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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情人不知》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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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下午,从云南旅游回来的筱琼请动完手术的郑叮叮喝下午茶,地点是老地方,湖滨路的酒店大堂。

  郑叮叮提前二十分钟打车过去,到达目的地时接到了筱琼的电话,她说家里的小狗急性腹泻,她正在处理,可能会晚半个小时到,郑叮叮说没事,你慢慢来,我等你。

  点了一壶锡兰茶和一份红糖香蕉司康,郑叮叮从包里掏出一本生活周刊,一页页地翻看,她看任何有文字的东西都很仔细,仔细到连右下角的广告都会一字字地读。

  正聚精会神的时候,耳畔传来两声“扣扣”。

  郑叮叮抬了抬眼皮,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撑在她的大理石餐台面上,微微蜷起的食指关节正有序地,连扣了三记。

  “嗯?”她彻底抬起头,映入瞳孔的是一张熟悉的,准确来说是近来很熟悉的脸—宁为谨。

  宁为谨穿着正式,g&h的英式西服,深灰色的隐纹,平整熨帖,衬托出他宽肩窄腰,优雅而有力的身材线条。

  “宁教授?”郑叮叮意外。

  宁为谨探究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放松,慢慢地说道:“竟然是你。”

  “啊?”郑叮叮一头雾水。

  宁为谨正欲在她对面坐下,不远处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宁教授?”,郑叮叮回头,和宁为谨的视线一齐投在那个女孩身上,她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嗯,宁教授显然搞错了相亲对象。

  那个穿红色针织衫的女孩起身,对宁为谨招了招手,笑容有些腼腆:“是这边啦。”

  “不好意思,我找错人了。”宁为谨说完,迈开长腿朝真正的相亲对象走去。

  郑叮叮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红色针织衫,心想,早知道就该穿那件紫色的毛衣,省得闹出这样的误会。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由地又想:宁教授的相亲频率挺高的,大概和他的高要求有关。

  她还记得他的实习生陈述的那几条,他讨厌女生化浓妆,讨厌女生穿高跟鞋,讨厌女生矫揉造作,讨厌女生吃葱烧猪肉,讨厌女生看偶像剧……这么回想一下,她发现自己也戳中了他的一条禁忌,她喜欢追看偶像剧。

  等等,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轻轻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动手翻了一页杂志。

  筱琼在迟到四十分钟后出现,一坐下就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我好怀念云南的空气和水,回到这里都不能适应了,真的,亲爱的,你去过后就知道了,h市的空气是多么的糟糕。”

  郑叮叮微笑地持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有本事就一辈子留在那边,不留恋这里的红尘万丈。”

  筱琼摸了摸鼻子:“那边的古镇真的很不错,就是没有星巴克,我有点不能适应。”

  “安啦,我了解你,红尘俗世才是你的心之所向。”郑叮叮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美好的古镇,你待一个月没问题,待一辈子你一定会被自己憋死的。”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聊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最终,话题还是没能绕开“陈珣”两字。

  “陈珣联系过你吗?”筱琼问。

  郑叮叮摇头。

  “连通电话都没有?”

  “没有。”

  “那他太不负责任了。”筱琼皱眉,“不管怎么说,他应该给你一个交代的,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就无情地离去,还是去找别的女人,他到底有没有当你是他女朋友?”

  郑叮叮的耳朵嗡嗡嗡的,她伸手按了一下,片刻后说:“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女朋友。”

  筱琼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笑了:“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低呢,还一直爱得那么卑微。”

  郑叮叮看着她。

  “本来以为你们这回可以修成正果,你也能如愿以偿,谁知道……”筱琼说,“亲爱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次,他再回头找你,你也要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一旦接受了,你就要承担一个事实,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和温梓馨撇清关系,你会开心吗?他不会对你一心一意的,你在他的生命里一直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你不累吗?的确,我承认他又帅又有魅力,不过那些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郑叮叮沉默。

  “还有,你说你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现在你二十四了,十年了,要成早成了。”筱琼一针见血道,“你们命中无缘,我不信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郑叮叮涩笑了一下,坦言:“我都知道,只不过我一直没有遇到比他更好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他之后,就没法对其他人动心。”

  筱琼摇头:“恕我不能理解,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不知道你着的是什么魔。”

  话音消匿,双方保持了静默,筱琼握着银匙缓缓地搅拌咖啡,余光却瞟到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那位穿红色针织衫的女孩腾地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她的男伴,片刻后整个脸都涨红了,提声:“你真的太过分了!”说完,红色针织衫拎着包,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而去,那位男伴没有急着追回佳人的意思,反而坐在原位,低头玩手机。

  筱琼觉得挺有意思的,嗤地笑出来,郑叮叮回过神来,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看见宁教授的相亲对象疾走离开,宁教授一个人气定神闲地留在原位,低头翻手机。

  “亲爱的,你看对面的大帅哥,那双腿,啧啧,太诱人了。”筱琼说,“优雅,修长,轮廓清晰,看上去很有力量。”

  被点评的宁教授抬起头,目光正好和郑叮叮撞在一起。

  郑叮叮有些尴尬地侧开,低声说:“他就是给我做手术的男医生。”

  “不会吧,这么巧?是他给你动的手术?那你不是被他看光了?”

  “这很正常吧,躺上手术台后里面都要脱光的。”

  “手术结束后,和他面对面,不觉得尴尬?”

  “还好吧,反正等复查完了后,我和他也不会再见面。”

  “对了,亲爱的,他还在看你。”

  郑叮叮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碰上宁教授那道沉静,笃定的目光,他静坐在那里,坐姿很优雅,面色轻松,看着她的眼神很自然。

  “别说了,也许他听到我们的议论了。”郑叮叮说,“背后议论人家不好。”

  两人收了攻势,换了话题。

  过了好一会,郑叮叮无意间回过头,发现沙发卡座上已经没有人了,台面上搁着两杯满满的柠檬水,宁为谨不在了。

  撞见宁教授相亲失败的插曲很快被郑叮叮抛之脑后,直到月初去医院复查的路上,她才意识到待会见到宁教授可能会有些尴尬。

  她来得晚,正好错过高峰期,门诊室没有其他病人,戴着口罩的宁为谨正低头,专注地誊写着什么。

  郑叮叮扣了扣门,宁为谨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抬头。

  “宁教授?我来复查。”郑叮叮说。

  宁为谨听到她的声音,放下笔,抬头看了看她:“这段时间伤口处有发痛吗?”

  “没有。”郑叮叮说,“只是有点暗红,洗完澡后有点痒。”

  宁为谨沉吟了几秒,站起来,指了指里面:“我帮你检查一下。”

  当郑叮叮坐在隔断间里的床上,宁为谨背着她拉好帘子,她突然有些不适,虽然不是第一次检查,但之前几次有第三人在场,而今天,只有他们两个,感觉很奇怪。

  她速度很慢地解开毛衣的扣子,语气随意地问:“宁教授,小陈医生和小付医生今天不在吗?”

  “她们今天请假回学校考试。”

  “哦。”郑叮叮笑了笑,试图掩饰紧张的情绪,“医学生果然很辛苦。”

  宁为谨不置可否,安静地等她褪下衣服。

  当掀起贴身的棉衫时,前所未有的紧张从心底窜上来,郑叮叮突然停下手指,轻声地说:“其实洗完澡后伤口有些痒算正常吧,只是一点痒而已,其他没有问题。”

  “是吗?”宁为谨的声音平稳,专业,比刚才的语调更缓慢,“我建议你还是检查一下。”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容置疑,郑叮叮暗暗吸了口气,动手掀起了棉衫,解开了内衣的扣子,说了句“我好了。”

  宁为谨转过身来,走近她,帮她做检查。

  他弯下腰,先用目光审视她左胸上的伤疤,接着伸出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伤口边缘,再有技巧地按了按:“痛吗?”

  “有一点,嗯,也不是……还行吧,不算痛。”

  她感觉他的手一直流连在她的左胸上,在外缘按压,因为离得近,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他温热,匀长的呼吸也沾在她光溜溜的皮肤上,她的心跳一阵,一阵快起来。

  他的手从她的胸口挪开,命令她举高左臂,他探了探她的腋窝,问她痛不痛,她摇头,说没什么感觉,他加重了力道,她突然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正色地瞟了她一眼。

  “很痒,真的很痒。”

  “忍着。”他言简意赅。

  他收回手,又来到她左胸的伤疤处,干净,微凉的指腹轻轻地流连在上面,很认真,专业地审视这道不足一厘米的伤疤。

  郑叮叮低下头,就可以看见他对着自己的胸部做研究的样子,虽然他行为专业,动作利落,也绝没存在偷偷揩油的行径,但她无缘由地不自在起来,从没有异性能如此放肆地贴近她的秘密部位,还光明正大地看这么长时间,就算对象是个男医生,目的是为了确认她的伤口恢复情况是否顺利,但毕竟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以这么亲昵的形式……和她接触。

  想起那天在酒店大堂,他从容,笃定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甚至透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再对比现在的认真,专业,一丝不苟,她感觉很微妙。

  “我给你配的药膏你每天都涂抹吗?”

  “嗯,每晚都涂。”

  “上一次的疤痕是六毫米,现在近一厘米,疤痕上冒出了细小的疙瘩,还有细微收缩的症状。”他抬起头,清黑锐利的眼睛攫住她迟疑的眼睛,“你是疤痕体质吗?”

  “疤痕体质?我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手术,也没有外伤。”郑叮叮回想了一下,除了被蚊子咬出血,她没有受过外伤。

  “去皮肤科检查一下。”宁为谨说完,收回手,“如果是疤痕体质,这个部位留疤会比较难看。”

  “……哦。”

  郑叮叮扣好胸衣,重新整好衣服,跟着宁为谨出去,他持笔在病历上写了三行,然后吩咐她去皮肤科做个检查。

  郑叮叮接过病历本,走出去的时候,余光看见一样熟悉的东西,宁教授后腰处靠着的一只软趴趴的东西—正是宁为璇从她店铺里买走的河马抱枕。

  她意外之时,宁为谨回过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枕着的河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郑叮叮说话的同时伸手点了点那只河马,“只是没想到您会带这个东西来办公室。”

  “顺手拿的。”宁为谨口吻很淡,“用着还不错。”

  郑叮叮不多话了,拿着病历本直接走出去,正好一位年轻,高个的女医生捧着一碗车厘子走进来,笑得很温婉:“宁师兄,要不要吃水果?放心,我洗了两遍,很干净的。”

  “谢谢。”宁为谨的声音客气疏离,“不过我不喜欢吃车厘子,你去分给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