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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秘密》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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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蛋神情苦涩:“你想,现在……事过境迁,尘埃落定,所有可能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都已发生,秘密随着时间的消逝,已经不再是秘密,你尚且如此震惊,我当时的吃惊程度,你想想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我可以明白他当时的吃惊程度。
  铁蛋当时的那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气息上涌,竟将被封住的穴道冲了开来,他一张口,发出了“呀”地一下大叫声,声音变得自己也认不出:“我知道你是谁。”
  那领袖冷冷地道:“你到现在才知道,当真是后知后觉之至。”
  铁蛋在突然之间,知道了那假冒领袖的是甚么人,心头所受的震撼,实在难以形容。而且,领袖的一切指示,也都明白了。
  领袖为甚么一再要他看那本记载早年生活的书,他也明白了。
  领袖为甚么欲语又止,对他的指示这样空泛,可是又如此关切,他也明白了。
  铁蛋更明白了如今发生的事,可大可小,小到了他个人的身家性命,化为乌有,大到了整个国家民族的命运,发生变化。
  所以,他不由自主喘气,大口大口喘气。这时,洞中的其他男女,一起站了起来,走过来,排成一列,站到了铁蛋的面前。
  铁蛋勉力使自己定下神来,他一开口,不愧是大将军的身分,也不枉领袖把这副千斤重担,放在他的身上,他道:“不论你们想怎样,都可以安排。”
  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又对那个年轻了的领袖道:“谢天谢地,找到你了,领袖——你爸爸,一直很想念你,你是——”
  那“年轻的领袖”声音平板无比:“我是龙天官,我的名字是执徐。”
  听铁蛋说到这里,我不禁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虽然我早已想到了,但是再由铁蛋他叙述作证实,又是另一个冲击!
  领袖的儿子!
  照雷九天的说法,这个龙天官,是当今太子!
  十二天官中的龙天官,必须是天皇贵胄,领袖的名称虽然不同,但是权势熏天,和皇帝无异,他的儿子,自然正适合龙天官的身分。
  事情真是怪到了不可思议,龙天官不是已失势了的皇帝之子,不像是甚么桂王之后,洪宪皇帝的私生子,他是正在权位上的“皇帝”的儿子。如果通过安排,他可以顺理成章,得到诸文武大臣的拥护,成为国家最高权位的承继人!
  我可以料得到,铁蛋在一知道了龙天官的真正身分之后,他也立时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才说“一切都可以安排”。
  我也不再怪他疏忽,由于遗传因子的缘故,儿子在长相上有可能十足是老子的影子,由儿子来扮老子,通过精巧的化装术,自然难以分出真伪——龙天官在洗去脸上的化装,铁蛋看看他的背影时,仍然当他是领袖。
  而领袖自然是早已得到了情报,知道他早年失散的儿子之一,参加了十二天官这样一个组织,那是政权必须剿灭的对象,所以他不能明白指示,要保持极度的秘密,以维持他永远伟大正确的形像,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词地作出表示,再利用雷九天的转述,使铁蛋明白。
  可怜铁蛋直到这时,才打破了这个哑谜。
  那时,他的手不能活动,不然,他真想重重打自己两个耳括子——领袖给他看那本书的用意,其实很明显,在那本书上,清楚地记载着,领袖为了国家民族的前途,公而忘私,他有两个儿子从此失踪,其中年长的一个留在上海给人照顾时失散,下落不明。年幼的一个在战乱之中,在江西交给孩子的阿姨和叔叔照顾,可是也因为局势太混乱,而不知所终,一直未能找到。
  两个孩子不同母亲,但全是领袖的骨肉,都是“天皇贵胄”的身分,都有举足轻重的特殊地位。
  两个孩子的年龄相差五岁,在成年人来说,五年的相差,不是很容易分别。
  所以,铁蛋的话,最后才有“你是——”这样的问题,他是在问对方,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那时,铁蛋的思绪极乱,他一时之间,想不起何以领袖的儿子会加入了十二天官——这一点,我一想就明,十二天官的龙天官,既然一定要“天皇贵胄”,那么,老老天官发现了这个失散的孩子,知道了他的身分,领袖其时虽然还不是“皇上”,但是声名赫赫,也已有了一番事业,而且前途未可限量,老老十二天官,自然如获至宝。
  假设,老老十二天官中的龙天官,就是那个自朝鲜找来的洪宪皇帝的血脉,那么,算起来,当他发现领袖的儿子时,年纪一定已经不小,老到了急于要找承继人——要是找不到,天官门也就不再存在了。
  对当时的天官门来说,那是天大的喜事。
  那时,领袖的儿子自然还在幼年阶段,又正值流离失所,被天官门收留,他自己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就算有甚么人要反对,又怎是十二天官的敌手?
  那时,领袖还未正式“君临天下”,但是领袖的儿子,也很合天官门龙天官的要求了。
  我一直在想以当时领袖的地位,他的儿子当龙天官,多少有点勉强,直到以后,才知道老老十二天官之中,有一位精通阴阳术数,麻衣柳庄,各种相法,而且起课占卜,效应如神,早已料定领袖日后必然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可与历史上的汉高祖唐太宗媲美。所以,那时的幼儿是最理想的龙天官人选。
  铁蛋当时,思绪虽然杂乱之极,脑中轰轰作响,而且,后脑上有两根血管,在产生剧痛。
  但是他却也放下心来,因为他知道,对方的龙天官,是领袖的儿子,而自己是领袖麾下的一员大将,那可以说是自己人了。
  而且,领袖把这样隐秘的一项任务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而自己居然不负所托,这是大大的一桩功劳。
  一想到这一点,他又兴奋起来,连声道:“龙哥儿,快把我解开来,慢慢说话。”
  也亏得他在思绪纷乱之中,想出了“龙哥儿”这样的称呼来。这种称呼,在他来说,是“龙天官”的比较亲热的叫法,很是得体。
  龙天官双眉一扬,手略挥了一挥,那长脸的女人,身形耸动,走了过来,仍用那柄锋利之极的匕首,也不看,随手挥动,就把铁蛋手足上的皮条,一起割断。铁蛋一面活动手脚,一面道:“你们都好安排,其实,你们不必用这种手段,一切都好安排。龙哥儿,你和你父亲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铁蛋说得十分由衷,因为龙天官不但外貌像领袖,而且行动也像,一扬眉,一挥手,也大具领袖的威严。铁蛋也看出,这十二天官,理论上是以鼠天官为首,可是如今,分明是龙天官在发施号令。
  铁蛋活动了一会手足,龙天官就冷冷地道:“你还没知道我的意愿,就说容易安排,别太口轻了。”
  铁蛋怔了一怔,听出龙天官的话中,大有文章。他说“都可以安排的意思,自然是说,十二天官虽然杀了不少官兵,而且是剿灭战争的第一对忖目标,和官兵势不两立,必须消灭。
  但其中既然有领袖的儿子在,自然一切都大不相同,十二人的罪名,当然一笔勾销,铁蛋还会把他们安排在身边,带回京去,让领袖父子重聚,骨肉团圆。
  以后,龙天官他们,自然由领袖直接处理,再也不必他来劳心,而他也稳领大功一件了。
  可是,如今龙天官却这样说,那么,他的意愿,又是甚么呢?
  铁蛋望了龙天官半晌,只觉得对方的神情,深不可测,全然无法揣知他在想些甚么——这一点,也和领袖一样,所谓“天威莫测”,就是这样一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