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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评传》安倍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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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晋三Abe Shinzō 1954.9.21— )

出任第90届(2006.9.26—2007.9.26)内阁首相

安倍晋三(1954— )是日本战后出生的第一个首相,也是战后以来日本最年轻的首相。与其外祖父岸信介一道,成为日本战后政治史上的第一对“爷孙”首相。作为一名主张“摆脱战后体制”而有着浓厚民族主义色彩的政治新星,祖上的余荫为他的迅速崛起铺平了道路。他的登台拜相,可谓圆了先父当首相的夙愿,也创造了当代日本政治史上诸多打破常规而直线升迁的先例。上任后他闪电访问中韩两国,改善了日本与东亚邻国的关系,然而“美丽国家”的剧场政治在内政上却无所建树,不得不在勉强执政满一年后撂挑子而去,未能摆脱“短命政权”的宿命,谁知却成为推倒自民党政权这个“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

1954年9月21日,安倍晋三出生于东京一个政治世家,祖籍山口县大津郡油谷町(现在的长门市)。祖父安倍宽是战前的众议院议员,也是日本前首相三木武夫的好友。父亲安倍晋太郎是中曾根内阁的外相、福田赳夫派的继承者即安倍派的领袖。外祖父是日本第56、57任首相岸信介,外叔祖父是第61— 63任首相佐藤荣作,所以,安倍晋三可以说是一个“爷孙式”的“世袭首相”。因为在其母洋子看来,连其父安倍晋太郎之所以能够1958年第一次出马就当选众议员,也是“现任首相岸信介”的招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在政治家族中成长起来的安倍,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影响。在1960年的日美安保斗争中,33万人的游行队伍包围了国会和首相岸信介在涉谷南平台的官邸。据安倍回忆,“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来说,远处传来的游行队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节日活动的歌声。当我们在外公和父亲面前调皮地跺着脚喊‘反对安保、反对安保’时,父亲和母亲半开玩笑似地批评说:‘快喊赞成安保’。外公则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在后来安倍的眼里,祖父是“思考日本未来的严肃的政治家,在巨大的反对力量面前,他的立场非常坚定,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感到骄傲”。在这种家庭环境中熏陶出来的安倍,走向政坛后发誓要做一个坚强的“战斗的政治家”,也就不足为怪了。安倍本人也认为:“我的政治DNA更多地继承了岸信介的遗传。”其母洋子在介绍安倍时也说:“政策上像外祖父,性格上像他父亲。”的确,安倍晋三在国家观、思想立场、政治路线等方面深受岸信介的影响,而处事方式和政治风格应该说相当程度上继承于安倍晋太郎。

安倍从小学到大学的求学生涯是在成蹊学园这样一所贵族学校中度过的,没有像同龄人那样经历过“考试战争”的洗礼或挫折。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从小学时代起,父母就为他们兄弟聘请了东京大学的学生做家教。1977年3月,安倍从成蹊大学法学院毕业后,又去美国的语言学校和南加州大学留学两年,为自己并不显眼的学历镀了些金。1979年4月,安倍回国,进入神户钢铁公司工作。就是这短短三年多的社会工作经历,对于一直生长在富裕的高级官宦家庭的安倍来说,是一段难得的历练经历,成为他自己所谓的“我的起点”和“走向社会的出发点”。1982年11月,安倍晋太郎就任中曾根内阁的外相。在父母的要求下,安倍晋三辞去公司工作,成为外相的秘书。这是通向政治家的一条捷径,政治家子女一旦做了其父的秘书,就意味着他有意子承父业,将来继承父亲的政治地盘,去当一名政治家。

“男人就要做政治家”,这是安倍晋三母亲洋子的口头禅。在她的影响下,给人以诚实厚道、不擅言谈之感的安倍跟随父亲,学习从政经验。在父亲安倍晋太郎三年零八个月的外相任期内,他随父跑了二十多个国家。1987年,安倍晋三与日本最大的糖果和巧克力制造商森永集团总裁松崎昭雄的长女松崎昭惠结婚,这样“世袭”的安倍通过婚姻关系,自身获得并巩固了“闺阀”的地位。政官财结合形成的“闺阀世袭”家族或集团,实际上成为当代日本“隐形的统治结构”。

安倍晋太郎是80年代后期与竹下登、宫泽喜一并列为中曾根康弘之后最有力的候选接班人,结果1987年中曾根下台时指定了竹下登为接班人。1991年5月,安倍晋太郎终因健康等原因,壮志未酬,因病去世。1993年安倍晋三继承父亲的地盘,从山口县出马竞选众议员。对于安倍晋三,父亲留下的最宝贵遗产,一是在家乡山口县长期构筑的选举地盘,另一个是在中央政界的关系网和在自民党内的影响力。其母安倍洋子凭借参加祖父岸信介和父亲安倍晋太郎选举的经验,亲自披挂上阵,指导动用各方力量,声援安倍晋三。声援者中包括前首相竹下登,安倍洋子直言,竹下登今天之所以对安倍晋三的选举如此尽心,就是因为他要通过这项行动向安倍家还债,以此取得自己良心上的平衡。据说,竹下登在酒后曾说过:“实际上当初之所以我能当选,还是由于安倍说了一句‘还是你先干吧’,中曾根康弘才选了我。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如果当初我和安倍晋太郎的顺序倒过来反倒好了。安倍晋太郎就可以当上总理之后去世,我也可以避开利库路特案事件,建设一个长期政权。”

1993年7月,当了八年多秘书的安倍继承父亲的地盘,首次出马便当选为众议员。在冷战结束后日本政治右倾化思潮兴起的情况下,刚刚正式步入政界的安倍,就加入了新成立的“自民党历史研究委员会”,开始参与美化侵略历史的活动。1995年以后,他相继担任“终战50周年国会议员联盟”、“光明的日本国会议员联盟”的事务局长代理,1997年又担任“探讨日本未来与历史教育年轻议员联盟”的事务局长、“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下设的“防卫、外交、领土问题”分会的负责人。此外,他还担任过“神道政治联盟国会议员恳谈会”的事务局长,并参加了“大家都来参拜靖国神社国会议员之会”。

因长期担任外相秘书,安倍当选的第一年就被破例推选为自民党外交委员会委员。1999年10月升任为政务调查会社会部部长。2000年7月4日,第二届森喜朗内阁组建,安倍被提拔为官房副长官,作为首相官邸的一员,登上了政治决策的前台。当天小泉纯一郎看着电视上的阁僚名单,问他的同学政治评论家浅川博忠,这次组阁中最夺人眼球的人和事是什么?浅川以为他说的是外务大臣或女大臣,但是小泉一口否定,狡黠地笑着说:“不对,不对,是官房副长官安倍晋三,这是我推荐的。”

2001年4月,小泉接替森喜朗出任首相,沿用了“福田康夫官房长官·安倍晋三副长官”的体制,左膀右臂竟然都是曾任本派领袖的公子。世纪之交,安倍亲眼目睹了传统型政治家森喜朗令人掩面的超低人气和“永田町怪人”小泉掀起的“小泉旋风”,痛感国民人气的必要性,一直在寻找着拉开“安倍剧场”的时机。一年半后,安倍因“朝鲜绑架问题”而在对朝外交上一直持强硬态度,一举成为备受瞩目的政治新星。2002年9月,安倍随同小泉首相访问朝鲜。在平壤首脑会谈的休息时间,安倍向小泉建议:“如果对方承认绑架而不道歉的话,那么最好不要在共同宣言上签字。”这话日后传到日本国内,“果敢的安倍”形象在国民中广为传播,加之在整个访朝过程中,他到处都以家属会代表的形象出现,动辄就提及日本的国家利益,给人们留下了安倍时刻为民族大义着想的印象。按照《日本经济新闻》的说法:“不是日本,而是朝鲜培育了‘安倍总理’。”

为了报答老安倍的知遇之恩,2003年9月小泉破格将安倍提拔为自民党干事长,成为仅次于总裁的二号人物,在当时被称为“惊天动地的任职”。没有大臣经验的年轻议员出任自民党干事长,成为极其特殊的事例,同时这一举动也打破了多年来自民党总裁与干事长分属于不同派阀的原则。换个角度看,应该说小泉重用安倍,也是出于将其当做“选举招牌”,以应对2003年10月众议院大选和翌年参议院选举。然而,在2004年7月举行的参议院选举中,任职刚十个月的安倍,因没有保住自民党原有席位而引咎辞职。同年9月,在后任干事长武部勤的要求下,安倍就任干事长代理,这在自民党历史上也是极其异类的事情。2005年10月“邮政大选”后的小泉组建第三届内阁,安倍被进一步提拔为内阁官房长官,协助首相主持内阁工作,频繁的出镜率,进一步提升了他的人气,成为小泉后最有可能荣任首相的明星人物。

在有力的竞争者福田康夫于2006年7月宣布放弃参选总裁的情况下,安倍的胜出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时隔5年零5个月,2006年9月20日,自民党举行新总裁选举,安倍以绝对优势当选第21任自民党总裁。9月26日,刚过52岁生日的安倍在临时国会上被选举为第90任首相,超过54岁就任首相的田中角荣,成为日本战后出生的首位首相,也是战后以来最年轻的首相。安倍晋三从当选议员到首相,只用了短短的十三年时间,实现了当年其父未竟之夙愿。安倍晋三的登台拜相之路,既没有担任大臣或长期担任自民党高层职位的经历,也不像他父亲或以往的大多数首相那样通过竞争派阀领袖的地位而后再去角逐首相位置,可以说他的升迁之途打破了自民党内担任总裁和内阁首相的不成文的最低规定。除了上述安倍的关系背景发挥重要作用外,安倍利用媒体的“人气诱导”的影响亦不可小觑,这也是小泉以来“剧场政治”的再次上演,这种党外诱导人气,进而党内造势的政治生态,实际上一定程度改变了过去自民党内依靠党内资历和派系合纵连横而胜出的惯例。据《日本经济新闻》9月26—27日的舆论调查显示,安倍内阁成立时的支持率高达71%,仅次于小泉上台之初的80%,高居第二位。《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调查的内阁支持率分别为63%和70.3%。

安倍的政策口号是“美丽的国家”。在2006年7月竞选总裁期间,他专门出版了《走向美丽的国家》一书,9月1日提出的竞选纲领是《美丽的国家——日本》,9月29日,在国会首次施政方针演说中再次打出了“美丽的国家日本”的招牌。所谓“美丽的国家”,即“一是重视文化、传统、自然和历史的国家;二是以自由社会为基础、尊重规律、拥有尊严的国家;三是未来有可持续发展能量的国家;四是让世界信赖、尊敬和爱戴的、有领导风范的国家。安倍的主张,并无新意,目的无非是为了其所谓的“摆脱战后体制”,给新世纪的日本重新定位。这实际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中曾根“战后政治总决算”和“走向政治大国”路线在新时期的翻版。安倍入主首相府之后,人们更关注的是,在这些美丽辞藻的背后,作为一般印象中的日本鹰派和民族主义代表的安倍,将采取何种具体政策,将把日本带向何处?

上任12天后的2006年10月8日,安倍正式访问中国,这次“破冰之旅”打破了中日首脑互访中断五年的僵局,开启了两国共建“战略互惠关系”的进程。将首访国家定为中国,这在战后日本历届首相中还是第一次。安倍访问期间,先后与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等中国领导人进行了会谈,并且双方发表了《联合新闻公报》。会谈中安倍指出,中日关系是日本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日本将继续遵循中日三个政治文件的原则和精神发展两国关系,将按照双方关于克服影响两国关系的政治困难、促进中日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共识来妥善处理历史问题;现在中日关系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把中日关系推向更高层次,为亚洲和世界的和平稳定繁荣做出建设性贡献是双方承担的时代使命和责任,为此要争取将中日关系建成一个基于共同战略利益的互惠关系。

翌日的10月9日,安倍紧接着从北京飞往首尔访问了韩国,当天正值朝鲜进行地下核试验,安倍原想重点讨论朝鲜核试验问题,而韩国总统卢武铉却重点强调了历史问题,指出“参拜靖国神社、历史教科书、慰安妇等问题,是阻碍日韩关系的重要问题,只有解决好这些问题,才能开拓未来”。双方也一致认为朝鲜核试验对周边国家以及国际和平与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将严肃对应。

安倍上台之初的“闪电”外交,是其“有主张的外交”的重要一步,是在强调“为了世界和亚洲的日美同盟”的基础上,迈出修复与重要邻国中韩关系的关键一步。目的无非是对外清理小泉时代外交的负遗产,摆脱“亚洲孤儿”的困境,以进一步改善日本的国际经济环境;对内则是发挥自己的外交特长,以实际政绩来稳固政权,进而迎接即将到来的形势严峻的选举战。

的确,人们会发现右翼色彩的安倍在上台之初,有关历史问题的发言发生了巨大变化。此前积极支持小泉参拜靖国神社,而当选首相后则表示不希望这个问题成为政治问题和外交问题,不打算就此明确表态。过去指责 “慰安妇问题是捏造”,而在访华前10月3日众议院的答辩中则表示要继承1993年河野洋平官房长官谈话的基本立场和1995年“村山讲话”的精神。并且,10月5日安倍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回答菅直人的提问时表明,“开战的结果给亚洲人民留下了重大创伤,包括我外祖父(岸信介)在内的当时的领导人负有重大责任”,“政治在结果上要负责任的,因此当然可以说当时领导人的判断是错误的”。然而,安倍的态度转变,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并非是思想认识的彻底改变,或出自内心的真实反省。事实恰恰说明了安倍作为一名少壮派政治家,是基于国家利益和战略利益,对具体的政治路线和政策的现实调整,以及对历史认识的暂时性修正。翌年3月,安倍就原形毕露,就记者关于“河野谈话”的提问表示,“不存在证明二战时日军施行强制性措施的证言”。围绕美国众议院通过“慰安妇问题对日谴责决议案”,安倍则认为“决议案没有客观事实根据”,“即使通过决议,也不谢罪”。由此可见,安倍相比小泉,好像是更加“灵活”一些,结果只能是在历史认识问题上徒然失信于民,失信于国际社会,留下一个出尔反尔的“撒谎”名声。

与此同时,安倍倡导建立“日美印澳价值观联盟”,应和麻生的“自由与繁荣之弧”外交构想,强化日美军事合作,对华政策的两面性大大抵消了其改善亚洲外交的效果。

为了“摆脱战后体制”,以实现“美丽的国家”目标,安倍积极主张修改宪法。首先是于2006年11月16日在在野党缺席的情况下,执政党单独表决在众议院通过新的《日本教育基本法》,12月15日,在在野党一片反对声中,强行通过参议院。新内阁成立不到三个月就强行通过了第一部法律,时隔59年,对堪称日本“教育宪法”的《日本教育基本法》进行了修改,增加了“尊重公共精神”、“重视爱国心”等条文。2007年5月,日本国会又强行通过了《国民投票法》,为日后正式修改宪法铺平了道路。强行表决变成了国会的家常便饭,粗暴的政治方式激怒了在野党,也侵蚀了民众对执政党的信任。

其次,2006年12月,日本参众两院通过了旨在将防卫厅升格的《防卫厅设置法修正案》,2007年1月,日本防卫省正式挂牌成立。看似一字之差的改变,本身就是防卫部门在日本国家中地位和作用加强的表现,是对宪法第九条禁止日本拥有军队的直接冲击。实际上通过该法,日本把联合国维和活动和基于日本《周边事态法》实施的后方地区支援等《自卫队法》所定的“附加任务”升格为“基本任务”,这种对自卫队职能的重新定位,目的在于进一步为自卫队“松绑”,摆脱对自卫队走出国门的种种限制,以“名正言顺”地在国际上发挥日本的“军事作用”。

“宪法已经施行了六十年……期待以此为契机,国民们能够就修改宪法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讨论。”2007年元旦,安倍首相在新年致辞中高调呼吁修宪之时,而国民的回应是对安倍内阁的失望。1月23日,《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公布的民调显示,不到四个月,安倍内阁的支持率分别下跌了二十多个百分点,跌到39%和48%。最大的在野党党首小泽一郎尖锐地指出,安倍内阁已经出现了晚期症状。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安倍追求的修宪目标偏离了多数国民对缩小社会差距、改善经济民生的期待,安倍成了一个距离国民感觉“遥远的政治家”。这实际上恰好是“世袭政治家”在洞察民意方面局限性的反映,也是安倍在内政上缺乏领导和实干能力的印证。

作为小泉的正宗接班人,安倍意欲塑造继续改革的“战斗的政治家”形象,可是一则是相比小泉,其能力有限,继承的新自由主义路线,并没有消除日本的社会差距;二是允许邮政改革中被除名的造反派议员复归自民党,结果是当年反对改革的造反派和代表改革的“刺客”又变成了一家人,选民们感觉上当受骗,也戳破了安倍改革者的形象。而自己一手打造的“亲信内阁”却丑闻不断,直接损害了安倍政权的公信力,逐渐侵蚀了自民党政权的基础。

2006年12月,行政改革大臣佐田玄一郎因政治资金丑闻而引咎辞职;2007年5月农林水产大臣松冈利胜因事务所费用问题、政治资金丑闻等自缢身亡;7月防卫大臣久间章生因发表美国向日本投放原子弹是“无奈之举”的言论而辞职;安倍新任命的“世袭子弟”赤城德彦上任不久就被曝出政治资金丑闻,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赤城,还居然满脸贴着药膏出现在电视和记者面前,这副十足的纨绔子弟的“愚蠢形象”,对参议院选举形势严峻的自民党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这位“药膏王子”也不得不于8月1日宣布辞职。此外,还有政府税制调查会会长本间正明因涉嫌不当使用公务员宿舍而辞职,劳动厚生大臣柳泽伯夫尹因“女人是生孩子机器”的发言而遭到猛烈批判,文部大臣伊吹文明、自民党政调会长中川昭一等也被曝出涉嫌政治资金丑闻等。

正当丑闻缠身的安倍内阁倍感苦恼之时,2007年4月下旬,社会保障厅丢失5 000万件社保人员资料的事件被在野党民主党揭露出来,舆论哗然,民众愤怒。据6月2、3日《朝日新闻》的民调显示,安倍内阁的支持率进一步跌至30%,与内阁成立时相比,下降了一半多。在这样的“背运”中,安倍内阁迎来了7月29日的参议院选举。结果自民党遭到历史性惨败,在改选的64席中仅得到37席,自1955年自民党成立以来第一次丧失了参议院第一大党的地位,联合执政的自民党和公明党失去了参议院过半数议席的地位。日本宪政史上继1989年、1998年之后出现第三次“非常国会”,也是三次中时间最长的一次,其对日本政权交替产生了直接的重要影响。

按照自民党惯例理应辞职的安倍,力求通过改组内阁“起死回生”。8月27日,安倍吸取教训,煞费苦心,一改此前“论功行赏”、“任人唯亲”的作风,启用各派阀领袖,挑选“清白贤能”之士,组成新一届内阁。谁料不到一周,9月3日新任农林水产大臣远藤武彦就因自身担任理事长的农业互助协会谎报人数冒领保险金问题而向安倍首相提交了辞呈,成为安倍上台以来“出事”的第三位农相,也是因丑闻而“走人”的第五位内阁大臣。还有新任总务大臣增田宽也、环境大臣鸭下一郎等多人也被揭露出政治资金丑闻,甚至连一贯号称政治廉洁的安倍首相本人,也被《现代周刊》杂志质疑存在偷逃高额遗产继承税问题。在野党趁机提出问责决议案,追究安倍的人事任命责任。

9月9日,安倍在悉尼召开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如果《反恐特别措施法》不能延长,自己就辞职”。翌日,第168届临时国会召开,安倍首相进行了施政方针演说,将本届内阁定名为“政策实行内阁”,“美丽的国家”的词汇在结束时只用了一次。面对民主党控制的非常国会,眼看“特措法”延长无望,安倍在众议院大会答辩之前的9月12日,突然宣布内阁辞职,理由是“希望和小泽党首举行会谈,很遗憾被拒绝了。为了改变这种局面,需要一位新首相带领日本继续进行反恐战争”。官房长官与谢野馨的说法是,安倍因本人肠胃欠佳的健康原因而辞职。也有舆论认为,安倍是为避免金钱丑闻殃及自身而主动请辞。还有说法是安倍听从母亲洋子的建议,面对前景不妙的众议院大选,还是全身而退为好,等等,不一而足。

安倍执政一年蓦然辞职,令人惊讶,亦使人感慨。面对小泉时代在内政和外交方面留下的“负遗产”,难题成堆,安倍可谓时运不佳,一定程度成了代人受过的“替罪羊”。而安倍本人作为“世袭政治家”,特殊的成长升迁经历亦决定性地影响了其能力范围,不仅表现在用人上多有失当之举,而且反映在自身上则是意志薄弱、优柔寡断,亦缺乏领导魄力和实干能力,意识形态性的、表演性的“剧场政治”,终究不能取代切实可行的政策行动。“安倍剧场”的命运,不仅反映了日本“世袭政治”的局限性,也反映了自民党“一党独大体制”的界限,预示了自民党前途多舛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