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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战争》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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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当上大老板后,陈大富这两年玩的兼职鸡并不少,这些兼职鸡大部分都比眼前的这位叶莎丽年轻,也比叶莎丽漂亮,甚至还有些比叶莎丽的气质更好,但是鸡毕竟是鸡,再高档的鸡也是鸡。说实话,不知道是自己胆小的缘故还是没有机会的缘故,除了自己的老婆和这些兼职鸡之外,陈大富还从来没有玩过良家妇女,别的老板至少还玩过自己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也算是内部公关吧。虽然严格地讲大多数公关经理都算不上真正的良家妇女,但是肯定强过“鸡”。可惜精卫公司没有公关部经理,精卫公司是做土石方工程的,很少与金融机构和外商打交道,因此也没有漂亮的写字楼,更没有与漂亮写字楼配套的那些漂亮的白领丽人,精卫公司的公关工作都是由陈大富自己和翠花完成了。像接业务这样大的需要常年维持的公关活动,非得要老板亲自出马不可,像工商税务这类的公关通常都是翠花打发的,这些客观条件决定陈大富就没有窝边草可吃。没有吃过,但是想过,事实上,陈大富曾经常幻想跟某个良家妇女有性关系,当然,是真正的良家妇女,不是像财富岛的几个公关副理那样的“良家妇女”。陈大富知道,公关副理那样的“良家妇女”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兼职鸡”。陈大富渴望一种真正的良家妇女,比如他们公司的打字员,比如翠花。事实上,陈大富对打字员和翠花也动过念头,但是想的不强烈,也就是偶尔一闪念吧。不强烈的主要原因是打字员太土,而且土得有点呆板,陈大富根本就不喜欢她,况且又在自己的公司里面,一旦沾上了麻烦少不了。为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冒这样的风险确实是不值得的,尽管他相信打字员确实是良家妇女。至于翠花,虽然比打字员要洋气一些,如果硬是让陈大富从她俩当中挑选一个的话,他肯定是挑选翠花,但是陈大富毕竟不是皇帝,他身边的女人并不能供他任意享用,况且翠花是刘梅花的亲妹妹,陈大富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在陈大富看来,翠花除了比她姐姐年轻一点之外,哪里都比不上刘梅花,对陈大富的吸引力自然不大,算俅,还不如玩兼职鸡省事。
  事实上,自打在财富岛上看见叶莎丽的第一眼起,陈大富马上就对她产生过幻想。但是幻想仅仅是幻想,并没有真想。幻想而没有真想的原因是陈大富对自己没有信心。陈大富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在财富岛上算不上什么大老板,财富岛上比他陈大富大的老板多的是,叶莎丽是什么人?就算她肯委身与岛上的哪个老板,那也轮不到他陈大富。在陈大富看起来,叶莎丽当然是良家妇女,如果不是良家妇女那是什么?是兼职鸡?哪有自己开着奔驰的兼职鸡?有这么“高档”的鸡吗?但是她又不是一般的良家妇女,应该算是“高档良家妇女”,既然是“高档良家妇女”,那么就不是他陈大富这样的人能玩得上的。陈大富只能玩“兼职鸡”,最多想着还能玩上一般的良家妇女。总之,“高档”与“良家”只能取其一,二者皆得陈大富没有想过。直到上一次在刘梅花的张罗下一起吃了一顿饭,并且叶莎丽一口一个老师的叫上之后,陈大富对叶莎丽的幻想才逐步清晰。陈大富想:男女之间的事情是说不好的,说不定叶莎丽就是看上我这个大学老师的出身呢?在财富岛的这些老板当中,自己肯定不是最有钱的,但是那些比自己更有钱的老板有几个是大学老师出身的?宏基伟业的蔡老板外号叫“粮票”,最早的时候是倒卖粮票的主,裕冠的周老板人称“臭鱼”,是靠贩鱼起家的。要说出身那还就是自己最正。虽然自己这个“大学老师”其实就是个“黑桃尖”,但是别人不知道呀。像叶莎丽这样的“高档良家妇女”,难道在乎男人的钱吗?她肯定是更加看中男人的才,或者是要求男人既要有财又要有才,这种鱼和熊掌于一身的男人哪里有?如果说有,那就是鄙人了!这么想着,陈大富就自信了不少。这几天,叶莎丽主动约陈大富出来坐坐,而且明摆着是一副崇拜陈大富的样子,弄得陈大富像一只沉寂多年的老股票,忽然发现了的新价值,被大资金追捧一样,整天处于莫名其妙的半兴奋状态,并且自觉地“戒鸡”了,仿佛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陈大富发觉,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欣赏他的“学识”而不是欣赏他的财富的时候,他的感觉更加妙不可言。不过,他绝没有想到马上就能跟叶莎丽上床,他没有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快,所以他还没有想好该怎样接受和消化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不过他很快做出选择,心里想,管他呢,我是男人。心里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我是男人,”陈大富说,“是男人对叶小姐这样优秀的女孩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说叶莎丽是“女孩”而不是说“女人”也是经过推敲的。陈大富到底是大学老师出身,虽然在大学里面并没有教过一个学生,但是至少当了七年的学生,因此也就养成了学习的习惯。陈大富发现,人的本性虽然难移,但是好的习惯还是可以培养的。已经培养成爱学习习惯的陈大富自从当上老板之后,也抽时间看过一些管理方面的书,比如卡耐基的一些著作。卡耐基在一本著作中专门谈到了人性的弱点,指出:作为管理者,了解、掌握、利用人性的弱点是非常必要的。陈大富看了这本书之后,受益匪浅。并且陈大富具有举一反三的智能,在陈大富对刘梅花以外的女人发生兴趣并且尝试着实践之后,他自学成才地专门研究过“女人的弱点”。陈大富发现,了解、掌握和利用女人的弱点同样非常重要。比如陈大富就知道凡是女人都喜欢装小,对于一个五十岁的女人,陈大富绝不会在她面前说起更年期,而是谈女人的第二青春期,说“像您这样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好处于第二青春期”,被恭维的对象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三四十岁”了,却也会自欺欺人地想:或许我看上去就那么年轻呢。具体到眼前,陈大富称叶莎丽“女孩”就是暗示她非常年轻,不但年轻,而且还可爱,因为只要是“女孩”,除了相貌或品行特别差的少数之外,大多数“女孩”都是可爱的。
  果然,三十出头的叶莎丽发觉自己在陈大富眼里还是个“女孩”之后,马上浑身上下都焕发了青春。
  “我优秀吗?”叶莎丽问。
  叶莎丽在这样问的时候,目光已经从资本主义世界回到了陈大富的脸上,准确上地说是回到陈大富的眼睛上,双目注视着陈大富。因为这时候她已经发现,确实是社会主义这边的风景更美。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听好听的话?”陈大富说。
  陈大富这时候已经彻底恢复自信了。一旦恢复自信,他的语言就生动一些。
  “陈老师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叶莎丽说,“我是真的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很优秀。如果说自己不优秀,我似乎不服气。重视文艺的时候我是文艺骨干,重视知识的时候我考上大学,重视金钱的时候我又赚了一些钱,这些似乎都证明我是优秀的。但是如果我真的很优秀,那么为什么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不能说明你不优秀。”陈大富说。
  “既然优秀为什么还孑然一身?”叶莎丽问。
  陈大富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你太在意自己优秀了,或者是你太在意证明自己优秀了,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十分努力,把主要精力都放到学习和事业上面去了,没有精力顾及自己的情感生活,自己把自己给耽误了。另一个原因是你认为自己太优秀了,所以你对对方的要求也近乎刻薄,比如要求对方才学过人,同时又要求对方财富过人,但是鱼和熊掌很难皆得,因此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找到你心满意足的。”
  “陈老师你不就是又有才学又有财富吗?”叶莎丽说。
  陈大富已经估计到叶莎丽会这么说,但是真的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他似乎又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陈大富谦虚,而是因为陈大富自己心里有数,知道他那个“才学”是虚的。说实话,如果他那个才学不是虚的,而是实的,那么他就不会离开大学了,如果那样,他还能成为老板吗?由此,陈大富突然感悟,是不是凡是鱼和熊掌都皆得的情况,其中必然有一个是虚的?比如他自己的大学老师头衔,比如“粮票”的“客座教授”头衔,比如“臭鱼”的“国际金融博士”帽子,甚至比如袁隆平教授的小提琴演奏水平,香港影星成龙的博士学位等等,相比较起来,可能还就是自己大学老师最真实了,尽管自己事实上并没有结出一个桃子或李子,但果树还是货真价实的。
  “我也就是徒有虚名吧。”陈大富说。
  陈大富一不留意把自己心里面想的说了出来。
  “是什么徒有虚名?”叶莎丽问,“是才学徒有虚名还是财富徒有虚名?”
  陈大富没想到叶莎丽会抓住把柄不放,于是有点后悔自己的信口开河。但是没关系,再绕回来,把它绕成是自己的谦虚。
  陈大富说:“即便都不是徒有虚名,那么,能够同时拥有才学和财富的人也一定不年轻了。比如像我这个年龄,或者比我年轻一点点的年龄,这样年龄并且才学和财富皆有的人,有几个没有成家呢?”
  叶莎丽的脸上暗淡了一下,说:“照陈老师的意思我就该一辈子嫁不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大富说。
  陈大富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只是解释刚才他们说的话,解释叶莎丽确实非常优秀,解释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仍然独身。没想到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成叶莎丽嫁不出去了。陈大富想沉默一下,他觉得防止言多必失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沉默一会儿。宁可被别人认为反应迟钝,也不要让别人看作是夸夸其谈。
  叶莎丽问:“人一定要结婚吗?”
  看来沉默不成了,既然学生明确地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么作为老师就必须回答。老师在回答学生提问的时候,是没有权利选择沉默的。
  “应该这样,”陈大富说“要不然人类怎么延续?”
  叶莎丽听了若有思索地点点头。叶莎丽在点头的时候并没有瞪眼看着陈大富,而是将眼光从老师的脸上移向了自己的杯子里面,仿佛是怀疑水里面有微生物,需要认真观察。陈大富知道,现在是叶莎丽在沉默了,只不过沉默的比较含蓄罢了。
  “其实你可以试着适当地舍弃一些东西。”陈大富说。
  陈大富这样说的时候比较小心,仿佛担心自己又说出什么让叶莎丽不愉快的话。
  “不行,”叶莎丽说,“很多人这样劝过我,比如我妈妈,比如我姐姐,但是我绝不会放宽条件。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放宽条件也不应该等到现在呀。”
  陈大富的嘴巴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算了,”叶莎丽说,“陈老师你不要替我担心了。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这一辈子不嫁人了。不嫁人就一定那么可怕吗?”
  “那倒不是。”陈大富说。
  “当然不是。”叶莎丽说,“国外就有很多单身女人,甚至是单身母亲。过去女人生活上没有着落,嫁人的根本原因是找一个依靠,现在男女平等了,女人不依赖与男人也能够生活,至少我不依赖于男人能够自己生活,干吗非嫁人不可?”
  “倒也是,”陈大富说,“不过——”
  陈大富不知道自己要说“不过”什么,或者是他原来准备说什么的,但是说到一半又觉得说出来不妥,于是又忍住不说。
  “陈老师是想说性吧?”叶莎丽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现在小学生都开设性教育课了,我们还怕谈性?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不通,但是现在想通了,只是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说说看。”陈大富鼓励道。陈大富在做这样鼓励的时候,确实把自己当作叶莎丽的老师了。
  叶莎丽脸红了一下,虽然是在柔和的灯光之下,陈大富并不能分清叶莎丽脸上颜色的变化,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叶莎丽脸红了,因为一个人是不是脸红不光表现在脸上肤色的变化上,而且从她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细微变化也能感觉出来。陈大富就是从叶莎丽当时说话的语调和眼神以及端茶杯的动作等方面感觉到叶莎丽的脸红了。
  陈大富感觉叶莎丽脸红了,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自己冒犯了叶莎丽。
  突然,叶莎丽猛地一抬头,像是豁出去了,说:“我想尝试着找一个情人。一个有才学又有财富的情人。”
  陈大富听了心里一惊,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激动。“有才学和财富的情人”,那不就是我吗?
  叶莎丽见陈大富瞪着大眼看着自己,解释道:“陈老师不要以为我是势利,要求对方有财富不是我贪图他的财富,只是想着对方不要贪图我的财富。如果对方没有财富,我怎么判断他是爱我呢还是爱我的财富呢?最好的办法是对方有财富,比如像陈老师这样,比我有钱,既然比我有钱,总不会利用感情来骗我的钱吧?要求对方有才学就不用说了,我看不起没有才学的男人。”
  听完叶莎丽的表白,陈大富非常感动,非常激动,同时也有点内疚,想着自己是男人,就是要表白,也应该是自己主动才对呀!这样等着对方先表白,自己是不是太不男人了?于是,陈大富赶紧亡羊补牢,在钢琴声的掩护下,说了一大堆自己爱慕叶莎丽的话。说自己跟老婆刘梅花虽然有感情,但是已经完全没有激情;说自己在“大学老师”这顶帽子下,不能像其他老板那样找小姐;说不相信你看,我的公司连公关部都没有;说他其实一直暗暗祈祷自己能够遇上一个红颜知己;说他从见到叶莎丽的那一刻起就立刻喜欢上她了,但是考虑到自己是有妻室的人,所以才不敢表白;说人生有一知己足矣。陈大富说的很动情。这些话有真有假,真真假假,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最后,他居然相信自己说的全部是真话了,于是自己就被自己感动起来。既然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那么叶莎丽还能不被感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