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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四十七章 人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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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瑶琴放弃挣扎之后,忍不住问道:“你在房间中设下什么陷阱?”
  田夫人得意洋洋地道:“百毒仙娘所居之处,连虫豸也不敢走近,何况是血肉之躯?我的房间内有毒香毒雾,终年如此,任何人踏入房中,纵令是闭住呼吸,也很难抗拒毒雾侵袭,非死不可。”
  田夫人又道:“仲实回醒之后,认为自己已变成十分丑陋污秽之人,并且患上恐惧症,生怕别人嫌烦而杀死他,因此他变成一种奇怪的人,只听我的命令,我告诉他凌辱了你,就能复元,他一定马上这样做。”
  白瑶琴打个寒噤,忽然听到田仲实呻吟之声,转眼望去,但见他四肢一阵抽搐,睁开双眼。
  田夫人喝道:“仲实,你如想复元如常,速速上前与这小妞交欢。”
  田仲实像一匹野兽般侧卧地上,双眼血丝密布,过了一会,突然跳了起来,向白瑶琴走去。白瑶琴骇得尖叫一声,全身冷汗直冒。
  忽见田仲实也骇得退到角落里去。田夫人厉声道:“仲实,快快上前迫她交欢,她会全无抗拒之力,不须害怕。”
  白瑶琴在这刹那间,蓦地发觉田夫人话中的漏洞,譬喻她说自己在七日之内,无法动弹,而她则可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恢复如常,然则她为何不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才向自己动手?何须惋惜失去上佳炉鼎?再则田仲实虽然有点听她的话,但他并非勇往直前的向自己侵袭,甚至她还须以威胁劝诱的说话驱使他行凶。
  这些漏洞至少可以证明她的话不尽实在,当下也尖声叫道:“田仲实,你听我说,她才是害你之人,现在她不能动弹,快快趁此机会,拿一柄剑杀死她!”
  田仲实果然迟疑怯顾,房中充满了两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田仲实大概是头昏脑胀,竟缩到屋角落去了。
  田夫人恨恨的骂了一声,突然间咬破舌头,噗一声,喷出一口血雾。这一口血雾喷不到仲实身上,可是那一股血腥味,却充弥满室,田仲实突然厉叫一声,唰地跃起,直向白瑶琴扑去,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白瑶琴骇得面无人色,不由得闭起双眼。但田仲实疯狂的面容仍然泛现在脑际,宛如挣扎不醒的噩梦一般。她在这极为危急之时,不知不觉用尽全力猛可向床口翻滚,却居然能够动弹,竟翻了开去。
  田仲实扑个空,落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接着跳了起身,十指箕张,再向白瑶琴扑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蓦然间人影一闪。房间内劲风飒然卷动。只见一个人已跃到床边,伸手抓住了田仲实,硬是把他提了起来,举在半空。
  田仲实被那人一把抓住,全身僵直如木头,让他托在空中,动也不动,倒也干脆省事。
  白瑶琴睁眼一看,禁不住凄凄凉凉地叫了一声“王大哥”,两行珠泪,汩汩流下,接着哽咽着道:“真骇死我了!”
  王元度微微一笑,道:“在下愚而自用,以致中了妖妇之计,险险不能及时赶回,姑娘玉体无恙吧?”
  白瑶琴道:“我没事,你碰到什么埋伏了?”
  王元度把田仲实放下,顺手已点了他的穴道,才道:“那妖妇的房间中又是毒香又是毒雾的,真弄得我头昏脑胀,运功良久,才恢复如常。”
  白瑶琴叹一口气,道:“幸而王大哥百毒不侵,换了别人,只怕早就送了性命。这妖妇太以可恶,心肠狠毒无比,竟设法使田仲实失去理性,向我侵袭,大哥快快一剑杀死了她,以免后患。”
  王元度点竟点头,回眼向田夫人望去,但见她面如死灰,双眼尽是畏怖之色,当下说道:“你恶贯满盈,才会把自己的一线生机,白白送掉。”
  田夫人听他口气十分坚决,更是惊怖,忙道:“我愿把解药奉上,这一回一定不敢闹鬼。”
  王元度走过去,掣出长剑,抵住她咽喉,冷冷道:“田仲实的解药在何处?”
  田夫人一点也不敢迟疑,立刻道:“在我身上有几个小玉瓶,其中一个绿色的,内藏解药。”
  王元度道:“好!你若敢骗我,定要让你饱尝各种毒刑滋味,才让你死掉。”
  田夫人忙道:“王大侠不必拿那解药啦!”
  王元度道:“哦,原来又有诡计。”
  田夫人道:“这不是诡计,而是那解药已过了时限,服下之后,他只能活上一阵,唯一的好处是早点解除他的痛苦,但望王大侠相信我这话。”
  白瑶琴冷笑一声,道:“这妖妇心肠歹毒,性情奸狡,王大哥别相信她的鬼话。”
  田夫人连忙分辩道:“我哪里还敢扯谎呢,王大侠不妨瞧瞧田仲实,定可看出他现下毒性发作,种种剧疼不住侵袭他全身。”
  王元度向他望去,果然发现田仲实双睛已紧紧收缩,面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示出正受着无尽痛苦侵袭。他沉吟一下,伸手连点田仲实三处大穴。
  按理说田仲实应该神志昏迷,全身失去感觉才对,可是田仲实依然没有闭上眼睛,面上流露痛苦神情,一如旧债。
  王元度暗惊,忖道:“这等毒药之性烈得惊人,居然能使点穴手法也失去作用。”
  至此,他已相信田夫人之言并无虚假,当即再伸手一拍,田仲实吁一口大气,闭上双目,就此解脱痛苦,魂归地府。
  王元度转眼向田夫人望去,沉声道:“白姑娘所中的毒性也没得解救么?”
  田夫人道:“容易之至,只须合体交欢,立时复原如常了。”
  王元度怒斥道:“这是什么话?”
  田夫人吃一惊,这才省悟起对方并非邪恶之人,岂能把这等行为,视作无足轻重之事?
  她连忙道:“不那样做也可以,只须过了七日,便自可无事。”
  王元度对她的话不知信好还是不信好,便向白瑶琴征询意见。
  白瑶琴也拿不定主意,说道:“王大哥瞧着办吧!”
  王元度觉得很伤脑筋,想了一会,突然想出一个法子。当下伸手点去,田夫人顿时双目一闭,失去知觉。
  他移步走近田伯厚面前,出手一拍,田伯厚顿时恢复神智,也能开口说话,单只不能动弹。
  王元度问道:“你如若想少受点活罪,记住老老实实地回答,如有一句与那妖妇所说的不符,我就让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田伯厚露出怕死阿谀的神情,道:“王大侠即管问,小的决不敢有半句虚假。”
  王元度厌恶地瞪他一眼,才道:“白姑娘所中之毒,应以何药解救?”
  田伯厚道:“小的听那该死的妖妇说过,她身上几只药瓶中,有一个红色的瓶子,内中之药可以解得这位女侠所中之毒。”他已转口叫田夫人为妖妇,完全是讨好对方。
  王元度更感到此人之卑鄙可憎,当下又问道:“那么解救田仲实的药呢?”他故意利用田仲实的情况,印证他这话的可靠性。
  田伯厚道:“救田仲实的解药是一个绿色药瓶。”
  王元度道:“服下之后是不是能够恢复如常?”
  田伯厚道:“那妖妇是这么说过的。”
  王元度点点头,道:“你虽是说出实话,但无奈被那妖妇所愚,以为真是如此而已,我现在要为世除害,取你性命!”
  田伯厚骇得大叫饶命,口中祖宗爷爷的乱喊一通。
  王元度决定之事,不会轻易更改,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伸掌一拍,田伯厚登时没了声息。
  王元度回头向白瑶琴道:“看来那妖妇所说的竟是真话,你只好等七日之后,才能复元如常了。”
  白瑶琴考虑一下,很想把内情告诉他,那就是田夫人说过她在七天之内,既不能行动,复又春情荡漾,渴望与男人交欢。但这等话却又殊难开口,只好吞回胜中。
  王元度向田夫人走去,决意杀死她。为世人除去大患。
  白瑶琴忽然叫道:“王大哥且慢动手。”
  他讶然回顾,问道:“什么事?”
  白瑶琴道:“你最好问一问她的家派来历,这等擅长下毒的家派,据我所知,都十分诡秘古怪,说不定我们一杀死她,她的同党就会知道,你虽是不畏百毒,但若是全然不知敌人底细,总是暗箭难防,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果然很有道理,王元度道:“好,不过她若不肯说出,我决不为了此事而让步,换言之,我宁可问不出一句话,也一定要杀死她。”
  白瑶琴道:“我可没要你饶她啊!”
  王元度也为之一笑,道:“或者是我太紧张了,这个妖妇真是令人感到十分憎厌,恨不得早点杀死她,免得心里不舒服。”
  他走到田夫人身前,出手一拍,田夫人又恢复了知觉。王元度问道:“你出身何家?何派?外号和姓名叫什么?”
  田夫人道:“我姓田倒是不假,乃是毒教双妹之一,自从我师父死了,我就是毒教的掌门人了。”
  白瑶琴接口道:“那也未必,你只是双姝之一,还有一姝呢?”
  田夫人道:“她是我的小师妹,姓葛名翠翠,自号毒姝,几时轮得到她做掌门人?假如这一次我得手成功,三个月之内,我就能杀死那个姓宣的老儿,然后就轮到翠翠这个小贱人了。”
  这田夫人提及她仇人名字时,忍不住流露出咬牙切齿之色,可见得她乃是记仇心极重之人。
  王元度心头大震,却故意淡淡道:“宣老儿又是什么人?”其实他一下子已联想到化名为乡老伯的宣翔,天下间也只有他这等一代宗匠,方能无惧于田夫人的毒药,这才会令她切齿记仇,若是换了别人,早就给她毒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田夫人道:“那厮姓宣名翔,是一个外号无情刀,名叫管中流的师父。王大侠听过这人的名字没有?”
  王元度摇头道:“从未听过。”
  田夫人道:“前几年我被管中流所辱,暗暗跟踪,知他住在嘉鱼。过去几个月,我潜往嘉鱼报仇,密查之下,找到了他师父宣翔家中,谁知道这个老儿有神鬼莫测的手段,我使尽一身所学,都不能使他中毒,反而被他暗算受伤,所以在这儿躲了数年之久,一来是避他,二来要修练秘功报仇,唉!假如我这面情镜练得成功,定教宣老儿死在我身上……”
  白瑶琴讶道:“一面镜子就能杀人么?”
  田夫人觉察她大有不信之急,立刻道:“那可不是一面普通镜子,那是‘情镜’,任何人一望此镜,顿时神智颠昏,欲火焚身,定必求我欢好,这时我就可以使宣老儿乐极生悲,死在床笫之上了。”她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这面情镜是柔情蚀骨派的至宝,我师父昔年用本教异宝辟毒珠,换了柔骨派的情镜,这一来柔骨派固然无法向我们毒教施展任何媚功,我毒教之人亦无法暗算带得有辟毒珠的人。”
  王元度道:“真真是一派胡言,世间哪有什么柔情蚀骨派?”
  田夫人道:“怎么没有,柔骨派的掌门人欧阳媚,外号百变妖狐,据说十多年前还在江湖上行走,天下无人不知。”
  王元度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她。”
  田夫人道:“王大侠如是饶了我一命,愿以情镜奉献,这是无价之宝,你有此宝之后,要任何女孩子,都可以随心所欲。”
  王元度冷笑一声,道:“照你所说,你有了这面情镜,也可以得到天下任何男人了?但又为何不用此镜,去对付宣翔老人?”
  田夫人道:“不行,管中流练的是无情刀,心性坚忍,他的师父自然更加高明,所以我定须依照柔骨派所传的秘法,把情镜的魔力增强到无可抗拒的地步,才可使用,你们若知那宣老儿何等精明,便会明白在没有把握以前,决计不敢让他知道我有这件宝贝。”
  王元度毫不迟疑,摇头道:“我王元度平生磊落光明,要这等邪恶之物何用?”
  田夫人听出他口气中的坚决意味,打个冷颤,急急道:“王大侠不知那镜的好处,也还罢了。敝教还有一件至宝,天下之人无不想拥为己有,贱妾一并献上,只要换回这条性命。”
  王元度方自摇头,白瑶琴已接口道:“那又是什么宝贝呀?”
  王元度不由得回头狠狠地瞪她一眼,白瑶琴那么刁蛮的人,这刻似是也怕了王元度,赶快道:“小妹可不是贪心垂涎,只不过想长点见识而已。”
  王元度哼了一声,田夫人已说道:“那是敝教的秘典毒经,任何人得到这本秘芨,立时可以天下无敌。”
  王元度忍不住驳斥她道:“照你的说法,早该天下无敌了,但你既有宣老人这个大敌在前,我王元度在后,看来这本毒经也算不得什么宝贵之物。”
  田夫人怔了一怔,才道:“王大侠天生不畏百毒,贱妾也没有法子可想,但事实上得到此经的话,的确可以横行天下,难有敌手。”她沉吟一下,又道:“实不相瞒,这本毒经分为上下两册,贱妾只有上卷,所以还不能达到精通变化的境界,如若得到上下两册,一齐参悟修练,相信王大侠这等天生异禀,也禁受不住。”
  王元度心中一动,淡淡道:“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想知道你师妹葛翠翠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回轮到白瑶琴向他瞪眼睛和冷哼一声,但王元度根本不理她。田夫人咬咬牙,说道:“这贱人无恶不作,心比蛇毒,这才迫得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杀死她,把毒经下卷也取到手中,一是远远的避开她,但这两条路都行不通,真是气死人。”
  王元度、白瑶琴一齐问道:“怎会两条路都行不通?”
  田夫人道:“先说第一条路,她因为得到师父钟爱,学得比我更高,目前实是斗不过她,所以行不通。”
  白瑶琴接口道:“第二条路呢?”
  田夫人道:“我们都练过毒蛊,皆有蛊神,因此她毫不费力就可以找到我的下落,哪怕千万里之隔,也无用处。”
  白瑶琴道:“那么她为何不来找你晦气呢?”
  田夫人道:“我从来没得罪过她。”
  王元度摆手道:“得啦!这等事咱们问她作什?”这句话言外之意,分明要杀死这妖妇,以便上路。
  白瑶琴忙道:“你的情镜和毒经放在哪里?”
  田夫人支吾道:“假使王大侠肯饶命的话,贱妾立即献上!”
  白瑶琴冷笑一声,道:“他纵是饶了你的性命,但我不肯饶,你也是白费心机。倒不如这样,我们一步一步的来,首先你用情镜求得我答应饶命,再去求他。”
  田夫人不敢讨价还价,道:“这情镜本来埋在地底,刚刚才挖出来,现下在我身上。”
  王元度怒道:“谁稀罕这等物事。”出手一点,田夫人身子向后便倒,业已气绝毙命。
  白瑶琴尖叫一声,道:“哎呀!你急什么,我正想作出她的毒经,咱们瞧瞧着可有解救我中毒之法没有,但你却杀死了她。”
  王元度道:“她都没有法子,可知毒经也无法帮忙。”
  白瑶琴突然哭起来,一边咕咕哝哝地埋怨不停。
  王元度头痛起来,道:“好姑娘,我错了,实在很对不起你,别哭了行不行?”
  白瑶琴忿忿道:“那么你把那面情镜给我。”
  王元度真怕她继续哭闹,便在田夫人身上搜索,果然找到一面用丝巾包裹着的硬物。他也懒得打开,径自交给白瑶琴。
  白瑶琴道:“你不打开看看,怎知是不是情镜?”
  王元度道:“一定不会错了,我不要瞧这种东西。”
  白瑶琴冷笑一声,道:“你怕被它的魔力所迷,无法控制自己是不是?”
  王元度懊悔地想道:“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还要大胆任性的少女了,什么话都敢说,从不会面红,我真是倒霉,才和她走在一块儿。”
  白瑶琴见他不言语,便又道:“你枉称大侠,却连一块镜子也不敢看,将来再碰上这等异教之宝,看你怎么办?”
  王元度面色一沉,异常严肃地望住她。这等眼光,只看得白瑶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不知不觉垂头回避。
  只听王元度缓缓道:“好,我如不打开丝巾,看上几眼,谅你永远不会心服。”
  他动手解开了丝巾,但见一块椭圆形的金属,银光灿烂,但上面却有两个小小人像,迭卧其上,却是金黄色的。
  这两个迭卧在一起的人像,雕刻得十分细致精美,与真人无二,竟是一男一女,正在合体交欢。
  王元度从来没见过这等淫亵的景象,不觉呆了一呆。旋即晓得这是情镜的背面,当下把镜子翻转,可就见着镜面了。但见这镜面光莹晶亮,毛发可鉴,一如平常的镜子,没有什么可怪之处。
  然而他多注视一眼,立时感到不对,这镜面上的反射光线好像特别强烈,有某种奇异的感觉从双眼渗透入心。而他也顿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脑海中闪掠过镜背的男女交欢人像,他很想反转过去再仔细看那对人像的姿势。他记得那个女像不但曲线玲珑,惹人之极,同时面貌娇美媚艳,也想再加细看。
  他尚未翻转镜子之时,心中又泛起白瑶琴的影像,那却是她当晚裸肩露臂的背影,并非她平时的模样。王元度大吃一惊,忖道:“我以为已忘记了她那天晚上的模样,谁知还是藏在心中……”
  霎时之间,浑身直冒热气,那高耸雪白的胸脯,以及浑圆有弹性的玉腿,在眼前浮现出来,极是鲜明,使他血液迅急奔流,百脉贲涨,灵台方寸,渐渐有点迷糊。
  白瑶琴见他神情有点呆滞,立时晓得那面情镜魔力发生作用。说也奇怪,她发觉了这一点,第一个反应竟是忖思如何能使他向自己动手,竟没有丝毫要帮助他使他清醒的念头。她只觉自己春情荡漾,恨不得立时投身在他怀中,承受雨露之欢。到了这等时光,她自然不会考虑到她这等奇奥的反应,到底是由于田夫人的毒药催发了春情,抑是她深心中实在愿意献身给他。反正就是如此,她自家早已欲火上焚,春情摇荡,颤声叫道:“王大哥,我在这儿。”
  王元度身躯动了一下,但没有转头看她,仍然注视着那面情镜。
  白瑶琴又叫道:“大哥……大哥,我在这儿,你过来吧……”
  王元度声音沉浊地道:“过来干什么?”
  白瑶琴道:“你要怎么样都行,快来呀!”她的声音之中,流露出她的饥渴之情,充满了媚情荡意。
  若然换了别人,莫说是被“情镜”魔力所迷,即使没有情镜,也很难抵抗这等魅惑媚荡的呼叫,而且任何男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王元度身子又震动了一下,终于缓缓转头向她望去。但见白瑶琴双颊潮红,媚眼如丝,一股春情艳态,魅惑无比。
  然而王元度虎目中却射出坚毅不屈的光芒,此刻他正在与欲念对抗,其艰苦一点不下于他当日在修迷密阵,被毒蜂螫体之时,那时候他多少次都精疲力竭,要跌倒在地上。但假如真个跌倒,必死无疑,他全凭盖世的意志毅力,奋力支撑到出了大阵才倒下。
  现在虽然煎熬难当,压迫他的不是肉体上的痛苦,亦不是极度疲倦,但他却晓得一旦被欲念占胜,此身从此沉沦,永远不能在欲海中自拔了,亦将失去他在武林中的一切,因此,他又一次使用意志的力量。
  白瑶琴以饥渴的声音叫道:“啊,大哥,你为何还不来呀?”
  王元度收起情镜,大声道:“我先把房间收拾一下,搬走这些尸体。”说罢,起身动手,先把田夫人和田伯厚两人的尸体挟起,走出房间。
  他把尸体丢在另一个房间内,回来经过天井时,仰头深深呼吸几口,顿时感到欲火平息了不少,只不过在意识中,还有少许对白瑶琴肉体残余的憧憬。
  回到房间,又挟起田仲实的遗体,迅速出去,放在别的地方,然后走到厨房,舀了一盆冷水,把面庞浸在冷水中,一阵凉意,直透心中。这一下很有奇效,竟使他脑筋清醒,欲念全消,他抹干脸上水渍,望住早晨的天空出神。
  他暗暗忖道:“白瑶琴并未受情镜魔力所迷,但她似乎比我还要冲动,那种风情激荡之态,看来大有蹊跷。”
  此一想法,使他十分恐惧烦恼,只因他们还须盘桓在一起不知多久,又由于形势所迫,他们的行动必须守秘。
  这一来,他们两人比之正常之时,形迹必更亲密,也有许多机会缠在一起,免不了互相碰触到。
  例如现下他们动身赶路的话,她既然无法举步,他自然必须抱起她离开此地,这等厮磨碰触的举动,实是极大的危险。要知王元度也是血肉之躯,眼下是全凭后天的理智,抑制着天性中的欲念,不让自己沉沦在欲海中。可是他既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深知白瑶琴有狐媚诱惑之意,如若向她求欢,一定不会遭筋反抗。这种种奇特的情况,形成了更强大的压力,迫使他向欲念屈服,去占有那具青春的肉体。他仰天长叹一声,心下十分犹豫踌躇,自知现在虽是能够冷静地理智地分析形势,但见到她时……见到了白瑶琴之时,他的意志会不会崩溃呢?
  王元度自家又深深的叹一声,暗自忖道:“我刚才虽是已逃过了一次色欲大关,可是她表现得如此奇怪,又如此勾魂蚀骨,我却是个男人,焉能长久抵抗得住?”
  这正是他不敢立刻回去见她之故,如果他不是遭受过情镜魔力的侵袭,如果她不是表现得那般饥渴,如果她不是一定要自己抱着走路……他想来想去,脑子里乱得很,也就更加不敢回去见她了。
  但老是躲在厨房亦非办法,他只能逃避一时,终究还要面对现实。因此,他极力筹思解决之法。
  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妥善解决之法。他便动手生火做饭,把白瑶琴丢在那儿,暂时不去理会。
  饭熟汤开之后,他没有动手盛饭,也没有送去给白瑶琴进食之意,却反而取出那面情镜,沉吟把玩。自然他大有深意,乃是想找寻出此镜的魔力有没有破解之法,好在白瑶琴不在眼前,尽可不用顾忌。
  说也作怪,此镜在这刻却一如普通凡俗之物,毫无奇奥之处。他又收了起来,长叹一声,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