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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千秋》第二十四章 奇绝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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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隐梅微微一笑道:“懂一点武功那是有的,那‘高不可仰’四字,老身愧不敢当。”
  令狐英笑道:“‘飘萍鬼影雪花步,离合飞花掌飘香’,武林中,这两句话,老前辈应该知道那是代表三种绝世轻功,和三种奇诡武学,姑娘既然会使飞花针,老前辈一定是当年花月双姬的传人。”
  话一说完,莫隐梅脸色微变,双目四下乱扫一阵,似是察出左近无人,才松了口气道:“少侠,别听这丫头的,这丫头会的那点玩艺儿哪能是花姬传下来的绝学,只是名称相同而已,其实它就是一般梅花针的暗器,用满天花雨手法打出而已,偏偏这丫头掠前人之美,把它取名叫飞花。”
  这一解释,令狐英自然不信,因为莫隐梅适才脸上的表情,等于承认了一切,只是为什么她怕人知道她是花月双姬传人?心中有有些不解?”
  莫隐梅立刻转变话题,道:“少侠真要去地狱谷么?”
  令狐英点头道:“晚辈已经答应了。”
  莫隐梅想了一想,叹口气道:“少侠几时认识地狱谷的三公主?”
  令狐英只得将那夜追踪桃花令主,误遇大公主情形说了一遍。
  莫隐梅忽然问道:“你那位盟弟,是女扮男装,少侠知道么?”
  令狐英道:“晚辈曾经这样怀疑过,但她不许我问她的身世,一直到今晨离开农庄之后,才确定知道的。”
  “她是谁?”
  “就是那位三公主。”
  莫隐梅轻哦一声,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她对你是一见钟情,才送你那只命运之钗,少侠若不去,她惟有一死殉情。”
  令狐英一怔道:“什么叫‘命运之钗’?”
  莫隐梅道:“你身边那一只鬼头钗,便叫命运之钗。”
  “何谓命运?”
  “主管三公主的生和死,也主管她幸与不幸。”
  “那么为何轻易与人?”
  “这也是地狱谷的规定,只要她们遇上一个人,一动爱念,便须送出。”
  “这……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普天之下,除了幽冥帝君外,只怕没一个人能说出那是为什么?”
  “那不是害了自己的女儿么?”
  “应该这么说。”
  “但幽冥帝君何以……咦!真令人不解。”
  “地狱谷中令人不解的事多得很,少侠真若要去,你会发现地狱谷是个谜样的地方,人和事,包括所有的一切,都是谜,而且外人永远解不破,不然,百年前九大门派百数十高手失踪之谜,何以至今无人查出原因?”
  “难道三位公主自己也不知其中原因?”
  一笑,莫隐梅道:“只怕是如此?”
  令狐英突然豪气如云,朗声一笑道:“晚辈倒想去解开地狱谷这个谜!”
  莫隐梅一怔,摇摇头,又轻声一叹道:“少侠,你太自信了,就跟你想以一人之力与金剑令主为敌,挽救武林一样,要知独木难撑大厦,其实你又何必?”
  令狐英傲然道:“不错,晚辈一人力量有限,但一个人只要下定决心,没有办不到的事,应该当仁不让,努力以赴,就算晚辈这一生办不到,成仁取义之后,一定可以激发后继者,假若人人畏难苟安,武林将永远残杀不止,血腥遍地。”
  “话是不错!”莫隐梅看了令狐英一眼,嘴唇微动了好几次,但下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忽然目光一凝,好像发觉了什么?向莺儿匆匆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抬头向令狐英挥手道:“少侠随莺儿先走,锦江楼上那些人,马上要来了。”
  令狐英道:“前辈在此不妨事么?”
  莫隐梅道:“别管我,快走!”
  话声方落,武侯祠外已传来不少人脚步声和人声。
  莺儿已晃身到了令狐英身边,拉着他便向后跑。
  令狐英身不由已,向后奔去,才转至殿侧,已听祠前有人大声惊咦道:“快来看,我们的人全栽了。”
  跟着又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奇怪?副总令主怎地没来……?”
  这时,小莺拉着令狐英,如飞一般奔向殿后,穿过墓园,越墙而出,祠中嚷成一片,但说些什么?令狐荚再也听不清楚了。
  但令狐英听见那最后一句话,证明自己没有料错,果然这武侯祠方面是那位副总令主亲自主持,只是为什么没来,使他有些费解?
  拉着他的莺儿,这时才松手一笑道:“现在没有关系了,即使他们追出来,也不会认出是你,咱们慢慢走,太快反会引起他们疑心。”
  令狐英一面跟着前行,一面问道:“令堂是不是比你先来这武侯祠?”
  莺儿道:“娘叫我引你离开锦江楼后,便到这儿来找她,当然是先来了。”
  令狐英又道:“是我未离开你家时,便这样吩咐你的么?”
  莺儿又点头道:“是啊!怎么?有什么不对!”
  令狐英道:“不是不对,我只是在奇怪?”
  “奇怪什么?”
  “令堂怎知我会去锦江楼和来这武侯祠?”
  “娘不是告诉了你么?是另外一个人告诉她老人家的呀!”
  “令堂那位朋友,姑娘见过么?”
  “没见过!娘根本不许我跟她出去。”
  “姑娘一身武学是令堂教的。”
  “当然呀!”
  “那么那飞花绝学呢?”
  莺儿突然停身回头,嘟起小嘴道:“不许你问,我说了,娘会骂我的。”
  小莺天真无邪,胸无城府,这一句话何殊承认她会的真是飞花绝学,那么莫隐梅是花月双姬传人一点不假了,但若莫隐梅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又使他费解。
  令狐英忙陪笑道:“好,我不问就是!”
  小莺这才回嗔作喜道:“那位三公主给你的那只‘命运之钗’,可以给我看看么?”
  令狐英伸手摸出,递给她道:“你看吧!跟普通凤钗一样,只是凤头改为鬼头而已。”
  小莺接过,就在道旁坐下,一面把玩,一面又道:“那三公主很美么?”
  令狐英也在旁边,笑道:“你不是见过的。”
  小莺道:“她改扮成脏兮兮的样子,谁注意她了。”
  话刚说完,小莺儿忽然一声惊呼道:“咦!你看,这是什么?”
  令狐英移目看去,只见那鬼头钗的鬼面,已被小莺儿无意间弄开,鬼头中间一颗绿色发光的蜡丸,已倒入小莺掌中。
  心中一动,才要伸手去取,小莺忽又由鬼头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黄绫,道:“快看,这上面有字呢?”
  令狐英就展开在小莺手中的黄绫看去,果然有一行绳头小字,好的是白天,尚能直清楚,那上面写着:“得钗者有缘者始能开得鬼面,持此蜡丸,可来北芒,必有奇获,破损无效”。
  令狐英心中迅速打转,暗忖:“这幽冥帝君在鬼头钗中,暗藏蜡丸,到底是什么用意?所谓奇获又是什么?”
  小莺道:“这上面好像说去北芒有奇遇呢?”
  令狐英点头道:“大概是如此。”
  小莺想了一想,道:“你看会不会是去作地狱谷的传人?”
  令狐英一惊,觉得莺儿恁地一说,不无可能,万一如此,难道自己真要去地狱谷作下一代的幽冥帝君么?
  想到这里,不由哑然一笑道:“我最讨厌这些标新立异的门派,分明是人的世界,却称什么幽冥地狱的?即使他的武功旷世,令狐英也不屑一顾。”
  小莺大眼珠转了几转,道:“别管它!好好保存起来,我想,即使你不想去作幽冥帝君,对你去地狱谷也许大有帮助,他们既认为你有缘,大约不会难为你。”
  令狐英一昕,觉得大有道理,想不到小莺小小年纪,对事情还有独到的看法,不错,这也许是将来去地狱谷化干戈为玉帛的转机,更有可能有助于自己献身武林的志愿。
  当下点头道:“谢谢姑娘指点。”
  莺儿得意的一笑,忽又凝眸道:“那么你还要不要人家的三公主?”
  令狐英不愿她对这一问题再追问下去,当下含笑立起,道:“咱们走吧!”
  小莺嘴儿一啷,腰肢乱扭道:“不嘛,你不说我不走!”
  令狐英没法子,只得说道:“我说过,这件事,我还未认真考虑!”
  小莺仰起头问道:“你是说……”
  令狐英只得又道:“姻缘之事,不但要双方情投意合,而且还有缘分二字,壮志未酬,我还不想考虑这些。”
  “好啦,我知道了。喂,我们去哪里呀?”
  令狐英道:“姑娘请回,我还要去找个人。”
  “那个什么苍冥怪客?”
  “姑娘冰雪聪明。”
  “但娘叫我跟你一道。”
  令狐英摇头道:“不必,以后我会来探望姑娘。”
  小莺本已经高兴起来,如今一听不要她一道走,立又不高兴了,小嘴又是一嘟道:“不!我非跟你去不可,你不是晚上要去那尼庵么?娘要我带你去。”
  令狐英想了一想道:“好吧!不过那个苍冥怪客,性情古怪,姑娘跟我前去,千万别惹他生气。”
  “哼!我才不怕呢?何况,我还帮过他。不过,我听你的话,不惹他生气就是。”
  令狐英道:“好吧!咱们走!”
  于是,两人又直奔江边,向苍冥怪客所说的地方奔去。
  两人奔到墓前,令狐英四下张望一阵,一个人影也没有,心中好生奇怪,喃喃道:“难道我记错了地方?”
  小莺看着他道:“不会吧!要不然怎会这么巧,偏巧这儿就有一座古墓。”
  令狐英想了一想道:“是的,照说应该不错,人是佟叔为何不在,莫非他见我没来,等了一阵走了?”
  小莺点头道:“嗯,这倒有可能。”
  令狐英怅然道:“好容易才遇上他,现在又去哪儿找。”
  小莺道:“你找他有事么?”
  令狐英叹口气道:“他是家父的故人,我襁褓之时家父被仇人夜入庄中所杀,家母追踪仇人未返,对家父母生前之事,只有他知道一些,因此我想他开口,也许能由往事中,查出杀父仇人是谁?和母亲的下落。”
  小莺一怔道:“原来你是一个孤儿?”
  令狐英黯然一叹,道:“不错,在下由一个老仆抚养成人。”
  “那老仆呢?”
  “我因有事他往,未及告诉他,大约误会我已去川东,所以追去了,不过,约定端午节前赶回,唉,我又一直为俗务缠身,没时间去找他,但愿他能没事回来。”
  “他误会你去川东做什么?”
  令狐英约略的将五英花令在川东强占飞云庄,成立五英禁地,及到处杀人之事说了一遍。
  小莺惊啊一声,大眼珠乱转了一阵,道:“他们这样凶?”
  令狐英点头道:“这也是激发我的义愤,誓志拯救武林的原因。”
  小莺道:“你母亲姓什么?”
  “姓梅名仙。”
  “姓梅!哪里人?”
  摇摇头,令狐英道:“对家母出身,我一无所知。”
  “那老仆也不知道?”
  “大约如此。”
  小莺道:“也许不会高过我父亲。”
  小莺道:“那就怪了?”
  “怪什么?”
  “那么?那仇人怎会饶了你母亲的?你不觉得奇怪么?”
  令狐英心中一动,暗说:“是呀!那仇人既是上门寻仇,所谓斩草除根,听老仆说,当夜父母联手御敌,父亲被杀之后,何以母亲反而无事?”
  心中虽然这样一动,但又想道:“也许母亲是负伤逃走,才免一死,也是有的。”
  当下黯然道:“当时情形,老仆语焉不详,也认为母亲是逃得一命。”
  那小莺张着一对大眸子,望着天上的夕阳余晖,好像在想一点什么?过了一阵,忽然说道:“怪!这梅仙二字,我好在哪里见过或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令狐英一惊道:“是么?那么姑娘快想想。”
  小莺点点头道:“让我再想想着!”
  令狐英想不到小莺会提供出母亲下落的一线希望,虽说这希望止于“梅仙”二字而已,还不一定与母亲有关,然对令狐英来说,也是够兴奋的,这是他离家以后,第一次得到希望,因此,他焦急地,企求的,眼巴巴望着小莺,甚至她那张微伸着脸上,每一个轻微表情,他都留心观察和揣摸,希望从她的表情上,先得到满意的答案。
  但是,结果,他失望了。
  他看见小莺摇摇头,然后轻轻皱了一下秀眉,低下头来,道:“奇怪,我就是想不起来!”
  令狐英失望的一声长叹道:“姑娘慢慢的想吧,但愿能提供我一点线索。”
  小莺莞尔一笑,道:“别急,我想我应试想得起来的,你一说令堂的名字,我就觉得很熟,唉!我的记性真坏。”
  话声方落,小莺忽秀目一凝,道:“有人来了!”
  令狐英本来现在的听觉,远超过一般武林中人之上,只是因为怀念自己的母亲,一时未曾留意,经小莺一提,略一凝神,果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江岸下面传来,而且听出来的是四个人。
  是四个人,那一定不会是苍冥怪客了,当下忙道:“来的是四个武林中人,咱们先躲起来,看是什么人再说。”
  小莺点点头,随着令狐英,闪入墓后。
  两人刚躲入墓后土堤,嗖嗖几声,那一行人已由下走了上来。
  一只昕一人说道:“喂!咱们在这墓前休息吧!今儿一天,可够累的。”
  令狐英一听,竟是生死卜阮雄的声音。
  跟着又听见麻衣神虞相的声音道:“这小子可把我们害苦了,这几天真是马不停蹄,我看那小子绝不会朝这个方向跑,咱们这一路多半又白费气力。”
  不死医生咦的咦了一声道:“我总觉得奇怪?昨夜怎会让那小子跑掉的。”
  三人一面说话,似是已经在墓前坐下。
  智多星哈哈笑道:“有什么奇怪的,我倒看出一点端睨。”
  “看出什么?”不死医生问。
  智多星道:“现在不能说。”
  生死卜阮雄道:“为什么不说?”
  智多星哈哈笑道:“你们别问,反正那小子永远捉不到的。”
  “我不信。”又是麻衣神的声音。
  智多星道:“信不信由你,不然咱们打个赌。”
  大约其余三人听智多星说得那么认真,都在静静的思索,沉默了一阵,才听生死卜阮雄嘿嘿道:“我明白了。”
  不死医生“唔”了一声道:“对!我也想起来了。”
  只有麻衣神仍然说道:“我仍然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智多星道:“自己想不出来就别问,事关重大,慢慢的你就会自己明白。”
  生死卜唉了一声道:“若然真是那回事,就真令人费解了。”
  令狐英听了半天,虽然听出他们对自己昨夜被人救走之事,似是在怀疑一个人,但怀疑什么人,却一点也听不出来。
  又听不死医生笑道:“好了,咱们只要遵令办事,不出差错,天塌下来,有别人顶,别祸从口出,那才划不来。”
  智多星道:“正是,除了咱们四人外千万不得露口风。”
  麻有衣神突然惊啊一声道:“你们是说……”
  “别嚷!”不死医生好像突然发觉什么警兆,阻止麻衣神说下去之后,又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紧跟着,夕阳余晖中,传来隐隐的一声冷哼,那声音虽然小而飘渺,但却又清晰可闻。
  令狐英也是一惊,这一声冷哼,决不是发自医卜星相四人之口,因为那声音冷峻凌厉,而微带尖细,似是女人声音,而且声才入耳,立即使人全身毛发悚然,有一种恐怖之感。
  他本来是躲在土堤之后,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果然,在那行将消逝的夕阳余晖中,他看见一团淡淡的青烟,正向这古墓飘来,而且快速绝伦,一眨眼,便已到了崖上边沿之上,凝聚不散。
  当然,在一声令人毛发悚立的冷哼之后,突然飘来这一团青烟,不但来得突然,而且来得蹊跷,令狐英自然大感奇怪,那坐在墓前面的四人,各个都是老江湖,一生中不知见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事,但对这突然飘来的一团青烟,凝聚崖头不散的事,那就不止奇怪,而且心中大为吃惊,显而易见,这团烟与那一声飘渺的冷哼之声,一定大有关连。
  姜是老的辣,四人一觉情形不对,立即长身而起,不用招呼,分别飘身向左右散开,对着那一团青烟,形成一个半圆,而且在飘身同时,已撤出随身兵器。
  生死卜铜锣一晃,夕阳映出一片闪光,伸天一声哈哈笑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我们面前,最好别玩弄玄虚,若有赐教,请亲身相见。”
  令狐英身边的小莺,自然也跟着在探头张望,也是一脸惊疑之色,附耳向令狐英问道:“那是一个人么?”
  令狐英竖指轻嘘,示意她禁声,又摇摇声,表示连他也无法肯定。
  麻衣神嘿嘿道:“朋友,这种障眼法儿,最好少卖弄,大约你朋友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怪不?就在这时,那一青烟,渐渐向中心聚拢,本来淡淡的一团,现在却缩小成一个人形黑影,只是仍不见出声。
  不死医生突然惊咦一声道:“迷踪鬼影?”
  这一声:“迷踪鬼影”,使生死卜、麻衣神大吃一惊,霍地猛向后退,那生死卜手中扬起的铜锣,也缓缓的垂了下来。
  只有智多星刘伯温仍凝立未动,一双眼睛,在那云影中扫来扫去,口中沉吟道:“不对?这不是迷踪鬼影。”
  不死医生道:“老三,你说这是什么?”
  智多星冷笑道:“鬼仙婆当年的迷踪鬼影,虽是散而为烟,聚而成形,但应是飘忽无定,你看,这分明是别人故弄玄虚,在烟幕之后,以内家功力,聚烟成形来骇唬人。”
  不死医生一怔道:“不错!那黑烟之后,果然有人。”
  话声方落,青烟乍散,果然由烟幕中,走出一个一身青衣的蒙面女人。
  那女人走出几步,才停了下来,冷极的哼了一声道:“算你们眼力好,我虽然不是练的当年鬼仙婆的迷踪鬼影功夫,但是,你们先别高兴,今天四位的遭遇,只怕比遇上鬼仙婆更为不幸。”
  哼声冷峻,说话的声音更冷,虽然那女人说话时的态度安详而平静,但那声音入耳,好像有一股寒气,随着声音使人听到她说话人的全身,四人同时激灵灵一战,连土堤之后的令狐英和小莺也不例外。
  不但声音冷,当然那语气更是凛寒。
  不死医生大喝一声:“你是谁?”
  “别问我是谁?”声音仍是平静而安详,但就是太冷,令人听了几乎发抖。
  智多星强打一声哈哈道:“咱们素不相识,适才女侠语气,好像是向我们寻仇而来,能否把寻仇的原因说出来。”
  “你们也配?”
  那女人身子纹丝不动,暮霭中,仅衣角微微被晚风飘动,活像一尊泥塑的偶像。
  虽说这女人奇诡的现身而先声夺人,而且声音又那么冷竣,但医卜星相四人,也算武林中成名人物,手底下的功夫也非一般人能及,不然也会位居金剑令主手下的四大护法地位。
  当下大家交换了一下眼色,四人同时心中准备,生死卜阮雄当先一晃铜锣,跨出一步,嘿嘿道:“老夫闯南走北,一生就是不信邪,既然你这妖女冲着我们兄弟而来,你出手吧,老夫就先成全你。”
  这一声“妖女”,似是把那女人激怒了,罩面青纱中,射出两道寒光,逼视着生死卜怒道:“阮雄,你敢骂我?”
  阮雄仰天嘿嘿大笑道:“岂止骂你!”
  话声未落,蓦然欺身,手中铜锣当地一声响,一片黄光,便向那女人罩去。
  生死卜铜罗追魂十八招,漫淫了数十年,能博得一个生死卜的外号,就是他的锣招奇诡,而且每出一招,铜锣必然发出一声惊魂动魄的声响,每每招出敌死,但今天,他明知这女人来者不善,这出手一招,是在探试这女人虚实,如若这女人身手了得,四人便好同时出手。
  铜锣招出,那女人依旧纹风未动,等到黄光近身,才见她右手轻抬。
  当地一声大震,黄光四射,而生死卜一声惨呼,人已倒在地上。
  旁边的不死医生等三人,本来是准备接应的,虽然见那女人右手微动,但并未见她出手,等到生死卜阮雄突然惨叫倒时,已经来不及出手抢救了。
  麻衣神怒吼一声,晃身抢到了生死卜身边,等到他看清情形时,目瞪口呆,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躺在地上的阮雄,半面铜锣斜斜的砍在自己脑袋上,脸上红红白白的尽是脑浆和血液,死状之惨,令人不忍目睹,另外那半面铜锣,已被人家震碎飞散。
  当然,这情形不死医生与智多星两人也看到了,一样的骇得目瞪口呆,阮雄武功底子,他们当然知道得清楚,人家仅抬一下手,便死得这么惨,那还有胆子向人家出手?
  那女人仍是静立不动,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
  麻衣神呆了一阵,突然悲怆的一声大喝,向那女人怒吼道:“妖女,我们何怨何仇,为什么下手如此狠毒?”
  冷极的,平静的,那女人道:“现在轮到你了,虞相。”
  不知怎地?麻衣神的怒极变为骇极,反而向后猛退,道:“你说清楚,到底与我们何怨何仇?”
  “你也骂我妖女,所以第二个轮到你,这理由够不够?”
  土堤后面的令狐英也看得惊骇莫明,这医卜星相四人助人为恶,照说应该死有余辜,但他自从九全洞中出来以后,得了九全老人遗书教诲,不但不肯随便出手伤人,即使别人杀人,他也有些不忍,何况这女子下手如此狠毒。
  当下低声向小莺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下。”
  小莺一惊道:“你出去作什么?”
  令狐英道:“我去阻止她杀他们三人。”
  小莺道:“他们不是在捉你么?”
  令狐英道:“他们虽以我为敌,我却不以他们为敌,因此我不忍他们惨死。”
  小莺眨眨眼皮道:“我不懂?你不恨他们?”
  令狐英笑了一笑道:“一点也不,他们只是误入岐途,我要他们改过向善。”
  “万一他也跟你动手呢?”
  “生死由命,只要我不骂她是妖女,大约不会有事。”
  小莺仍是不放心的说道:“不,那我跟你一道出去。”
  令狐英道:“不行,小莺,你最好别惹这些是非,万一我也死了,你赶快回家去。”
  小莺一声不响,猛地一长身,人已跃过土堤,直向墓前落去。
  令狐英大吃一惊,他没想小莺会如此任性,当下不敢怠慢,也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