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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挺好》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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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担心她,而且是担心她这个霸王一样的人被欺负。明玉笑了,两眼温和地看着面对着她的花朵们笑了。“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你不用管我。”明玉也明白了为什么饭后小蒙说话有所收敛,原来是受了石天冬的警告。

“我不放心,女孩子碰到小无赖很容易吃亏。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忙,你既然不放弃小蒙,让我以后多接触他。”

明玉拿嘴努努那束花,“朋友会送这个?”

石天冬一张脸黑里透红,“幌子,幌子不行吗?”

“不行。”明玉勉强说出两个字,忽然忍不住低头掩面大笑,也不知道究竟哪来那么好玩。刚被小蒙气得回家一个人怄气,现在被石天冬的幌子晃没了。心情大好。

石天冬无奈地看着明玉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明玉这么柔美地笑,完全像个邻家女孩的笑,而不是以往随时可以摆上台面的笑。他虽然知道自己在被取笑,但他喜欢。他一脸欣喜地看着明玉笑。

明玉笑完,才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心里也觉得挺对不起石天冬,她这么捉弄他。

石天冬终于开窍,忙见缝插针,将点心盒子推给明玉,“这些是我做的糕点,你拿回去放在冰箱里冷藏,平时做零食吃。”

明玉这回没有背过手去,拿来打开了,里面是花色不一的糕点,一大盒。看着都觉得异常漂亮了,早食指大动。“比上回你特意从香港带来的不知漂亮几倍。一定很好吃,谢谢。”忍不住,拿起奶茶的小勺子挖了一口吃,看石天冬看着她,不好意思地将盒盖树起来,正好挡在面前遮羞。没想到吃进去的东西不太甜不油腻,浓香润滑,明玉索性擦干净手,用手拿起一个泡芙来吃。“我真幸福,不用担心被夜草吃肥。小时候营养不良还是有好处的。”

“夜草?”

“哈哈,马无夜草不肥。”

“我每天割一捆夜草给你。”看明玉喜欢吃,石天冬比自己吃到还爽快,那叫得意。“答应我,以后我们经常沟通怎么教训小蒙,我们双管齐下,效果肯定比你一个人好得多。”

“为了夜草,我屈服。”明玉将盒子盖上,包扎好,“不早,各自回家,有小蒙的消息我通报你。我已经答应明天放他看你的决赛,我走不出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养精蓄锐。”

“你怎么回事?”石天冬看明玉双手一撑才能起身,关切地问。

“都是你害的,诱我锻炼,结果你看,起身,下台阶,两腿跟木乃伊一样。”

石天冬笑,抓起鲜花糕点陪明玉出门。小小咖啡馆也有小小两阶台阶,石天冬伸出手臂给明玉扶,人家不要。明玉在想的是温玮光,那家伙手势娴熟,被他接触了还得承认他是绅士。相比之下,石天冬名副其实,是块还没开窍的石头。不过石头比较可靠。再看石天冬,倒提着花束,却并不是拖刀计,仿佛那花是烫手山芋,明玉又是一笑。很想给石天冬减轻负担接了那花,可又促狭地想看石天冬怎么交花给她,硬是管住了自己这双主动惯了的手。

一起走到小区里面,石天冬才拿花搡搡明玉的手臂,鼓足勇气,才发出一声“哎”。要他背受伤的明玉什么的他都能做好,唯独这种送花小事他难以启齿。而好在明玉也不是个细腻的,早忍俊不禁地见好就收,大刀阔斧地一把抓了花束过来,顺手把石天冬没“哎”过的点心盒也一起顺了来。石天冬顿时如释重负。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还是石天冬忽然道:“明天那场决赛我们肯定输,我们队已经输了他们三年了。你还是不去看的好。”

“为什么?那么难超越吗?”

“他们虽然说是业余队,但他们是万人大厂,挂名是业余队,其实是厂队。不象我们,平时都是混街角,比赛前几天才凑一起练练。如果意外赢了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尽力了就行。回去赶紧睡觉,别做别的了。”

“好。”石天冬两眼滴溜溜地看着楼道门,心里不知道多想跟着进去。明玉还是微笑,没说,进了楼道门就关门,电梯门也应声而开。这一回,她从电梯出来,还看到石天冬在下面仰头看,她一笑,掐一朵花,让它飘飘荡荡乘晚风落到石天冬手里,自己的心情也如初秋的晚风一样清爽温柔。

第二天,明玉拎石天冬给的点心上班,原没指望看到早到的小蒙,没想到小蒙却侧着脑袋斜睨着她进总经理室的门。明玉笑笑,将点心扔进冰箱,照常上班,小蒙在不在外面一个样。

直到十来点钟,才有空出去,见小蒙正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他倒是真没捣乱。明玉拍拍小蒙肩膀,轻轻一声“进来”,自己先回办公室。小蒙斜睨着明玉走开,打算不理,但又闷得慌闲得慌,因为全公司上下没人理他,他只好期期艾艾地跟进了。进门,他就将门惊天动地地踢上。

明玉只抬抬眼皮,都没看到小蒙脸上,依然轻声道:“拿把椅子坐我旁边来。我给你解释一下销售流程。”

小蒙依然双手插裤兜里,就是不动。但见明玉拿什么一动,身后只听“唰”一声,他回头一看,墙上露出一台液晶电视机。他心说这是干什么?还没等他想明白,画面上已经出现中国地图。只见一只三角箭头在地图上移动,他回头看,果然看到明玉拿着鼠标在操作。

“看见了吗?地图粉红色部分,是我们产品已经覆盖了的省份。只有西藏我们没打到了。但西藏铁路已通,哪天我得过去看看。”

小蒙不语,不过他站的位置离电视机太紧,眼睛晃得难受,不得不退后再退后,可就是拒绝听话拿把凳子坐明玉身边去。

“地图上深蓝的点,是与我们公司产品相同的公司。我们公司的大本营靠海,基本处于全国市场的交通边缘。所以你爸今年夏天新买工厂放在武汉,你明白他意图了吗?我把总公司与柳青现在管的公司作为椭圆的两个圆点,画一个椭圆,你看看里面包括了几个竞争对手?我们两个远点互相呼应,你看出有什么好处了吗?这是第一课,市场。结束。”

小蒙才刚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一下来了个结束,他立刻回头瞪住明玉。“太水了吧。就这些?”

明玉把台式电脑和键盘鼠标给他,不客气地道:“我把疑问抛给你了,后面你自习。资料都可以从地图点进去,也可以拉下来从图表进去。你自己对照着我给你的问题看资料领会吧。别告诉我你少年痴呆症,三个问题没记住。也别告诉我,这么傻的程序你不会操作,你只会打游戏。”

“靠,死也不会跟你说。”

“就知道打死你也不会说,即使不会也不说。你慢慢看吧,十二点下班,你回家吃了东西去看篮球,战况发个消息给我。”明玉说完,去冰箱取出一块蓝莓软曲奇,美滋美味地享受,才不理已经饿了的小蒙饿狼一般的眼睛。小蒙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冲过去挑了个起司蛋糕,三口两口地就没了。明玉看见“啧啧”道:“你这种吃相,吃岀什么味道没有?石天冬看见你这么吃他的作品,得吐血了。”

“啥?石大哥做的?你跟石大哥什么关系?”

“狼狈为奸!昨天刚缔结攻守同盟,专门对付你。”

“奸夫淫妇吧。我吃。”小蒙说完又冲去吃冰箱里的糕点。

明玉有点心疼地看着,不得不摇头道:“吃相象猪,不知道脑袋象不象猪。”

“你才是猪。”

“事实早已证明一条真理,我的脑袋不是猪脑。与真理作对的人,必定拥有猪脑。思维决定你的归属,拥有猪脑的人肯定是猪。原来你真是猪。”明玉说着起身,拿了手提电脑离桌,“我预算给你的二十分钟用完了,现在我要去开会,你跟不跟?”

“不……”小蒙被明玉骂得逆反,刚想拒绝,忽然想到昨天她也是激怒他之后让他自觉说出不跟去开会,忙改口:“一起去。”说完得逞似的笑。

明玉站门口,笑眯眯地道:“小花猫,把嘴巴边的饼屑抹了,上班时间偷吃要擦干净嘴巴哦。”

“靠。”小蒙气得扑上去,明玉早打开门笑着溜了。众人只看到小蒙竟然与苏总相处融洽,打打闹闹,大惊。

其实这种地区业务研讨会小蒙一窍不通,会上说的客户名都是简称,他们说得顺溜,小蒙听着迷糊。但他只要嫌烦想动了,身边就伸出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膀,他只好被迫稳坐听着,最多肩膀一斜,把肩膀上的手甩了。终于半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他跳起来先明玉一步跳进明玉的办公室。明玉跟进来,将小蒙拖到电脑地图前,点开一个省份,出现的是一长串的表单,明玉让小蒙好好地看,对比刚刚开会的结果,看能不能懂一点,如果一点不懂,说明真是猪脑。小蒙发现自己被明玉不真不假玩得真象猪脑一样,也不知他今天参加会议是不是正中这个狡猾女人的下怀,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反而使不出坏来,最多火大了踢一脚桌子,得意地看着桌对面的明玉被惊,才终于有点心理平衡。

可是,他下午没法去看石天冬的篮球赛,他妈肚子疼进医院了。明玉看小蒙离开,觉得挺可惜的,本来今天已经把小蒙锻造得稍微有型了,终于哄喝骗拐地引岀他工作的兴趣,估计小蒙被蒙家母老虎教育一下午,得一觉回到解放前。

但无论如何,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小蒙总算在消除对她的敌意,慢慢肯听她的话。

一个长假,明成眼睛血红地盯着电脑,从网上找下很多信息,源源不断地发回复出去。他想将事情做好,所以他不再耍小聪明,所有发出联络的信息都登载到office文件里,有无回音,何时何地,一清二楚。如今单枪匹马,又与以往有所不同。

他暗嘲自己,他与那些发小广告发骗子短信的人快差不多了。起码在数量上,基本上可以等量齐观。

这几天他哪里都没去,吃饭也只是下楼去拎只饭盒上来,顺便带垃圾下去,他几乎没什么垃圾,除了饭盒与烟蒂。单身公寓周围的生活非常方便,比原来在家时候方便。他都没考虑置冰箱微波炉。

他那么多鞋子衣服里面,这几天穿最多的是睡衣和拖鞋。唯一的娱乐,就是上网打个游戏,更新一下博。博客上面,他反正用的是假名,犹如人戴着面具,什么都可以写,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不是名人,即使有人跟踪追击找上来,也肯定会为他的平凡失望。所以他尽可以在博上作惊人之语。

他把买车,为什么买凯悦HRV,买电脑,为什么买苹果小白,都细细在博客写出,他觉得,就像是与朱丽说话,或者是与冥冥之中的妈妈说话,他甚至都没把博客地址告诉大哥。就让他秘密到底吧。

他工作之余做大的乐趣,是去瞄一眼博客上的计数器,看到数字又有变化,他就暗暗欢喜。如果数字增加得快,他就跟捡来便宜似的。

节日过了,他开始四处奔波,于是他博客里面的内容也图文并茂起来,有落叶镶遍的山野小径,有夕阳余晖最后的金黄,有趣味偶遇,有小小体会。十月十一日,他写吃,写的是与客户在山岙野店里吃的比白鸽大没多少的草鸡,他写到久违的漂着金黄鸡油的鸡汤,久违的咬不动的鸡筋,久违的没长大的鸡蛋串,没想到引来第一个跟贴。跟贴跟着他一起流口水。令明成感受到极大的乐趣和满足。

而后,他博客后面的跟贴越来越多。每天的点击量也成百上升。终于有一天,他打开电脑,看到日点击量上千。他心里好快活。博客简直成了他离婚失业后的第二缕阳光,第一缕是大哥。

四十

苏大强以前不喜欢退休教师会议,也不大愿意参加学校或者区里组织的退休教师周边地区一日游,因为他其实只是个校工,而不是真正的教师。真正的教师因为一辈子的职业缘故,大多有洪亮的嗓门,而他只会低低地笑,铁掌水上漂似地走,他这个校工与真正的教师格格不入,他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但是因为老教师坐一起,尤其是语文老师坐一起,常讨论起投稿的事,他很感兴趣,于是开会就积极了。

十月下旬,学校组织退休教师看红叶野外烧烤,他本来想不参加的,没想到会议快结束时候,一个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有学生在市晚报工作的老语文教师冯老师提议,看红叶后每人交一篇文章,由他推荐给晚报。苏大强一下看到光明。否则他都不知道往哪儿投稿。回家后他天天等游览的日子到来,计算着日子买了四只桔子,一包饼干,用明哲扔下的旧矿泉水瓶装了两瓶水,一天清晨跟着大队人马出发了。

苏大强从来不知道旅游可以这么快乐。他每天锻炼,腿脚利索,总是可以紧紧跟在年轻的导游身边,听导游娓娓动人的解说。

苏大强虽然没有机会动用他包里的食物,因为活动组织老师非常周到,买了充足的水和零食,烧烤的内容也丰富多样。但是他背的深蓝色帆布包还是成了旅游车上一时的话题。他听一个老英语教师读出他包上的英语,就得意扬扬地回答,这是他大儿子出国读博士的学校。但他没想到,车上老教师的儿女们多有出国就学的,明哲的博士并不稀罕,只在他被一个一个地问到最后问到了明玉,才有人对他表示羡慕。苏大强没想到竟然还是明玉为他撑起门面。

但是人家问他怎么享女儿福,他却没头脑,可他好不容易获得被羡慕的时候,忙将明玉说的名下房子随他挑爱住哪儿住哪儿其中一幢还是海边别墅啊,明玉开车带他买衣服啊,他的旧家具都塞在明玉车库啊之类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仿佛明玉对他多千依百顺似的,把明哲的有些孝敬也安到明玉头上,比如保姆费、每月一千的零用等,都变成了由明玉出钱。老师们以前都几乎不了解苏大强,听了还真信了,都还说养儿子不如养女儿,女儿才会体贴。

苏大强听了不知什么滋味,听着大伙儿都说明玉肯定有多少多少钱,他没头绪,他说不出来的时候就谦和地笑,大家都不好意思问他了。他心里就想,明玉真有那么多钱?天哪,他一辈子都没想到过。但是他敢问明玉要一分钱吗?不敢。他很有自知之明。

苏大强回到家里就投入了热情的创作。为了冯老师的提议,他几乎把电脑前的椅子坐穿。最终,他写出一篇文字非常华美的散文,虽然看了之后未必能与他游览的地方对号入座,可是,小小一篇散文,几乎就是一餐小小文字盛宴,一千多字里面,几乎电光声色全齐了。他读给蔡根花听的时候,蔡根花脸上露出“一窍不通”四个字。他觉得很好,这才说明阳春白雪。

苏大强写好之后,独个儿破天荒地骑车二十分钟,将打印得漂漂亮亮的文稿交到冯老师手里,冯老师这个语文老师一看赞了一声好,没多久就将文章交给他学生。苏大强从冯老师家出来后就日盼夜盼,每天傍晚都要出去买一份晚报来看。才不到一周,他如此应景的文章就在秋声专版里登岀来了。他心里这个美啊,拿着报纸坐在窗前美滋滋地看,一直看到天暗。才忽然想起还得多买几份存着分人。忙拉上蔡根花,骑着小三轮出去,将报摊上最后的六份报纸全要了。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伟大过。

一份报纸当然得留给明哲,一份留给明成,这些都可以等明哲来的时候交接。但是给明玉的一份,他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人,那么大公司,他哪里敢去。可是叫明哲捎去,他又觉得动静小了点,于是心生一计,去到明玉公司的门口,将地址抄来,然后一封挂号信将报纸寄到明玉公司。信封封面用毛笔写“苏明玉 女 收,父 苏大强 缄”,信封背面写,“内有父文章,勿折”。再有一份,他又骑车二十分钟,送去冯老师家里,还特意在路边买了两枝桃红柳绿的绢花送给冯老师,说是投桃报李,化了八块钱。与花和报纸一起去的,是他认为最得意的两篇读书心得。他虽然写得少,但他一辈子看的文章多,知道什么文章好,什么文章坏,他认为自己这两篇读书心得好,才交给冯老师看。冯老师果然又说好,答应继续推荐给以前的学生。于是,苏大强回到家里,索性订了一份晚报。虽然稿费还没到手,可是,他却已经花了很多钱出去,而且还明显是入不敷出。不过,他觉得这钱花得值得、应该,老年人就是该拥有自己的丰富精神生活。

自此之后,苏大强再去参加退休教师会议,就有点底气了。文人气虽然并不是太美丽的名词,却是可以壮底气的一股气。

明玉的公司接待员收到来自苏总父亲如此有古风的一封挂号信,立刻不敢怠慢,送到明玉手中。明玉看了莫名的惊诧,不知道父亲搞什么鬼,在拆与不拆之间徘徊良久,才决定拆。打开,却没别的墨宝,只看到一份过期的晚报,她大致翻看一下,终于在文艺版找到父亲的文章。一看之下,立刻惊呼一声“大器晚成”,难怪老头子要玩这一手,轰轰烈烈地寄一封怪信过来,原来是为炫耀。

明玉的公司接待员收到来自苏总父亲如此有古风的一封挂号信,不敢怠慢,立刻送到明玉手中。明玉看了莫名的惊诧,不知道父亲搞什么鬼,在拆与不拆之间徘徊良久,才决定拆。打开,却没别的墨宝,只看到一份过期的晚报,她大致翻看一下,终于在文艺版找到父亲的文章。一看之下,立刻惊呼一声“大器晚成”,难怪老头子要玩这一手,轰轰烈烈地寄一封怪信过来,原来是为炫耀。

看完之后,明玉又在碎纸机与储藏柜之间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将报纸扔进碎纸机,与信封一起,放进储藏柜。

她还没起身,小蒙一头撞了进来,好好一个人,好好的名牌西装,穿到他身上就是歪脖子歪眼,但小蒙说明玉审美落后,送给明玉几张周星星电影的VCD学习,明玉才知道他穿衣服模仿了周星星。也从小蒙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周星星的痕迹,可是,小蒙笨嘴笨舌,说话怎么也学不来周星星。倒是明玉几张碟片看下来,冲着小蒙可以伸长手臂转着手掌模仿上好几句,令小蒙叹为观止。从此叫明玉苏星星。

小蒙进门就问:“苏星星,听说你收到一封怪信,还是毛笔写的信封。”

明玉知道小蒙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得将信拿出来交给小蒙,“第四版,一个叫苏大强的写的文章,你看看。”

小蒙一看信封,就大笑道:“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干吗不大大方方写上信中有我登在报上的文章呢?”

“只有你这种匪人才会那么露骨。不遮遮掩掩不叫文人,懂吗?天又不热,怎么又一头汗。”

“这是雨,大姐。韭菜跟麦子都分不清,还当总经理。”

明玉不去理他,做自己的事。小蒙看完,一脸迷惘,但怕自己那么差的语文在明玉面前露怯,又遭明玉周星星式的嘲讽,便将报纸草草塞进信封,闷声不响轻手轻脚钻出门去。明玉看着好笑,今天太忙,没时间特意叫小蒙进来寻开心,只好放他一马。小蒙一个月下来,依然口无遮拦乱顶撞,不过明玉教他的课程肯听,上班时间不吵别人,跑腿工作做得不错,明玉也就眼开眼闭。野人能穿衣服已是进步,识字还得徐徐图之。

中午,明玉携石天冬做的点心去朱丽的事务所,石天冬果然一天一捆夜草,有时明玉自己拿来,有时叫小蒙拿来,小蒙经手,当然得抽一点人头税。但小蒙拿来的机会居多,小蒙时间多,公司与食不厌精两头跑得最勤。

朱丽并没将离婚的事与同事说起,她不愿意。她自己都还没给自己的猝然离婚定性,也不愿意回想那段压抑至疯狂的时光,更不愿意面对世俗人对离婚者的安慰,所以她干脆不提起。但是明成不再上门是明摆着的事,刚结婚时候明成每天管接管送,后来慢慢疲了,但只要朱丽要接要送,尤其是刮风下雨的天气,明成都是主动上门的。明成太常上门,所以一下不上门,朱丽心虚同事们会看出什么破绽,会在背后议论。幸好,前几天明玉中午找上来,拎来美丽又美味的点心。

虽然两人自己知道,两人的接触纯是因为两人与苏家断绝了关系,可在外人看来,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小姑,一家人。朱丽正需要外人的这种误解,所以她非常欢迎明玉上门。明玉只知道朱丽欢迎她上门,对于深层次的原因,她追究不到,她还担心朱丽嫌她总想拉朱丽逛商场买衣服呢,看见朱丽欢迎她她当然放心。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混一起了。

朱丽请明玉在事务所楼下安静优雅的日本餐馆就餐,可明玉并不喜欢日本菜,比如寿司,比如鱼生等,她这个洁癖总觉得日本菜煮熟后用手摆布的机会太多,不知摆布的手干不干净,不知摆布的手会不会岀粘嗒嗒的手汗,想起来就恶心。她只好霸占了天妇罗。

朱丽美丽温婉,可明玉也是女人,对着朱丽不会激素过量而滔滔不绝,再说两人之间横亘着太多不愉快的过去不能涉及必须避免涉及。但是难不倒明玉,她可以请教朱丽很多财务税务问题,尤其是税务的问题,朱丽也正好与明玉讨论实务,讨论那些实际操作中公司财务做的小手。这两人都是对工作精益求精的人,吃饭时候严肃地谈这些,她们以为这已经是娱乐。不过明玉还是提起她报名跳弗拉明戈舞的事,建议朱丽也可以抽时间去锻炼,锻炼让人心情放松。朱丽告诉明玉,她早N年就已经在练了,只不过她练瑜伽,她嘲笑明玉这种表面看似冷静的人却选择热烈奔放的弗拉明戈舞,可见是闷骚。明玉倒是觉得有理。说起来,两人锻炼的地方在隔壁,遇到天气不好时候,明玉会体贴地一个电话给朱丽问要不要送回家。于是两人常和其他练友一起吃饭,她们没提起互相是什么关系,别人以为她们是年龄相仿的朋友。

明玉今天中午提点心来,一见朱丽又要去日本餐馆,她连忙谢绝,拉朱丽到石天冬那里。她在石天冬那里现在已是无冕之某某某,两人自己不承认而已,进去生意再好,也可乘直通车。明玉总觉得朱丽欲言又止,坐下就道:“朱丽,有什么话直说吧,即使是苏家的事。”

朱丽苦笑,“问题是我也不想知道不想说,可偏偏被我知道了。你昨天锻炼后不是匆匆赴你的饭局了吗,我与他们几个一起吃饭。他们问起你与苏明成是不是一家人,长得有点象,名字也有两个字相同。我说不知道,他们两个做外贸的就无所顾忌地八卦上了。”

明玉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象苏明成?”

“我看着也不象。我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得出结论的,或许旁观者清。”朱丽以前还常以为明玉是苏家的怪胎。

明玉嘀咕:“好歹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真郁闷。苏明成找上新人了?”

朱丽哭笑不得:“你更离奇。不是,他倒霉透顶了,我昨天听着不是滋味。离婚不是房屋归我,我给他一笔房价折算款吗?我本来以为他会用这些钱先还了他在各方面的欠债。我不知道他还了欠你家亲戚的钱没有,昨天知道,他不还欠他前部门经理周经理的十万块,反而拿钱买了一辆新车。他如果真没钱倒也罢了,可他开着新车进进出出,大家是一个圈子的人,这无疑是在周经理的脸上扇一巴掌。这样,本来的经济纠纷上升到斗气,到现在,苏明成已经被迫离职,而周经理则是跳出原本窝在公司里的矛盾,公然在业内扬言,她与苏明成誓不两立,谁帮苏明成就是与她作对,她将不惜代价。所以苏明成刚刚离职后有点起色,又被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