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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孤行》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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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浮云若是坠崖而死,事情好像反而简单些。至少阿秀死了这条心之后,过些时候心中创痕当会痊好平复一点。这样她接受命运无可奈何的摆布时,大概就能够不挣扎,能够淡然随顺。
  江浮云到底死了没有?阿秀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她只觉得好像做过一个梦,江浮云在梦中出现过,旋又消失。唯一最遗憾的是这个梦既苦涩又悲痛,使人不堪回首不敢回忆。
  她知道有人进来,但她懒得回头。
  现在她还有甚么值得牵挂?还有甚么可以损失的呢?
  王九冷峻声音说道:“就在这儿,她亲眼看见江浮云掉下悬崖!”
  “很好,一了百了免去很多麻烦。”这是董先生冰冷阴险声音。他走到阿秀右边,看看她面上泪痕,又随她眼光向外面草地斜坡望望,那草坡尽头空蒙处,便是令人惊心而又断肠的悬崖。
  这个年轻秀丽有如无暇白玉一般的少女,心中正在想些甚么呢?
  董先生放弃推测,因为他认为人类的情感很幼稚很愚蠢,尤其是年轻人的爱情更是盲目而又粗劣。
  他的声音很平淡:“阿秀,你可以随意到处走走,甚至可以到西湖游逛,但你却绝对不准越过后园那道篱笆。你答不答应?”
  这一项准许倒是很奇怪的事,连王九也皱起眉头表示不明白也表示不赞成。
  董先生又道:“江浮云很了不起,但也是个傻瓜。”
  阿秀马上侧转头瞪他一眼。
  “江浮云那个杀伤冰雪二老,十多年来冰雪二老手下无三合之将,但江浮云居然能杀伤他们,这是了不起的地方。”董先生虽然赞美江浮云,但口气中仍然含有讥讽意味:“不过江浮云孤身闯入本教重地,正如李陵以五千之众当十万之师。勇则勇矣,其奈愚蠢何?但最愚蠢的还是他的动机。”
  他大概停了五秒钟,似笑非笑瞅住阿秀:“他竟然为了你。唉,为了你这个黄毛丫头片子!生命难道这么没有价值?”
  阿秀泪珠又大颗掉下来。啊,江大哥,你竟是为我丧生?不必问是因何缘故,但我也已值得为你死一百次作为回报……
  “不对,事有蹊跷。”董先生又摇头摆脑说:“他绝不会是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冒险,我敢打赌他是为了拳经,而拳经却在阿秀这儿。”
  如果如他所料,江浮云便忽然由情圣变成卑鄙小人了。
  阿秀呸了一声,怒道:“我根本没有甚么拳经!”
  董先生笑得有点失望,转眼望向王九,道:“看来这句话不会假了。”
  原来他利用一切机会试探拳经下落,显然如果阿秀有那本拳经,一定不会马上就激烈否认,至少她会寻思一下江浮云会不会是为了拳经而来?
  王九赔笑道:“对,她一定没有,董先生的神机妙算向来不会错的。”
  现在董耀似乎没有甚废话好说了,临走时只吩咐王九道:“好好看住她,教主今天不到明天就到。”
  诸天教教主令狐次道几时来到此地,跟阿秀有甚么关系?董耀何以特别提及这一点?难道出家人而且身为一教之主,也要玩女人?
  阿秀当然不指望王九解答这些疑问,但王九等到董耀去了好一会之后,忽然道:“你已经被他们看上了。”
  “你跟我讲话?”阿秀十分诧异:“他们看上我?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胡一粟真人和大弟子徐真人。看上的意思是你有做上佳炉鼎的资格。炉鼎是道家术语,据说南派炼丹之士,有一套极严密极高妙的方法,可以利用男女交合方法,达到炼丹成仙的目的。”
  王九停一下,竟然轻轻喟叹一声:“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却知道有些旁门左道使用这种方法,果然能炉成一些奇异莫测神通。”
  阿秀忽然有一种奇怪感觉,这个凶残冷峻的王九虽然打过她不少次,但却不像是坏人,甚至好像有点偏帮她。在现实中会有这种奇迹么?
  王九又说话,声音很低:“不过我又觉得胡真人徐真人他们却也真是有道之士,决不是旁门左道,所以我猜令狐教主也一定不是贪淫好色的人。莫非世上真有修炼龙虎丹法而得道成仙的事?”
  龙是男虎是女,道家丹道书籍通常都用这种隐语免得凡夫俗子惊骇涉及邪想。
  道家的丹道(指双修而言)究竟是否得道成仙的通途谁敢肯定?但以道家多年博大精深的内涵,又有谁敢信口否定?
  阿秀可听不懂甚么龙虎丹法这等名词,却由于自小在江湖挣扎长大,知道反正是男女间那回事。她知道既然她是个女子,长得好像还不错(那是这几天才发现的),因此,被男人看上被男人打主意,便也是天公地道的事,绝不奇怪,只不过她本人不愿意,这却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她眼光越过后园矮篱笆望向那片斜坡草地。
  她好想好想飞快奔出去,穿过绵绵丝丝春雨,然后让自己身子也消失于悬崖尽头。她直觉地相信这是唯一报答江浮云以及找回江浮云的方法。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王九大叔,虽然那些道人看上我,但如果我不愿意,我宁可咬断自己舌头,他们怎么办呢?他们还能够用我炼功夫炼邪法么?”
  王九沉默了好一阵,才用很低很细声音道:“你办不到。我知道有一种叫做‘勾召’的法术,你会很乖听从摆布,你绝对不会反抗。你根本连反抗或者不高兴的念头都没有。”
  阿秀不敢不相信他的话,所以她眼光又投出窗外,穿过迷蒙春雨,羡慕渴望地远眺悬崖边缘……

×      ×      ×

  阿秀自个打着雨伞,慢慢走到玄天观门口。
  虽然有些道人出入行过,但看见她之时,仅只友善微笑而没有惊讶,就像看见普通一般进香信徒一样。由此看来,阿秀的身份遭遇大概也只有诸天教高级的人才知道。
  董耀的话很有信用。阿秀果然可以随意走动,而且后园篱笆也真有人看守,使阿秀打消溜过去的想法。她知道最好听话,一来她四肢乏力而走不快,所以溜得过去也没有用,十步之内必定被守卫抓回,二来会招恼董耀便连散步也不准了。
  玄天观虽然不算规模顶大,但殿宇连绵也有十来进,两边还有许多院落,花木幽深,地方雅静,实是修真好去处。
  阿秀毫无忌惮十分大胆之人,何况现在被胡真人看中要献给令狐教主,在诸天教地方行走还有甚么好怕的?
  她虽是行动缓慢,但眼睛仍然很尖(做扒手儿眼睛不尖那就只好饿死了),所以居然被她看见冰雪二老之一(她还认得是天罗包冰)倏然隐没。包冰本来坐在廊上一张藤椅里,而他显然是看见阿秀才躲开的。
  阿秀也不理会,左绕右转信步乱走,但眼睛却锐利如鹰隼,任何最隐僻的角落都逃不过她眼睛。
  其实她找的正是隐僻不会被人发现的藏身地方。“躲藏”本是她的惯技,何况就算终于被搜出来,亦没有甚么大不了的事。
  她转了半天没有失望,有个院落特别宽大,花树错植不说,还有山水之胜。
  所谓山水之胜当然属于象征式。“水”是一个不规则形状而面积也不大的池塘,池水清澈游鱼可数。
  “山”却是真的山,是一座平地涌起高约十丈的石山,靠院子这边石壁峭直。不但有山的味道,也同时成为天然生成的围墙。
  石山左边房子不算大,走廊上只有两道房门,一道垂着幼细润泽的湘竹帘,另一道则是厚身纯碧的帷幕。这两道门帘阻隔了外面的目光,使人看不见房内光景。
  阿秀站在月洞门外忙忙碌碌地望了一阵。
  由于她既要观察爬满藤萝的石山峭壁,又要查看廊上房间有没有动静,故此眼珠转来转去甚是忙碌。
  石山峭壁上的藤萝又多又密,藤叶把石壁染成一片碧绿。不但如此,在靠右边角落还有一个葡萄架,推波助澜地藤叶蔓生,变成一片爬藤的清凉世界。
  阿秀不理会那道张挂绿色门帘房间,因为她固然瞧不进去,但房内之人也瞧不出来。只有那道竹帘房门甚是可虑,房内如果有人,可以看见外面情形而阿秀却瞧不见里面。所以她尽力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掀帘张望。
  只见那是一间很大像书房的屋子,窗明几净,四壁都挂有字画。左右两边墙壁有些书柜书架,堆满了书籍。右边有张红木云床,床边几上香炉内兀自篆香袅袅。
  阿秀立刻转身轻轻走落院中,一直走到葡萄架边。这时丝丝春雨已洒在她头上身上。
  阿秀居然不管藤枝藤叶一片水湿,竟自一头钻入架后。那葡萄架后面就是石壁,也有密密藤萝长满。但阿秀却掀开藤萝挤身入去。藤萝后面居然有个凹入石洞,洞口很窄高度也只有四尺左右。
  不过阿秀已经觉得很宽大,容容易易就闪入去。那片藤萝弹回来仍然封住狭窄洞口。
  阿秀虽然必须佝偻着身子,但只要这道石缝能遮挡风雨,她担保自己可以用这种很不舒服的姿势躲上三五七日之久。从前她做扒手儿逃走之时,比这里更不舒服的地方也躲过,一躲就是好几天,也没有东西吃。
  所以她既不考虑舒服不舒服,亦不担心虫蛇。她只想起董耀那对小眼睛露出焦虑惶急神情,便不禁快意地冷笑一声。
  她把雨伞搁在旁边,慢慢回头瞧看这道石缝究竟有多深?
  这一瞧之下不觉呆了,原来她身后两尺之地豁然开朗,竟然真是一个不小的石洞。
  欲知那石洞究有多大?欲知里面是潮湿或干燥?只有进去亲眼瞧瞧才知道。
  她毫不迟疑倒退着进去,转身一望,不禁又是大吃一惊。
  原来这石洞内两边壁上都点着灯,地方不小,竟有三丈方圆。地面平整洁净干燥,有一张床,一张圆桌和两张圆。
  然而使她吃惊的不是这些布置,而是床上居然有一个人盘膝打坐。
  这个人当然已被她惊动而睁大眼睛。他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余岁,样貌清秀斯文,那种吃惊样子似乎有点滑稽。
  阿秀本来就很悍泼,这一眼瞧正那年轻男子很老实、很稚嫩(没有江湖经验)的弱点。那里还会放过?冷冷笑一声:“你是谁?”
  年轻男子定定神,回答时声音很温柔:“我叫阿道。你呢?”
  “我是阿秀。”她又冷冷笑一声:“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为何躲在此处?”
  阿道愣一下才回答:“我已好几年没有到这儿来,你看床上桌上都是灰尘。但好几年前我跟我师父住在这玄天观之时,我常常躲在这里。”
  “这样说来这地方是你的了?”
  “那也不是。只不过我找到这地方,后来就常常躲在这里。有些人很讨厌,我不想碰见,便总是躲到这儿来。”
  “这就是了。”阿秀声音中透出了解和同情意味:“我也试过躲那些可憎可厌的人。现在你打算躲多久?”
  阿道迟疑一下道:“我还不知道。”
  阿秀拿出两个小包裹,放在桌面,解开来一包是烧饼,数了一下共是十个,另一包却是一些梅杏桃子,还有八支指头般大小的嫩白春笋。
  她把所有东西平分两份,分放两块包袱布上。“我们一人一份。你想躲得久些,就省点吃,吃完别跟我要,饿死渴死是你自己的事。”
  阿道拍拍脑袋,恍然道:“对,我竟然忘了带点食物来。谢谢你啦。你准备躲多久?”
  阿秀摇了摇头,忽然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阿道倒也精乖聪明,竟不再问。
  过了好一阵,阿秀怒声道:“你干吗眼睛发直一直盯住我?我脸上又没有花。你觉得很好看么,混账……”
  阿道道:“你……你是很好看。但……但我只是心里纳闷才瞧你。你究竟躲谁?为何躲到山上的玄天观来?”
  阿秀哼一声:“你呢?你还不是跑到山上来么?”
  阿道柔声道:“我不同。我本来就是修道的人,修道人不躲到道观躲到那儿好呢?”
  阿秀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诸天教的人?”
  阿道小心翼翼道:“我是。但那是因为我师父的关系。”
  阿秀果然初时瞪眼睛后来才又恢复和平样子。“既然你师父是诸天教,自然你也没有办法不是诸天教了。”
  “诸天教很不好么?我真不知道。”
  “好个屁。”她还骂了两句又粗又脏的话。
  “诸天教那些狗道士不知害死、杀死了多少人。”
  “有这种事?”阿道笑一下,显然不相信:“为甚么诸天教要杀人呢?”
  “鬼知道为甚么?我们神手帮至少有一百多条性命死在诸天教狗道人刀剑之下。杭州有个老鼠精王三爷你知不知道?诸天教有甚么天罗地网姓包两个老贼你知不知道?这些恶贼王八蛋都是凶手你知不知道?他们手下还有许许多多凶手你知不知道?”
  阿道听得张口结舌做声不得。任何人只要看见阿秀说话的样子和口气,就一定会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信口胡说。绝对没有人能表演装假得如此迫真如此深恶痛绝的样子。
  “唉,跟你讲有个屁用?昨天我亲眼看见想救我的江大哥,被包家老贼们迫得跌落悬崖。我问问你,他们为甚么要抓我?你知不知道?”
  阿道摊开双手苦笑:“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们本来要杀我,因为我是神手帮的。但后来又说我是甚么炉鼎,要送给他们帮主。哼,哼,我现在是没有办法,我食了药全身没半点气力。但等我好了之后,我一定要报仇。”
  阿道居然没有忘记她讲过的话:“替江大哥报仇?还是替你自己呢?”
  阿秀瞪他一眼:“别问这么多。你想做奸细出卖我是不是?”
  阿道连忙摇头摇手:“绝对不是。就算你对不起我,我也决不出卖你。”
  “我没有对不起你。我还把食的分一半给你。”
  “啊,是的,是的。你对我很好。”阿道声调并不特别,但讲的话却有使人十分相信的奇异力量。
  他接着烦恼地连连叹气,又愤怒地哼哼哈哈。“想不到诸天教暗中做了这许多恶事。但胡真人怎会准许呢?”
  “胡真人或者是大坏蛋,或者根本不知道。但是,那个姓董的狗头军师却一定知道。好像有很多命令都是董狗头发出去的。”
  阿道恍然道:“原来如此,想来当真大有可能。我听说胡真人乃是得道高人,他怎么可能牵涉到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呢?”
  “真不要鼻子,何止是江湖上?”阿秀皱皱鼻子,那表情虽是奚落胡真人,但看来却另有泼辣美态:“听说连杭州有名的道观都抢去好多间。他们修道的总不能算是江湖人吧?”
  阿道垂头丧气没有作声。阿秀不知何故心中不忍,道:“喂,他们所作所为与你无干。你何必气恼?”
  阿道连叹几口气,忽然问道:“你那个江大哥是甚么人?”
  阿秀欲待形容给他听,但想了几想,眼泪夺眶而出,流个不停。啊,江大哥,你是天下第一英雄,你是第一好人,却可怜遭遇坠崖粉身碎骨之祸……
  阿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阵钟声传入洞内,那钟声两声紧一声缓,连续响个不停。
  阿秀也停止哭泣,侧耳听了一会,道:“这钟声大有古怪,莫非诸天教的人要大举搜捕我?是不是呢?”
  阿道摇摇头:“不是,是有可怕的恶人来闹事。”
  “恶人?呸!还有人能比诸天教更恶毒?”
  “这话也是。”阿道连连点头:“反正有敌人前来就对了。阿秀,我偷偷溜出去瞧瞧,回来好告诉你,好不好?”
  阿秀道:“那你要小心点。”
  阿道匆匆出去,脚下甚是轻捷。过了好久才回来,面色很不好,但说话时仍然堆起微笑,声音很温柔:“果然有人来寻仇生事。而且居然是来自仙霞岭。十二个道人和一个女子,都拿着明晃晃长刀。”
  “带头一个须发皆白叫做林静虚的老道人指住包冰大骂,说诸天教害死黄叶道人夺去碧元观,后来又杀死不少仙霞派的人。林静虚又说虽然他师兄霍静堂坐关未出,但他还是先率一些徒众前来问罪。包冰居然会不答辩,便下令八仙二十八星宿那些人结阵堵住下山之路。他们这时是在悠然山庄后面草地斜坡上,斜坡尽头是千丈悬崖,所以任何人一望而知如果林静虚他们赢了不必说,若是输败就一定全都被迫跌落悬崖无疑。”
  阿秀掩住嘴巴才没有发出叫声。
  阿道又道:“包冰的天罗和拐杖真是当世绝学,林静虚的刀法虽然凶猛无比,功力也深厚无比,但十招不到,已经连连后退。这时八仙二十八星宿也有一大半连手攻去,将那十二个道人和女子一路迫退。”
  阿秀摇手叹气:“别说了,结局我不必猜也知道。”
  阿道摇头,柔声道:“不,你一定猜不到。因为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大声喝令停手,诸天教的人居然很听话通通立刻停手后退。我瞧那人大概在诸天教很有地位,甚至连包冰都乖得很,不敢反对。”
  阿秀紧张地伸手抓住他臂膀:“包冰肯放过仙霞派的道人?那个人究竟是谁?长得怎么样子?”
  “仙霞派的人一个都没有受伤,全都好好的离开了。这一仗下来他们当然也知道实力远比不上诸天教,所以都赶紧下山去了。至于那个人我猜可能是董耀吧?要不然包冰为何肯听他的话?”
  阿秀用力摇头表示不同意,但她使那么大的劲道让人担心她的脖子受不了。
  阿道茫然道:“如果不是董耀又会是谁?他年纪跟我差不多,没穿道装,好像蛮有威严,一喝之下所有诸天教的人都服从得不得了。”
  阿秀沉思一阵,才道:“反正绝对不是董耀那恶贼。但他究竟是谁呢?”她深深太息一声:“可惜江大哥昨天苦战两老贼之时,这个人却没有出现……”
  她眼泪又流下来,时时从眼中闪出悍泼光芒已被泪水遮住。她忽然跺脚道:“我为甚么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究竟是谁?”
  阿道轻声道:“我是阿道,我是你的朋友。你千万别大声嚷嚷,别忘记我们是‘躲’在山洞里。现在我想法子解去药力使你恢复气力,然后想法子让你平安下山,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