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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豹影》第十二章 泥雪滚跃入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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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豹的成长历程不可能一帆风顺,而是处处充满了艰难险阻。

雪豹生活在高山雪域,虽然人迹杏然,避免了人类的侵扰和袭击,但自然环境十分恶劣,常会遭遇意想不到的灾难。幼豹白老大就差点儿成为大自然的牺牲品。

那是金秋的一个艳阳天,阿灿霞和泥雪滚领着三只幼豹到古纳河源头去捞食红鲑鱼。这是生活在日曲卡雪山的雪豹特有的一种觅食方式。尕玛尔草原尽头,就是古纳河的源头。那是一片宽阔的浅滩,融化的雪水潺潺流淌,河水清澈见底。每年秋天,成千上万条生活在金沙江里的红鲑鱼受生命本能的驱使,千里迢迢游到古纳河上游来产卵。古纳河是金沙江的支流,每到这个季节,古纳河河水瓦蓝,水草碧绿,红艳艳的鲑鱼几乎铺满整个河道,煞是好看。成年红鲑鱼产下卵后,体能便消耗殆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很难考证日曲卡雪山的雪豹是怎么养成金秋季节跑到古纳河源头捞食红鲑鱼的习惯的。或许亘古时代某一只雪豹祖先,在一个秋天因为饥饿而四处游荡觅食,无意间来到古纳河源头,恰巧遇见成千上万红鲑鱼在宽阔的浅滩产卵,完成了繁衍的红鲑鱼奄奄一息,漂浮在水面上,把整个浅滩都染红了,随便用爪子一捞就能捞到还在张嘴呼吸的活红鲑鱼。雪豹祖先不费吹灰之力就饱啖了一顿鲜美的红鲑鱼大餐,如此省心省力省事的觅食方法,有利于物种的生存和发展,当然要教导子孙,奉为秘诀,代代相传。就这样,金秋季节到古纳河源头来捞食红鲑鱼便成了对幼豹的一项传统教育内容。阿灿霞是个有责任心的母豹,当然要让自己的宝贝学会这个重要的生存技巧。

到古纳河源头捞食红鲑鱼虽然省心省力省事,但路途遥远且充满危险。最大的危险是要经过一片方圆五六十里的沼泽地。夏季多雨,在雨水的浸泡下,秋天的沼泽地便成了死亡陷阱。一眼望去,辽阔的沼泽地上开满姹紫嫣红的野花,景色美不胜收,但若不小心走错了路,一个打滑,便有可能陷入深不可测的泥潭,遭受灭顶之灾。遥想当年的雪豹祖先,那些勇敢的开拓者,为了能获得可口的红鲑鱼,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用生命作代价,在凶险的沼泽地里踏出了一条安全通道。前往古纳河源头捞食红鲑鱼,必须熟识隐藏在荒草和野花丛中的羊肠小路。

进入沼泽区,阿灿霞带路,泥雪滚殿后,将三只幼豹夹在中间,往古纳河源头进发。一路上,阿灿霞呦呦欧欧不断轻声吼叫,类似于人类的谆谆教导,那是现场向宝贝传授穿越沼泽的经验和诀窍。

——宝贝,眼睛要盯着自己的脚底下,千万要记住,在沼泽地穿行,注意力一定要集中,稍不留神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的心肝,睁大眼睛瞧瞧清楚,那些紫红色碎花是滇北高原特有的狼毒花,狼毒花喜欢扎根在坚硬的土壤上,踩着狼毒花走,就可避开深不可测的稀泥潭,这是一个在沼泽地行走的诀窍!

——哦,这些五颜六色的美丽花名叫醉蝴蝶,名字虽然好听,模样虽然娇艳,却是危险的妖花,它们像浮萍一样盖在稀泥塘上,若不小心踩上去,就等于跨进了万劫不复的黑暗地狱!

——记住,这棵被闪电烧焦的枯树是个重要路标,到了这里要向左拐。哦,这是最最危险的一段路,狭窄得就像一根细细的羊肠,布满青苔和泥浆,请把你们的指爪从爪鞘里伸出来,像抓猎物一样紧紧抓住草根,千万别打滑啊!

——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再走一段路,沼泽就会被我们抛在身后,耸动你们的小鼻子仔细闻闻,空气中有一股甜甜的鱼腥味,胜利在望啦!

乐极生悲,动物界也经常发生诸如此类的事。

或许因为胜利在望,绷紧的心弦松弛了,或许因为最危险的地段已顺利通过,变得麻痹惠,或许出于幼豹活泼好动的天性,想轻松玩耍一下,走着走着,幼豹白老大突然扭头去扑咬身后的花老三。花老三踮起后肢来迎战,两个小家伙竟然在羊肠小路上扭打起来。

危险!别胡闹,你们还没走出沼泽呢!阿灿霞急忙吼叫制止。

但已经迟了,白老大抱着花老三在地上打滚,滚离了羊肠小路,像坐滑梯一样滑进了左侧的烂泥潭。

欧欧,妈妈快救我!白老大急切地呼叫起来。

呦呦,我不行了,我要沉下去了!花老三一面在烂泥间挣扎一面呼救。

沼泽地的泥潭有个特点:不幸陷进去后,不会像掉到水里那样迅速被淹没,而是缓慢地往下沉,稀泥浆没有浮力,越挣扎沉得越快。花老三挣扎得凶,所以沉陷得比白老大快,一眨眼的工夫,离羊肠小路已有约一米远,泥浆淹到脖颈,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阿灿霞立即掉转身体,趴在路上,屁股对着两只幼豹滚落的烂泥潭,嗖地抡出那根漂亮的豹尾。谢天谢也,豹尾的长度刚好能够着花老三,阿灿霞将自己的尾尖塞进花老三的嘴里。花老三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咬住阿灿霞的尾尖再也不松口,阿灿霞像拔萝卜似的用力一拔,将花老三从烂泥潭里拔了出来。

这时候,泥雪滚也从队伍末尾赶了上来,也想抡出长长的豹尾去救白老大。可是,狭窄的路上空间十分有限,阿灿霞已占据最佳位置,泥雪滚努力了两次,也未能将尾尖塞进白老大嗷嗷呼救的嘴里。等到阿灿霞成功地将花老三从烂泥潭里解救出来,把最佳位置让给泥雪滚时,已错过了援救的最佳时机,泥雪滚抡出去的尾尖已够不着白老大了。

白老大拼命划动四肢,渐滑渐远,很快,它的整个身体都已陷进泥潭,只露出半张惊恐万状的脸,朝阿灿霞发出乞求救命的叫声。在三只幼豹中,阿灿霞最喜欢白老大,白老大聪明伶俐、活泼健康,长相酷似已故的雄豹日食生。此时此刻,自己最宠爱的心肝宝贝命悬一线,阿灿霞心如刀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它晓得,白老大一只脚已跨进阴曹地府,假如不立即设法营救,最多半分钟后就会被沼泽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作为亲生母豹,它很想跳进泥潭,用脑袋顶着白老大的屁股,将小家伙从死神手里夺回来。这是目前情形下能拯救小宝贝的唯一办法了。可这个念头在它脑海里稍纵即逝,它不敢冒这个险。它绝非因为怕死而不敢跳进烂泥潭去,假如它的死一定能换来小宝贝的生,它宁愿自己死一千回。问题是,如果它被沼泽吞没了,三只幼豹失去它的庇护,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其他食肉兽吃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在这块神秘莫测的沼泽地里,曾经发生过母亡子殉的连环惨案。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一只名叫青果果的母豹带着四只八月龄的幼豹前往古纳河源头捞食红鲑鱼。途经沼泽地时,有一只幼豹失足掉进泥潭,青果果是一只性情中豹,母爱特别浓烈,不假思索便跳进泥潭去救援,它也确实把那只闯祸的幼豹从泥潭中托举上岸了,但自己却陷入无底深渊,被凶恶的沼泽吞噬了。可怜的青果果,在泥浆漫到眼睛时,一双铜铃大眼仍睁得溜圆,死死盯着四只幼豹,舍不得告别心肝宝贝。四只可怜的幼豹在青果果沉没的地方千呼万唤,嗓子都叫哑了,也未能将娘亲从泥潭深处叫出来。它们饿了,便战战兢兢地去找食,可由于不具备觅食能力,加上这里地形复杂,处处是陷阱,忙活了两天,却连一只老鼠也没捉到。第四天黄昏,或许是饿得头昏眼花脑子里产生了幻觉,或许是寒夜里思念妈妈温暖的怀抱,四只幼豹排好队一只接一只地跳入了青果果殉难的那个烂泥潭……前车之覆,后车之鉴,阿灿霞不得不放弃跳下烂泥潭救援的念头。

可是,作为母亲,它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渐渐沉没而无动于衷呢?它欲哭无泪,肝肠寸断,差不多快被逼疯了。

泥浆无情地漫过白老大的下巴,黑色的泥水一点点侵入白老大的嘴唇和鼻翼,白老大凫水似的拼命划动四肢,但泥潭深处仿佛藏着一个黑色妖魔,将白老大往下拽拉。

一层泥浆灌入白老大的嘴巴,小家伙闭紧嘴唇,竭力将头抬高,改用鼻子呼吸,但这种努力肯定是徒劳的,它的身体又往下沉了一点儿,可恶的泥浆开始往小家伙的鼻翼里灌,小家伙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呦欧——阿灿霞发出呼天抢地的哀嚎。

哟欧——泥雪滚也发出悲怆的吼叫。

阿灿霞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泥雪滚。刚才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老大身上,竟然忘了泥雪滚的存在。它的视线在泥雪滚和白老大之间飞快地跳了两个来回,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让泥雪滚跳下烂泥潭救白老大!这个念头随即变成一份坚定的决心。它没有时间去仔细考虑这样做是否合适,它只受一个强烈的意念支配: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白老大!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牺牲银老二和花老三。从这一点考虑,让泥雪滚跳下去是拯救白老大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它朝泥雪滚短促地轻吼一声,那是恳求对方跳下去救白老大。

泥雪滚像突然遭到雷击似的浑身颤抖,缩紧脑袋,耷落尾巴,退后一步,像条丧家犬似的连连哀嚎。

——我可不想去送死,我可不想葬身泥潭!

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好死不如赖活,泥雪滚当然也爱惜自己的生命。

——你志愿来做三只幼豹的父亲,继父也是父亲,后爸也是爸爸,既然你是父豹,小家伙遭遇危难陷入绝境,你就不能袖手旁观,你有义务和责任出手相救!

阿灿霞不断催促吼叫。

——我是愿意帮你共同抚养三只幼豹,但只是帮忙而已,我还没伟大到要牺牲自己的程度,我还不具备舍己救人的好品质。我死了,什么也得不到,我好像还没傻到这个份上吧!

泥雪滚不肯轻易就范。

——谁说你一定会死?这或许是一个不太深的泥潭,能淹没幼豹,却淹没不了你,你把白老大托举上岸后,自己也能顺顺当当跳离险境的。

阿灿霞这么说,倒并非完全是在诓骗泥雪滚。沼泽地的泥潭深深浅浅,并非每一个泥潭都是深不可测的死亡深渊。确实存在两种可能:或者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无论幼豹还是成年雪豹,掉进去都是必死无疑;或者是个不足两米深的浅型泥潭,足以淹没幼豹,对成年雪豹却构不成致命威胁。当然,深泥潭的概率要比浅泥潭的概率高得多。

泥雪滚仍畏缩不前。

时间比金子还宝贵,泥浆已灌进白老大的鼻孔,小家伙似乎已经绝望了,停止了挣动,至多还有几秒钟,就会被沼泽吞噬掉。

突然间,阿灿霞咬牙切齿地冲着泥雪滚咆哮起来:你是个孬种、胆小鬼、窝囊废,见死不救,你算什么后爸呀,枉披了一张豹皮!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的契约提前终止了,你不配做三只幼豹的父亲!你滚,现在就滚,立刻就滚,滚得越远越好!你是个缺乏责任心的无赖!

也许是辱骂激起了雄性的自尊,也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对幼豹确实产生了父爱,只见泥雪滚英雄就义般地长吼一声,倏地往前蹿跃,哗啦跳进烂泥潭。沼泽上绽开一朵硕大的泥花,犹如一朵墨菊。

这时,泥浆已漫过白老大的嘴唇、鼻孔和额头,水面只露出两只豹耳,小小的豹耳微微颤动,那是生命最后的征兆。泥雪滚在泥浆里奋力划动四肢,来到白老大身后,脑袋钻进泥浆,用嘴吻抵住小家伙的屁股,刹那间将白老大托出泥潭。阿灿霞早有准备,一口叼住小家伙的颈皮,将白老大拉上岸来。

可怜的白老大,浑身沾满稀泥,活像只泥豹。不幸中的万幸,它还有一口气,四肢还在动弹。阿灿霞用舌头不断为白老大清洗脸上的泥浆,小家伙噗噗从鼻孔和嘴巴里喷出一大滩黑色泥浆,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阿灿霞长长地舒了口气。

“欧——欧——”烂泥潭里传来凄凉的豹吼。阿灿霞回头一看,哦,是泥雪滚在呼叫。不好意思,它差点儿把泥雪滚给忘了。泥浆已漫到泥雪滚的脊梁,泥雪滚拼命想爬上岸来,搅得泥浆四溅,但越挣扎身体被黏稠的泥浆氽得离岸越远,并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沉落。看来,眼前这个泥潭不是那种不足两米深的浅型泥潭,而是那种无论幼豹还是成年雪豹一旦掉进去都会遭到灭顶之灾的、深不可测的死亡深渊。

泥雪滚大呼小叫,除了恐惧,当然更希望得到援助。阿灿霞转过身来,朝泥雪滚抡出自己的尾巴。这是雪豹唯一能使用的救援工具了。虽说将一只成年豹从泥浆里拔出来,免不了会弄伤这根漂亮的豹尾,但阿灿霞也在所不惜了,不管怎么说泥雪滚是为了救白老大而跳入泥潭的,它作出点儿牺牲也是应该的啊。遗憾的是,尾尖离泥雪滚的嘴巴还差一大截呢。唯一的工具失效,阿灿霞也无能为力了。

泥浆淹没了泥雪滚的脖子,水面上只露出一只斑斓的豹头,泥雪滚惊骇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岸上的阿灿霞,嘴里发出含混着埋怨、后悔、乞求、愤懑等多重涵义的嚎叫。阿灿霞明白泥雪滚是想要它跳下去相救。从道义上讲,泥雪滚不顾自己的安危跳下泥潭救了它阿灿霞的心肝宝贝,现在泥雪滚身陷绝境,知恩图报也罢,等价交换也罢,它似乎都应该出手相救。可阿灿霞却定定地站在岸上,只是用一双忧伤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正在痛苦挣扎的泥雪滚,对它进行精神支援和心灵抚慰。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眼前是个深不可测的死亡泥潭,它即使跳下去也救不了泥雪滚,无非是陪葬而已。退一万步讲,就算它跳下去能把泥雪滚救出来,它也不会去冒这个险。它的母豹,必须确保自己活着;只有它活着,三只幼豹才能生存下去。在它心里的天平中,三只幼豹的分量毫无疑问比泥雪滚重得多。

哦,请原谅,我没法救你。阿灿霞发出温柔的哀叫。

泥雪滚还在继续往下沉,黑色的泥浆漫过豹嘴,泥雪滚一张嘴就灌入一大口泥浆,它不得不停止吼叫,呼吸也已变得十分困难,眼看生命已到了最后时刻。很快,泥浆漫过了泥雪滚的鼻翼,水面上只露出一双惊恐的豹眼,还铜铃般瞪得溜圆。哦,泥雪滚留恋生命,死不瞑目,舍不得告别这个世界啊。

阿灿霞明白,再有几秒钟,至多还有半分钟,泥浆就会没过泥雪滚的头顶。它肃立岸上,默默注视着即将被沼泽吞噬的泥雪滚,眼光深情而哀伤。说心里话,望着在泥潭里痛苦挣扎的泥雪滚,它虽然没有锥心刺骨般的悲恸,却也感到若有所失的惆怅。不管怎么说,泥雪滚与它和三只幼豹共同生活了半年多,帮它支撑起这个雪豹家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不不,公平地说,泥雪滚对这个家庭是有功劳的,要是没有泥雪滚,银老二即使不被狼獾夫妻肢解,也一定因负伤而暴毙荒野了,要是没有泥雪滚,现在被沼泽吞噬的就是白老大了……说句良心话,泥雪滚是只称职的继父豹。可惜,就要命丧泥潭了。

三只幼豹也意识到即将失去泥雪滚,在岸边一字排开,朝半年多来尽心尽力照顾它们、疼爱它们的泥雪滚发出凄凉的嚎叫。也算是一种哀悼吧。

泥浆漫到泥雪滚的眼眶下沿,泥雪滚的眼睛还睁着,它一定看到三只幼豹悲痛的表情了,对做了半年多后爸的泥雪滚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份温暖和慰藉。阿灿霞想。

终于,大限之时到了,泥浆漫过了泥雪滚的眼睛,又淹没了它的耳廓和头顶,泥雪滚从水面上消失了,泥潭深处缓慢地升上来一串气泡……

一切都渐渐归于平静。

突然,令阿灿霞惊诧万分的事发生了。渐渐平静的泥潭里骤然间暗波涌动,泥浪翻滚,像爆开一朵硕大的泥花,泥潭里蹿出一个巨大的泥块,跃出水面,訇然落在岸边。那泥块瑟瑟抖动,泥浆四溅,赫然露出雪豹的身形。哦,是泥雪滚从泥潭里跳出来了!

原来,这是一个约两米深的泥潭,泥雪滚沉落下去几十厘米,后肢便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它曲蹲后肢竭尽全力往上蹿跳,雪豹与生俱来的高超蹿跳能力帮了它的大忙,它跳出了泥潭,跳出了险境。

劫后余生,泥雪滚像坨稀泥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羊肠小路上,阿灿霞和三只幼豹围着泥雪滚,热情地为它清除身上的污泥。

化险为夷,雪豹一家子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

太阳落山时,它们平安到达古纳河源头,捞食了一大堆鲜活的红鲑鱼,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鲑鱼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