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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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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十分紧急的状况出现,非立刻处理不可,以致他们只能“尽量”等我,若是等不到,就只好自行处理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自然又取起电话来,可是却打不通,几次之后,我焦躁起来,向电话公司询问,说是由于狂风暴雨,我住的那一区的电话,全部发生故障。
  温宝裕有一具极小巧精致的无线电话,是现代尖端科学的杰作,由科学怪才戈壁沙漠所制造,可是这具电话却无人接听,想是他留在家里,没有带在身上。
  我和他们,竟然失去了联络。
  只不过是一场风雨,就会有这样的结果,这真叫人啼笑皆非。当然,那绝不能归咎于“人类的实用科学太落后”——事实上,人类的科学确然十分落后,但是通讯科学的发展,却突出于其它类别的科学。
  像这种在风雨中通讯断绝的情形,只出现在有线通讯的情形下(光导纤维的通讯方法,也是有线通讯的一种)。利用无线电波的通讯方法,就只受太阳黑子过量爆炸,或其它天体的异常变化之中,才受到影响,比起人类的其它科学领域来,进步得多。
  这时,我无法和温宝裕、胡说取得联络,只是由于温宝裕没有把他的那具精巧的无线电话带在身边。
  我也正是利用无线电话——只要我愿意,可以利用这具小小的通讯工具,和地球的另一边通话。
  人类在通讯工具上的科学先进程度,如果要比拟,那随便可以举出两个例子来:在医学上,要等于早已叫以克服种种致命的疾病。在交通上,也至少要有比现在快上三五倍而更安全的长途交通工具。
  我忽然在风雨交加之中,想到了这一些,完全是没来由的一种联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也只是略想了一想,就集中精神驾驶——我要去做的事,自然也十分重要,不然,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去进行,也不会不在家中等陶格夫妇。
  但既然那件事和这个故事无关,提过就算,以后再也不会啰嗦。
  那次风雨,一直到清晨时分,才稍稍小了一些,雨点打在车子的顶上,仍发出爆豆也似的声响,我把车子停在门口,离开了车子,一下子就冲到了门口,还没有伸手去推门,门就一下子打开,显然早已有人在门后等我回来。
  我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虽然只是两步路,也已经一头一脸是雨水了。我看到开门的是温宝裕,神情焦急,看来像是等了很久。
  我一面向屋子中走去,一面道:“客人呢?你怎么不把那具电话带在身边?你可知道这一区的电话全坏了?”
  我一口气问了不少问题,同时,也看到胡说背负双手,正由踱步中停了下来。
  胡说有点“少年老成”,像背负双手,慢慢踱步的习惯,就古老得很,现代人不会有这种行为。
  胡说一看到了我,就是一副“你终于来了”的神气,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神情怪异。
  我一看,别无他人在——陶格夫妇是那么瞩目的一对男女,有他们在场的话,我决无见不到他们之理。
  不等我再发问,温宝裕就一跃向前,大声道:“事情十分古怪。”
  我又抹了抹头发上的雨水:“怎么,他们没有来?”
  胡说的神情犹豫:“我……我们不能肯定。”
  我一瞪眼:“这是什么话,在电话里,你不是告诉我他们已经来了吗?还说要我来了才能明白。”
  温宝裕迟迟疑疑:“那时候,门铃才响,胡说去开门,门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天气那么恶劣,谁会来找你?当然是你所说的陶格先生夫妇了——”
  温宝裕的推测自然有理,所以他一放下电话,就转向门口,张开双臂,大声道:“欢迎,欢迎。最是难得,风雨故人来,欢迎——”
  他还想继续他的欢迎词,可是这时,他已看清了在门口的那两个人,胡说正在连连后退。那时,风大雨大,门一打开,风势挟着雨水,直扑了进来,地上立时湿了一大片,站在门口的人,处境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温宝裕住了口,胡说到这时,才道出了一句话来:“请进。”他说着,和温宝裕一起来到电话前,和我对话,那时,他们已经知道事情不寻常了,所以才有那一番对话。
  在门口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胡说还是又呆了三五秒,这才过去,用力顶着风,把门关上。
  关上门之后,风雨被阻隔在外,可是风声和雨声,还是十分惊人,一时之间,屋子中的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出声。
  我听胡说和温宝裕,交替地叙述,说到这里时,就已经知道,来人一定是外形上十分特别,所以才令得他们举止失措。
  我皱着眉:“我早已说过,他们长期的酗酒,十分潦倒,是一身酒臭、衣服破烂的流浪汉!”
  想起了在印度见到陶格夫妇的情形,我又不禁叹了一口气。谁知道温宝裕和胡说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们先互望了一眼,接着一起摇了摇头,胡说道:“不,他们一点也不像流浪汉!”
  有了我对陶格夫妇描述的先入之主,温宝裕和胡说,都有一个主观的印象——陶格先生身形高大英俊,陶格太太一头美发,艳丽绝伦。
  可是这时,一身衣服尽湿,站在门前,在簌簌发着抖的那一男一女,互相紧握着对方的一只手,用一种失神的目光望向胡说和温宝裕,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岁。那男人本来可能身形很高大,但无法深究,因为这时,他身形佝偻,像是天生的驼子,在看人的时候,要很吃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