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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夫心》十途遇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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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一摊,阮莫叹道:“我操,这年头好人真难做!”
  猛的逼迎参将大人,阮莫叹面色一寒,“索命笔”倏的便指上参将大鼻头……
  参将大人一震,喝道:“你想造反?”
  阮莫叹冷冷的道:“便造反也是被你们逼的,娘的,你千万别把老子当成一副菩萨心肠,惹恼了老子照样要人命!”
  副将宛似一团稀泥巴,喘息的道:“杀了官家的人,天底下便没你们容身之地!”
  “呸!”阮莫叹冷沉的喝道:“你可想以身相试?”
  两个大人谁也没再开口,阮莫叹接道:“给我安份些,我们这是来讨债的,不是来抢劫的,该我拿的我不少要,不是我的分文也不取,不杀你二位便得为我二人做个见证!”
  参将大人冷冷道:“我若见证,便只有两句奉送:‘横行霸道,胡做非为’,这对你只怕大为不利!”
  嘿的一声,阮莫叹道:“意料中的两句话,空洞无奇!”
  甘小猴横着身走到阮莫叹身边,道:“大哥,可要把他二人也绑起来?”
  摇摇头,阮莫叹道:“怎可把证人也绑起来?天下没这个道理!”
  甘小猴道:“即便是证人,也是对我们最为不利的证人,上了绑岂不对我们的行动方便?”
  阮莫叹笑道:“把二位掌柜请过来吧!”
  两个掌柜全受了伤,不过甘小猴下手有分寸,没得伤到二人要害!
  坐在椅子上,大掌柜喘息着吼道:“你……你们无法无天……”边摸着受伤鼻子,又道:“你们想怎么样?”
  阮莫叹冷笑道:“拿了我们应得的银子便立刻走人,如此而已!”
  大掌柜沉声道:“我做不主了,你们找‘上柳庄’去要!”
  阮莫叹面色一寒,道:“如果阮某去‘上柳庄’,必得带着你项上人头,大掌柜,你可要琢磨,因为我有苦衷!”
  二掌柜怒道:“你有什么苦衷?”
  阮莫叹无奈的道:“我的苦衷是你们不肯合作,我不得已呀!”
  大掌柜一拍桌子,怒道:“眼前局面,娘的老皮,你是非得到这两万零五百两银子不可了?”
  阮莫叹忙摇摇手,道:“大掌柜,你说错了,是三万零五百两银子!”
  两个掌柜几乎弹起半尺高,大掌柜已狂吼道:“你胡说,明明你拿的是两万五百两的银票,怎么平白又加上一万两,你这是讹诈!”
  阮莫叹冷笑连连,道:“原本是两万零五百两银票,而且是贵东家亲手交由包小小给我们的,只是姓沙的心怀鬼胎,更不怀好意的要坑陷我们,按照阮某一贯作风,这才另加一万两银子作为对姓沙的一项惩罚,说起来,这一万两银子也是弟兄几个拿性命换的,大掌柜,你得多多包涵了!”
  二掌柜咬牙骂道:“胡说八道,纯粹是讹诈!”
  “那是你们的说法,二位大掌柜,我不想争论,既然二位把阮某当成来敲诈,我便老实告诉你们,这些年黑道上强梁生涯,无非是刀头舐血,为财搏命,谁想要老子的命,老子便要他的银子,别说是屋子里四位,便是四十个,如果惹恼了我照样宰人!”
  大掌柜一哆嗦,道:“好,姓阮的,算你狠,不过三万五百两银子给了你,你总得给我们出张字据吧!”
  坦然一笑,阮莫叹道:“那是应该的,你取银子,我这里给你写字据,如何?”
  大掌柜刚起身,阮莫叹已高声道:“小猴崽!“
  甘小猴立刻凑近阮莫叹身边,笑道:“大哥,你吩咐!”
  阮莫叹笑道:“找水牛进来,我们拿了银子走人!”
  甘小猴回身便走,“宝和钱庄”大门外,他已看到远处的“老水牛”石逵在小摊上喝酒,便立刻把石逵叫进钱庄!
  石逵手上提了个大麻袋,一路笑着到了阮莫叹面前,阮莫叹伸手一让,弯腰鞠躬的对大掌柜道:“大掌柜,你请!”
  撩起带血长衫,大掌柜沉喝道:“世上怎会出你这号人物,娘的!”
  阮莫叹一笑,道:“世上很多这种人,只是大掌柜未遇上!”
  大掌柜冷冷道:“你们要现银,还是银票?”
  阮莫叹道:“当然银票最是方便,给现银我也不反对!”
  甘小猴已叫道:“大哥,你还敢收他的银票,我操,小心再上当!”
  嘿嘿一笑,阮莫叹道:“吃亏上当便是捡拾便宜,我十分愿意再吃一次亏,那样,我便又加上一万两,何乐而不为?”
  一咬牙,大掌柜骂道:“你真不是东西,走,我拿银票给你!”
  阮莫叹对石逵与甘小猴二人吩咐,道:“给我守着,这时候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大掌柜领着阮莫叹匆匆走到前院的柜房里面,那儿有个里间,一道暗墙,大掌柜硬是不要阮莫叹走近――
  阮莫叹见掌柜举着灯走进里面,没多久便走出来,掌柜一手握着银票,一手指着帐桌上的纸笔,冷冷吼道:“写张收据,姓阮的!”
  阮莫叹提笔就写:“收到‘宝和钱庄白银三万零五百两。此据。收款人:包松。”
  大掌柜立刻高举银票,骂道:“姓阮的,你为何落款人写上包师爷?我不给!”
  大掌柜话刚说完,一点金芒“嗖”的便点在他的咽喉!
  一愣,大掌柜惊怒交加的道:“姓阮的,你想借机会洗劫钱庄?”
  “叭”的一个大嘴巴,大掌柜那受伤的脸上鲜血又现,阮莫叹已骂道:“老子打你这口没遮没拦的蠢猪,竟敢把阮某看作强盗!”
  大掌柜伸手捂面,手上的银票已被阮莫叹拿去!
  迎着灯光,阮莫叹一张张仔细观看,缓缓点着头,道:“不错,正是三万零五百两,呶,这是收据!”
  大掌柜几乎愣在帐桌边,阮莫叹哈哈一笑,“索命笔”劲旋在右掌上,一个平飞,人已到了二门口,撮唇一声口哨,便立刻走出“宝和钱庄”――
  阮莫叹刚刚走下台阶,石逵与甘小猴袁小七三人已飞扑而来,石逵跑到街角牵出马匹,四个人便腾身上马,阮莫叹已指着城门,道:“快,这时候出城尚来得及!”
  四匹健马冲出东门,直往灞桥方向驰去,四个人白天在山神庙养足了精神,此刻个个生龙活虎,甘小猴在马上指着东南方和“上柳庄”笑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对姓沙的示示威,娘的,也好叫姓沙的知道哥几个不是好欺的!”
  阮莫叹笑道:“何止示威,过些时候还要找上门呢!”
  袁小七道:“就这样一走了之也太便宜‘上柳庄’了!”
  石逵已高声吼道:“大哥,何时哥几个再来?”
  “先回固县!”阮莫叹已纵马往前冲去――
  “上柳庄”上,沙青峰与包松几人绝对想不到阮莫叹几个会在当天晚上摸进“宝和钱庄”,直到天刚亮,“宝和钱庄”那个伙计快马冲进庄子里,沙青峰才气的捶胸顿足,破口大骂,阮莫叹几人不是东西,原本商议为包小小与沙长春三人择日订婚这桩事,也暂时搁置下来,因为,包松与沙青峰二人已决定追杀阮莫叹,“母夜叉”白凤说的十分明白:“此獠不除,寝食难安!”
  阮莫叹率领甘小猴四人,快马加鞭一夜赶,天色微明便已到了蓝关。
  四个人未进城,阮莫叹打定主意尽快赶回去,他要找师伯商议一桩大事,因为“母夜叉”白凤的出现,给予他对于自己身世的一线希望,二十多年埋在心中的秘密,也只有大师伯说的一句话――找到白凤便有希望知道一切!
  以“索命判”阮莫叹的作风,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沙青峰,但他还是连夜离开灞桥东归,他要立刻见大师伯――“阎王舅”夏楚松。
  阮莫叹四人找了一家城外客栈,大吃一顿便蒙头大睡,直到过午才离开蓝关――
  这天日头很毒,火辣辣的晒烤着大地,没有风,连吸一口气都透着火烧与焦灼,似乎把一股子燥热全灌进嗓门里面去了。
  高山泛蓝,却又缺乏令人舒畅的味道,青天无云,洒下的尽是热呼呼的风,光景不禁热得叫人冒火,直想骂人!
  阮莫叹谟视于这股子午后闷热,拍马疾驰于山道上,枣红马跑得口角流涎,一身湿叽叽,阮莫叹依旧驱策坐下这匹健马赶路……
  紧迫在阮莫叹后面的甘小猴不时以布拭去一头汗水,尖嘴巴发干欲裂,想开口但话到口边又咽回去,因为阮莫叹打从离开灞桥直到现在未说一句话,平日的幽默风趣,使因阮莫叹的“麻木不仁”面色全憋在肚皮往下滚流成一团浊气!
  这是一种十分反常的现象,但见阮莫叹这种表情,便谁也懒得开口了!
  石逵没开口问,因为他的直觉以为,大哥必在为前途的黑龙口筹思对策,黑龙口杀了光头雷,几个拦路的,可还有个厉害的“叫天鹰”丁尔壮。
  夕阳斜照,黄土山道上有一股蒸热往上冒,前面的斜弯山道旁,从山崖上垂下一棵盘根老树,如盖的树荫遮起大半个山道,树下面,有人在岩壁上钻了个方孔,里面供着土地爷,附近摆了个卖凉茶的摊子,阮莫叹几人快马刚绕过来,有个中年妇人正用一把木杓在舀着那缸用山茅草根泡的黄澄噔凉茶,没客人,她自己伸出脖子喝,于是,阮莫叹四人不渴也得喝了。
  勒住马,阮莫叹伸舌头舐嘴唇,舌头便宛如舐在裂开的路面般干粒粒的,是该喝些凉茶了!
  四匹马拴在一起,阮莫叹摸着全身汗湿的枣红马,一边甘小猴已笑道:“大哥,我还真担心你连口水也不喝的就一路赶下去了,还好……”
  阮莫叹道:“人不渴马也该渴了,我准备三更天快马冲过黑龙口。”
  袁小七忙道:“要过黑龙口?那不还有三百里嘛!”
  阮莫叹道:“我不想同丁尔庄那头‘叫天鹰’照面,先叫马匹歇歇腿,我们凑和着凉茶啃干粮!”
  甘小猴立刻解下甘粮袋,每人送了一块酱肘子,石逵高声叫道:“唔!那婆娘,把你那担凉茶提来一桶!”
  头上包着青布巾,面上白净净的女人,双手奇大,大脚有力,闻言双手拎起一桶凉茶,笑嘻嘻的送到四人面前,那婆娘放下凉茶回身边说道:“我给你们取几只碗去,这是茅草根煮的泉水,解渴去火,清凉解毒,我们山里人干活便常喝这种茶!”
  一桶凉茶放在地上,那婆娘迈着一双大脚便往土地庙下面摊子上取碗――
  不料甘小猴正在往各人手上送吃的,有匹枣红马已不客气的低头伸舌往茶桶中舐喝起来,另一匹马蹭在一边等机会往那桶茶挤!
  猛回头,那婆娘已狂叫道:“畜牲!”双手托着四只碗便往这面冲过来,她不及放碗,已伸出一足踢过去,骂道:“该死的畜牲,人没喝到你倒是先尝,踢死你!”
  阮莫叹伸手一拦,道:“大娘,你发的什么火?这桶茶我们全要了,别对我的坐骑发火,好吗?”
  怒指着茶水上面一层沫泡,那婆娘沉声道:“人喝的东西,怎可以喂牲口?这――”
  远处入林的山鸟又飞上了天,阮莫叹抬头一紧双眉!
  石逵已粗声指着茶桶,道:“给你一两银子,连你的桶子也买下了,看你气得脸泛青,敢情你想怎么样?大热的天,你渴马也渴,它可是驮着咱们赶长途,即使先喝几口,管你何事?”
  甘小猴提着干粮袋走过去,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卖你的茶去,罗嗦!”
  “各位,我只卖这一桶茶水给你们,便人喝也好,马喝也罢,那边的一桶我不卖了!”
  阮莫叹面无表情的望着婆娘走路模样,微翘的嘴角一牵,正要开口,突见那匹马连着几声闷啸,天爷,马儿竟然双目见血,口角的沫中掺有鲜血,先是前蹄萎向地上,屁股一扭,竟滚在地,好一阵抽搐!
  一把拉住另一匹伸头饮水的马,阮莫叹大叫道:“可恶!”
  甘小猴一怔,道:“大哥……”
  阮莫叹已怒指茶桶,吼道:“这桶茶有毒!”
  另一边,石逵怒吼道:“原来是坑爷们的,没想到马儿当了替死鬼!”
  “唿”的一个大旋身,四把飞刀扇形的激射而来,阮莫叹平飞而起,空中一阵叮当脆响,那婆娘已倒翻在三丈之外。
  望着地上的柳叶飞刀,阮莫叹旋动着右掌上的“索命笔”冷冷的道:“你是‘断肠花’花小红?”
  白面泛灰,那婆娘脸一仰,双手叉腰,尖声道:“不错,你还认得老娘!”
  阮莫叹呵呵耸肩一笑,道:“乖乖,关洛道上的小辣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潦倒的在山道上卖起一个皮钱一碗的凉水来了!”
  袁小七已沉声骂道:“臭女人,你为什么要毒死大爷们?”
  石逵拔出大砍刀,吼道:“大哥,待小弟劈死这毒女人!”
  阮莫叹伸手一拦,那面,花小红已咬牙欲碎的骂道:“阮莫叹,我们认识也不只一天了吧?”
  阮莫叹笑笑,道:“认识是很久了,但见面也只一次,就是认识你的时候,嗯,总有个七八年了吧!”
  面色冷酷的哼一声,花小红道:“赵家客栈你不识好人心,我这里一番真情,你那里一盆凉水,一去就是无影无踪,你……”
  阮莫叹冷沉的道:“赵家客栈那晚上你投怀送抱,可惜我是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差一点挨了你的柳叶飞刀,你是想霸王硬上弓,我这里却又是一滩稀泥巴,没得倒扫了你的兴致,我不走还等什么?”
  甘小猴已听出蹊跷,立刻喝道:“就因为我大哥拒你千里之外,你真的由爱生恨,一不做二不休的找机会下毒害我们?”
  “哦呸!”花小红尖声叱道:“那是七年前的旧事,天下男人一大把,跑了个窝囊废花姑奶奶就不活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阮莫叹呵呵一笑,道:“赵家客栈我他娘的怕惹得一身骚,不错,老子是溜了,可是姓花的,听说你还追了我半个月,敢情一刀没打中,心有不甘是吧!”
  花小红巧嘴一咧,露出三颗大门牙,张着双唇露着牙,厉声尖吼,道:“阮莫叹,是谁告诉你的?”
  阮莫叹一笑,道:“谁告诉我的现在已不关紧要,要紧的是你眼前的所作所为已犯了阮莫叹的忌,嗯,才七年,你变得可真快!”
  花小红冷冷道:“别在老娘面前卖狠,阮莫叹,别人怕你老娘却不含糊,你说老娘哪儿变了?”
  阮莫叹道:“阮某树立在江湖上的那块黑底黑字‘黑招牌’上面写的是‘本号不做吃亏买卖’,换句话说――谁想在阮某面前耍狠玩命,那得自己具备两个先决而必备的条件才行――”他一笑又道:“一照面,我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七年前那种婀娜多姿修柳枝,苗条的身段如水蛇,风情万种的花小红,怎会变得如此粗俗的守在山边卖茶水,直到你那四把柳叶飞刀出手,我才算看清果然是你!”
  两边俏肩打横,花小红杏目怒睁,道:“看不出这几年你还真的学了不少,油腔滑调,口舌尖酸刻薄,说说看,你有什么样的两个先决条件!”
  阮莫叹大方的伸出一个指头高举过头,道:“第一,想要我命的人必须腰包银子鼓饱饱的花不完,而且也要舍得花!”他伸出两个指头,又道:“这第二吗?没银子得有本事,只要真能把阮某摆平,他娘的,便阮某人腰包的几万两银子也全是他的了!”
  花小红双眉一扬,逼近两步,道:“你有几万两银子在荷包塞着?”
  阮莫叹淡淡笑道:“怎么?不可以?老实说,几万两银子可全都是顶着日头,吃着灰沙,拼血拼命,以正当手段赚来的!”
  花小红突然尖吼着叫骂道:“正当你个头,阮莫叹,你为什么不问问老娘为什么要守在这土地庙前面等着收拾你?”
  阮莫叹嘿嘿笑道:“不就是另一种拦路打劫的手段?”
  花小红突然高举左手,猛的往下一挥,只见四下里突然冒出二三十个灰色劲装大汉,一色的白布包头,连腰带全是白的,光景是在为死人带孝了!
  一色的鬼头砍刀,就在这山道上,密密的把阮莫叹四个人围起来,花小红摸着一抻手,道:“刀来!”
  只见一个矮胖光膀子壮汉,双手托着一枝长把柳叶形尖刀,毕恭毕敬的送到花小红手上!
  阮莫叹呵呵一笑,道:“娘的,几年不见,道上的‘黑心断肠花’如今变成女强人,强盗头子了,我操!”
  花小红一刀在手,迎面舞了个刀花,戟指阮莫叹道:“阮莫叹,拿命来!”
  忙着一摇手,阮莫叹道:“即便是强盗,总也得有盗规,不就是为银子拼命吗?”
  花小红咬牙骂道:“对你这头狼就不是为银子了!”
  阮莫叹一怔道:“妈的,我与别人有何不同?”
  花小红双目泛红的道:“因为你杀了光头雷,而光头雷偏就是我丈夫,王八操的杀千刀,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一巴掌拍在顶门上,阮莫叹呼天抢地的大叫起来:“我的老妈呀,拐弯抹角,曲曲扭扭的说了一大堆废话,原来光头雷是你丈夫,哎呀,怎不早说?”一顿,阮莫叹又道:“我说花小红,天底下男人真的全被你吓跑光了,怎的你会同光头雷那个粗不里几凶汉在一起过日子,我真替你叫屈呀,花姑奶奶!”
  挫着三颗大门牙,花小红变得狞厉凶悍,怒气盈目,别看她个子不高,却是手大脚大,现在她似苦笑又似冷笑的缓缓移动着身子,边冷冷的道:“阮莫叹,你死吧!”
  阮莫叹一笑,道:“你为了替夫报仇,竟然远离黑龙口守在此地等我,可为用心良苦,光头雷地下有知,八成他在阴司路上不为别的女鬼迷惑,而一心等你去团圆了!”
  花小红冷冷道:“昨夜你们赶到蓝关,我的人便把消息带回来,设下的一网打尽计谋,竟然被一匹马当成你们替死鬼,阮莫叹,你真的该冲着那匹马叩几个响头!”
  阮莫叹冷冷的道:“你放心,我不是一而再的强调过,我是个从来不吃亏的道上恶棍,我会拿你的人头来祭我的坐骑,既然你是有备而来,有理无理不须再说,你想怎么办我这里一定奉陪到底,谁他娘的中途撒鸭子走了,就是他娘的老母狗子生的!”
  眩目切齿的尖啸一声,花小红腾空而起,半空中长把柳叶大刀宛似一阵旋风,“嗖”声连续不断,冷芒成层,厉烈得宛如一头疯豹般扑杀而上――
  一声“厉害”!阮莫叹看似走闪,却旋身在右,“索命笔”飞起,而带着“嗖”的一记尖锐破空之声,是把柳叶钢刀隔着他的脖子只差半寸,“叮”的一声已致震开半尺,花小红的柳叶钢刀只抽一尺,便一个怪异身法冷芒又往阮莫叹的后头削去,阮莫叹猝闪三尺,索命笔点在对方刀身上只一弹指间,似灵蛇似的顺着长刀把点到了敌人握刀的左手腕上,“噗”一声鲜血标溅,花小红倒翻向后,右手拖刀,口中大声狂叫,道:“杀!”
  阮莫叹拔空而起,口中厉啸,直扑花小红,道:“别逃,十年风水转,如今是我老阮追你了!”
  左腕受伤的花小红果然强悍,她落地回旋,柳叶长把钢刀已笔直的怒掷出手,“嗖”的一声,钢刀直往空中敌人胸脯扎去,未等敌人拨挡钢刀,两把柳叶刀平行着劲射出手!
  阮莫叹叱喝着索命笔疾点如金星满天,长把柳叶钢刀被他顺势急劲的拨向三丈外,“噗”的一声插入一个灰衣白头大汉背上,刀入一半,刀头自大汉前胸透出,“啊”的一声,那大汉晃着身子掉转头,双目迷惘的“咚”的便倒在地上,人倒刀竖,长把刀兀自一阵颤抖不已!
  就在大汉倒地声中,另一大汉却因阮莫叹怒击飞刀横空激射,竟被飞刀插在后颈上,大汉回手去拨,石逵的特号大砍刀匹练似的飞闪而过,一颗人头已抛上半空!
  阮莫叹落地再起,右掌上劲旋的索命笔,发出啸声不绝于耳,成层金芒,正要罩上花小红的同时,十二个大汉已拦住他的去路!
  一边甘小猴的三节棍挑东打西,泼风般同几个大汉厮杀得十分惨烈,甘小猴的背上在淌血,他就是咬紧牙关不出声,倒着一路往远处移……移向一块突出的大岩石前面,便在他的一声狂叫中拧身而起,人已落在三丈高的石头上面!
  五个大汉斜刺里猛往大石上面冲,甘小猴的三节棍如云里毒龙般“咚咚”连响,刚扑上去的两个大汉已抱着往外喷血的脑袋跌下地!
  甘小猴舞了个棍花,尖嘴巴咧开来,道:“王八蛋们,老子在上面侍候你们了!”从表情上看,他似是忘了背伤,露出一付快意的满足与残酷的兴奋神色,迫不及待的要面前的人快快来受死!
  袁小七一直守在石逵附近,他们是老搭档,上赌场在一起,吃喝在一起,有时候两个人滚在一个被窝里睡,谁也不嫌谁身上臭,现在玩命的时候,那更不用说要彼此照顾,相互支援了!
  七八个大汉围着两个人,“老水牛”石逵的大砍刀,配合着袁小七的链子锤,原本十几个大汉,只一阵拼杀,如今也只面前的七八个敌人了!
  袁小七在敌人攻势松懈的时候望向甘小猴,不由得一惊,他声叫道:“猴崽子,挂彩了?”
  那面,甘小猴一声尖笑,道:“便死了也够本有余,别他娘为我操心!”
  阮莫叹已听得甘小猴的话声,怒叱一声,“索命笔”抖手七十一笔合为一招,狠厉纵横交织中戳向三个大汉嘶叫的捂面旋跌出去!
  外围正在裹伤的花小红已尖叫道:“圈紧了杀!”
  粗暴的空中擦身,阮莫叹似天外彩虹眨现,“索命笔”金光抖落满天星芒,下面的四个狂挥砍刀大汉已见刀落人跌,翻滚哀号,两个凄叫的大汉面上,尽是血洞,并且双目碎在眼眶里!
  咬牙狂吼,石逵对袁小七叫道:“快去支援小猴崽,别叫卓寡妇守寡,哥们拿什么向人家交待?”
  袁小七腾空连翻三个跟斗,人尚未落地,链子锤已抖得笔直的打去,有个正要往石上扑的大汉,“吭哧”一声便滚下来,标溅的鲜血,几乎洒在袁小七的脸盘上!
  翻身落在岩石上,袁小七沉声道:“猴崽子,我来助你!”
  甘小猴一声尖笑,道:“杀人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不过,一旦豁上干,奶奶个熊,还真是满有意思的!”
  袁小七沉声道:“别你娘的失心疯闲扯淡,坐下来歇着,面前这几个我来打发他们上路!”
  甘小猴忽的拉下脸来,道:“袁小七,你别找挨骂,如何,要是闲着无聊,也该去帮帮大哥,我这里还用不到你来插手!”
  袁小七一笑,道:“别替大哥担心事,倒是你的背上……”
  甘小猴已指着袁小七骂道:“去你娘的背上伤,你要是我的好哥哥,就快去帮大哥,他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别忘了,好汉架不住人多呀!”
  突然,又是一阵“叮当”之声传来,远处,花小红又与阮莫叹厮杀起来,六七个大汉闪在一边插不上手,却是挥刀狂骂不休……
  袁小七突然狂叫道:“猴崽子,别在这石头上磨菇了,你不是要我支援大哥吗?走,哥俩一齐杀过去!”
  岩石下面只有三个大汉围着,甘小猴一咬牙道:“便支援大哥,也得先收拾这三个东西!”
  话声随着他的身形,“呼”的便落下岩石,袁小七便在三个大汉往甘小猴围去的同时,链子锤暴砸如电,“砰”的一声,鲜血四溅,甘小猴背后一人的砍刀刚举,后脑已被砸得红白狂溅,打着旋,抽搐着四肢摔在地上!
  另一面,石逵已发疯似的大砍刀横劈狂斩,三个大汉被他杀得绕着一棵大树转跑不停,石逵的身上已染满了血,也不知他又挨了几刀狠的!
  花小红展开身形,拦住阮莫叹狠命的扑杀,边口中厉烈的尖叫道:“快把力量扭结起来,先把那三个帮凶做了!”
  守在四周的七个大汉闻言,发一声喊,立刻便往袁小七这边扑来!
  “老水牛”石逵狮吼一声,大砍刀立刻拦住七个人,甫一交手,便没命的狠杀起来……
  袁小七与甘小猴已扑击而来,袁小七厉烈的吼叫道:“杀光这批王八操的!”
  甘小猴也厉烈的狂叫道:“全上吧,爷们照样一个个送你们回老家,我的儿!”
  三节棍上尽是血,甘小猴纵跃如猿,鬼魅似的闪过两个扑近的敌人,三节棍毒龙出洞,两声闷吭为一声,两个大汉已被击昏倒地!
  袁小七的链子锤及时闪击,倒地的两人已是脑浆外溢!
  有个大汉狂叫骂道:“操你老娘,你比老子们还狠毒,真个是畜牲啊!”
  石逵回手便是一刀劈去,口中大骂:“便狠也是被你们这群狗杂碎逼出来的,难道被你们砍杀才是应该的么?”
  喝骂声甫落,大砍刀已拦腰把那名叫骂的大汉砍跌在五丈外,一堆肉酱似的只蠕动了一下便不动了!
  阮莫叹被花小红拦住了,心中一狠,愤怒的直把敌人卷进他的一片金芒中,冷冷道:“花小红,我忽然发觉你对我的用处太大了!”
  十二把飞刀已用去大半,右手的长把柳叶大刀舞得密不透风,花小红冷冷笑道:“如果你至今尚是孤家寡人一个,姑奶奶便听得顺耳,说,你可想讨媳妇了?”
  阮莫叹一声哈哈,道:“我操,人老珠黄不成形,倒像个妖精,万种风情使出来也不怕阮大爷倒胃口,省省吧,断肠花,还是聚精会神的舞大刀吧,我的乖!”
  柳叶钢刀挥出溜溜光芒宛如抽血流电,挟着森森寒气,幻起无际银波光影,一时间,三丈方圆内似是全被这些东西罩盖!
  于是,快得不容人们喘息或眨巴一下眼睛――
  阮莫叹暴腾三丈高,肩背上已见鲜血洒落,他却似是长了一对翅膀,斗然空中平射向五丈外,落地再起,口中已大叫道:“阮某小觑了你的‘鬼流刀法’了!”
  话声甫落,他的人几乎被一片金星所卷盖起来,金星弹跳闪烁宛如银河泛滥而无孔不入!
  刹那间―――
  花小红双手托起柳叶大刀打着劲旋抛上了半空,尖声凄叫犹似阴司厉鬼,叫声中她连连激旋着几乎扭折的纤纤腰肢,每一激旋,便见一轮轮鲜血四溅,她的面上,胸前,刃臂,双乳中央竟尽是如食指般粗的血洞,看不见肉绽,但她似乎突然身上冒出七八个血泉,凄怖惨厉,好不吓人!
  双脚落地又起,阮莫叹怒翻两个空中大旋转,围杀中的三名大汉猝然齐声狂号,全部拖着“烂”头撞跌出两丈外!
  石逵狂放至极的抡动大砍刀拦腰平斩,直把围上的两个敌人带刀斩落在悬崖下!
  甘小猴已惊叫道:“大哥受伤了!”
  袁小七抖劲链子锤远打近砸,直把最后三名敌人活活砸得一团血糊淋漓,而阮莫叹已侧脸望着萎坐地上直不起身子的花小红嘿嘿笑道:“老浪货,你知道我为何不取你的性命吗?”
  嘴角溢血,花小红尖声骂道:“阮莫叹,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江湖上的疯狗,老娘恨不能碎了你!”
  袁小七链子锤已劲急的直往花小红的面门送去!
  暴闪右腕,金芒猝映,链子锤已自弹升三尺而从花小红的头上越过,阮莫叹已沉声道:“留她活命!”
  袁小七见阮莫叹出手相拦,不解的道:“大哥,这贱货她伤了你……”
  阮莫叹一笑道:“我要活捉,倒忘子她还有一手绝活,不过大哥并不吃亏,她比大哥惨多了!”
  环视着山道上大片大片血迹,有几个大汉仍在血堆里蠕动不已,六七个被砍断手脚的已流完了血死在地上!
  甘小猴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后背那一刀已把衣衫黏在背上!
  石逵那身血,是别人的但也有他自己的,连“上柳庄”他受的伤也两处进裂开来!
  袁小七忙着找出伤药,走近阮莫叹,道:“大哥,我先替你敷药!”
  摇摇头,阮莫叹道:“小猴伤得不轻,快给他包扎伤口,还有水牛,只怕旧伤新伤够他呛的!”
  甘小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大哥的伤要紧,别管我!”
  石逵也吼道:“小猴的话不错,大哥不能有差池,快给大哥敷药,袁小七,你个王八蛋还愣在那儿干鸟!”
  其实阮莫叹的伤并不重,花小红的柳叶大刀扫劈半尺长,只是并未伤到肩背上面筋骨――
  这就是高手的另一种搏杀技巧,有人称这种技巧为“避重就轻”,也有人叫“金蝉脱壳”,但不论如何说法,全看当事人的反应与修为,而反应快的高手,在敌人的家伙沾身,便立刻判断出敌人下刀的手法与方向,加上自己中刀部位,立刻把要害之地尽力掩盖,高明的人更会顺势卸去对人的入肉刃芒!
  阮莫叹便是在敌人的大刀沾背,立刻缩肩顺热闪躲,肩头上肉多骨硬,总算把中背的一刀移转在肩背!
  既未伤骨又没有断筋,阮莫叹的伤只敷了药便轻松自在的像个没事人般大摇大摆的走到花小红面前!
  抹拭着满面鲜血,靠坐在岩石一边的花小红恶毒的望着走来的阮莫叹,骂道:“王八羔子,你休想在姑奶奶面前耍花招,如果你想阴损的折腾老娘,那是你瞎了狗眼!”
  阮莫叹双手一摊,缓缓道:“全是你一面臆测之词,阮某可并没有打算落井下石的当面折辱你,你所言阴损折腾,又从何说起?”
  花小红道:“光头雷是我丈夫,他死在你手中,我这个做妻子的又不能手刃亲仇,但我已尽了全力,姓阮的,你就琢磨着办吧,横竖老娘今日认栽!”
  “啧啧”两声,阮莫叹竖起大姆指,赞扬有加的道:“什么时候你这位江湖上极负盛名的‘断肠花’变得如此节烈,乖乖隆的咚,赶明儿我得替你在道上加以表扬一番了!”
  花小红破口大骂,道:“阮莫叹,你是什么东西,烈女也好,贞节也罢,还用不到你在老娘面前耍嘴皮子,滚你娘的蛋!”
  “哦呸!”阮莫叹忽的面色一寒,戟指花小红骂道:“我操,你把自己真的当成节烈女子,娘的,说给谁也没人信,花小红,阮莫叹这里打包票,不出十天半月的,你准会一头钻入‘叫天鹰’丁尔壮的毛怀里嗲声嗲气的哆嗦着撒娇,光头雷这个短命的一死,没得倒叫丁尔壮捡拾一双破鞋穿,怎么样,阮莫可是说到你痒处了吧?”
  花小红气的双目几乎出血,她狠狠一摸腰带,插飞刀的腰带上柳叶飞刀已空,不由沉声骂道:“阮莫叹,老娘恨不能撕吃了你!”
  仰天打声哈哈,阮莫叹猛的回头,叫道:“伤处包扎好了,我们准备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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