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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观》科学的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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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1941年9月28日伦敦科学会议的广播录音,发表于《科学进展》,伦敦,第2卷第5期。

形成语言的第一步是将声音或在其他方面可交流的符号与感觉印象联系起来。很有可能,所有群居动物都已达到了这种原始的交流——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当更深层的符号被引入或理解时,则取得了更高的发展。这些更深层次的符号使那些表示感觉印象的符号之间相互建立了联系。在这一阶段,已经可以报告些复杂的现象,我们便可以说,语言已经形成了。如果语言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带来理解的话,那么一方面,必须有一些有关符号之间关系的规则,另一方面,又必须存在符号和印象之间稳定的对应关系。以共同语言进行联系的个人,在孩提时代,主要是靠直觉掌握这些规则和关系。当人们开始意识到考察符号之间关系的规则时,所谓的语法就建立了。

在早期阶段,文字可能直接与感觉印象对应。但到后来,这种直接的联系消失了,以至于有些单词只有与别的词(例如“是”“或者”“事物”等词)连用时才能表达知觉之间的关系。那么,指示知觉的是词组而不是单个词语。当语言部分地独立于其感觉印象背景时,便获得了较大的内在一致性。

只有在进一步的发展阶段,频繁地使用所谓的抽象概念时,语言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推理工具,也正是这种发展使得语言成为谬误和欺诈的危险来源。一切均依赖于单词及词组与印象世界相一致的程度。

是什么使得语言和思维之间产生如此密切的联系呢?是否存在不使用语言的思维,即不一定需要用词来表达的概念和概念组合中,是不是就没有思维?对于我们中的每一个人而言,是否经历过“事物”间的关系已很明了,却还要斟酌用词的时刻?

倘若一个人不需要其所处环境的语言引导而形成或有可能形成自己的概念,那我们会趋向于认为思维的活动是与语言完全无关的。但是,在此条件下长大的人,精神状态很可能非常贫乏。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一个人的智力发展以及其形成概念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语言。这使我们认识到,在多大程度上,相同的语言意味着相同的精神状况。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和思维是连成一体的。

是什么把科学语言同我们日常理解的语言区别开来?科学语言的国际性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就科学概念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与感觉经验的对应关系而言,科学追求的目标是,达到概念的最大限度的准确性和明晰性。我们不妨以欧几里得几何学和代数学的语言为例。它们所运用的是少数几个独立引入的概念、相关的符号,例如整数、直线、点以及指明基本运算的符号,这些基本运算亦即那些基本概念之间的联系。这便是整个构造——相应地定义所有其他陈述和概念——的基础。以概念和陈述为一方,感觉材料为另一方,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通过计算和测量的行动建立的,而计算与测量的工作已得到足够好的确定。

科学概念和科学语言的超国家性在于它们是由所有国家和所有时代最杰出的头脑创造的。通过单独的,但就最终结果而言却是努力合作的工作,他们为技术革命创立了精神工具,从而改变了最近几个世纪人类的生活。在知觉的无序的混乱中,借助于他们的概念体系的指导,我们才能从特殊的观察中掌握普遍的真理。

对于人类而言,科学方法所隐含的希望和忧虑又是什么呢?我并不认为这是提出问题的正确方法。这个工具在人的手中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完全取决于人类所向往的目标的性质。只要这些目标存在,科学方法就将提供手段来实现它们。但它不可能提供这些目标本身。倘若没有了追求确定理解的热情,不仅科学方法将一事无成,甚至它本身都不会诞生。

在我看来,手段的完美和目标的混乱是我们时代的特征。倘若我们真诚并且热情地渴望着安全、幸福和所有人的才智充分发展的话,我们并不缺少手段来接近这些目标。即使只有一小部分人为此目标而奋斗,这些目标的优越性将最终证明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