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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鬼眼》第五十九章你等,我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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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在水上行,青山两岸走,快到库迪了,那艄公对我们说道:呵呵,前面不远处就是库迪了,沿途闷坏了吧?要不要我跟你们讲一个流传在我们这里关于库迪的一个凄美故事给你们听听啊?

    有故事听?关于库迪码头的?我没来由的心中一动,微微一笑应道:老伯,你说吧?柳如雾也立在船头拍手叫好。

    艄公笑道:那我讲了啊,你们听好了!那艄公在江风里一面把舵一面讲开了故事:

    这件事情发生在民国初期,距今已经有很多年了,库迪码头旁,哦,对了,那个时候其实还没有库迪码头这个名字,这是后面才有的名字……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农家女孩,在家排行老四,当地的农户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四妹子。四妹子的父亲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把师,有一年拉壮丁,被抓进了军队,最后战死在战场,母亲伤心过度,积劳成疾,不久也去世了,那一年,四妹子才五岁。四妹子痛失双亲,年迈的婆婆痛失爱子媳妇,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婆婆把全部的爱倾注在了四妹子的身上,她和婆婆相依为命。

    在婆婆的悉心照料下,十多年后四妹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厚重的大山赋予了她满身的灵气和倔强,她皮肤黑亮,触目如青山,眸子似绿水,就像一朵水灵灵的野花静悄悄的盛开。

    在村子里,四妹子尊老爱幼,勤劳俭朴,更兼心灵手巧,绣得一手好女工,刺的绣就像天上七仙女织的云彩,漂亮到了极点。更要命的是她嗓子清越,天生一副好歌喉,唱得一曲好山歌。只要她一唱山歌,老大娘就会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专心听她唱一段,唱得大姑娘更加的思念心上人,眼泪直淌,唱得多情的小伙子心猿意马……

    四妹子在这码头边的村子里就是一个美丽的化身,所有的人都说,不知谁家的小伙子才有福分娶得这么俊俏的姑娘?围在她身边打转的小伙子多得就像走马灯似的。可不知怎的,她就硬是没有看上一个。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羡慕她婆婆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好孙女。

    四妹子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在这江边洗衣服,洗着洗着,她就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郎从那门前过哟,妹在家中坐哟,我泡碗香茶呀得儿喂,给郎喝哟。

    娘在那屋里问哪,你泡茶给哪个哟。我慌里慌张是打破了碗,烫到脚哟。

    娘在那屋里问哪,你泡茶给哪个哟。我慌里慌张是打破了碗,烫到脚哟……

    那歌声就像天籁之音,在这江面上静静流淌。突然,四妹子感觉到河里放排的木筏上有一双热辣辣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她慌忙停住歌声,抬起头来向河中的木排上望去,只见木排上站着一位英俊帅气的后生正盯着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情意。两股目光在空中碰撞,四妹子脸一红,赶忙低下头来,心如鹿撞,衣服也不洗了,端起放在河边的洗脸盆就往回走。

    那放排的汉子见她要走,也唱起山歌来,声音粗狂厚实:

    对面的小阿妹你慢些走,慢些走,山里生水里长,山水和你相依偎;

    对面的小阿妹你慢些走,慢些走,风里生雨里长,风雨和你相伴随;

    小阿妹长的美,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小阿妹长的美,小嘴一翘让人醉,想你就到梦里面,念你我就醉一回……

    四妹子脸红心跳,一路疾走,回到家中犹自还心如鹿撞,被那个放排汉子的歌声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他那粗狂的歌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这个放排的汉子名叫库迪,住在离江边码头很远的深山老林岭南村里,以砍伐树木放排为生。他的一副好身板就像高山大海,虎背猿腰,英俊非凡,是岭南村里的打猎能手和放排高手。

    自从那次见过四妹子一眼后,库迪放排经过江边码头,总会用他那粗矿的声音唱起绵绵的情歌,向四妹子求爱。

    四妹子对他早已是日久生情,一颗芳心牢牢地系在了库迪的身上,也用山歌来回应。一旦哪天没有听到库迪的歌声,四妹子就像掉了魂似的。

    库迪每次放排经过江边码头,总会从山外捎给四妹子捎一些稀奇的货物回来,同村的小伙子终于知道了本村的凤凰四妹子恋上了岭南村里的汉子库迪,个个心里嫉妒得不得了,可是,嫉妒归嫉妒,谁叫四妹子不喜欢自己呢?

    一个风雨大作雷电交响的日子,库迪放排出发了,在经过江边码头的时候,河水越来越急,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壮实勇敢的放排汉子库迪终于还是扛不住大自然的淫威,一头栽倒在河里,转眼被风浪吞没。

    四妹子知道库迪死了,她大哭着冲进漫天的风雨,跑到江边的码头,哭喊着库迪的名字:你等我,我就来……纵身跳进了滚滚的江水,再也没有上岸来。

    为了纪念这对痴情的恋人、苦命的鸳鸯,当地的人将四妹子与库迪经常碰面的江边码头叫做库迪码头。并在码头的旁边立了一块石头,请了当时的一位前朝秀才在石头上写了一句文邹邹的话以示纪念:摘一把虎耳草,唱一夜传情曲,把你藏在梦里,不让离去;我等,你要来……

    艄公的这一个故事再次感染到了我和柳如雾,我们两目相接,竟然都有一种凄然的感觉。柳如雾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那艄公:老伯,当真有此事?

    艄公答道:自然是真人真事,你们到了岸上,就会看到那石头。石头上的字虽然由于年深日久、风吹雨打,但仍然可以辨认。

    我和柳如雾心中均恻然,虽然听惯了很多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却还没有哪一个故事能如此让我们伤感和感动。

    终于到达了库迪码头,我们在老艄公“一路走好”的话语中登上了码头。码头旁停泊有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是木船,没有客人,几个艄公都坐在船上打着盹。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有支停泊的小船上空无一人,正是我们在江面上发现的那支船只,只是并没有发现那奋力摇橹的少年,我微感失望。

    库迪码头依山傍水,果然是风景别致。一座像是饭店的小木屋依山而建,此刻正冒出一阵阵的炊烟。苦海大师对我们说道:林老弟,柳姑娘,我看那有炊烟冒出来的地方肯定是一个小饭店,现在已经是中午,不如我们去那里吃过中饭再赶路可好?

    我和柳如雾也觉得饿了,我答道:好,我们去那里吃过中饭再走!

    柳如雾笑道:苦海大师,你带着若苦先去饭店要老板炒菜,我想和晓龙去看看刚才那艄公口中的石头就过来!

    听柳如雾提议,其实我的想法和柳如雾一样,也很想弄清楚那艄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苦海大师带着若苦先去小木屋了,我和柳如雾沿着码头边的小径往右走,走了大约一百米,就看到一块很大的石头悄然屹立在江边。我心头一震,看来还真有此事?

    我和柳如雾走近前去,果然,正如那艄公所说,大石头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绳头小字,历经风吹雨打,却依然清晰可辩。

    柳如雾轻声的念出声来:

    摘一把虎耳草,唱一夜传情曲,把你藏在我梦里,不让离去。

    为纪念库迪、四妹子而作

    民国二十八年。

    这个人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春时杏花深处沽酒,夏日里紫花布衣裤,秋冬季安置在悬崖滨水上的房屋妥帖,黄泥的墙,乌黑的瓦。四季纯净澄澈,一切平和安静。夜幕低垂,孤寂依偎,你心慢慢憔悴。

    等过第一个秋,再到下一个秋,等到哭了为何爱恋依旧?绿叶泛黄,雪花落了一场,燕子衔着泥巴开始筑巢,雷声匆忙轰响过村庄。你说,你的心如不安息在他的怀里,便不会安宁。

    太阳升起,江上的汉子放排归来,竖起竹竿,挂好铁环,牵上废缆。你皮肤黑亮,触目如青山,眸子似绿水。放排汉子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竹缆,一跃下船。河水透明,游鱼嬉闹,浓郁的山色不锁你的欢颜,明亮的山歌若隐若现。

    岁月在时钟的画轴里穿梭,指针在你的等待中逆向转动。记忆和着清风随处摆动,到处流淌。或许,冥冥之中自会有定数所在,你无能为力,他也束手无策,可你那真实到揪心的喜欢,该寄存到哪里?

    锣鼓蓬蓬,咝咝流泻的白光,漫天花雨的烟火。那时,月色未央,呼吸紧张到牵强。那一刻美好的邂逅,那一眼偷偷地斜睨,那一抹抿起嘴唇的浅笑,那一时内心乱无章法的悸动,那一夜彻底的无眠,你都应该清晰记得。

    瞥见一个眼神,怎容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做了一个梦,梦见听到一种歌声,又粗狂又缠绵,你跟着那声音来到悬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可又不知道把那东西交给谁……露水降了,歌声涩了,你醒了。

    电光掠过屋脊,大雨倾圮,雷响訇炸,南方又是一颗流星划空而下,对溪有猫头鹰叫。放排的汉子去了,你也去了,天保佑你们,都到西方去吧……

    柳如雾念着念着就流下泪来:晓龙,太感人了,没有想到还真有这样凄美、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你看,这前朝的老秀才写得多美啊,他是以那以身殉情的四妹子的口吻在写这个故事……

    我也被感动了,对柳如雾说道:如雾,故事毕竟是故事,我们走吧……

    柳如雾方才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块石碑跟着我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