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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之刀》第十五章 黑袍人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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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一、黑袍人究竟是何人

  两个青衣姑娘不见了,小木凳和卷图也被收走,但那黑袍人仍站在厅门口处,抬头望着晨曦,深长地吁了两口气。
  杜望月全神凝注他,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血手方轮,江南道上的杀手之王,必须要看个清楚,深留脑际。
  但见他脸色苍白,似是死了一个月的人,不见一点血色,这张脸并不难看,就是不像一张活人的脸,也找不出一点可供人记忆的地方。
  杜望月立刻明白,这是一张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掩遮了本来面目,也掩去了一个人的特色,给人的感觉就是木雕泥塑一般的死人脸,看上一天,也找不出一点可供记忆的地方。
  职业上的本能,杜望月开始注意他的身材,四方大捕头的厉害之处,就是与案情有关连的人,只要让他们见到一次,就会永留脑际。
  但这一次却让杜望月失望极了,不但找不到他面貌上可容记忆之处,就是身材上也找不出一点可供容留的记忆。一件稍显宽大的黑袍,掩遮了全身,你只能说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人,扬州城中十万男人,一大半都是这个样子。
  杜望月有股强烈的冲动,很想冲出去,拉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脱去他身上的黑袍,看个清楚……
  事实上,四个隐在草中观察黑袍人一举一动的四方大捕头,都有着相同感受,但都顾及到另外三个人受到拖累,都忍着未动。
  黑袍人站了片刻,转身入厅。
  这时,已是天色大亮、旭日初升的辰光。愚公园林中的景物,已明朗可见。
  但深草过人,密度亦高,人在其中,能够看到一个方位,就得用尽心机,分拨草丛,又不能让敌人发觉,要想监看四方,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第二个问题浮现脑际,杜望月开始推想,大白天出动一大批杀手,而且又是较高等级的精锐,会去对付什么人呢?
  血手方轮擅长布局,刚才召十二个领队,很可能谈的是布局的事了。
  他们兵刃藏得很密,会影响出刀的速度,目的是在出刀之前,避免被人发觉,这一个被围杀的地方,可能就在扬州城中……
  不会是十大家族,会是谁呢?难道是扬州府衙的王大人……
  思念及此,心中悚然一惊,紧张得双手一伸,拨得身侧长草摇颤。
  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颤动的长草。
  是有人,而且是三个人,吴铁峰、岑啸虎、于承志,全都到了杜望月的身边。
  “小杜,”于承志道,“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紧张到忘其所以……”
  杜望月长长吁一口气,道:“是有些紧张,不知三位是否看到了,方轮已出动了大批杀手?”

  一四二、四股力,应有威力

  怎么会看不到?吴铁峰道:“看到了,我们就藏在你的身侧不远处。但你这里视界宽广,也看得清楚,所以,就看得全神贯注了。我们也看到了大概情形,但却不能肯定他们行动的目的,所以,来找你商量。”
  杜望月吁一口长气,道:“三位,是否已心中有个谱?”
  “会不会是扬州府衙?”吴铁峰道,“看他们行动的谨慎,好像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杜望月道,“如果总捕头带走了小文、小雅,扬州府衙虽然还暗中埋伏了两位高手,但他绝无能力阻挡十二组杀手的围袭。”
  “总捕头思虑周密,小文、小稚,至少会留下一个。”吴铁峰说。
  “就是留下一个,也于事无补,小文也好,小雅也罢,一个人只能阻挡一组杀手。”杜望月道,“他们去了十二组,三十六个人,也等于十二个强过我杜某人的高手……”
  “这还得了,”岑啸虎道,“我们得快些赶回去,晚就来不及了。”
  “我们刚才见到的黑衣人,是不是杀手之王方轮?”吴铁峰道,“希望不是他才好!”
  “恐怕要吴兄失望,”杜望月道,“那个人八成是他,才会保护得天衣无缝。我看得很仔细,但是却记不起他任何一点特征,他只要不取下人皮面具,脱去宽大的黑袍,不管在哪里,见到他都认不出来。”
  “血手方轮如此精明、小心,”吴铁峰道,“可能也发现了我们……”
  “快走!”岑啸虎一飞冲天,拔起了两丈多高,向外飞去。
  吴铁峰、于承志、杜望月紧随着连翩而起,飞跃出愚公园林。
  情急之下,顾不得在这最后一刻暴露行踪了。
  岑啸虎停下脚步,笑道:“是不是杀手之王把所有的杀手全都派出去了,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呀?”
  于承志道:“什么好机会?”
  “这座林园中只余下血手方轮,咱们可以生擒了他。”岑啸虎道,“合咱们四人之力,应该不是难事。”
  “焉知不是一个布局,诱人入伏?”吴铁峰道,“杀手之王既是个长于布局的人,怎会如此大意?”
  “就算是个布局吧!以你吴兄的金镖、岑某的飞斧、于兄的快刀、小杜的利剑,合我们四人之力,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如能生擒了杀手之王,可能使大局逆转……”
  “有点异想天开,却不无道理,兵不厌诈,”于承志道,“也许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杜望月并不同意岑啸虎的想法,他急于赶回扬州府衙,除了挂念王知府的安危之外,还多了一分对惜玉的关怀。但见于承志同意了岑啸虎的主意,也就闭口不言了。
  吴铁峰笑笑,也未再出言反驳,心中也很想了解一下,四方大捕头联手拒敌,能有多大的威力,杀手之王的合击奇阵,又是怎么一个厉害法?

  一四三、飞斧破门烟雾飘

  岑啸虎哈哈一笑,本想说些什么,再一想也不必说些什么,只说了一句:“咱们还在等什么?”飞身一跃,重回愚公园林中,直奔大厅,准备直捣黄龙了。
  人已至大厅门外,却听杜望月大声喝道:“岑兄留步!”
  岑啸虎收住脚步,笑道:“厅门大开,无人防守,还要等什么呀?”
  杜望月急行两步,追到门外,低声道:“岑胡子,杀手之王冷酷凶残,每一次围杀强敌,就不惜牺牲大量门下弟子,只求胜算,以其心性之毒,必会设下厉害的埋伏……”
  岑啸虎早已仔细地打量厅内形势,笑一笑接道:“如有埋伏,也在那扇木门紧闭的房中,我要先赏他一记飞斧,以探究竟。”
  飞斧屠狮虎,岑胡子的飞斧厉害,早已名震关东。但吴、于、杜三人,都未见过他飞斧的威力,竟然一齐点头,道:“对!飞斧破门,纵有埋伏,亦可无忧。”
  “对!大不了损失一把飞斧。”岑啸虎一面答话,右手已握了一柄飞斧。
  此斧刃宽六寸,形如半月,似已失去了暗器的轻巧暗袭之便,是凭藉着威力慑人的巨型之物。
  果然,飞斧出手,有如轮月旋飞,挟着一阵破空金风,撞向厅中一扇紧闭的木门。果然轻震声中,飞斧已破门而入。
  还未听闻到室内的反应,吴铁峰已沉声喝道:“退!”当先跃退八尺。
  四大名捕个个目光锐利,吴铁峰喝声中,于承志、杜望月,已瞧出那洞开的木门内,有一股淡红的烟雾,冒了出来,迅快地在厅内扩展。岑啸虎也看到了,三个人连袂而退。
  四个人都避开退入草丛中,血手方轮善于布局,很可能又会在草丛中布下埋伏。
  但这片除了草的空地不大,三人后退的位置,已到了另一幢房屋前面。
  吴铁峰回目四下一看,发觉四人背临的房舍,是一面山墙,无窗无门,才放下心来,道:“房内冒出的淡红烟雾,可能是传说中七煞桃花瘴,老吴不懂药理,说不出如何配制成此奇毒,只知人中毒之后,不会立刻死亡……”
  “那就算不上什么奇毒了。”岑啸虎接道,“只要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就该能找得到疗毒大夫。”
  “中了七煞桃花瘴,毒性发作后的恐怖,比死亡还要可怕。”吴铁峰道,“这世上是否有解此毒的大夫,我不知道,但汴梁城中十二位名医,个个是束手无策,看着他病势发作,疯狂害人……”
  “最后呢?”于承志道,“该有个结局吧!”
  吴铁峰道:“死了?”
  “毒发而死,”岑啸虎道,“死得很痛苦。”

  一四四、金枪穿壁弓弦响

  吴铁峰冷冷地飘出这么一句话来:“被人一掌打死,那个出手打死他的,就是区区在下。”
  “他毒发失控,罪不至死啊!”于承志道,“你杀他于心何忍?”
  “这就是七煞桃花瘴的可怖处了,毒发之后,他似乎是只能分辨出男、女两种人,至于那个女人是他的什么人?似已无能分辨,见到女人,就强行侵犯。”吴铁峰道,“不管对方的身份为何,亲如兄妹、母子,亦难幸免。”
  三大捕头全听傻了,半晌之后,岑啸虎才吁口气,道:“老吴,这件事是听人说的,还是你亲眼看到?”
  “亲眼看到,所以我不能忍受,才出手点了他的死穴。”吴铁峰道,“但我还是出手晚了一些,几乎害了他的妹妹……”
  于承志道:“杀得好!罪不可恕啊。”
  “其实,错不在他,任何人中了七煞桃花瘴,都会和他一样,”吴铁峰道,“除非有解毒药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十之八九还要死在至亲好友的手下!”
  “在毒性发作的情况之下,也只有至亲好友在场。”于承志道,“此毒必除,不能留着它在世上害人。走!咱们包上口鼻,冲过去,联手抢攻,杀他个应变不及……”
  但闻一阵金刃穿壁之声,十余支铁枪,由身后的墙壁上穿刺过来。而且认位很准,杜望月动作迅快,闻警闪开,只被刺破了衣服,于承志和岑啸虎都伤到了皮肉,冒出鲜血。
  只有吴铁峰一人未受到任何伤害,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也站得离墙壁较远。
  杜望月低声道:“向后退,他们可能冲出来!”
  但闻弓弦声音响动,一排长箭,由数丈外一幢屋脊后射了过来,一排有八支之多。
  这是强弓长箭,可射到十丈左右,每人一次只能射出一支,八支箭,说明了那里埋伏的弓箭手,最少有八个人。
  “这个人长于布局,果然不错,”吴铁峰道,“埋伏伎俩,绝不止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退出去吧!”
  于承志、岑啸虎虽然是皮肉之伤,唯恐对方兵刃之上有毒,行踪已露,无法再收奇袭之效,退出愚公园林,此其时也。
  但岑啸虎临去之际,却幌燃了一枚火折子,投入了深草丛中。立刻间火焰升起,浓烟密布,四人在浓烟中离开了愚公园林。
  退出林园,立刻渡回对岸,回头看林园,景物如旧,岑啸虎一把火,并未引起火灾,似已被人及时扑熄。
  “杀手之王果然难缠。”岑啸虎道,“小杜,这个人留不得。”
  “是!在下会向总捕头陈明利害,必须把杀手之王绳之于法。”杜望月道,“届时,还要三位美言支持。”

  一四五、埋伏四起,形势危急

  杜望月说完,望着三人,满脸的义愤。
  “我们会留下来帮你,”吴铁峰道,“血手方轮是个大害,如不能早日除去,三五年内,这批杀手就可侵入中州、长安的辖境。”
  于承志、岑啸虎连连点头,也承诺了留下来对付方轮。
  吴铁峰突然转身,哈哈一笑,道:“看来,今天不经过一番血战,只怕是很难离开这座愚公园林了!”
  用不着再作解说,树林与渠岸之间一片空地上,已然摆好了六组阵势,每组三人,领队的人,不用吴钩剑,而是青钢日月轮。
  杜望月忖道:每一组人中,领队之人,不是吴钩剑,就是青钢轮,似是专做锁拿对手的兵刃之用。一旦得手,两柄手执鬼头刀的副手,当有必杀的攻势。那日瘦西湖畔一战,敌人未能锁拿着自己的兵刃,所以,没有发挥,这一点亦是需得留心之处。
  除了穿着灰衣,布阵待敌的六组十八个人之外,还有四个穿着黑衣的人,手中兵刃既非吴钩剑,也非青钢轮。
  四个黑衣人,年纪都在四十开外,用的都是一般的刀剑,只有一个长髯人,用的是一支李公拐。
  “小杜,”岑啸虎道,“这四个穿着黑衣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杀手中的杀手吧!”杜望月道,“他们的技艺精湛,可能各有所长,也有独自行动的能力。”
  “杀手之王的手下,究竟有多少杀手?”于承志道,“共分为几个等级?”
  “很惭愧!”杜望月道,“兄弟对他的了解,实在很少。不过,这四个黑衣人都戴了面具,也许他们是江南绿林道上的有名人物,才不愿以本来面目见人?”
  吴铁峰点点头,目光一掠四个黑衣人道:“四位既然不愿以真正的面目见人,咱们也不勉强,但四位此来的用心,可否说个明白呢?”
  那手执李公拐、留着长髯的黑衣人,道:“四位大捕头,不但是目力过人,而且也很会算计。杜望月说得不错,他们都戴了人皮面具,也是江南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此番赶来,自也有领教一下四位名捕武功的用心。不过,我们不用和你们单打独斗,我们是善于利用自己优势的人,因为,我们是杀手,不要虚名,不讲情面……”
  杜望月心头一动,暗道:这四个黑衣人的技艺,应该是强过那些灰衣人很多,如若和那批灰衣人配合得很完美,必将威力倍增,今日能不能冲出这番截击,就很难预料了,必须要在四人还未融合之前,重创了他们。
  四人之中,只有他杜望月经历过组合阵势的围攻,知其厉害,此刻时机急迫,无暇述说清楚,只好大声喝道:“想要联手合击,那就留你们不得了!”
  喝声中,人剑合一,直向左侧一个黑衣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