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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比齐出走记》六、旅途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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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地上

拉比齐和吉苔不愿意对村人说“再见”。他们觉得和村人好象已经相识许多年了。这是因为他们经过了一场火灾的考验,巨大的危险总是把人们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的。

当大家看见拉比齐和吉苔不愿告别,他们就在这两个人的袋子里装满了食物:肉、面包和点心,他们觉得这是足以安慰两个人的唯一办法。结果拉比齐的袋子看上去就象个胖黄蜂。吉苔不禁大笑了起来,因此他们算是兴高采烈地和他们的朋友们告别了。

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一个岔路口,路分成两条:一条通向一个广阔的平原,另一条则引向山上,伸向一个树林。这就是所谓的十字路口。

在远古时代,人们喜欢讲一些有关小精灵、巫婆和吸血鬼在十字路口相遇的故事。不过现在没有这些怪物了。夏天,你也许可以看见一个年轻的牧羊人在这儿削一根木棍或吃浆果;冬天,这儿你也许可以看见野兔在圆圆的月亮下面玩雪。

这天,在十字路口边的一块草地上,拉比齐和吉苔看到了好几个男女放牛娃。他们牧放奶牛,同时也在火上烤玉米棒子吃,他们一共是五个孩子,两个女的,三个男的。最小的那个是如此矮小,甚至高一点的草都可以伸进他的鼻孔里去了。他只穿一件对他说来是太长了的衬衫,在草地上兜来兜去。他是一个有着鼓鼓的红脸蛋的小男孩,名叫密西诃。

所有的这些孩子都向吉苔和拉比齐、邦达施和鹦鹉围聚拢来,对他们感到非常好奇,向他们提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密西诃认为拉比齐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士兵。他用手指着他,说:“你长大以后,兵士,你的帽子就会太小,戴不住了。”

拉比齐不愿意人家说他小,就反唇相讥说:“你长大以后,你还可以穿你现在的这件衬衫。它正好合你的身。”

“对密西诃不要没有礼貌。”密西诃的哥哥参战了。

“我不是没有礼貌,我只是开玩笑。”拉比齐辩解着说。密西诃哥哥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把拉比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番,说:“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开玩笑。对我的兄弟说这样的话,你最好闭嘴。”

当过几年徒弟的拉比齐,已经有足够经验懂得,一个孩子用这种口气讲话,准是想打一架。不过,尽管他在这些孩子当中身体最结实,他并不想打架。因此他就对密西诃的哥哥说;“咱们不要打架吧。咱们可以比赛比赛,看谁把一块石头扔得最远。这样可以知道谁的气力大。”

拉比齐捡起一块大石头;把它举在肩上,象举一根羽毛那么轻。接着他就保持这个架势,使劲用手臂一甩,把石头抛出去了。石头飞过树梢和灌木丛,一直飞到草地远远的一边。

罗宾汉小时候也许可能成为一个比赛的选手,但是这些放牧孩子可不够这个条件。密西诃的哥哥不再讲话了,他很庆幸没有和拉比齐打起来。至于那些在任何条件下都不愿意打架的女孩子们,就彼此低语,说:“那个孩子比密西诃的哥哥要结实得多。”

在这同时,别的孩子们就把吉苔带到火堆旁去,一同烤玉米棒子。

“请听这爆裂声!”吉苔说,“啊,我们在这儿和它们多呆一会儿吧。”

拉比齐当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这些牧牛孩子都佩服他──对此他感到很高兴。

看到吉苔和拉比齐来了,大家就多烤了几串玉米棒子,因为现在又多了两张嘴。

“你们可以随便去摘玉米棒子?”拉比齐问。

“当然可以,我们就是看守玉米棒子的人呀。”牧童们解释着说。“我们看守它不要让牛吃掉。如果没有我们,玉米棒子也就没有了。”一个牧牛孩子说,语气很骄傲。他们又为客人去拨了几根玉米棒子来。只有密西诃留在后面看守火堆。

在他们去摘棒子以前,拉比齐脱掉他的皮靴;因为草很潮,他不愿意打湿他的靴子。

他看到密西诃在盯着靴子,就说:“丕要碰它们,它们是属于一个国王陛下的。如果你穿上,它们就会咬你。”

“确是如此。”一个牧童说,同时偷偷地放了几根荨麻到靴筒子里去──当然是在密西诃没有看见的时候。

当密西诃发现旁边没有人的时候,他就把那双皮靴打量了好一会儿。他越瞧就越觉得它们很漂亮。他决不相信,皮靴会咬他。

因此他就偷偷地到靴子旁边去,把手伸进靴筒子。当然他的手就被荨麻刺了一下。

“哎哟!”他哀叫了一声,“它们真咬人!”

但马上他的头脑清醒了,孩子们常常被荨麻刺痛,他们知道这种刺痛的滋味,于是他便得出结论,靴里一定有荨麻。他用他的长衬衫包住手,把靴筒荨麻取了出来。

当拉比齐、吉苔以及其他的孩子回来的时候,密西诃就穿着拉比齐的靴子来接他。皮靴筒子一直顶到他的腰际,因而使他显得非常滑稽。拉比齐对他也就无法生气了。

“唔,密西诃,靴子没有咬你吗?”拉比齐问。

“咬过,不过我把它们的牙齿拔掉子。”

这使得大家都笑起来。密西诃脱掉靴子,还给了拉比齐。他把靴子穿上。两个人皆大欢喜。如果每个人都象拉比齐那样和善,哪怕只有一双靴子,两个人也可以同时感到快乐。

大家都坐在火的周围。女孩子用围裙扇火,男孩子们把玉米棒子插在一根棍子上,伸到火上烤。拉比齐给他们讲了一些故事,都是关于“老瞪眼”师傅、穿黑外套的人和那个害人的格里戈里的。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得找到格里戈里,把他母亲交托给我的那个手帕包的银币转交给他。”拉比齐说。

“你怎么去找他呢?”吉苔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要把这东西交给他。我急迫地想办好这件事,也许他会从天上落到我的脚跟前来。”

“你别想,这样的事不会发生,”最大的那个牧童说,大笑了一声,“除非你是坐在果树下,否则果子决不会从天上落进你手里。人怎么会从天上落到你面前来呢?”

天上落下一个人

那个牧童的话刚一说完,从山上伸展过来的那条路上就响起一阵可怕的声音来;车轮滚动声,奔驰的马蹄声、叫骂声。

大家都惊跳了一下,朝前望。

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车子正以飞快的速度向这边奔过来。有什么东西把马儿惊动了,弄得它们脱了缰。它们摆动着脑袋,吓得嘴里直流泡沫。车子歪斜了,不停地向两边摆动。看情形车子随时都可能滚到沟里去。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也吓坏了。他们有一个人拉着一根缰绳;另外一根缰绳已经断了,在空中抖动,不停地拍着马背,使得马儿更加惊惶,弄得它们狂奔乱跑,失去了控制。

“大家来,”拉比齐说,“咱们得止住这两匹马儿。”

他跑到路上,站在路中央,不停地挥着手,同时大声叫喊着。他过去曾经看过,失去控制的马儿可以用这个办法稳住。

车子离开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看到车子向他冲来,却是怪怕人的。

不过当车子正要冲到拉比齐面前的时候,有一个轮子撞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车身一斜,向一边侧去,接着发出一个巨大的爆裂声。马儿的屁股往上一拱,蹄子弹了两下,车上的人就被弹到下边的沟里去了。

“吁-喳!”拉比齐喊。“吁—喳!”吉苔也叫。所有跟在拉比齐后面的小牧人也都叫起来。这两匹马儿,象暴躁的飞龙一样,冲上前来,吉苔堵住它们,抓住它们的缰绳。

“哎呀,”她大叫一声,“这匹马可真漂亮!咱们可以把它从车辕里卸下来。我倒很想骑它一下呢。它真是象我的苏科一样漂亮!”

她记起了她在马戏班里骑过的那匹马儿。她感到兴奋得不得了,也很快乐,什么别的事她也不想了。

不过拉比齐知道,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让吉苔和其他那些放牧的孩子去看管这两匹马,自己则跑到沟那边去了解一下,那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故。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意外惊人的事在等待着他;当然,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也就不算是意外惊人了!沟里正躺着──拉比齐打了一个寒噤──正躺着那个穿黑外套的人和格里戈里。当拉比齐到来的时候,他们正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拉比齐不知怎么办好,只能说他平时惯说的那句话:“下午好!”

“当你的车子翻到一条沟里去的时候,我倒真要说,这个下午非常好!”那个穿黑外套的人悻悻地,说他的声音好象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一样。

“这个下午确是很好,因为你们两个人没有摔死。”拉比齐说。他自己也想,这是一个很好的下午,因为他现在可以把那包着一块银币的手帕交给格里戈里了。“不过如果那个穿黑外套的人看出我找到了我的皮靴,他又该怎么办呢?”拉比齐想。

不过此人现在却是在忙乱之中,没有怎么注意到拉比齐。他一爬到沟外后,就对格里戈里喊:“你还在这里唠叨什么?我们连皮都没有划破一块,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快,我们得把马儿抓住!”

于是格里戈里也从沟里爬出来,跑到马那儿去。不过邦达施认识那个穿黑外套的人,立刻就向他扑来,撕他的外套。这人又踢又骂:“你的叫嗥我早就听过。”

这时他的视线落到拉比齐身上,也记起了他──和他的那双皮靴!

有一会儿他站着一动也不动。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他的面孔表现出各种可怕的内心活动。

他望着拉比齐,正如一条蛇望着一只兔子一样。

拉比齐虽然身材矮小,但是站得挺直,逼视着这个穿黑外套的人,心想:“不管怎样,你再想把我的这双皮靴弄到手,可就办不到了!”

邦达施也向这人狺狺地狂叫,露出它的牙齿,使这个人再也不敢碰拉比齐一下。

这是一个可怕的场面……不过这时那个穿黑外套的人喃喃地说:“我们得走

──我们得赶快走。”于是他就掉向格里戈里:“你这个傻瓜,赶快把马儿套上,还等什么!”

“缰绳断了,”格里戈里埋怨着说:“没有办法,我们走不了。”

“但是我们一定得走!”穿黑外套的人吼着,同时把缰绳抓过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件料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拉比齐走到他面前来,说:“让我来把你的缰绳修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藏在皮靴筒里的猫,你能把缰绳修好?”这人向拉比齐藐视地瞟了一眼。

“我现在是穿着皮靴,虽然有两天我没有穿的,”拉比齐纠正着说,“但我不是小猫藏在皮靴里。如果我是一只猫,我可能不会修缰绳。但我这个拉比齐碰巧是一个鞋匠的徒弟,我的袋子里带有一卷上皮鞋的结实麻线。我可以为你效劳,因为看来你忙着要走。”

愿意为一个偷了自己皮靴的人修马缰,这样的人世界上的确少得很!拉比齐从袋子里取出了钻子、麻线和一些皮子以后,便走到马儿那里去,把挽具卸下来。

穿黑外套的人看出他真正是说话算话,便吃吃地说:“好吧,你算是一个好孩子。尽快地把缰绳修好吧。关于皮靴的事,咱们现在可以忘掉。”

“当然可以,”拉比齐说,“我倒是喜欢把它们穿在脚上,而不愿意想它们了。”

他在一堆石头上坐下来,开始修理缰绳。他一开始缝就唱起歌来,吹起口哨来,正如他在“老瞪眼’师傅的作坊里干活时一样。

格里戈里也坐下来帮他的忙,拉比齐几乎忘记了他应该告诉他的事。在这同时,穿黑外套的人走开去修那辆车去了。

至于吉苔和那几个男女牧童,他们牵着马儿到草地上去了。

格里戈里和拉比齐

当拉比齐和格里戈里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道:“格里戈里,我尽量把缰绳修好。然后你就赶着马远走高飞。不管你干什么,千万不要回到你的村子里去。因为他们正在等着要打死你。”

格里戈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望着拉比齐的那双皮靴。他现在懂得了,庄稼人已经知道,他和那个穿黑外套的人是小偷。

拉比齐又试子试,说;“格里戈里,你的母亲托我带了一件东西给你。但是在你答应我的要求以前,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你要求我答应你什么?”格里戈里问。

“离开那个穿黑外套的人,尽量跑远一点,找一个使你学好过诚实生活的地方呆下来。你生病的母亲特别叫我带给你这个讯息。当她托我把这件东西带给你时,她哭了。”

拉比齐把那块手帕和银币从袋子里取出来,交给了格里戈里。

格里戈里看到他母亲的手帕和那块银币以及听到她的嘱咐的时候,他的心软下来了,他觉得好象他又变成了一个孩子。这种情况也经常在成年人中发生──当他们记起他们的母亲的时候。

不过格里戈里没有时间再和拉比齐谈下去,因为那个穿黑外套的人回来了。格里戈里把手帕塞进衣袋里,低声说,“请把缰绳修得牢牢的。愿你一切都好,我的朋友。”

这时那个穿黑外套的人来了。

“缰绳修好了。”拉比齐说。他刚好把这件工作完成。

“把马儿赶快牵过来。”穿黑外套的人喊着。

吉苔和那些牧童把马儿牵过来,有一匹马是黑色的,毛亮得发光,鬃毛和尾巴也都很长。

“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它了。”吉苔看见它被套上车辕,叹了一口气说。

“你这个小蚱蜢,我倒不这样想,”穿黑外套的人反驳着说,“它到什么地方去,你大概也会到什么地方去!来吧,不要废话,我们要走了!”

他跳上车子,格里戈里坐在他旁边,愁眉苦脸的。

“这是个好兆头,”拉比齐想,“假如他还有愁眉苦脸的感觉,那么他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好人。”

穿黑外套的人响丁一下鞭子,马儿就以敏捷的步子出发了。拉比齐、吉苔以及其他男孩和女孩在后面凝望着。

一个牧童说:“他们跑得那样快,是因为他们感到良心不安。”

“他们喜欢怎样快就怎样快,随他们去吧,”拉比齐说,“我不想再见到那个穿黑外套的人。”

“唔,如果世界是象你说的那样大,我想你是不会再遇见他的。”吉苔说。

“当我想再找到我的这双皮靴的时候,世界似乎是大得不得了。不过现在,当我害怕再遇到那个穿黑外套的人的时候,世界又似乎是很小了。”拉比齐说。

他们都围着火堆坐下来。拉比齐取出肉和糕饼。由于他们有七个人,他的袋子很快就空了,看上去再也不象野黄蜂那样鼓了。

在一个烟囱旁的角落里过夜

拉比齐、吉苔和几个放牧的男女孩子闲聊了好大一阵──全是关于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夜幕很快就下垂了。他们得把奶牛赶回家。

不过这些孩子们要聊的事情太多,而且坐在火堆旁边又是那么舒服,他们一直没有注意时间。

最大的那头白母牛来到小密西诃身边,舐他的一双赤脚。

她的意思是说:“咱们回家吧,密西诃。”

密西诃抬头一瞧,发现太阳已经落了。

“怎的,天已经黑了!”他叫出声来。其他的孩子都跳起来,尽快地把奶牛赶到一起。

“我们到哪里去?”吉苔问拉比齐。

拉比齐也不知道,再回到路上去已经太晚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拉比齐苦恼起来。

可是吉苔想起了一件事情。在这天早些时候,她见到过拉比齐的钻子和麻线。她当时就想,这些东西可能有用。

“可以向他们说,你可以把他们家里的凉鞋修好,”她偷偷地说,“那么他们也许就留咱们过夜了。”

拉比齐照她的话办了。不过他心里感到有点惭愧,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早就能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果然那些放牧的孩子答应留他们在家过夜,他们就一同回到村里去。村子离这里不远。

奶牛都在前面走,她们脖子上戴着的小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邦达施在她们的腿子周围跑,真好象是个牧人的看守犬。在这些奶牛后面走着的是那五个放牧孩子、拉比齐和吉苔。

拉比齐肩上栖着吉苔的鹦鹉,他已经和它交成了很要好的朋友。鹦鹉在那天好几次听到了格里戈里这个名字,所以它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不过鹦鹉只是用舌头而不是用脑子学话。这只鸟儿一来到村里,见到人就喊:“格里戈里,晚上好。”当然,大家都笑起来,名字叫作格里戈里的人也好,不叫作格里戈里的人也好,都是如此。由于这个缘故,拉比齐和吉苔来到村子以后,就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这一群孩子来到一个院落。拉比齐答应密西诃的父母,第二天一定把一家所有的凉鞋修好。全家的人都说他和吉苔可以在这里过夜。其实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会留他住宿,庄稼人对穷苦的孩子都是很和善的。

吃完晚饭后大家都去睡觉。

孩子们都睡在烟囱旁的一个角落里。这里的空间还不算小,冬天温暖,夏天凉快。虽然他们得四个人挤在一起,但他们睡得很熟。吉苔的鹦鹉则呆在上边梁上吊着的一个篮子里。

“这是一个绿猫头鹰,”密西诃说,“它的嘴简直象一个巫婆的鼻子。我相信,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它可以把我们的心叼出来。”

密西诃的祖母也有同样的看法,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把它关在篮子里的缘故。

在睡着以前,拉比齐想计算一下,他现在离开“老瞪眼”师傅有多远。距离还不算太远。他可以花一天工夫就回到那里去,虽然他来到这里却花了五天的时间。原因是,他有吉苔在一起,他不能走得很快。不过他做梦也不想要把她丢掉而只和邦达施在一起旅行。他很高兴他们还没有赶上她的老板和马戏班。不过迟早他们会赶上的。

拉比齐躺在烟囱旁的角落里,苦恼了好一阵子。

他想,“苦恼又有什么用呢?格里戈里就在我的鼻子底下滚进那条沟里去了。为了找到他、交给他那块手帕,一直苦恼它十年,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样一想,他就睡着了。

这屋子里所有的人现在都熟睡了。虽然密西诃和他的祖母十分相信,梁上吊着的篮子里关着一个巫婆,他们却比任何人都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