则如处囹圄;或被刀砧,则若临剐戮。’

[说明]幽系之,则禁锢不异囹圄;宰割之,则痛苦同于剐戮。设以身处,当何如其为情也!

‘怜儿之鹿,舐疮痕而寸断柔肠;畏死之猿,望弓影而双垂悲泪。’

[说明]怜儿之鹿者:许真君少时好畋猎,一日射中一鹿,鹿母为舐疮痕,良久不活,鹿母亦死。真君剖其腹视之,肠寸寸断,盖为怜子死,悲伤过甚,至于断肠。真君大恨,悔过,折弓矢,入山修道,后证仙品,拔宅飞升。此证上文母子离散意。 畏死之猿者:楚王与养由基出猎,遇猿,令射之,猿望见由基,即泪下。盖猿臂柔捷,能接飞矢,由基神射,矢到之处,臂不及接,知其必死而悲也。此证上文魂胆飞扬意。

‘恃我强而淩彼弱,理恐非宜;食他肉而补己身,心将安忍?’

[说明]观上二事,则知杀生甚所不应。且世人谓禽兽之肉,人所应食,不知皆是强淩弱耳。不然,猛虎食人,亦将曰:人之肉,虎所应食乎。螳螂食蝉,雀食螳螂,鹰鹯食雀,弱之肉,强之食,此理甚明,当不疑也。又世人谓蔬食者瘠,肉食者肥。为肥己身,不念他苦,人心安在哉?

‘由是昊天垂悯,古圣行仁。’

[说明]由世迷故,杀气动天。而天本好生,常示下民,下民不知。是以杀生太重,则雨旸不时,刀兵灾起;人修善事,则年岁丰登,海宇宁谧。世人杀生,是逆天也。古之圣人,因此上顺天心,下悲物命,行仁救济。事见下文。

‘解网著于成汤,畜鱼兴于子产。’

[说明]解网者:商王成汤出遇猎人布四面网,祝曰:从天来者,从地来者,从四方来者,皆入吾网。汤为解三面,止留其一,改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上者上,欲下者下,不用命者,乃入吾网。 畜鱼者:郑大夫子产,人有馈之生鱼者,子产不食,令校人畜之池中。观此二事,则知放生,非独佛教,儒中君子无不奉行。

‘圣哉流水!润枯槁以囊泉。悲矣释迦!代危亡而割肉。’

[说明]囊泉者:《金光明经》,流水长者,出见十千游鱼,困涸水中,将欲危毙,用象囊水倾注,得全。复我说法,鱼命过,皆生天上。 割肉者:释迦牟尼佛,往昔为菩萨时,遇见鹰逐鸽。鸽见菩萨,投身避难。鹰语菩萨:尔欲救鸽,奈何令我饥饿而死?菩萨问鹰:汝须何食?鹰答:食肉。菩萨割臂肉偿之。鹰欲肉与鸽等,菩萨割肉,弥割弥轻,至肉将尽,不能等鸽。鹰问:升悔恨否?菩萨答言:吾无一念悔恨,若此语不虚,当令吾肉生长如故。立誓愿已,身肉如故。鹰化天帝身,空中礼拜赞叹。

‘天台智者,凿放生之池;大树仙人,护栖身之鸟。’

[说明]凿池者:天台智者大师,讳智顗,隋炀帝号为智者,曾凿池劝人放生。又不但智者,古来多有此事,今西湖亦古放生池也,世远人亡,时更法坏,渔火星飞于水面矣,悲夫! 护鸟者:古有仙人,常坐一大树下,思禅入定,有鸟栖其怀中,恐惊鸟故,跏趺不动,候鸟别栖,然后出定。慈物之心,一至于是!

‘赎鳞虫而得度,寿禅师之遗爱犹存;救龙子而传方,孙真人之慈风未泯。’

[说明]赎鳞虫者:永明大师,讳延寿。吴越王镇杭,师为余杭县库吏,屡以库钱买鱼虾等物放之。后坐监守自盗,法当弃市。王颇知其放生也,谕行刑者观其辞色以复。师临死地,面无戚容,人怪之,师曰:‘吾于库钱,毫无私用,尽买放生命,莫知其数,今死径生西方极乐世界,不亦乐乎?’王闻而释之,乃出家为僧,修禅礼忏,得无碍辩才。师涅槃后,有僧入冥,见阎罗王时时出坐礼一僧像,问之,则阳间永明寿禅师也。已生西方,上品上生,王敬其德,故时礼耳。 救龙子者:孙真人未得仙时,出遇村童擒一蛇,困惫将死,真人买放水中。后默坐间,一青衣来请,随而赴之,至一公府,则世所谓水晶宫也。王者延置上座,曰:‘小儿昨者出游,非先生则几死矣。’设宴毕,出种种珍宝为谢,真人辞不受,曰:‘吾闻龙宫多秘方,传吾救世,贤于金玉多矣。’王遂出玉笈三十六方,真人由此医术弥精,后证仙品。

‘一活蚁也,沙弥易短命为长年,书生易卑名为上第;一放龟也,毛宝以临危而脱难,孔愉以微职而封侯。’

[说明]活蚁二事,一短命长年者:昔有沙弥侍一尊宿,尊宿知沙弥七日命尽,令还家省母,嘱云八日当返,欲其终于家也。八日返,师怪之,入三昧勘其事,乃还家时路见群蚁困水,作桥渡之,蚁得不死,由此高寿。 二卑名上第者:宋郊、宋祁兄弟也,俱应试。郊尝见蚁为水所浸,编竹桥渡之,时有胡僧睹其貌,惊曰:‘公似曾活数百万命者。’郊对:‘贫儒何力致此?’僧云:‘不然,凡有生者皆命也。’郊以活蚁对,僧云:‘是已。公弟当大魁多士,然公亦不出弟下。’后唱名,祁果首选,朝廷谓不可以弟先兄,改祁第十,以郊为第一,僧言果验。

放龟二事,一临危脱难者:毛宝微时,路遇人携一龟,买而放之。后为将,战败赴水,觉水中有物承足,遂得不溺。及登岸,则承足者,前所放龟也。 二微职封侯者:孔愉本一卑官,亦曾放龟,龟浮水中,频回首望愉,然后长逝。后愉以功当侯,铸印时,印上龟纽,其首回顾,毁而更铸,铸之数四,模直首偏,回顾如旧。铸者大怪,以告愉。愉忆放龟时,龟首回顾,恍然悟封侯者,放龟之报也。

‘屈师纵鲤于元村,寿增一纪;随侯济蛇于齐野,珠报千金。’

[说明]纵鲤者:屈师于元村一赤鲤,买而放之,后梦龙王延至宫中,谓曰:‘君本寿尽,以君救龙,增寿一纪。’ 济蛇者:随侯往齐国,路见一蛇,困于沙碛,首有血出,以杖挑放水中而去。后回至蛇所,蛇衔一珠向侯,侯不敢取。夜梦脚踏一蛇,惊觉,乃得双珠。

‘拯已溺之蝇,酒匠之死刑免矣;舍将烹之鳖,厨婢之笃疾疗焉。’

[说明]拯蝇者:一酒匠见苍蝇投酒瓮,即取放干地,以灰拥其体,水从灰拔,蝇命得活。如此日久,救蝇数多。后为盗诬,无能自白,狱将成,主刑者援笔欲判决,蝇辄集笔尖,挥去复集,判之莫得。因疑其冤,详问之,则诬也。呼盗一讯而服,遂得释归。噫,亦异矣哉! 舍鳖者:程氏夫妇性嗜鳖,一日偶得巨鳖,嘱婢修事,时暂出外。婢念手所杀鳖不知其几,今此巨鳖,心欲释之,吾甘受棰挞耳。遂放池中。主回索鳖,对以走失,遂遭痛打。后感疫疾将死,家人舁至水阁,以俟尽命。夜忽有物从池中出,身负湿泥,涂于婢身,热得凉解,疾乃苏愈。主怪不死,讦之,具以实对。主不信,至夜潜窥,则向所失鳖也。阖门惊叹,永不食鳖。

‘贸死命于屠家,张提刑魂超天界;易余生于钓艇,李景文毒解丹砂。’

[说明]贸命屠家者:张提刑常诣屠肆,以钱赎物放之,后临终时,语家人言:‘吾以放生,积德深厚,今天宫来迎,当上生矣。’安然而逝。 易生钓艇者:李景文常就渔人货其所获,仍放水中。景文素好服食,常火炼丹砂饵之,积热成疾,疽发于背,药莫能疗,昏寐之中,似有群鱼,溽沫其毒,清凉快人,疾遂得瘥。亦鳖报厨婢之类也。

‘孙良嗣解矰缴之危,卜葬而羽虫交助;潘县令设江湖之禁,去任而水族悲号。’

[说明]解矰缴之危者:孙良嗣遇禽鸟被获,辄买纵之。后死欲葬,贫莫能措,有鸟数百衔泥叠叠,观辄惊叹,以为慈感所致。 设江湖之禁者:县令潘公,禁百姓不得入江湖渔捕,犯者加罪。后去任,水中大作呼号之声,如丧考妣,人共闻之,莫不叹异。

‘信老免愚民之牲,祥符廿雨;曹溪守猎人之网,道播神州。’

[说明]免牲者:信大师遇时亢旱,民杀牲请雨,师悯其愚,谓曰:‘汝能去牲勿用,吾为汝请。’民允之。师乃精诚以祷,甘雨骤降,远近多感化者。 守网者:六祖既佩黄梅心印,以俗服隐于猎人,猎人令守网,祖瞰其亡也,獐兔之类,可放者辄放之,如是一十六年。后坐曹溪道场,广度群品,灯分五宗,泽垂万世焉。

‘雀解衔环报恩,狐能临井授术。’

[说明]雀衔环者:杨宝幼时,见黄雀为枭搏坠地,复为蝼蚁所困,取而畜诸笥中,给以黄花,痊乃放去。夜梦黄衣童子拜谢,赠玉环四枚,曰:‘我王母使者,荷君济命,愿君子孙洁白,位列三公,亦如此环矣。’后四世贵显。 狐临井者:一僧素无赖,闻黄精能驻年,欲试其验,置黄精于枯井,诱人入井,覆以磨盘。其人在井,惶迫无计,忽一狐临井,语其人言:‘君无忧,当教汝术。我狐之通天者,穴于冢上,卧其下,目注穴中,久之则飞出。仙经所谓神能飞形者是也,君其注视磨盘之孔乎。吾昔为猎夫所获,赖君赎命,故来报恩也。’人用其计,旬余从井飞出。僧大喜,以为黄精之验。乃别众负黄精入井,约一月开视。至期视之,死矣。僧盖不知前人得出者,狐之力也。悲夫!

‘乃至残躯得命,垂白壁以闻经;难地求生,现黄衣而入梦。’

[说明]白壁闻经者:予挂搭一庵,有人擒蜈蚣数条,以竹弓弓其首尾,予赎放之。余俱半死,惟一全活,急走而去。后共一友夜坐,壁有蜈蚣焉,以木尺从傍极力敲振,驱之使去,竟不去。予曰:‘昔所放得非尔耶?尔其来谢予耶?果尔,吾当为汝说法,尔谛听毋动。’乃告之曰:‘一切有情,惟心所造,心狠者化为虎狼,心毒者化为蛇蝎。尔除毒心,此形可脱也。’言毕令去,则不待驱逐,徐徐出窗外。友人在座,惊叹希有,时隆庆四年事也。 黄衣入梦者:杭州湖墅干氏者,有邻家被盗,女送鳝鱼十尾,为母问安,畜瓮中,忘之矣。一夕梦黄衣尖帽者十人,长跪乞命,觉而疑之,卜诸术人,曰‘当有生物求放耳’。遍索室内,则瓮有巨鳝在焉,数之,正十。大惊,放之。时万历九年事也。

‘施皆有报,事匪无征。’

[说明]诸放生者,或增福,或延寿,或免难,或去病,或生天,或证果,随施获报,皆有征据。然作善致祥,修士之心,岂望报乎?不望报而报自至,此因果之理,放生者宜知之。

‘载在简编,昭乎耳目。’

[说明]如上所录,远则载在简编,有典有据;近则昭乎耳目,共见共闻。考古验今,定非虚谬。

‘普愿随所见物,发慈悲心,捐不坚财,行方便事。’

[说明]此下普劝世人,发慈悲心,捐舍世财,方便救济。财不坚者,谓水得漂,火得焚,官得取,盗得劫,危脆无常,非坚物也。捐此作福,所谓以不坚财易坚财也。若无财者,只发慈悲心,亦是福德;或劝他人放生,或见人放生,赞叹随喜,增其善念,亦是福德。

‘或恩周多命,则大积阴功。若惠及一虫,亦何非善事?’

[说明]有力者恩周多命,固阴功也;无力者,惠及一虫,亦善事也。毋曰小善为无益而勿为也。世有不明此理者,必择身细数多之生,方肯买放;路遇大生,目视而过,此则惟贪自己之福,非悯众生之苦也。其福甚少,戒之戒之。

‘苟日增而月累,自行广而福崇。’

[说明]善无大小,惟贵久长,日日增之,月月累之,善多则行广,行广则福崇矣。

‘慈满人寰,名通天府。’

[说明]慈功久积,遍满寰区,人情既孚,天心必眷。或谓苍穹渺邈,何得相通?不知天王以六斋之日,巡狩人间,有善必知,无恶不察。又人行十善则天胜,人行十恶则修罗胜,故天帝时时欲人为善。一人为善,飞天神王报达天京,经有明文,非臆说也。

‘荡空怨障,多祉萃于今生;培渍善根,余庆及于他世。’

[说明]放而不杀,与物无怨。非惟安乐今生,以此善根,当来之世,长寿永福,乃至成佛,万类有情倾心归附,皆余庆也。

‘傥更助称佛号,加讽经文。’

[说明]遇生能放,虽是善功,但济色身,未资慧命,更当称扬阿弥陀佛万德洪名,讽诵大乘诸品经典。然虽如是,但凡买生,火急须放,讽经不便,只以念佛相资。若隔宿买而来朝始放,或清晨买而午后犹存,必待陈设道场,会集男女,迁延时久,半致死亡。如是放生,虚文而已。

‘为其回向西方,令彼永离恶道。’

[说明]念佛功德,愿诸生命尽此报身,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莲花化生,入不退地,永离恶道,长息苦轮。恶道者,六道之中,三道为恶,地狱、饿鬼、畜生是也。

‘则存心愈大,植德弥深。’

[说明]见苦放生,所存者善心也,今则是大菩提心矣,故云‘愈大’。放生得福,所植者世间之德也,今则是出世之德矣,故云‘弥深’。

‘道业资之速成,莲台生其胜品矣。’

[说明]心大德深,其事何验?盖利他者菩萨之行也,以此行门助修道业,譬如船得顺风,必能速到涅槃彼岸矣。净业三福,慈心不杀,实居其一。今能不杀,又放其生,既能放生,又以法济令生净土,如是用心,报满之时,九品莲台高步无疑矣。普劝世人,幸勿以我德薄人微,而不信其语也。

放生祝愿

放生已,对佛像前,至心礼拜,白言:‘弟子(某甲)一心归命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我遵先佛明诲,今行放生,已得若干。以此功德,愿我罪业消除,怨愆解释;所修善根,日益增长;命终之际,身心安隐,正念分明,蒙佛接引,生极乐国,七宝池内,莲花之中;花开见佛,得无生忍,具足佛慧;以大神力,凡我所放生一切生命,以及十方无尽有情,尽得度脱,成无上道。愿佛慈悲,哀怜摄受。’发愿已,念佛或百声千声万声,随意多少。

放生仪

[说明]按四明礼法师旧文,稍为参酌,使简便易行,后增代彼求愿往生,又增华严回向品文结之。意取先生阿弥陀佛极乐世界,后入毗卢遮那华藏玄门也。又暑天,初次生到,照此式念诵,即放;后续至者,续放。但念《大悲咒》一遍,《往生咒》三遍,称念阿弥陀佛放之。不必等齐,久久迟延,以致损坏生命。后更有续至者,亦复如是。

于放生处,铺设香案,杨枝净水。众等以慈眼视诸众生,念其沉沦,深生哀悯;复念三宝有大威力,能救拔之。作是观已,手执水盂,默念想云:一心奉请 十方慈父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降临道场,加持此水,具大功勋,洒沾异类,令彼身心清净,堪闻妙法。即诵《大悲神咒》一遍,再三洒之,然后执手炉白云: (仰白)

十方三宝,释迦本师,弥陀慈父,宝胜如来,观音菩萨,流水长者子,天台永明诸大士等,唯愿慈悲,证知护念。

今有飞空水陆诸众生等,为他网捕,将入死门,(比丘某甲、信士某甲)等,于是修菩萨行,发慈悲心,作长寿因,行放生业,赎其身命,放使逍遥。仍顺大乘方等经典,授与三归,称扬十号,复为宣说十二因缘。但以此类众生,罪障深重,神识昏迷。 (仰乞)

三宝威德冥加,哀怜摄受。 (白云)

现前异类诸众生等,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三说)。现前异类诸众生等,归依佛竟,归依法竟,归依僧竟(三说)。从今已往,称佛为师,更不归依邪魔外道(三说)。

诸佛子等,归依三宝已,今当为汝称扬

宝胜如来十号功德,令汝得闻,如彼十千游鱼,即得生天,等无有异。

南无宝胜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三说)

诸佛子,我今更为说十二因缘,生相灭相,令汝了知生灭之法,悟不生灭,同于诸佛,证大涅槃。所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

所谓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忧悲苦恼灭。

诸佛子我今依大乘经,授汝三归、十号、十二因缘已竟,今当为汝对三宝前,发露罪愆,求哀忏悔,愿汝罪业,一念消除,得生善处,近佛授记。汝当至心,随我忏悔: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三说)

清凉地菩萨摩诃萨。(三说)

唯愿放生以后,永不遭遇恶魔,吞啖网捕,优游自在,获尽天年;命终之后,乘三宝力,宝胜如来本愿慈力,或生忉利,或生人间,持戒修行,不复造恶,信心念佛,随愿往生。更冀放生弟子(某甲)等,从今日后,菩提行愿,念念增明,救苦众生,当如己想;以是因缘,得生安养,见阿弥陀佛,及诸圣众,证无生忍,分身尘刹,广度有情,俱成正觉。现前大众,齐声诵念华严回向妙章,往生净土神咒。

大方广佛华严经,十回向品,随顺坚固一切善根回向。 佛子、菩萨摩诃萨作大国王,于法自在,普行教命,令除杀业。阎浮提内,城邑聚落,一切屠杀,皆令禁断。无足二足四足多足,种种生类,普施无畏、无欲奋心,广修一切菩萨诸行,仁慈莅物,不行侵恼,发妙宝心,安隐众生,于诸佛所,立深志乐,常自安住三种净戒,亦令众生如是安住,菩萨摩诃萨。令诸众生住于五戒,永断杀业,以此善根,如是回向。所谓愿一切众生发菩提心,具足智慧,永保寿命,无有终尽;愿一切众生住无量劫,供一切佛,恭敬勤修,更增寿命;愿一切众生具足修行离老死法,一切灾毒不害其命;愿一切众生具足成就无病恼身,寿命自在,能随意住;愿一切众生得无尽命,穷未来劫,住菩萨行,教化调伏一切众生;愿一切众生为寿命门,十力善根于中增长;愿一切众生善根具足,得无尽命,成满大愿;愿一切众生悉见诸佛,供养承事,住无尽寿,修习善根;愿一切众生于如来处,善学所学,得圣法喜,无尽寿命;愿一切众生得不老不病常住命根,勇猛精进入佛智慧。是为菩萨摩诃萨住三聚净戒,永断杀业,善根回向,为令众生得佛十力圆满智故。

次诵往生咒三遍诵毕白言:

上来放生功德,四恩普报,三有均资,法界众生,同圆种智。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宋慈云忏主遵式《戒酒肉慈慧法门偈》(并序)

斯偈者,出《楞伽经》、《央掘经》、《涅槃经》、《萨遮尼干经》、《阿含经》、《正法念经》、《华严十住经》,诸大小乘典,因看读时,录之成偈一百首,目为《戒酒肉慈慧法门》。遍示未闻,足以为戒。幸愿信者,迟回细读,深思现业,大惧来报,铜铁火汤,岂易胜受也。

南无佛法僧,大慈三宝海;我今欲依教,普劝诸众生;莫杀莫食肉,同蕴仁慈行;无病保长龄,未来成佛道。诸佛大菩萨,常为救众生,舍头目身命,不计河沙数。代鸽弃王身,全蚁委龙命;流水济枯鱼,萨埵充饥虎;历劫遍行慈,慈善力成就。佛无一切心,惟有慈心在;若有行慈者,不杀不食肉;仰愿佛威神,世世常加护。

杀生佛所说,即杀自父母,亦杀自妻女,兄弟及姊妹。一切男女摄,皆曾为父母;生生所受胎,从之禀遗体;受一畜生形,骨血如山海;一一类中身,生生不可计;轮回六道间,展转为亲属;故食诸众生,名食父母肉。

又观一切身,悉是我本体;自肉及他肉,其实是一肉。如舍前后住,亦名为我舍;当知食肉人,即食自身肉。佛观如来藏,佛界众生界,一界无二界,一切肉一肉;伎儿暂变易,元是一人身。

若欲杀众生,当起诸佛想;猎师屠儿辈,及捕鱼鸟人;众生遥见者,皆生必死怖;谓此恶心人,贪利及肉味,手持利刀箭,念欲杀我身,飞翔及潜鼠,惊怖而远避。

常与诸众生,起大怨对想,一切惜身命,人畜等无殊。若欲食众生,先试割身肉,死是极大苦,谁能不畏之。但当自观身,云何食他肉,为利杀众生,以财网诸肉,二俱得杀业,死堕叫唤狱。

汝听杀生者,死堕地狱处,铁城高八万,四千由旬量,长广亦复然。满中猛火炎,表里皆洞赤;猘狗守四门,狱卒声雷震;两眼如电光,驱汝杀生人。入中而受苦,力士执铁矛,矛身长一丈,利刃阔八寸;望胸撞罪人,胸入背上出;苦痛不堪闻,千万亿岁中,受斯极大苦。

汝听食肉人,死堕阿鼻狱,铁屋亦高广,八万由旬量。四门猛火炎,南北皆交彻;铁墙铁罗网,铁枷铁杻械;一一火烧之,皆令其洞赤;食肉受斯苦,亿百千万岁。

汝听煮肉人,堕镬汤地狱,一万有二千,深广由旬量。昼夜猛火燃,涌涌汤常沸;于中受大苦,一万七千岁。

汝听炙肉人,堕热铁床狱,其狱有八千,纵广由旬量。床下猛火烧,罪人卧其上,心肝肉焦烂,一万二千岁。

汝听切肉人,死堕斫剉狱;五百大力士,利刀斩罪人;万段至微尘,业风吹更活;如是终复始,一万二千岁。

汝听养群鸡,为贪肥肉者;一鸡于一日,计食五百虫;主人当半罪,同鸡堕地狱;其狱盛热粪,八万由旬量;人鸡俱入中,满五千万岁。

汝听捕猎人,安锵及设□;罥索安陷阱,利刃放鹰犬;四边竞围合,逼逐杀众生。死堕铁轴狱,方丈一万钉;驱上轮一匝,遍体万钉刺,举身悉交彻,苦痛不可忍;百千万岁中,受斯对报苦。

杀生食肉者,从诸地狱出,受饿罗刹身;狮子豺虎狼,猫狸鸱枭鹫,唯捕新血肉;众生各藏镬,不令其得便。饥火常烧心,念念思他肉;由是恶熏习,大慈种永断。设得生人中,残疾命短促;愚痴谤因果,死还堕地狱。佛说此语时,无量诸罗刹,悲号誓断肉,及护断肉人。汝今闻此经,云何不改过,徒劳生为人,不及食人鬼。慎莫烧山野,慎莫破堤塘;莫伐有巢树,莫烧含蠹薪;若见杀众生,方便常救护。

南无十方佛,大智德世尊;我欲劝众生,舍酒求明慧。如佛之所说,饮酒多过患,八万尘劳门,三十五种失,悉以酒为本,汝等应谛观,酒酣心眩乱,六识尽昏迷;君臣乖仪节,父子绝尊卑,母女乱其风,礼检不能制。如舍婆提国,有鸯掘摩罗,酒罪淫泆母,因兹杀其父,母复通外情,将刀复害之。亦如莎伽陀,神通大罗汉,因游支提国,渐到跋陀村;彼有大毒龙,字庵婆罗提,其龙甚暴恶,侵害彼村人;罗汉神通力,降伏毒龙已,村人思报恩,多设酥乳糜;有女设糜已,忧其发冷病,遂取水色酒,奉上大罗汉;罗汉谓是水,饮已酒力发,迷乱倒寺门,衣钵弃余处;醒时用神力,能伏大毒龙,醉后如死人,不能伏虾蟆;世尊命罗汉,及诸比丘众,至彼罗汉所,因兹制酒戒,正法念经说。

阎罗责罪人,将驱入地狱,先说如是偈,酒能乱人心,令人如羊等,不知作不作,如是应舍酒,若酒醉之人,如死人无异。若欲常不死,彼人应舍酒,酒是诸过处,常能不饶益。一切恶道阶,黑暗所在处,饮酒到地狱,亦到饿鬼处,行于畜生业,是酒过所诳。酒为毒中毒,地狱中地狱,病中之大病,是佛之所说。

若人饮酒者,无因缘欢喜,无因缘而嗔,无因缘作恶。于佛所生疑,坏世出世事,烧解脱如火。

所谓酒一法,若人能舍酒,正行于法戒,彼到第一处,无死无生处。

莫饮无明酒,能为众苦因,声闻住明脱,犹是醉归人。

若是病苦时,应当观病本;从痴有爱生,习业招病果;耆婆尽道术,尚不能救疗,岂有世药酒,而能瘥我病。

酒为放逸根,不饮闭恶道;宁舍百千身,不毁犯酒戒;宁使身干枯,终不饮此酒。假使毁犯戒,寿命满百年,不如护禁戒,即时身磨灭。决定能使瘥,我犹故不饮,况今不定知,为瘥为不瘥。作是决定心,心生大欢喜,即获见真谛,所患即消除。

汝听酿酒家,死堕碱糟狱,亦堕沸灰中,一万八千岁。

汝听沽清酒,死堕酒池狱,满中如洋铜,入其中受苦。

汝听饮酒人,死堕灌口狱,手自酌铜汁,昼夜灌其口。

汝听人将酒,逼劝持戒人,死入冰池狱,八千万岁苦;皮肉皆破裂,日夜百死生;然后五百生,生辄无两臂。

汝听或强力,或时因戏笑,持酒与僧尼,强伏令其饮,死堕截膝狱。六百万岁中,五百大力士,常截其两膝。乃至过酒器,五百世无手;常作蚁虱形,曲蛆及蝇蚋,痴执无知虫,一一五百世。

汝听吉陀婆,沽酒倏堕井,罗汉饮其水,八万圣皆醉。由是恼圣人,死堕锯床狱,八万大劫中,常受锯解苦。后出得为人,其身长三尺,颜貌青黑色,耳鼻孔闭塞,无眼唇褰缩,手足无十指。

何况破戒心,持酒逼他饮。多见世愚人,逼他食酒肉;自不能清净,都无羞耻心,复将不净食,淩逼破他戒。宁可断人命,莫破他善心;杀命一死生,未必至三趣;破戒失人天,及失解脱法。

汝听断酒肉,所得福德利;有人持七宝,国城妻子施,不如断酒肉,千万分之一;乃至满大千,七宝持布施,不如断酒肉,千万分之一。假使为求福,锻金以为人,其数百千万,持用广布施,不如断酒肉,千万分之一。假使有佛子,造幡华宝盖,满三千大千,持用供养佛,不如断酒肉,千万分之一。

犯之罪即重,持之福亦深;善恶长形对,苦乐镇相寻;及健速回首,早计各悛心;莫待无常到,如瓶满自沈;勉哉须努力,同侍七宝林。

此偈并出诸经,凡读诵者常须保护,若有轻慢,即是轻慢诸大乘等经,得罪非少。

明曾大奇端甫居士护生篇

[客问]经言:人食羊,羊食人,生生世世,互来相啖;以是因缘,历千百劫,长在生死;推之他物,亦莫不然。如是则人之涉世,触手成罪,亦可惧矣,将诚然乎?[通曰]夫圣言如实,经旨不虚,轮回之说,报应之谈,据事似诞,寻理必然。夫人之力,莫大于心;心力所牵,形勿能抗。故心悲则貌皱,心喜则貌舒。暂情犹且役貌,全力固宜易形。孟子:‘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几希既去,同体禽兽。与禽兽同体,则形逐神迁,力猛则迁于生前,力缓则迁于死后。淹速少异,究竟理齐。若画师之为马,靳尚之为蟒,死后之变也;封邵之为虎,明琛之为蛇,生前之变也。明琛化理,与画师同,一以艺故,纡神情于騄(*良马)耳;一以论故,寄观想于率然。神往则形随,想成则我易,蛇马嬗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则猛缓异也。封邵化理,与靳尚同,一以暴故,情同於菟(*虎之别称);一以忮(*恨)故,理均于毒蟒。情同则形符,理均则事等,蟒虎肖矣。然或速化而或徐受,亦猛缓异也。

资此而言,则轮回之说,事在不疑。轮回无疑,则我之为我,亦将不免,何则?善境难攀,恶途易涉,即今贪心、嗔心、毒心、胜心、憎人心、忌人心、爱恋心、骄慢心、妄想心、贡高心、名心、利心、杀心、淫心,触事现行,流注不断。谁非蛇蟒之相,并是马虎之因。然则四肢九窍,暂时人体;爱子艳妻,刹那眷属。一息不还,人物谁辨?如此而犹恬心伊公之鼎,快意朱亥之门;殚四海于宾筵,耗万钱于食品;效秦宫之连骑,美晋国之如坻。吾恐伤心之惨,行将自及。周颙所云,不亦悲乎?

夫人与物无异,而人之所以不杀人者,其途有三:一曰不敢,二曰不忍,三曰积习。横目之民,游侠之家,莫不欲推锋异己,剚(*刺)刃仇胸;然而敛手莫施,怀恶不展者,徒以竹书可畏,刑鼎是虞,此之谓不敢。司命之君,专杀之长,势堪逞暴,力可快心。然而一夫之狱,迟回不上;一人之死,惨戚不宁。徒以圆颅方趾,同体触怀;寡妻孤儿,伶俜可念;此之谓不忍。既以不敢而又不忍,则杀人之事,世间全稀。渭水之血,或终身而未睹;河南之屠,或卒岁而不闻。家习为俗,世酿为风。虽或药崧之徒,横触躁君;吉顼之党,误抵鸷后。而犹执杖莫下,持匕不前;意怯于临杀,手柔于濒死;此之谓积习。三事交持,而苍苍之民,得寄命于其中矣。

若夫物则不然,屠侩之业,不施禁于皋苏之年;鲜食之民,不抵偿于尧舜之日。杀心炽于异体,爱念伏于分形,声缘业而殊裸,故似惨似舒而闻之者不怜。肉偿负而非参,故不臊不腥而食之者甚旨。彼命乍酬,则因已往而难见;我仇方结,则果未来而谁知?因果双泯,砧刃交施,而又见杀闻杀,不绝于耳目;自杀教杀,无间于岁时。漉虫护草之慈,僧既寡二;高柴幸灵之善,俗亦无双。而近儒节用时取之说,吾道中正之语,又薰蒸于其耳,浸灌于其心。于是千生入箸,曾无动容;百品充庖,略不关念。万方逞暴,四虫亡诉。强者则搏人以争一旦之命,弱者则吞声以填万民之腹。不依人而食者,则匿于山林,宁受大兽之噬,犹十二之可逃;必依人而食者,则豢于牢筴,以待不时之需,无万一之能免。呜呼!唐人有云: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奈何令至此极乎?

然如前所称,则幽冥报对,何异王法!为日差缓,酷逾万倍,岂以口故而甘斯苦?纵谓不然,犹当宝慈止杀,抑嗜全仁,观同形于异形之中,想共体于殊体之外。观念既久,慈力自成。正不作子肉之想,亦何有人物之分?

若夫习心所使,尤须推破。夫薄恶之俗,生女不举,羌胡之民,男亦如之,积习使然,无分骨肉。然则以不杀习心,虽物可不杀,何况于子?以心习杀,虽子可杀,何有于物?此之习心,缔业之本。将欲去杀,先须照习、照心,一起积习自蠲。

至于近儒之谬,则隐心而求,良亦易知。夫孟子言‘仁民而爱物’,谓其爱有缓急耳。若杀之食之而犹为爱,则与佛经所说罗刹女事何异?罗刹女食人,曰:‘我念汝,食汝。’夫食人而曰念人,与食物而曰爱物者,同乎不同乎?中正之义,缘督为经,逐事而求,失之已远,而况少杀为中,征何典文?有识闻之,只足莞尔。子路鼓瑟,杀心在弦,孔子斥之,门人辍敬。开辟以来,宁有杀心未尽之圣?而邪说横兴,锢我华夏,大雄尝言:末法之中,魔道炽盛。以魔力故,令人不觉今之邪说,亦自易晓。而地横万里,时历千年,聪明智达,雷同莫悟。吾佛之言,信不我欺。昔陶隐居修习求仙,多历年所,而鸾鹤杳然,心甚疑之,他日其徒先得飞升者来告曰:‘上帝以子注《本草》,用水蛭为药,杀命良多,故他行虽满,以是为谪。’隐居乃悟,改用他药方。

近儒笺书,不幸无天人之告,遂使世安其说,万物并命,号天不闻,入地无隙。世鲜孟孙之传,谁动孤兽之悲?旁无介氏之君,孰解三牲之恨?母视子死,子视母亡,或鞭皮而即下,或洒乳而方终,或临危而护孕,或貌死以随儿,见之惨目,言则伤心。又公子打围之后,将军射猎之余,万肉登俎,百族失群。孤雌夜啭,如抱黄鹄之哀;独雉朝鸣,似写商陵之恨;啁啁哳哳,踽踽茕茕,固知七情非独人钟,蠢蠢之物亦尔。五常宁惟我有,林林之生皆然。念至于此,则万劫习心,一念可灰,习心既灰,忍敢俱消,三途并宏,物如人矣。而又大乘为心,急人犹己。一人告百,百人告千,转转相告,至于无算。大慈之说,晓然于世,而后排虚无坠,蹠实不僵,虽复咸若世远,攀巢俗邈,而物之免者,良亦多矣。呜呼!彼既有必酬之果,此又有必造之因,吾言虽苦,或可回虑。

夫近儒之说,毋论异于孔孟,即孔孟实然,而吾佛如此,孔孟如彼,一泾一渭,较然自分。尧武并世,人必归尧;孔佛并生,得不归佛?此其所以王于三界,奄有大千为众父父,为众母母者也。昔墨子兼爱,或人病之,墨子曰:‘今有兼士于此,兼士视人之父母,若己之父母;视人之妻子,若己之妻子;别士则反是。请问子有远行,当托妻子。将托之于兼者乎?抑托之于别者乎?’其人曰:‘吾托之于兼也。’墨子笑曰:‘子方托妻子于兼,言而非兼,何也?’今之谓杀为中正,谓不杀为过当者,亦幸然为人耳,使其戴角而居,衣毛而处;悬命于郇厨之下,游魂于羿彀之中;羲罟前施,孔弋后逐。成汤虽仁,犹然结网;子舆诚爱,曾不闻声。于斯时也,大觉垂悯,倏然而现,则夫夫也。必将悲喜交怀,旁皇归命,若抱怖之鸽,荫影而息机;濒死之羊,衔刀而祈客。又何暇持前人之余论,较孔佛之胜劣哉?

释圣量南浔极乐寺重修放生池疏

戒杀放生之事,浅而易见;戒杀放生之理,深而难明。若不明其理,纵能行其事,其心决不能至诚恻怛,其福田利益,亦随其心量而致成微浅。倘遇不知者阻诽,遂可被彼所转,而一腔善心,随即消灭者有之。以故不避繁词,用申其义。俾物类同沐慈恩,人伦各培福祉。以恳到之深仁,灭自他之杀报,同臻寿域,共乐天年。尚祈以此功德,回向西方,则永出轮回,高超三界,为弥陀之弟子,作海众之良朋矣。阅者幸注意焉,原水陆众生,一念心性,直下与三世诸佛,无二无别,但以宿恶业力,障蔽妙明,不能显现,沦于异类。遂致知识陋劣,除求食避死之外,了无所知。譬如大宝铜镜,经劫蒙尘,不唯毫无光明,即彼铜体,亦不显现,直同废物;忽遇智人,知是宝镜,具有照天照地无边光明,遂日事磨砻,初则略露镜体,次则渐发光明。及乎磨之至极,则照天照地之光,全体显现。无智之人,方始贵重,视为至宝。须知此光,镜本自具,非从磨得。虽复自具,倘无磨砻之缘,从劫至劫,亦无发光之日。一切人天六道众生心性,悉皆如是。由无始来,惑业障蔽,不能显发本具妙明,迷背真性,造生死业。大觉世尊,知诸众生一念心性,与佛同俦。因兹种种方便,随机说法,普令修习戒定慧道,以期断惑业而复本有,圆福慧以证法身。又令世人发慈悲心,戒杀放生。良以我与一切众生,皆在轮回之中。从无始来展转相生,展转相杀。彼固各各皆为我之父母兄弟姊妹儿女,我亦各各皆为彼之父母兄弟姊妹儿女。彼固频频由恶业力,或于人中,或于异类,受我杀戮。我亦频频由恶业力,或于人中,或于异类,受彼杀戮。久经长劫,相生相杀,了无底止。凡夫不知,如来洞见。不思则已,思之则不胜惭愧悲悯矣。我今幸承宿世福善,生于人道。固宜解怨释结,戒杀放生。令彼一切有生命者,各得其所。又为念佛回向净土,令得度脱。纵彼业重,未能即生,我当仗此慈善功德,决祈临终往生西方。既往生已,即得超凡入圣,了生脱死,永出轮回,渐证佛果矣。

且爱物放生,古圣先贤,皆行此事。故《书》有‘鸟兽鱼鳖咸若’之文,而文王泽及枯骨,况有知觉之物哉?至于简子放鸠,子产畜鱼,随侯济蛇,杨宝救雀。此固圣贤一视同仁之心,尚不知其蠢动含灵,皆具佛性;展转升沈,互为怨亲;及将来决定成佛等义。迨至大教东来,三世因果,及生佛心性平等无二之理,大明于世。凡大圣大贤,无不以戒杀放生,为挽杀劫以培福果,息刀兵而乐天年之基址。古云:欲知世上刀兵劫,须听屠门半夜声。又云:欲得世间无兵劫,除非众生不食肉。是知戒杀放生,乃拔本塞源之济世良谟也。故陈智者大师,买临海江沪溪梁六十余所,亘四百余里为放生池。请敕立碑,禁止渔捕。有偷捕者,动辄得祸。直至唐贞观中,犹然如是。唐肃宗乾元二年,诏天下诸州各立放生池,敕颜真卿撰碑文,并书丹。有云:我皇举天下以为池,罄域中而蒙福,承陀罗尼加持之力,竭烦恼海生死之津,揆之前古,曾何仿佛?宋真宗天禧元年,诏天下立放生池,而杭州西湖,亦宋之放生池也。明莲池大师立放生池于上方、长寿二处。其戒杀放生文,流通天下。迄今三百余年以来,景仰高风,慈济物类之缁素通人,何可胜数?

或曰:鳏寡孤独,贫穷患难,所在皆有,何不周济,而乃汲汲于不相关涉之异类,其缓急轻重,不亦倒置乎哉?答曰:子未知如来教人戒杀放生之所以也。夫人物虽异,佛性原同。彼以恶业沦于异类,我以善业幸得人身。若不加悯恤,恣情食啖。一旦我福或尽,彼罪或毕,难免从头偿还,充彼口腹。须知刀兵大劫,皆宿世之杀业所感。若无杀业,纵身遇贼寇,当起善心,不加诛戮。又况瘟疫水火诸灾横事,戒杀放生者绝少遭逢。是知护生,原属护自,戒杀可免天杀、鬼神杀、盗贼杀、未来怨怨相报杀。鳏寡孤独,贫穷患难,亦当随分随力以行周济,岂戒杀放生之人,绝不作此项功德乎?然鳏寡等虽深可矜悯,尚未至于死地。物则不行救赎,立见登鼎俎以充口腹矣。

又曰:物类无尽,能放几何?答曰:须知放生一事,实为发起同人,普护物命之最胜善心。企其体贴放之之意,中心恻然,不忍食啖。既不食啖,则捕者便息。庶水陆空行一切物类,自在飞走游泳于自所行境,则成不放之普放,非所谓以天下而为池乎?纵不能人各如是,而一人不忍食肉,则无量水陆生命,得免杀戮,况不止一人乎?又为现在未来一切同人,断鳏寡孤独贫穷患难之因,作长寿无病,富贵安乐父子团圞,夫妻偕老之缘。正所以预行周济,令未来生生世世永不遭鳏寡等苦,长享受寿富等乐,非所谓罄域中而蒙福乎?何可漠然置之?子审思之,戒杀放生,毕竟是汲汲为人,抑止汲汲为物,而缓急轻重倒置乎?

南浔极乐寺外,向有放生池,以磡未全砌,遂致坍塌兼复多年未浚,淤泥充满。每有善士就河放生,虽发善心,生难获益。其旦蒙放而暮复遭捕者,当居多半。若近大江,则固宜放之江中,小河则断非所宜。园林大师,心有不忍,拟欲深浚其池,外筑围墙以为防护,俾放生有地,而盗捕无由,其意亦良厚矣。尚未开工,适普陀觉三大师至,一见即志道相契。旋以寺事付托,而已则放下万缘,专修净业焉。觉师缵承旧绪,即欲速成其事,但以工程浩大,独力难成,拟募阖镇善信人等,共襄胜事。祈予作序。予常痛念近世杀劫之惨,欲挽无力,因彼之请,触动予怀,遂将吾人与物类之本具真心,及随业升沈,并杀生护生之现未果报,撮略言之。冀诸檀越,同发善念,同捐净资,俾此举速得成功,庶物类悉皆得所。其功德利益,无量无边,岂特现世,万祸冰消,千祥云集,而未来世之衔恩报德者,正不知其几千万亿也。

!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