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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上的明朝权臣——严嵩》第四十七回 泼皮放泼自食恶果 命官惜命乱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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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被谪佃到保安,自怨自艾,终日与酒为伍,醉生梦死。从七品县令贬为八品锦衣卫经历,和陆炳成了朋友,命运实际上是把他推到了青云直上的天堂之门。没想到得意忘形,老病复发,竟然发酒疯触怒了严氏父子,落到了这步田地。乡人见他一个进士出身的朝廷命官弄成了这种样子,少不了要问长问短,表示同情。沈炼隐去自己酒后无德的情节,大骂严氏父子独揽朝政,迫害忠良,使很多乡亲都相信了他。因为他中过进士,文采还行,许多人便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启蒙,沈炼勉强没有沦为乞丐。

杨继盛被枉杀的消息传到保安,沈炼有了借口,顿觉身价百倍,他在人们的心里,一下也成了被奸臣陷害的忠臣。他逢人就说:“我早就说过,严氏父子老的阴险毒辣,小的禽兽不如。过去有人还不相信,现在大家相信了吧?”于是,他教孩子们写字,也是从 “严氏父子,禽兽不如 ”开始,教孩子们写文章,也是 “论严氏父子罪恶滔天”,并扎了三个草人,说是秦桧、李林甫、严嵩。让孩子们没事了就用刀扎,以此鼓励孩子们长大了要志存高远,以诛贼平佞为己任。

其村长很担心这样下去会弄出事来,便入县告知县令,说:“沈炼如此作为,恐严相爷知道不妥,甚至累及我等。”

县令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弄不好你我都吃罪不起。你回去让沈炼到县里来一趟,我自有话对他说。”

村长说:“其人是个泼皮,我看他未必肯听大人的劝告。”

县令说:“不妨,我自有办法。”

沈炼听说县令让他去,还以为有什么好事等着他,兴冲冲地赶到县里,没想到县令是要他在乡里好好呆着,不要惹事生非。他大失所望,但在县令面前还想炫耀自己:“大人没见过严氏父子,在下见过。他们老的阴险毒辣,小的禽兽不如。在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骂他们几声又待怎的!”

县令劝道:“你一个小百姓,他奸不奸自己知道就行了。你在乡间把他比作秦桧,不是把皇上比作昏君了吗?这要让朝廷知道,多不好啊!”沈炼说:“皇上就是被严氏父子蒙住了双眼,在下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皇上知道,严嵩是当代的秦桧、李林甫。”县令见沈炼越说越有劲,便拉下了脸:“沈炼,村里的乡亲们不知道你的事情,本县却了如指掌。你难道非要本县跟你撕破脸皮不可吗?”沈炼有些尴尬:“大人了解我的什么事?”县令:“本县问你,你从溧阳一个大县县令,改任茌平小县县令,再从茌平县令贬为锦衣卫经历,这可跟严相爷有关?”沈炼蔫了:“无关。” “你开始和严世蕃百般交好,人前人后亲如兄弟,说严相爷是大圣人。

可有此事?” “这……” “沈炼,你是酒后无德,个人修养有限,为什么要诋毁严氏父子呢!你难道没有听人说吗,没有严嵩,就没有当今皇上;没有当今皇上,就可能没有今天的大明江山了。跟严相爷比,你有什么资格在背后诋毁他呀!”

沈炼被县令说的无言以答,放起了泼:“我就要说严氏父子老的阴险毒辣,小的禽兽不如。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连严氏父子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不成?”

“你若敢放泼,我县衙大堂,多的是板子!” “我知道严氏父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你要拿我的人头到他们面前邀功请赏,你尽管拿去好了,我要皱下眉头,就不算是沈炼!”县令气急:“你、你这条疯狗,竟敢到处咬人!严相爷要杀你,你能在保安平平安安的生活六年吗?现在不是人家要把你怎么样,而是你居心叵测想把人家怎么样!你以为你放泼本县就拿你没办法了么?来人啦,将这个泼皮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沈炼被打了个鲜血淋漓,瘸着双腿回到村里。人们正在惊疑不已,村长又适时把情况一说,然后告诫大家:“沈炼就是一个泼皮,我劝你们还是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吧,千万别再让他教了,否则,到时后悔的是你们。”大家听了,一个个如避蛇蝎,慌慌张张的把自己的孩子领走了。

沈炼一个人骂严氏父子骂不起劲,扎那个稻草人也扎不起劲。但越来越艰难的生活使他的逆反心理也越来越严重,他思来想去,卖弄自己的小聪明,无中生有编了篇枟一捧雪枠的戏文,对严氏父子进行了丑化,却将陆炳写成了正义的化身,不但大造声势,到处传看,还找了几个闲汉喧嚷表演,一时影响极大。县令得知大怒,他怕由此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便令衙役将沈炼抓来,痛打一番后丢进了监狱。

起于宋初的白莲教,曾在王聪儿的率领下举行了大规模的起义,险些颠覆了朝廷。虽然在统治阶级的残酷镇压下失败,但余党散落到全国各地,就像星星之火撒到了草原,数百年来,大小起义此起彼伏。到了明朝,又暴发了大规模的唐赛儿起义,让明朝统治者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但有白莲教嫌疑者,一律格杀勿论。

在保安县内,有一个外地乞讨的汉子流浪到这里,就在当地落了户。他对人热情,乐于助人,很快跟当地人打成了一片。谁知他是一个白莲教余党,准备在这里联络一批人起事。遗憾的是他运气不好,刚刚开始串联就被县里的捕快侦知而抓捕。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恶果,但白莲教是个敏感的话题,所以,河北总督杨顺便亲自到保安来,欲亲自审问此案。该说的说够了,县令忽然提起了沈炼的事情,并将枟一捧雪枠递给杨顺看。

杨顺看了,说:“纯粹是无中生有。”

县令说:“下官当然知道是无中生有。但他用了严相爷和陆都督的真实姓名,这要让严相爷知道,如何是好?”

杨顺说:“这个沈炼,他在朝中呆过,应该知道陆炳和严相爷都是兴王府的旧人,他为何要将两人写成一正一反的人物呢?”

县令:“这就是沈炼耍的小聪明,他和陆炳还有些交情,预备以后东窗事发,还指望陆炳出来帮他一把。如果弄得不好,到时我们两头难以做人。”杨顺想了想:“这个泼皮,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把他坐为白莲教一党,杀掉算了。”县令说:“大人高见,下官也正有此意。”沈炼这个泼皮,终于喝下了自酿的苦酒,他不但自己被抓了起来,还牵连到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望着三个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的儿子,他大骂:“狗官,你们陷害我沈炼一家,我沈炼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杨顺轻蔑地问:“陷害一词怎么解释啊?枟一捧雪枠是怎么回事?严相爷有过那样的事吗?”沈炼无言以答。杨顺:“白莲教就是惯于无中生有,以诋毁朝廷大臣为目的,蛊或人们犯上作乱。枟一捧雪枠是不是铁证?说你是白莲教,没冤枉你吧?”沈炼:“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放了我的儿子。” “不行。朝廷有明令,对白莲教一定要斩草除根。避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我不是白莲教!” “你会承认的。” “你们休想要我承认。”杨顺冷笑一声:“行。我要让你看一看,做人不地道的结果。来人,把他的大儿子当场杖死。”几个衙役上前,乱棍齐下,打死了沈炼的大儿子。杨顺:“怎么样,你承不承认?”沈炼心痛的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我的儿啊,你死的不瞑目啊,到了阴间,你也不要饶了这个害你的狗官啦!” “这么说,你还是不知悔悟了?” “狗官,你一定不得好死!” “来呀,把这个白莲教党徒的二儿子也当场打死。”几个衙役又一拥而上,乱棍齐下,打死了沈炼的二儿子。沈炼瘫倒在地:“儿啊儿啊,是为父害了你们呀!”

杨顺喝问:“沈炼,你到底知不知罪?”

沈炼不敢再倔了,他知道自己反正是难逃一死,若再倔,三儿子必定也要命丧当场,遂大哭道:“小民知错了,知错了。”

杨顺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个泼皮!”冲手下一挥手: “去,让他在供状上画押。”

沈炼被杨顺以白莲教党徒的罪名处决了,他的最后一个儿子被发配充军,由于年龄太小,也死在了路上。沈炼小时候是种什么德性,后人无从知道,从他中了进士走入官场后,其轨迹却一目了然:大县县令 ———贬为小县县令 ———贬为锦衣卫经历 ———贬佃保安为民 ———全家被杀。可以说他走到哪里都不被人喜欢。谈迁在枟国榷枠中论曰:“沈纯甫(炼)投身荒塞,隐约潜晦,何必不自得,至于传檄京师,欲清君侧之恶,以视请剑咏桧,尤为过之。”这表示了当时的人们就对沈炼这样的人是很不以为然的。而按后世人的观点,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