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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第八十三章 发威/第八十四章 血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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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我妈这样,顿时吓得够呛,一把将她手里的绳子拽下来,扔在地上: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妈根本不搭理我,只是嘟嘟囔囔,俯身就去捡绳子,我把她拉开,但是我妈木愣愣的,绕开我,又要去捡。

正在拉扯的时候,我爸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猪先生。

我听见我爸在院子里跟猪先生说:我中午就说了句,饭有点做多了,可能语气重了点。她就不行了,要死要活的。

猪先生频频点头:这个病我听说过,可能早期的精神病症状。

我勃然大怒,一步跳出去:谁精神病了,你才精神病呢。

猪先生耐心的解释:精神病和家族遗传有关,也和周围的环境有关。你二大伯曾经得过精神病,没准对你妈有什么影响。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我爸惊呼一声,跑到屋子里去了。

我回头,看见我妈把绳子拴在房梁上,脑袋已经伸到绳套里去了。

我爸把我妈抱下来,看得出来,他心里烦躁的要命,气急败坏的说:你能消停点吗?我就说了你一句,你至于吗?

我眼看我妈一脸绝望的表情,像是傻了一样嘴里一直嘀嘀咕咕。

我不由得一阵心酸,心里怒气上翻,不由自主冲我爸吼道:你怎么总跟我妈吵架啊。你自己能不能先消停点啊,我妈都这样了,你还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啊。

喊完了这一嗓子,我才意识到我刚才干了什么。

我爸一愣。我活了十三年,一直在我爸面前畏畏缩缩,现在居然敢冲他喊。不仅他愣住了,包括我自己,甚至是猪先生都有些诧异。

我爸脸上的肉气的有点抖: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的手已经有点发麻了,紧紧地揪着裤子,反正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我声音有点发抖,于是用大音量掩盖:我这么说话怎么了,你做的不对还不能让别人说了啊。

喊完这一句,我的脸有点麻,我开始有点喘。

我爸的权威不容挑战,尤其是在猪先生这个外人面前。他指了指门外,凶狠的说:滚。

真是求之不得,我正在怎么发愁逃跑。于是我转身出门,尽量走的正常点,掩饰正在剧烈发抖的双腿,我嘴里却不甘示弱:走就走。

这一句话终于把我爸点着了,他一步冲上来,大吼:混小子,我他妈打死你。

我从来没听过我爸骂得这么狠,这次估计是真的要把我打死了。

我两腿发软,但是拼了命的往外跑,经过屋门的时候被门槛一绊,翻身摔倒在地。

我爸就在身后,我来不及爬起来,就势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手脚并用逃出大门。

我爸追了我几条街,终于被猪先生劝回去了。

我看见身后追兵已退,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了。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从手掌到胳膊,从额头到脖颈,都是麻的。

我的心砰砰的跳,大口大口的喘气。

忽然,一个声音对我说:天下,你在这干嘛呢?

我抬头,原来是木夯。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事啊,我玩呢。

木夯一脸怀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说:刚才你爸去我家了,说你妈病了,她没事吧。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有点不高兴。我心里却想,完蛋了,猪先生回家后肯定要把刚才的事告诉木夯,我这伟大光荣正确地良好形象可是被破坏了。

木夯狐疑的看着我,然后说:刚才看见姚媒婆了,她问我有没有看见文闯,等他回去吃饭呢。你看见他了吗?

我说:正好,你去帮忙告诉姚媒婆一声,就说文闯今晚在我们家睡了。

木夯奇怪的问:文闯在你们家?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脸上一凉。

我抬头看了看,紧接着,又是一个水滴掉在脸上。

我嘴里嘟囔了一句:下雨了?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来,急匆匆对木夯说:我先去办点事回头见啊。

木夯还要说话,但是我已经跑远了。

我心里记挂着还在学校的王二。

等我跑到学校的时候,雨已经下起来了。

看门的老头已经住到校长家了,学校的大门开着。我跑进去,远远的看见里面有一只火把,在风雨中飘摇。

我远远的喊了一声:二大伯。

王二答应了一声:是天下啊。

我看见他盘腿坐在地上,岿然不动,一手举着火把,任由风吹雨打,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简直太厉害了。

王二扭头看了我一眼,居然一脸失望:没有带伞?

我手足无措:没有啊。

王二又问:也没有带吃的?

我有点气馁:也没有啊。

王二一脸苦笑:大侄子,那你是来干嘛了?

我居然有点心虚:下雨了,我怕你出事啊。

王二点点头,一脸欣慰:好孩子,好孩子。

我们两个正在这肉麻兮兮。忽然,身前的坑里面传来了一阵怒吼。

我们两个惊魂未定的向前看去,只见老祖宗又在奋力的挣扎,雨水落到他的身上,那些黑毛被打湿了,紧紧地贴着身子。

而周围的黄符被雨水打湿,软软的贴在地上,有的已经破损了。

忽然,王二暗叫了一声:不好。

我扭头看去,只见老祖宗身上的黑毛被雨水冲落了,一团团的落下去。然后,里面长出来一层绿毛。紧贴在身上,诡异无比。

我惊慌失措的问王二:二大伯,这是怎么了?

王二声音也有些慌乱:我不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说着,老祖宗仰天嘶吼了一声,我听得心惊胆战。老祖宗开始用力的挣扎,身子慢慢的从废墟中拔出来。

王二看了我一眼:大侄子,二大伯要是不行了,你务必要学会我的功夫,那本书就在那堆破烂里面。你能找到。

我不明所以:二大伯,你要干嘛啊。

王二没有回答我,反而飞身跃起,身手矫健的跳到坑里,然后,我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镇尸符,试图向老祖宗身上贴过去。

但是,根本是徒劳的。

王二的镇尸符太弱了。

我听他说过,符咒这东西,不是谁画都管用的,功力高的人画,威力就大。小孩子即使照着描下来,也没什么用。

王二显然功夫不到家,镇尸符贴在老祖宗身上,老祖宗的动作只是缓一缓,但是伸手就把符咒拽下来了。

王二不知疲倦得做着这件徒劳的事,好像就是为了让老祖宗的动作延缓那么一秒钟。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秒钟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我看见他在坑中不住的游走,绕着老祖宗转圈,躲着老祖宗的攻击,伺机贴上一张小小的黄符,像是一个孤独的英雄。

忽然,老祖宗像是终于被惹烦了一样,仰天嘶吼,随即,我来看见坑里的砖瓦又是一阵震动。

我失声喊道:二大伯,小心。

但是王二脚下一歪,还是摔倒在地。

他奔跑了太久,而且,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老祖宗吼叫着爬出来,手脚上都缠着铁链。他的姿势很奇怪,手脚像是断掉的一样别扭的向背后弯曲着。而且,铁链末端还拴着两块巨石。

但是着丝毫不影响什么。他用仅有的一条胳膊,两条腿,撑着碎砖瓦,爬的飞快。

王二狼狈的逃窜,但是已经晚了,老祖宗转眼已经到了他身后,胳膊使劲的挥过来,想要把王二抓住。王二奋力的向前一跃,躲开了胳膊,却没有躲开铁链。

铁链像是鞭子一样抽在王二身上,力道大的出奇。王二像是风中的纸片一样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我连忙飞奔过去,嘴里大叫:二大伯,还活着没?

王二挣扎着抬起上半截身子: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

我听这话不像是有伤,顿时放了点心。然而,马上我就看见王二脸色一变,一口血雾喷出来。他仰天躺在了地上。

我已经跑到王二身边了,雨水裹着血水,从他的脸上往地上流。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咆哮从不远处传过来。

我绝望的看了一眼,老祖宗从坑中跳跃着奔跑过来,铁链在地上蹭的发出一连串的尖叫,隐约中我甚至看见火星。

根本没有时间逃跑,即使我能逃走,王二也肯定完蛋了。更何况,我现在完全吓呆在了地上。连逃跑应该用哪个器官也忘了。

忽然,我耳边想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然后是尖锐的警笛。老祖宗猛然间听见这声音,居然动作为止一顿。

紧接着,我听见一阵油门的轰鸣,然后,我看见一辆警车从侧面冲过来,重重的撞在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再强大,到底也是人变得,体型摆在那里,被警车撞得滚了一滚,发出一声嚎叫。

但是,很快他就重新转头,一瘸一拐的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警车的两道门被推开,两个人从上面滚下来,连滚带爬的远远逃开。

这两个人,正是警察和道士。

第十四章血符

学校里蓦然出现这么多个目标。老祖宗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先攻击谁好了。

我瞅准机会,拉着王二向后退。大雨浇在身上,也浇在地上。王二双目紧闭,仰面朝天躺着,被我拖着走,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在地上留下一道泥痕。

我本以为这下得救了,谁知道,这一阵疾走彻底吸引了老祖宗的注意。

我感到一阵血腥从背后袭来。我回头,老祖宗正冲我飞奔而来,看起来尚有几十米远,但是按照他的速度,也就几秒钟的事。

我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一个人跑到我面前。

我抬头一看,是道士。

道士身手矫健,一点也不像是刚受过重伤的样子。他和王二一样,手里拿着一叠黄符。

老祖宗咆哮着冲过来,道士不敢正面交锋,拉着我向侧面躲了躲。

王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看不能幸免。

这时候,道士疾步上前,欺近老祖宗身侧,轻伸猿臂,一张黄符拍出去,正中他的后脑。

我看见老祖宗像是被烙铁烫住了一样,仰天嘶吼,半个脑袋都变得通红。

我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又暗暗诧异:怎么?道士居然这么厉害?

然而,道士虽然厉害,终究还是不能置老祖宗于死地。

老祖宗动作虽然迟缓,但是还能动,而且周身是毒,道士根本不敢太靠近。

老祖宗在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黄符被扯成两半撕了下来。

随即,他伸手去抓道士。

我看见王二躺在地上,老祖宗在他周围爬来爬去,有好几次差点踩住,不由得暗暗担心。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一声惨叫。

我回头,看见那只断手已经从黄符围成的圈子里面逃出来,正在追赶那个警察。

我着急得跑过去,跑到半路忽然又想起来:即使我过去了能顶个屁用。这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不早点跟王二学功夫。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天下,天下。

我回头,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在地上。

道士已经被老祖宗抓住了。他奋力挣扎,但是力道越来越弱。老祖宗并没有咬他,但是嘴里呼出来的黑气已经让道士抵受不住。

他一张脸变得漆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我敢肯定,再有十几秒的工夫,他就会变成一个人干。

我不知道怎么办,难道我要冲上去把老祖宗拉开?我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本事。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道士痛苦的喊了一声:师兄。是我。

老祖宗的动作居然缓了一缓,我大为诧异:难道,他还认得道士?

紧接着,我看见道士趁老祖宗稍微放松的一瞬间。艰难的从怀里艰难的掏出来一张镇尸符。然后,双目含泪,伸手按在老祖宗身上。嘴里痛苦的说道:师兄,对不起了。

瞬间,老祖宗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我看见胸口那片绿毛都在燃烧。老祖宗仰天长嚎,一把将道士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狰狞又痛苦。

道士显然也不好受。老祖宗显然把痛苦都发泄在了道士身上,我看见他的身子被老祖宗按在地上,像是一块面团,简直揉搓的不成样子。

道士艰难的说了句:天下,用桃木楔。

我低头捡起地上的桃木楔。道士瞪着眼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指了指那张符。

我会意,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半截砖,豁出命去跑到老祖宗身侧,隔着镇尸符使劲钉老祖宗的身子。镇尸符烧过的皮肤略有松软,我只砸了一下,桃木楔就扎进去了一寸多。

我本以为,老祖宗被镇尸符折磨得头昏脑涨,根本无力顾及我的小动作。

没想到,桃木楔给它带来的痛苦要远甚于镇尸符。老祖宗忽然从地上弹跳起来,顾不上摊在那里的道士,转身向我扑过来。

我一见势头不好,扭头就跑。老祖宗紧跟在身后,速度快的惊人。

我嘴里哇哇大叫:道士,救命啊。

道士瘫在地上连爬起来都难,谈何救命。

忽然我觉得后背一阵阴气扑过来,我知道老祖宗来了。

我来不及回头,反手把砖头扔了继续跑。也不知道砸中没砸中,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跑了两步,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地上的雨水溅了我一脸。我根本来不及擦,两手撑地爬起来要跑。

忽然,背上像是有千斤巨石压下来一样。我又重重的趴倒在地。

我胸腹憋闷,根本无法再喘气。背上一阵剧痛,像是要被扎穿了一样。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是真的完了。我趴在地上,脑袋里乱纷纷的。动又动弹不得,只能闭目等死。

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忽然,有个人犹犹豫豫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见那个警察一脸犹豫,远远的看着我。

他见我动了,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反正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心灰意冷又意兴阑珊,喘着气说: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吗?让老祖宗压在背上,能好受的了吗?

警察疑惑的说:我看他像是死了。

我呸了一口:好像老祖宗之前是活的一样。不过,老祖宗好像真的不动了。

我费力的拱了拱后背。只觉得老祖宗从我身上倒下去,翻了个身掉在泥地里。

我这时候看见,他胸口上那只桃木楔已经深深的扎进去了。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后背上那一阵生疼,估计是老祖宗摔倒在我身上的时候,硬生生顶进去的。

我哆哆嗦嗦站在地上,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这家伙,终于,终于,死了。

我正在得意忘形的时候,老祖宗的身子忽然抽搐了一下。这下把我吓得不轻,我连忙远远地跳开。

老祖宗没有站起来,只是手脚在地上一个劲地抖,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

忽然,我听见身后的汽车里传来了当当当一阵响声。

我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

警察连忙紧张的说:别开车门,我刚才想办法把断手关进去了。

话音刚落,我看见车门上出现了一个手印。

这只断手,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们两个惊恐的看着那辆警车,毫无疑问,这车不能困住断手多久。

想想一会它逃出来之后,我们两个不由得发抖。

这时候,远远地我看见道士招了招手,我跑过去,道士艰难的说:烧,把师兄烧了。

我抬头,对警察说:道士让咱们把老祖宗烧了。这玩意也没地方捡柴禾啊。下着大雨,怎么烧?

警察苦笑着指了指警车:我这工作估计保不住了。没准还得进号子里蹲几年。

我们两个费力得抬起老祖宗。这家伙死沉死沉,像是石头做的。

我们把它举到车顶上,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警察捡起坑边的斧子,用力把汽车油箱砸坏了。混着雨,空气中飘起一股汽油味。

然后,警察拉着我走远,把火把扔在了车上。

道士一张脸已经没有人样了。胳膊腿别扭着弯曲着,每喘一口气都要吐出血沫来。

但是他挣扎着爬起身来。

我走过去扶住他。

他远远地朝那团熊熊的火焰跪下,嘴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找了你二十年,见到你的第一天就要把你杀了。天呐。

然后,他努力的弯腰,想磕头。

我看见他的胸腔上面有一个坑,肋骨显然断了。

道士咬牙忍着疼,一定要磕这个头。他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然后,瘫倒在地上。

我看他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已经是疼晕过去了。

我和警察检查了一番,幸好王二和道士都还有气。

我看了他一眼,相对苦笑:走吧,还是咱们两个背人。

说是背人,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力气了,我们扶着王二和道士,走的气喘吁吁。

前两天还高大威严的警察叔叔,瞬间和我成了哥们。

我喘着气叹道:原来道士这么厉害。

警察也叹了口气:不是道士厉害,是你那个小兄弟厉害。

我诧异:我那个小兄弟?

警察点点头:叫什么来着?对了,文闯。当时回去之后,大家不是全都中毒了吗?别的人哼哼半天爬不起来。唯独你那个小兄弟,过一会就能动了。这时候,道士忽然就想起来,那只断手捏住文闯的腿之后,一遇见文闯的血,马上撒手了。

我点点头:好像还真是啊。这是什么道理。

警察叹了口气:谁知道什么道理啊。不过那个道士跟文闯要了点血,然后走到那间小屋里面了,随手抹在张老师身上。哎呦,张老师给烧的皮开肉绽的。

警察顿了顿,忽然恨恨道:老子找了那么久张老师,原来是让你们给关起来了,还给弄成那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太特么狠了。

我连忙解释:这可跟我们没关系啊,张老师是让人咬了,给变成僵尸了。

警察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道士都告诉我了。哎,后来道士拿着文闯的血画了好几道符,让我开车把他送过来了。哎,老祖宗是除掉了,死了的人可怎么交代呢。

我们两个慢慢一步一喘,一直到半夜才走到村子里。

好不容易到了王二家,我看见我爸站在门口。

我吓得一哆嗦,扔下背上的王二就想跑。

但是我爸叫住我了,声音带着哭腔:天下,你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