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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来抓我吧:一个诈骗犯令人惊异的真实故事》51、美国领事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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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薄薄的、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的褥子,实际上比枕芯套大不了多少。但我赶紧把它铺在地上,蜷缩着躺在上面,尽情享受它给我带来的舒适。我一边沉入梦乡,一边纳闷我到底表现出了什么良好的品行,竟受到这样奢侈的奖励。

我突然惊醒,原来是一个粗壮的看守野蛮地把褥子从我身下抽走,他大声讥笑着,一边把钢门重重关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但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给我端来早饭。吃过晚饭后过了一段时间,门又刺耳地打开了,那条褥子又被扔在台阶上。我赶紧抓在手里,感受着它的柔软,像抚摸一个美人似的抚摸着它。可是,我又一次被惊醒,一个看守又把褥了从我身下粗暴地抽走。后来某个时候,褥子又啪的一声落到台阶上。我终于明白了。看守是在跟我玩游戏,一个残酷、野蛮的游戏,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游戏。我对自己说,他们玩弄的另外一些老鼠死了。后来我就不再理睬那条褥子了。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平坦的石头地面,或达到了柔软皮肉和坚硬石头接触所能适应的程度。我再也没有用过那条褥子,尽管看守继续每天晚上把它扔进来,我猜想他们是希望我再次使用它,再给他们带来一些乐趣。

我在佩皮尼昂监狱关押五个月时(这个事实是后来才弄清的),牢门外响起一声敲击,然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我大吃一惊,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这扇门有一道滑槽,它设计得太巧妙了。

“弗兰克·阿巴纳勒吗?”一个无疑是美国人的声音问。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朝外面窥望。一个又高又瘦,脸上也皮包骨头的男人站在走廊的另一面,他是被臭气熏得退到那里,用一块手绢捂住嘴巴和鼻孔。

“我是弗兰克·阿巴纳勒,”我急切地说。“你是美国人吗?你是联邦调查局的?”

“我叫彼得·拉姆赛,来自马赛的美国领事馆,”瘦男人把手绢从脸上挪开,回答道。“你怎么样?”

我吃惊地瞪着他。上帝啊,看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我们是在马赛的街头咖啡馆里,端着一杯葡萄酒聊天!话语像开了闸的淤泥一样,从我嘴里滔滔不绝地涌出来。

“我怎么样?”我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口吻重复他的问话。“我来告诉你我怎么样。我病了,我全身都疼,我光着身子,我饿,我身上都是虱子。我没有床,没有厕所,没有洗脸盆。我睡在我自己的粪便里。我没有电灯,没有剃须刀,没有牙刷,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现在是几月,甚至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像对待一条疯狗一样对待我。如果我再在这里待下去,大概真的要发疯了。我会死在这里。这就是我现在的情况!”

我瘫倒在门上,因这番长篇大论的激烈演说而精疲力竭。

拉姆赛除了被我牢房里散发的臭气熏得蹙眉皱眼外,他的面部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我说完后,他无动于衷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他平静地说。“这样吧,也许我应该解释一下我此行的目的。你明白吗,我每年两次巡视我的管区,拜访这片地区的美国人,我最近才听说你在这里。慢着,在你燃起希望的火苗之前,先让我告诉你,我是没有能力帮助你的……我十分清楚这里的条件,以及你所受的待遇。

“正是因为那种待遇,我才无能为力。你明白吗,阿巴纳勒,你受到的待遇和被关押在这里的法国人所受的待遇是完全一样的。他们并没有额外对你做什么,他们怎么对待你,也就怎么对待关押在你两边的犯人,实际上监狱里每个牢房里的犯人的待遇都是一样的。每个牢房里的设施都和你的一样。每个人都生活在同样的肮脏环境中。每个人都吃同样的东西。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被剥夺了权利。

“你并没有被专门挑出来加以虐待,阿巴纳勒。只要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和对待他们自己人的一样,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摆脱困境,甚至不能提出抗议。

“只要他们歧视你,或者因为你是美国人、外国人而对你有所区别,我就可以提出干预和申诉。那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我可以代表你进行调解。

“但是如果他们对你执行的惩罚和他们自己人的一样,那就没有办法了。法国监狱就是法国监狱。据我所知,它一直就是这样,而且以后也会永远这样。他们不相信通过感化使犯人悔过自新。他们相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简单地说,他们认为必须严惩被判有罪的犯人,而你就是一个被判有罪的犯人。说实在的,你的运气还不错。信不信由你,以前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呢。犯人每天都要被毒打一次。只要没有人专门虐待你,我就无能为力。”

他的话传入我的耳朵,就像鞭子打在我的背上。我觉得我仿佛被宣判了死刑。这时,拉姆赛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递给我一纸缓刑令。

“据我了解,你在这里只要再待30天就行了,”他说。“当然啦,你不会获得释放。我听说另外一个国家的政府———究竟是哪个国家我不清楚,要把你引渡到那个国家去接受审判。不管你去哪儿,待遇肯定比这里要好。好了,如果你想让我给你父母写信,告诉他们你的下落,或者想让我与其他人联系,我都乐意效劳。”

这是一个很仁慈的姿态,实际上他没必要这么做的,我觉得他的提议很诱人,但我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不用了,没有那个必要,”我说。“谢谢你,拉姆赛先生。”

他又点了点头。“祝你好运,阿巴纳勒。”他说。他转过身,似乎消失在一片突然迸射的强光中。我赶紧往后一跳,捂住眼睛,痛苦地尖叫起来。我后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廊里灯光的亮度是可调节的。当一个牢房的门或窥视孔被打开时,光线就被调暗了,暗得不足以对囚犯的眼睛造成伤害,因为他们终日像鼹鼠一样生活在毫无光线的地洞里。当某个像拉姆赛先生这样的拜访者光临时,灯光就被调得很亮,使他能够看清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