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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第二十四回 奔雷剑再展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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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给他说中了,剑魔夫妇心中又惊又喜,尤其是秦九凝一听方洪、寒梅名字,浑身有如电震,陡地一颤,不待她师傅奶奶问下去,已自急口开腔,说道:“耿英雄,你曾遇到他们三人?”
  耿仲谋摇一摇头,慢吞吞地答道:“见倒没有见到,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消息!”
  剑魔接上追问,耿仲谋乃把在山上与史三娘、莹儿等人相遇的事,略说一遍,只隐去他和莹儿姊弟阋墙一节。
  剑魔夫妇听了,相顾互语道:“既耿英雄亲听来的,谅没有假,事不宜迟,咱不上莽苍也罢,到关外去找好了!”
  耿仲谋为人深沉,心细如尘,凡事多虑,一睹他夫妻俩神态焦急,不由启疑,耿仲谋哪里知道剑魔心急不过为了比武期近,恐怕找方洪不着,误了大事,还道剑魔与他一般存心,志在夺笈,只是秘不宣露而已。
  这其间,一听对方要急急赶赴关外,心下不由留神起来。但见他两只眼珠子转了几转以后,已然有了计较。忽地笑道:“那巧极了,辛大侠,不料尊驾的行止与咱哥儿一般,咱也想往关外一游,相邀不如巧遇,我们就结伴同行,路上也不寂寞!”
  剑魔一怔,却不即答应,但问:“兄台也想到关外,可有什么要紧事?”
  耿仲谋淡淡一笑,道:“咱兄弟本来就自关外来,这番回返师门,顺理成章,何需有事!”
  剑魔又是一怔,自语沉吟道:“兄台师门在关外,什么师门,千手如来久归道山,何来又有一个师门,且耿大侠生前所隐之地,也非在白山黑水之所!”
  耿仲谋不禁哑然失笑,才恍悟到没有把八骏一派介绍,乃含笑把两个师弟叫到跟前,给剑魔师徒三人引见,三人这才知耿仲谋原来已改投别派,现为八骏掌门,怪不得武功恁地精绝。
  当下,乃欣然应诺,结伴同走。两拨人虽走一路,却是各怀心事。在耿仲谋的心意中,不消说也知,目的不外要监视剑魔,怕他万一当真碰上赤炼人魔,把阴阳门秘笈夺去。
  是以亦步亦趋,从中监视了。
  剑魔的想法却自不同,他并不怀疑耿仲谋抱有异志,压根儿他便不知道阴阳二怪的秘笈落入赤炼人魔手中之事,是以才不会怀疑有他。但他却认为多一人同行倒是好事,以八骏三雄技业之高,将来和赤炼人魔相遇,有他哥儿三人相帮,就不愁给那魔头走脱了,怎知后来因有八骏三雄,反给赤炼人魔逍遥走脱,自己被打重伤呢。
  话说两拨人合而为一,一行六人,日夜兼程赶道,不消几日,已出辽东,要赴白山黑水之域,辽东乃必经之地,到得辽东,却无意外事故发生。
  这时节,春意已然阑珊,惟地处塞外,严寒未弭,犹是霜雪满途,越过辽东,进入满州,酷冷益甚,白山依旧,黑水冰结,春寒迄未消退。
  这天,一行六众,正沿松江之畔,一镇过一镇,一乡过一乡地前进。虽说足迹已履东北,惟距长白尚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路程,要知长白乃在高丽边界,这条山脉,正是高丽与大清两个国的界线,位在东北之东北。六人不觉已抵兴安岭畔,途中委实过于疲累,剑魔乃提议暂歇一宵,恰巧到一处僻乡,其乡不大,零落不过三十来户人家,但气派却是不凡,高楼连云,崇厦栉比,地方风光绝美,富丽堂皇,全是人工修饰而成,虽无幽雅风致,却有豪奢气概。两拨人行至此,都不觉大异。
  要知既属僻乡,安有如此景象,一来因关外贫瘠,路上触目,尽是陋舍茅房,是以一睹这景象,心中便益加骇异下。
  大伙儿为好奇心所驱,不由驻足而观。秦九凝是孩子,好奇心更重,看了半晌,不由啧啧称奇道:“奶奶、师傅,料不到这穷地方竟有如此气派!”
  眇目妇眼睛望着那些红墙绿瓦的精美建筑,口里漫应道:“是啊,我也猜不透这是什么地方,大概必是什么豪富人家居停无疑!”
  秦九凝正待再问,忽听耿仲谋对秦九凝哈哈笑道:“姑娘,你大抵少在江湖行动,关外更是不曾到过,这地方很有名,乃目今朝廷一个亲王的故乡,你不想想看,一人登仙,九族升天。那位亲王为了显祖耀宗,乃在故乡大兴土木,把这原来是穷陋不堪的地方,琢磨得如同花团锦簇!”
  耿仲谋的话不错,此地名叫松花屯,正是朝廷中,一位贵人的故乡。八骏中人,一向在关外混,对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地方,自熟络得了如指掌了。
  众人正谈论间,陡然间人声哗作,自村落里传了出来,那阵哗声,夹朵着喝打喝杀以及妇孺惊极高叫的声音。
  各人不由一楞,耿仲谋皱眉道:“这里一向平静,今天莫非来了盗贼?”
  一转腔又道:“不对啊,普通鼠辈也不敢摸上这儿的,村里一向有人驻卫,听说还属亲王府第中的侍卫呢!”
  没有多久,已听刀砍剑舞的风响,这伙人个个武技精湛,乃属大行家,一听声音便知那些使刀持剑的家伙乃是普通武师,非江湖人物。剑魔不由失笑道:“耿兄台何必大惊小怪,听那剑鸣刀吼声音,其实武功平常得很,或者他们在吵嘴打架,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话声未落,已听连连惨呼,此起彼落,赓续不断,想来打斗之间,已有多人遭了毒手。
  这其间,但见耿仲谋侧着耳朵,像在谛听些什么,轻轻答剑魔的话道:“别吵,咦,我已听出来,此中有功力极高的人物,那些惨呼的正是给这个人所伤的。”
  耿仲谋耳聪目灵,自幼已经练就,能在极复杂交作的声音中,分辨其中奥妙,要知他随爷爷千手如来假死练功,对于罡风劲道,早已习闻成技了。
  剑魔等人见说,也屏息细听,果然不用费多大劲,已听出一片喧闹中,夹着阵阵风响,宛如腊月北风,虎虎号动,端的凌厉非凡。
  眇目妇皱眉道:“这是何一路的高手,听声音似是自掌中发出,那家伙的掌劲倒不弱呢!”
  耿仲谋却笑道:“阳罡有余,阴柔不足,不过泛泛之徒,女侠何必挂齿!”
  眇目妇瞪起单眼,看了他一下,心想:“这小子的修为倒不俗,不愧八骏之徒,千手如来之后!”
  她哪知道,耿仲谋舍此而外,尚得紫府门神髓,紫府心法,法出须弥,大可放诸宙宇,小则纳诸芥子,耿仲谋能有如此修为,委实得赖紫府培植不少。
  与耿仲谋同来的边强叫道:“大师哥,管他什么人物,咱就进村里看看也罢!”
  剑魔叫道:“对啊!咱就进去,倘所遇的是坏人,便把他废了,为民除害也好!”
  耿仲谋点点头,几个人正待闯进村落,陡然间,但听杀声益烈,人喧更浓,且有追逐奔跑足音,朝村外渐渐传近。
  耿仲谋回顾各人一下,轻轻挥手示意,低低叫道:“各位不必进去了,且找个藏身处,看看跑出来的什么人物!”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乃纷纷向两旁散开藏下。
  这村落既属穷僻荒地,自多丘陵树木,要躲也不困难,展眼间,众人已藏身在通往村内那条大路两畔的小岗之后,静伺观变。
  才藏下身不久,已见为首一人,道装红眼,浑身是血,似已受伤,那人身形修长,枯瘦如柴,不是赤炼人魔还有谁来?
  躲在小岗后面的剑魔一瞥,眼眸已然爆火,张口便想呼喝,却给他的妻子眇目妇阻拦下去。只听眇目妇压低声量,轻轻地道:“别卤莽,瞧清楚了再动手,谅那厮也逃不了哪里去!”
  眇目妇说到这里,单眸忽地异彩闪动,把手一指,又低声道:“源鸣,你瞧,那家伙手上是什么东西,哎哟,竟是个丫头,唉,这魔头死到临头,尚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当真可恨。”
  定眼再看时,紧随在赤炼人魔之后追出来的是两个汉子,也是浑身血迹,年均在四五十岁之间,一人赤手空掌,一个使着一对亮光闪闪的钩,如拨风般地跟到,齐声吆喝道:“好恶贼,还不放下那女孩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妇女!”
  赤炼人魔左臂一撩,把掳来的女孩子搂得更紧,哈哈大笑道:“凭你这两个废料敢来阻挡道爷,还不快快给道爷滚开,饶你等一死,嘿嘿,若惹道爷恼了,休怪手辣无情!”
  这其间,两个汉子走近,那使金钩的陡地一扬,呼地一响,已朝赤炼人魔左肩的穴道勾到,那空手的汉子,掌如风发,不只快绝,且劲道十足,轰隆有声,以两人身手,倒是江湖上高手呢!
  赤炼人魔毫无惧色,单掌应敌,竟然势可碎石裂山,只是,他并没有把最厉害,挟以纵横湖海的六合神掌打出,大抵是怕毒氛激荡,伤了手上那女娃儿,更小觑当前对敌两人,是以并无亮出看家本领的必要。
  两中年汉,武功虽俊,且以二敌一,却是不能克制那魔头,只稍稍占了上风而已。
  两拨三人,像走马灯般地在通道口厮杀,转眼已过百招。忽地里,赤炼人魔脸呈异色,应敌之掌渐渐红了起来,似是给两人缠得不耐烦,顾不了手上美人儿的安危,要以毒掌克敌了。
  在小岗上窥伺的八骏三雄看到这儿,都不禁变了颜色,但听耿仲谋悄声对边强两人道:“待为兄救一救那两个老儿!”
  语未已,忽听那小岗,有人大喝一声,叫道:“好恶贼,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还敢逞凶伤人!”
  话才落,半空中已弹起了一团黑影,冉冉而下,落到打斗两拨人之前了。
  耿仲谋也叫道:“莫老儿,郎香主休着急,待我给你解围去。”
  原来那两老儿与耿仲谋是相识的,你道两人是谁,乃是龙蜃帮的香主金钩手莫愁与霹雳掌郎慎,他们在莽苍之上早会过八骏三雄,如何不识?
  耿仲谋的话声才落,已然见半空里那团身影落到斗场,作是别人,正是赤炼人魔的死对头剑魔辛源鸣。
  这时,赤炼人魔经把内元毒气,集于一掌,正待打出把莫愁郎慎两人收拾。陡见眼前人影晃动,耳闻有人吆喝之声,心头不由大震起来。
  那声音好熟,赤炼人魔哪会听它不出,只是一震过后,这魔头又强摄神智,兀然不惧。
  要知他当年虽险些儿在剑魔利刃之下丧命,受尽折辱,惟那时候赤炼魔掌尚未练成,同时事已隔十余载,自顾功力已是登峰造极,足与对方一较高下了。
  瞬眼间,剑魔辛源鸣已在眼前,赤炼人魔定睛一看,剑魔已失踪迹。
  赤炼人魔一抬头,心下一颤,但见剑魔已斜斜退出二丈开外,刚才剑魔站处背后那个小岗,已给赤炼人魔的掌力震崩了一角,沙扬石飞,洒满一地。剑魔身边却多一个汉子,那汉子赤炼人魔从未见过,不由惊疑交集。
  方才,他分明觑准剑魔发掌,且在剑魔现身未稳之际打出,可谓已抢先机,怎地掌一发出,不但伤害对方不着,且莫名其妙给他闪过,分明是这陌生汉子救去,那汉子的身形步法,竟与当年所遇的紫府掌门唐古拉铁一般无二。赤炼人魔哪得不惊?
  不错,剑魔能躲过赤炼人魔这一掌,正是耿仲谋所救。
  其时,剑魔猝然现身,因轻敌之故,并没有早作防备,及至赤炼人魔发掌,才知危在眉睫,要躲已来不及,假使绰剑在手,尚可使出奔雷剑招,藉剑气震散对方毒气,但此刻乃是赤手空拳,迫得运起真劲,出掌相抵,怎知掌未发,陡觉身子一轻,竟给人带开两丈过外,避过对头人这一掌之击。
  赤炼人魔惊疑未定,但听耿仲谋已然呵呵朗笑,叫道:“赤炼道长,果是名不虚传,这等身手,当真令人折服!”
  剑魔却是满脸通红,目眦欲裂,愤然大叫道:“恶贼,老子跟你拼了!”
  身形一动,便待上前,却给耿仲谋一把抓着。只听得耿仲谋笑道:“辛大侠休要焦急,咱先礼后兵,且听那魔头怎生答话!”
  耿仲谋的心意,当与剑魔迥异,他与赤炼人魔并无过节,目的不过想夺秘笈,倒无心为难那魔头,是以才劝剑魔休要造次。
  赤炼人魔犹未答话,乍见两边小岗,人影纷纷,沓然跳下。不由唬了一跳,心中忖道:“这番完了,一个剑魔已难应付,再加上这许多人,必难幸免。”
  正琢磨脱身之计,忽见那使紫府技业的汉子,笑嘻嘻地脸上毫无杀气,既阻拦剑魔,不使上前,出言又甚为客气。
  要知这魔头,心肠虽歹毒,却是诡诈百出,双眉一皱,竟是有了计较。但见他双手一拱,对那汉子施礼道:“足下何人,怎地与贫道仇人一路?”
  耿仲谋抱拳回礼,笑道:“在下姓耿,名仲谋,乃千手如来之后,道长既是三清之徒,不该随便坏了清规,掳辱良家妇女!”
  竟是以德相责,不提其他,赤炼人魔肚里说道:“有救了,此人显然不是与剑魔那小子一路的了!”
  还未答话,剑魔身形又是一动,却给耿仲谋揪住。
  耿仲谋劝道:“辛大侠少安毋躁!”
  剑魔气呼呼地叫道:“似此江湖败类,不早把他废了,还与他噜苏做甚?”
  耿仲谋笑道:“料他也逃不了去,辛大侠何必急急!”
  这其间,赤炼人魔已把手中的女娃儿放下,那孩子已给唬得晕了,坐在地上痴痴呆呆,不省人事。
  赤炼人魔一放下女娃儿,即干笑两声,佯装惭愧之色,对耿仲谋歉然道:“我道是哪一路的朋友,原来是八骏三雄驾到,恕贫道得罪了!”
  他略弯下腰,又把那姑娘一把扶起,又道:“耿大侠,且恕贫道缺德之罪,既足下大义,贫道岂敢妄为,敬遵台训,把这位姑娘送还便是,还望耿大侠海涵为是!”
  语态卑下,同时扶着那姑娘,慢慢前走,似是要将她交托耿仲谋处置。耿仲谋双眉一挑,也朝前一掠,两丈距离,一掠已到,手一伸拖过那姑娘,转身便向眇目妇师徒站处走去。
  到得跟前,乃把这个陷于痴呆状态的姑娘交给了眇目妇,口中说道:“有劳女侠代为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你等都是女人,照顾起来比较便当,待我问明白那魔头之后,再作道理!”
  语已便经退到赤炼人魔跟前,哈哈笑道:“你既犯了这般淫邪行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岂有这般容易,三言两语,便饶你一遭。”
  说话虽凌厉,但态度却不恶,一瞧颜色,赤炼人魔已然料到几分,必知耿仲谋必然另怀目的,才会只用言语相责,老不动手,还阻拦别人向其攻袭。
  赤炼人魔长叹一声,卑下地道:“若是别人咄咄相迫,贫道死也不服。贫道素来敬重八骏英雄,耿大侠既不谅,但凭措置!”
  耿仲谋给他捧得心花怒放,神态得意中和气许多了,哈哈大笑,还未说话。
  陡然间,但见那边闯出二人,一绰宝剑,一折树枝,才近前,剑枝骤发,一时间,雷霆大发,那两人正是赤城门下眇目妇师徒,因不耐耿仲谋唠唠叨叨,不动手收拾当前这魔头,是以两人一长身,奔雷剑已经展出,迳取赤炼人魔攻到。
  赤炼人魔是何等人物,早已有备,两人剑招未发,他已滴溜溜往后便退,待得剑到时已然落空。可怪的是耿仲谋近在咫尺,只顾大笑,兀未加以拦截,袖手旁观,一如视若无睹。
  眇目妇师徒一招落空,哪肯就此放过,两人一腾身,便已跟缀下去,在雷声隆隆之中,剑魔身子一弹,也已缀了上去,掌如风发,赤城门师徒三人,犄角而立,把赤炼人魔紧紧围在圈内。
  至此,哪容赤炼人魔不出手相拒,但见他凝神固元,赤炼魔掌连番打出,可惜都给对方掌风剑气消弭于无形,给三人一紧攻,登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急切间,但听赤炼人魔桀桀笑道:“辛源鸣,你胜了老子也是不武,哈,赤城派原来是倚多胜寡!”
  这一叫,显然是缓兵之计。剑魔为人极是高傲,听了对方这话,不由一怔,寻思道:“对啊!我赤城乃中原武林领袖,哪有以多为胜之理!”
  一念及此,手底下不觉缓了缓,嘴里同时嚷道:“糟婆子,九凝,你等两人暂且退下,待我来对付这恶贼,省得杀了他日后江湖闲话!”
  眇目妇知他中了对方诡计,气得哇哇大叫道:“老不死要退你自己退,像这般败类,湖海豪杰得而共诛之,还守什么陋规?”
  她的话倒有理,倚多为胜,虽为武林高手所不屑,惟乃指双方比量较艺而论,若清除败类,锄杀强梁,那就不必依照常规了。
  剑魔为人虽是固执,性情尤其好胜,见妻子徒儿不听己命,心下一气,撒掌一纵,叫道:“好啊!糟婆子,就让你跟小丫头与那恶贼斗个够,不胜,老子再替下你等!”
  话未歇,忽听在旁观战的耿仲谋大笑起来道:“对啊!倚多为胜,虽胜不武,纵使把对方打倒也不光彩!”
  此人不只不插手帮拳,且出言相讽,大大出乎赤城派中三人意料之外。赤炼人魔一听,喜上眉梢,心知他的诡谋快要成功了。
  剑魔虽退出,眇目妇与秦九凝仍拼力对付,以两人技业,自不在当日天姥山头,方秦二人联剑攻打赤炼人魔威力之下,剑枝一经合璧,果见凌厉无俦,剑魔退出,反显出两人能耐,白茫茫的剑气,灰蒙蒙的枝影,早已把赤炼人魔紧紧裹下,在威慑神志的厉害声音之下,赤炼人魔心胆俱落,赤炼魔掌又屡施无效,给对方枝剑招式一紧,左支右绌,连使几个身法,竟然脱不了身,看看便要落败。
  猛可里,但见一人,运袖如风,其行如电,转眼已闯入圈子之内,只瞧他,左袖一拂,登时千百只袖影晃动,拂到秦九凝面门,秦九凝一瞥大惊,措手不及,只觉腕间一麻,已给对方袖角拂中,跄踉一响,银蛇顷刻堕地。
  那人拂下秦九凝宝剑,右袖也不慢,竟是迎着眇目妇手中树枝一煽,眇目妇功力自非秦九凝可比,定眼一看,心头不由勃然大怒,这人赫然竟是与己结伴同行的耿仲谋。
  眇目妇暗骂一声道:“好小子,我还道你是什么豪杰好汉,原来却与恶贼一鼻孔出气!”
  心中愤骂未讫,对方袖子已到,乍觉袖影如山,眼花缭乱。眇目妇把牙一咬,手中树枝硬生生便朝来人袖子一撩,但听得一声裂帛,眇目妇立足不牢,向前一个踉跄,手中树枝已给对方夺了过去。
  眇目妇定睛看时,只见耿仲谋虽把自己用作兵刃的树枝缠在袖上,却已给划下一道裂痕来,赶紧望后便退。
  耿仲谋脸色冷漠,右袖一拂,挂在袖上那根枯枝,登时化成粉屑,簌簌堕地。
  但听他冷冷地道:“我就看不惯仗着人多,欺压人少,若是好汉,捉对儿比划才算公道。”
  眇目妇夫妇惊怒交集,但指着耿仲谋,高声大叫道:“你……”
  竟是因事出意外,一时说不下去。
  耿仲谋忽地绽颜一笑,说道:“辛大侠,我的话有什么不对?”
  眇目妇单眼放光,棱棱闪动,叫道:“罢了,你这小子要挑这根梁么?”
  耿仲谋毫无惧色,冷冷地道:“什么挑不挑梁子,你等与在下素无过节,那位道长和我也毫无恩怨,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管它江湖上道义不道义,规矩不规矩!”
  剑魔浓眉一挑道:“好,既是兄台恁地说,也不用人助拳插手,只老夫一人,便可济事!”
  眇目妇指上叫道:“老不死,不用你出手,老娘一人已够!”
  一旋身,已折下一根树枝,陡地一扬,枝震雷生,轰隆之声隐闻,宛若起自中天。
  可是,她的话才落口,忽听一人哀叫道:“师傅,奶奶,不用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待徒儿代劳,来收拾这个万恶的魔头。”
  秦九凝早已自地上拾起那口给震落的银蛇宝剑,此时斜斜一掠,声到人到,绰剑在手,已然飘到跟前。
  赤城一门三众,同仇敌忾,争着要杀赤炼人魔。那魔头给耿仲谋的举动弄得大感意外,他的生命是从耿仲谋手中所救出来的,他正在琢磨利用耿仲谋来应付当前大敌,但他兀未明白耿仲谋的意图,为何要帮着自己,而且帮得这般落力。
  是以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听对头一门三人争着要来和自己打斗。先是对耿仲谋一拱手道:“耿大侠高义干霄,相助之德。贫道没齿难忘,只是……”
  他头一抬,红眼放亮,瞥了对方三人一下,冷哼一声,叫道:“赤城的小子们就是一齐上,我赤炼道长也绝不会惧怕,来吧!”
  已然蓄势作态当堂,大言炎炎,竟是死要面子。双方正口舌逞胜,争执未休,但见耿仲谋双眸一睁,神光激射,环视场中一匝,然后目光落在辛源鸣脸上,笑道:“辛大侠,你与赤炼道长的过节,当真不可以和气解决么?”
  稍微一顿,又道:“依在下愚见,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等纵有嫌怨,也该好好坐下,化干戈为玉帛,至是正理,何必伤了和气!”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便要赤城中人放下这十余年来念念不忘的仇怨。
  要知剑魔与赤炼人魔有废体之恨,哪有就此干休?一听言语,气往上冲,哇然怪叫道:“嘿嘿,我早便知你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放明白点说话,你要挑这根梁子,尽管说出。”
  耿仲谋脸色平和,并不着恼,笑嘻嘻地答道:“谁要挑你这根梁子,我不过劝你等和好,既劝不转,你们就戮个三孔六洞,也不干我耿某的事。”
  耿仲谋态度又是一变,首鼠两端,令人难以捉摸。赤炼人魔听罢,心下一震,要是耿仲谋当真不帮他的忙,他哪能逃此一劫?
  当下,眼睛一转,乃道:“耿大侠金石良言,端的不错,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我赤炼道人好勇狠斗,是对方苦苦相迫,耿大侠也好做个见证。”
  这魔头前事一概不提,反怪对方逞强相欺,只是此语一出,怯态已然尽露了。
  眇目妇接口叱道:“好恶贼,你忘了十余年前的过节么,本门师兄废体之恨,安能不报?”
  剑魔双掌陡然一飞,已是打出,劲风如浪,便朝赤炼人魔打到。
  他这一掌劲道十足,在气极恼极之下,益显凌厉,同时口里哇声大叫道:“糟婆子,跟那恶贼斗什么嘴,待老夫先与他比量比量!”
  同时,身形陡飞,转眼已然掠到。赤炼人魔早已有备,两脚一旋,身形飘飘已然躲过,口中叫道:“耿大侠,你做个见证好啦,是辛源鸣这小子先动手啊!”
  看看两人便要拼上,却见耿仲谋双袖一摆,也不怎样移步,已到疾奔而来的剑魔身前拦着,把赤炼人魔遮在后面,似是有意给他庇护。
  耿仲谋笑嘻嘻地对剑魔道:“辛大侠且慢动手,待我问赤炼道长几句话后,你们再打不晚!”
  虽是这般说,剑魔哪能听得入耳,弹在半空中的身子疾然下沉,口中喝道:“先把你这小子废了,再收拾那恶贼,谁教你来挑这根梁子,死了也怨不得谁来!”
  话出掌发,势如拨风,呼呼声中,已然打出五六招,亮出的竟是赤城镇派之宝的旋风掌法。
  耿仲谋呵呵大笑,应声道:“来得好!”
  但见他两袖一扬,也是亮开家传断玉袖,一时间袖影如山,掌影如林,已然接上了手。
  要知剑魔辛源鸣在赤城老人未授神剑给他之前,专擅本门掌法,故前代江湖人物,只知有旋风手而不知有剑魔,他在这门技业上,委实也下过一番苦功,是以使将开来,自是不凡。耿仲谋幼年随千手如来学习袖法,扎基最稳,功夫得自家传神髓,当非泛泛庸手,是以两人对垒起来,三数十招之内,难以分得高下。
  剑魔自是悉力以赴,招招狠辣,式式凌厉。反观耿仲谋却是好整以暇,左右穿插,两袖飘飘,宛如蝴蝶穿花,神态潇洒之极,似是未臻全力,一味游斗而已。
  一旁鹄立观战的赤炼人魔,见耿仲谋应付剑魔,游刃有余,心中不觉大喜,只是耿仲谋似不愿杀手,诚恐时间一久,变生肘间。但见这魔头双眉皱了皱,一长身已参加战斗,口里大叫道:“耿大侠,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把这小子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