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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官途》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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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朝晖道:“没人逼你说。”他说完,表情显得有些沉重,望着池塘的水面,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又道:“张扬,章碧君掌握了你不少的资料,这些材料在她死后已经被组织内部的一些人知道了。”
    张扬道:“那又如何,反正我现在已经退出来了。”
    邢朝晖道:“既然退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他吸了吸鼻子:“等我恢复之后,很可能会回去工作。”
    张扬道:“还坐过去的位子?”
    邢朝晖道:“老了,应该从一线退下来,好机会留给年轻人。”他看了张扬一眼道:“如果你不混官场,而是来我们这里,肯定要比那边有出息的多。”
    张扬道:“再威风,终究还是见不得光,枪林弹雨我不怕,可让我整天躲躲藏藏隐姓埋名,我不干!”
    邢朝晖道:“章碧君的死并不是结束,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她的死或许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张扬道:“目前好像没有看出这个迹象。”
    邢朝晖道:“有些影响都是慢慢表现出来。”
    张扬道:“严国昭这个人你熟悉吗?”
    邢朝晖皱了皱眉头道:“他是国安成立以来最优秀的特工之一,在国安的时候,做过许多大事。”他低声道:“你是说章碧君的死和他有关?”
    张扬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个人和章碧君和日本人都走得很近。”
    邢朝晖道:“今天你和我说过的话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张扬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邢朝晖道:“有些秘密谁都不想让外人知道。”
    张大官人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邢朝晖道:“活着真好!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带给家人幸福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活着!”
    邢朝晖让司机将张扬送回了驻京办。
    张扬抵达清江大酒店的时候,酒宴已经开始,洪卫东笑道:“张扬来晚了,一定要罚酒三杯。”
    廖博生笑道:“我看罚酒就不必了,累了一天,喝多了总是不好。”
    李长宇呵呵笑道:“你说别人喝多我相信,张扬喝多我还从没见过。”
    洪卫东跟着点头道:“就是!”
    张大官人笑眯眯来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端起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既然来晚了,就得认罚,我不能乱了规矩。”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洪卫东道:“张扬喝酒就是爽快。”
    张扬吃了口菜和每个人喝了两杯。
    廖博生道:“刚才外交部那边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下午两点咱们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
    廖博生道:“文副总理怎么说?”他知道张扬刚刚去了文国权家里,如果文国权出面,这件事肯定迎刃而解。
    张扬笑道:“我去只是探望一下,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麻烦到他。”
    廖博生笑了笑,看来张扬压根没有想借助文家力量的意思,这样一来自己刚才的那番问话反倒落了下乘。
    洪卫东道:“外交部方面对外肯定是维护咱们自己的利益,但是我听说这次日本使馆方面联络了一些其他的驻外使节,借着福隆港投资的事情做文章。”
    张扬道:“福隆港只是我们和日方之间的矛盾,关其他国家什么事?”
    洪卫东道:“外交和人际关系也没什么区别,两个人打架,周围能有几十个看热闹的,其中不乏跟着添乱之辈,无非是想浑水摸鱼,给自己多捞点利益,争取点政策,还有的根本就是在找存在感。”
    张扬道:“这种无聊的人干脆不理就是了。”
    李长宇道:“任何事一旦上升到外交层面,就得讲究一个礼仪,明明心里讨厌的不得了,脸上还得堆着笑。”
    张扬道:“这不是虚伪吗?”
    李长宇道:“国家和国家之间,全都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谁跟谁真把心窝子掏出来啊?”
    廖博生道:“其实这次的问题主要还是元和集团挑起来的,如果在北港就把条件谈好,就不至于把事情给闹这么大,搞到非要来外交部解释的地步。”
    张扬道:“他们有点狠,张口就是一亿美元,当我们是冤大头啊!”
    廖博生笑道:“元和集团方面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他们在福隆港目前总共投资不会超过三亿人民币,居然敢喊出一亿美元的补偿金额。”
    李长宇和洪卫东作为旁观者并不适合插话。
    张扬道:“我跟她说了,一毛钱都不会赔给她们!”
    廖博生道:“就是这句话把她给惹火了,所以才把事情给闹到了外交部。”
    张扬道:“不仅仅因为这一件事,您可别小看了她,她还有一手准备,私下里已经和鼎天集团在谈转让,要将元和集团国内的业务全都转手给鼎天。”
    廖博生微微一怔,这件事他还没听说过。
    张扬道:“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赔不赔给他们,赔多赔少,他们都会退出中国市场,现在将事情闹大,无非是寻找一个借口罢了。”
    晚宴过后,张扬来到李长宇的房间内聊天,李长宇此时方才问起这件事:“张扬,福隆港的事情会不会很麻烦?”
    张扬道:“福隆港并不是主题,之前在清台山,有帮日本忍者纵火焚烧紫霞观,意图行刺邱作栋,结果被我干掉了七个,日本外交部副部长武直正野已经跟我交锋过几次,福隆港的事情只是另外一个导火索罢了。”
    李长宇道:“元和集团的实力不弱,为什么你非得要将他们从滨海踢出去?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并不合理,毕竟你们已经签订了正式合约,现在你的做法就是毁约。”
    张扬道:“元和集团有黑社会背景,我怀疑他们的资金来路存在问题。”
    李长宇听他这样说顿时沉默不语,过去他在江城的时候,就因为安家投资涉嫌黑金的事情被调查,那件事几乎断送了他的政治前程,对于一个国家干部来说,存在着很多不可轻易触及的雷区。
    张扬道:“元和幸子找到了一个接盘者,据我说知,鼎天集团应该和他们接触了不短的时间。”
    李长宇道:“鼎天集团也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如果由他们接盘福隆港的工程,也是一件好事,他们的董事长梁祈佑有港九船王之称。”
    张扬道:“您不是曾经说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李长宇不禁笑道:“那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
    张扬道:“梁祈佑的女婿是安达文,这件事十有**是安达文在背后怂恿。”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道:“安达文岂不是安老的孙子?”
    张扬点了点头道:“就是他,安老在世的时候费劲了千辛万苦方才将家族的生意带入正轨,可自从交到了他的手里,安家一夜回到解放前。”
    李长宇道:“你是说安达文在从事非法的生意?”
    张扬道:“我也没什么证据,不过听说了不少的传闻。”
    李长宇对张扬和安达文的恩怨还是了解不少的,现在他已经明白张扬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将福隆港交给鼎天建设经营,李长宇道:“照这样看,你最终心仪的还是星月集团。”
    张扬道:“也不是因为我心存偏袒,而是其他两家的背景和动机都不怎么干净,我做事还是稳妥为上。”
    李长宇道:“成熟了,不过外交部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张扬道:“实话实说呗,外交部也得讲理是不是?”
    外交部副部长陈旋接待了廖博生和张扬一行,张大官人一听是这位在负责他们的事情,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可人都已经来了,如果现在离开,只怕要让别人给看低了,陈旋怎么着?一个副部级罢了,还能当真把我给吃了?
    陈旋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自从妻子闹出天池先生基金会的丑闻以来,他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在儿子被绑架,妻子不得不公开认错,而他在这一过程中,又很不幸地得罪了文国权,陈旋知道自己再也不是文国权亲密无间的朋友,他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前景,虽然他的年龄还有些优势,但是陈旋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寻找退路,人只有在看不清前路的时候才会这样。
    廖博生和张扬一起来到了陈旋的办公室,在这样的环境中,廖博生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一种威压,他的笑容谨慎而收敛。
    张大官人和廖博生不一样,一脸若无其事的神态,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两人一起招呼了声陈部长。
    陈旋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的目光在两人的面孔上扫过,很短暂,然后轻声道:“让你们来这里的用意你们应该清楚吧?”
    廖博生正想点头,一旁张扬却道:“还真不知道为啥?”
    廖博生转过脸,微微把嘴巴张开,脸上充满了惊诧之色,这小子要搞什么?
    陈旋这才将目光重新聚集在张扬的脸上,年少轻狂、目无尊长,在心底陈旋悄然给他下了八个字的评语,因为儿子的事情也因为自己的事情,他甚至将自己和文家感情破裂的原因归咎到了这小子的身上,陈旋很讨厌他,但是以他的年龄辈分和位置,还是犯不着和这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的。陈旋道:“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廖博生的脸上了。
    廖博生心中一阵尴尬,暗骂张扬这小子操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小子跟陈旋捣蛋,把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了,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张扬道:“陈部长,真不是装糊涂,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您说给我听听?”这小子嬉皮笑脸地望着陈旋。
    在廖博生看来这厮简直是目无尊长,可陈旋仍然表现出良好的修养,微笑道:“博声同志,你身为市长工作做得不到位,来京城之前,你没有将此行的目的传达下去吗?”皮球踢给了廖博生。
    廖博生老脸一阵发热,张扬啊,你这个臭小子根本是在难为我啊!他准备说话了。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陈部长,廖市长倒是说了,是我自己不明白啊,我不明白我们到底错在哪儿了?小日本跑到外交部告我们的黑状,你们就信了?至少也得调查一下。”
    廖博生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帮自己解围,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跟着掺和。
    陈旋道:“张扬同志,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小日本?外交方面国与国之间是平等的,如果你面对日本友人的时候,这样说话会伤及民族感情的。”
    张大官人道:“习惯了,没办法,我打心底就不喜欢日本人。”
    陈旋道:“张扬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要站在一定的高度看问题,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不停变化的,你不能用个人的爱憎来处理外交方面的问题。”
    张扬道:“我又不是外交部的,外交方面的问题也轮不到我来处理。”一句话把陈旋给噎住了,这混小子怎么说话这么气人呢?
    陈旋道:“最近北港的很多外商反映,你们在招商引资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在北港经历那场海啸之后,你们在许多方面的处理,损害到了外商的利益,目前你们的很多做法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许多外商通过他们的使馆向我们提出了严正抗议。”
    张扬道:“诬蔑,全都是诬蔑!”
    廖博生睁大了双眼,这小子是要翻天啊!要知道这是在外交部,眼前的这位是外交部副部长。
    陈旋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厮的歪搅胡缠,今天真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意思了,陈旋哼了一声道:“你是说我诬蔑你吗?”他扬起桌上的文件重重扔在桌面上:“你自己看!”
    张扬道:“我是说小日本污蔑我,陈部长,他们说我损害他们的利益,怎么叫损害他们的利益?北港海啸,检验了他们的工程质量,也检验了他们工程设计的合理性,他们根本没有通过这次的检验,我如果保护外国人的利益就势必要损害到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利益?我不是外交官,我没有什么国际主义的胸怀,我这人眼光狭隘,只看到北港这么大点的地方,想到的只是北港老百姓的利益,身为地方官,我得维护自己人,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我不会干,明明损失了这么多,我不能再掏自己的腰包去博取什么国际口碑。我不在乎他们骂我还是夸我,对我来说,日本离我很远,他们爱咋地咋地,无论说什么,我只当是个屁把他们给放了!”
    陈旋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大门道:“你出去!”
    张大官人压根也没想在这里呆,他站起身道:“那我走了啊,事情该解释的我都解释清楚了!”
    廖博生拼命给他使眼色,陈旋都气成这样了,你小子还不赶紧闪人。他跟着站起身道:“陈部长,我们先走了!”
    陈旋道:“他出去,你留下!”
    廖博生预感到自己要悲剧了,十有**要被陈旋当成出气筒了。有些羡慕地望着张扬走后,他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陈旋拍了一下桌子道:“你都是怎么教育你们手下的这帮干部的?啊?傲慢无礼,大放厥词,这样的人放出去简直是丢国家的脸。”
    廖博生赔着笑,心说你也是气头上,说两句消消气,赶紧放我走人。
    陈旋道:“不要觉得是小事,如果事情不是闹大了,我也不会把你们从北港叫过来解释,现在不仅仅是日本投资商,还有其他国家的外商都提出了抗议,认为你们北港在处理这次的灾情上太过草率,没有考虑到投资商的利益,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国际声誉,你知不知道?”
    廖博生摇了摇头。
    陈旋道:“你不知道?”
    廖博生又摇了摇头。
    陈旋道:“你居然不知道?”
    廖博生道:“陈部长,什么话都让您说了,我知道什么?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上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听您呵斥?张扬有句话倒是没说错,我们地方干部不懂啥国际主义精神,我们的境界就是如此,真要是犯了大错误,您干脆就把我们给撤了吧!”廖博生说完,转身就走。
    陈旋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反了!这帮地方官员全都反了!
    张大官人在停车场内等着廖博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张大官人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满怀歉意地说道:“廖市长,对不住,让您挡枪了!”
    廖博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呸!”
    张大官人赶紧把脸擦了擦:“廖市长,您这口水真是有点夸张!”
    “活该!你这个混小子啊,想文斗还是武斗,你总得事先跟我沟通一下吧,这下好了,你嘴巴痛快了,把人也给得罪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我给你擦屁股?啊?你这混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廖博生气哼哼道。
    张大官人一脸的笑,不过这厮马上品评出老廖这番话的味道:“那啥……廖市长,咱生气归生气,可不能骂人啊,啥叫嘴巴痛快了,您给我擦屁股,您欺负我年轻怎么着?设下套儿让我钻,这还不算,还得骂我两句才过瘾。”
    廖博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不是存心的,摆了摆手道:“你小子从来都是拎不清,我今儿算是明白了,压根就不该过来这一趟。
    张扬道:“别介,您是我的主心骨,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廖博生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个老糊涂啊?”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
    “我就这么好糊弄?”
    张扬道:“我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糊弄您的意思。”
    廖博生道:“田忌赛马,我要是对付陈副部长,我是必败无疑,所以啊,这摊子事儿我搞不定,既然搞不定,我留在这儿干什么?帮你扛雷?”
    张大官人道:“廖市长,听您这意思,合着这雷就应该我来扛?”
    廖博生道:“你爱扛不扛,反正你一脑袋都是避雷针,我不成,我一没干爹二没岳父,这京城官儿都太大,我在这儿越呆压力就越大。”
    张大官人笑道:“廖市长,您这话可不像一个当领导的应该说的,虽然漏子是我捅出来的,可您是我领导啊,您应当为我顶住压力。”
    “宋书记还是我领导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帮我说句话?”廖博生说完自己就笑了,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说心里话,我看陈旋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打心底烦得慌,什么国际主义,当我们地方官员都是傻子,张扬,这种人必须你来对付,也只有你能对付。”
    张扬道:“廖市长,您说了这半天,还是可着劲地把我往外推,目的还不是让我帮忙堵抢眼?”
    廖博生道:“年轻干部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咱们国家还能有什么希望?你不去堵抢眼,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去吗?”
    张大官人道:“枪眼我倒是可以堵,可万一把大炮给招来了您说怎么办?”
    廖博生道:“放手去干,总之一句话,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张扬道:“听着这话倒是挺暖人心的。”
    廖博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拿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来,我和北港所有的同志都在精神上支持你!”
    廖博生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但是他和陈旋见面之后就明白了,这件事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临行之前,在陈旋面前丢下那番铁骨铮铮的话,也并不代表着他不畏强权,而是因为他清楚,陈旋现在和文国权的关系已经处于冰点之下,根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官场中一个过时的人物,只怕连平头老百姓都不如。
    廖博生回去之前通过电话和市委书记常凌空交流了一下,常凌空听说是这种情况,也同意他回来,既然所谓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了,干脆就由着张扬这小子去折腾。
    廖博生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天回到驻京办后,就带着司机踏上归程。
    张大官人也没挽留,其实这件事跟老廖没多少关系,元和集团针对得肯定是自己。对他来说,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来了一趟,必须要把元和集团的事情做个了断。
    张大官人还是有牌可打的,在江城的时候他给武直正野扎了一针通心针,可这事儿没过去几天,小日本又蹦跶起来了,跟他作对,这可不好,说不定就是武直正野折腾起来的。
    张扬给武直正野打了个电话,武直正野听张扬一说,马上就否认道:“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道:“明明是你们使馆告到了外交部,你身为副大使居然说不知道?”
    武直正野道:“日本使馆不止我一个外交官,我现在还在江城,我在处理那八名死者的善后事宜,哪有时间顾及其他的事情?”这厮显得颇为无辜。
    张大官人道:“就算不是你挑起的这件事,可你总不会一点都不知情吧?”
    武直正野道:“其实之前也有抗议,只是你们的外交部过去没那么重视罢了。”
    张扬道:“你帮我出出主意,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武直正野心中明白,这是要他出面解决这件事了,他叹了口气道:“元和家族在日本是有着相当实力的,发生过的事情,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张大官人冷哼了一声道:“武直先生真是会推脱啊。”
    武直正野道:“不是推脱,是的确没有太好的方法,除非你说服元和家族不再继续追究下去。”武直正野之所以对张扬表现出如此的耐心和客气,主要是他怀疑当初在自己身上扎针的那个人就是张扬,可惜他又没什么证据,事后做了一番身体检查发现身体并无异样,可胸口的白斑却清清楚楚的印在那里,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张大官人和武直正野谈话之后,仔细想了想,的确,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因元和集团而起,想要彻底解决,还得从元和幸子那里下手。张扬找出元和幸子的电话,拨通了她的号码。没想到元和幸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在京城,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吧。”
    张扬在日本大使馆附近的一家名为福冈的日本料理店找到了在那里等待的元和幸子。
    元和幸子身穿深紫色和服,挽着传统的日式发髻,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静静坐在羊皮灯下等待着张扬的到来。
    张大官人脱掉鞋子,走入室内,盘膝坐下。
    元和幸子将菜单递给张扬,张大官人一看上面的日文马上就摆手道:“这方面我就是一文盲。”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过去有没有吃过日式料理?”
    张大官人道:“有啥稀奇,不就是生鱼片寿司吗?”心中对日本料理颇为不屑,认为也是从咱们中华饮食文化中偷师过去的。
    元和幸子道:“日本的饮食文化虽然不如中华之博大,但是也有自己的特色,日式酱汤、寿司拼盘、三文鱼刺身、天妇罗、烤鳗鱼、秋刀鱼,这些都是日本料理的常点,也可以说必点的东西。到一个日本料理店,你只要尝一下味噌汤,就可以判断这家店的料理是否正宗。点鱼要看季节,懂得饮食的日本人,都知道春季吃鲷鱼,初夏吃松鱼,盛夏吃鳗鱼,初秋吃鲭花鱼、秋吃刀鱼、深秋吃鲑鱼,冬天吃鲫鱼及海豚。一个真正的食客,至少要懂得这些窍门才好点餐。”
    张大官人笑道:“听起来好像有些意思,我还以为日本菜没啥吃头呢。”其实他过去不止一次吃过日本料理,东江的居酒屋还是顾佳彤带他去过的地方,望着身穿和服的元和幸子,张扬不觉想起和顾佳彤相处的时光,心头一阵酸涩。
    元和幸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日本文化,很多中国人都认为日本文化就是中华文化的分支,的确日本文化受过你们很大的影响,但是经过这些年的演变和发展已经有了自己的特色。日本料理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将原料搭配好。对于食材是非常讲究的。吃日本料理,除了讲究用料,同时也在追求一份心情。
    这时候,一盘三文鱼刺身先上端了上来,几片橙红色的鱼片躺在一个小巧的黑木匣子里。
    “三文鱼刺身,学着我,先在小碟子里加上日式酱油,然后再鱼肉上抹一点芥末沾来吃。可不要学人家把芥末加进酱油里搅浑,那样,芥末和酱油的味道都减半了,是外行的吃法。”
    元和幸子一边说,一边夹起一片三文鱼蘸料后吃了起来,她的吃相非常的优雅,每一个动作在外人的眼中都是一种愉悦的享受,张扬望着她,恍若回到了过去,接下来元和幸子所说的话,他什么都没听清。
    元和幸子原本向张扬认真的介绍日本料理,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张扬走了神,专注地望着她,双目中流露出柔情万种。
    这样的目光让元和幸子心跳加速,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张扬眼中的柔情绝不是为了自己。她忍不住提醒张扬道:“知不知道这样直视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张扬经她提醒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看来我以后应该避免和你见面才对。”
    这会儿他们点的菜就都上来了,满满的排了一桌子。元和幸子拿起清酒给张扬到了一杯:“清酒喝到嘴里虽然平淡,但是后劲很足。”
    张扬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淡出个鸟来!”
    元和幸子叹了口气道:“我发现你们中国男人很喜欢说粗话,难道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你们的豪爽气概吗?”
    张扬道:“我这个人用雅道点的话来形容就是接地气,用寻常的话来形容就是粗俗不堪,我就是一俗人!”
    元和幸子微笑道:“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张大官人又端起她刚刚给自己斟满的清酒一口喝完道:“打个比方,就是你是瓷器,我是瓦片!”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道:“这次我有些听明白了,你在威胁我。”
    张扬笑道:“我从不威胁女人,尤其是你!”
    元和幸子道:“虽然你对我屡屡表现出善意,但是不知为何,我从来都不觉得应该感谢你。”
    张扬道:“啥?”
    元和幸子道:“我感谢那个人,感谢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大官人愣了一下,眯起双眼,眼睛缝里流露出些许的不满和煞气。
    他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把元和幸子吓住,元和幸子道:“听说你这次是被外交部招来京城的,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我能说你虚伪吗?”
    元和幸子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张先生,我并不是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八千万美元,我要求的赔偿并不多。”
    张大官人笑道:“这么有情调的一顿饭,咱们还是别谈钱,谈钱实在是太俗气了。”
    元和幸子道:“我和鼎天已经基本上达成了意向,如果你不同意,我只有和鼎天签约了。”
    张扬道:“梁祈佑应该不是个傻子,没有地方政府的支持,他介入福隆港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元和幸子道:“恕我直言,现在主动权并不是全都在你的手中,地方政府也不能一手遮天,现在的中国对外商投资非常重视,你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吧?”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威胁我,你以为联合几名外商通过使馆向外交部施压就能够逼我让步?”
    元和幸子道:“我本不想和你闹到这种地步。”
    张扬道:“我没觉得咱俩之间有什么问题,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公事上咱们各有立场拼个你死我活,可私底下,咱们仍然可以喝点小酒,谈点交情,我觉得这样挺好。”
    元和幸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张扬,你这个人看着挺简单的,可实际上很复杂。”
    张大官人道:“男人还是复杂点好,太简单了,一眼就能看透,那就没有了去深入了解的欲望,我喜欢复杂,我真的很复杂。”
    元和幸子道:“你很快就发现和这个世界相比,你其实很简单!”
    鼎天集团的董事长梁祈佑在第二天上午主动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他并没有谈及与元和集团正在谈判的事情,而是邀约张扬前往随园见面。
    张扬对随园并不陌生,这座位于画家村的宅子,之前他就随同顾养养一起来过。现在这座老宅的主人已经是安德渊,梁祈佑和安德渊是亲家,选择这里作为见面之所并不奇怪。
    随园依然是过去那副清幽雅致的模样,静静伫立在斑驳的树荫里,斑斑点点的晨光在屋檐和围墙上书写着岁月的痕迹。
    院门轻掩,显然是为客人做好了准备。
    张大官人推开院门,走入这座充满历史和人文味道的小院,院子里只有一个身穿月白色衬衫的保姆在那儿清扫落叶,看到张扬进来,迎上去恭敬道:“张先生吗?梁总在后花园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