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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奇英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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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李逸刚刚一脚踏出,便听得刷的一声,一口长剑迎面刺来,李逸霍地一个“凤点头”,使出“空手入白刃”的招数,在那人的虎口一扣,将那人的长剑夺过,甩手一掷,“波”的一声,插进了另一个武士的胸膛,脚步不停,立刻向人少的地方硬闯。

  猛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来势急劲,李逸心中一凛,想道:“原来裴家还有这等高手!”

  他早已拔出宝剑,立即一招“苏秦背剑”,反手一削,但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李逸背上有人,跳跃不灵,几乎给他的刀锋斫中,脚跟未定,那人早已迅即换招,第二刀又跟踪劈到。

  李逸一个“盘龙绕步”,把背上的张之奇转了一个方向,猛的将长剑勒住,那人的刀口正好斫在他的剑上,但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那人的厚背斫山刀竟然缺了一口。

  李逸跟着一招“腕底翻云”,剑光疾起,但这一招出手虽快,却没有刺着那人,李逸抬头一看,原来这个和他力敌三招的汉子,就是那个管家。

  裴家的管家名叫熊白山,本是绿林大盗出身,在江湖上可算得是一流好手,这时见李逸背上有人,剑法居然还是那么凌厉,心中大吃一惊,可是他溜滑得很,一见不能力敌,立刻展开游身八卦刀的刀法,欺负李逸跳跃不灵,一刀紧似一刀,只是朝张之奇的身上斫去。

  李逸只要将张之奇扔去,立即可以反败为胜,他心念方动,随即想道:“不可,不可。他虽然要去投奔武则天,按说乃我敌人,但我若临危弃他,却也不是英雄行径。”

  于是眼神注定敌人的刀锋,处处先保护背上的张之奇。激战中熊白山使了一招虚招,向张之奇挂着的双脚一刀削去,李逸被迫得使了“渔翁垂钓”,长剑垂下招架,熊白山猛地喝一声“着!”

  “下手刀”突然改成了“上手刀”,刀光霍地一转,从李逸的肩上削过。

  就在这时,忽听得“铮”的一声,一枚钱镖袭来,正正打中熊白山的手腕,熊白山刀锋一偏,斜劈而下,没有斫中李逸,李逸腾地飞起一脚,正中心窝,熊白山那里禁受得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登时仆倒。

  那个用钱镖暗袭熊白山的人,乃是御林军中的一个统领,奉命来查抄裴家的。他见李逸将熊白山击倒,颇为诧异,急忙问道:“尊驾是谁?可是天后派来的么?”

  李逸脚步不停,“呼”的一声从他身边掠过,那人却也机警,一见不对,立刻发出三枚钱镖,都给李逸的宝剑拨落了。

  近着李逸的两个御林军军官,急忙迎头拦截,一个使三节棍,一个使大斫刀,李逸毫不理会,直冲过去,那两人喝道:“你想送命么?”

  他们见李逸接连击倒几个裴家的武士,捉摸不透他的身份。略一踌躇,李逸已冲到他们的面前,长剑一披,“当”的一声把那根三节棍当中截断;使大斫刀的一刀劈去,斫了个空,李逸早已从他的身边溜过。

  那统领叫道:“不管是谁,先把他拿下。”

  迎面立即又是两般兵器袭来,一柄长枪,一条钢鞭,来势都很急劲。李逸脚尖一点,虽然背着人,仍能跃起一丈多高。左边那个军官一鞭打下,刚好缠上了同伴的那柄长枪,这两人都是力大如牛,兵器一交,收不住势,都跌倒了。李逸落下来时,第三个军官又举刀劈到,这人武功平常,被李逸一剑将他的单刀削断,剑尖一转,顺手便点了他的穴道。

  李逸展开飘忽无定的身形,左边一兜,右面一绕,霎忽向东,霎忽向西,既避开御林军的拦截,也避开裴家武士的追击,看看就要抢到后门,猛听得一声喝道:“站住!”

  迎面一根龙舌大枪挑来,但见他枪尖乱颤,抖起碗大的枪花,一根长枪就像化成了一片枪林,将李逸的去路完全封住。李逸吃了一惊:“御林军中竟有这样的高手!”

  急忙运足真力,反手一剑削出,“叮当”两声,火花飞溅,两人都给震退三步,原来这个军官乃是统率御林军的龙骑都尉章大绶。

  李逸不想恋战,翻身斜跃,恰好一个裴家的武士追到他的身旁,李逸左手一伸,将那个武士的背心抓着,迎风一舞,猛地大喝一声:“接住!”

  将裴家那个武士向章大绶劈面摔去,章大绶见他将裴家的武士用作兵器,大出意外,不知他是友是敌,百忙中只得先把武士打翻,就在这片刻之间,李逸又已刺伤了好几个人,冲到了花园的后门。章大绶急忙挺枪追来。李逸大叫道:“裴昌已从后面的山路逃走了,你们不去缉拿钦犯,却来追我作什么?”

  章大绶带来的御林军,大部份用来围攻府邸,后山虽然有人把守,数量不多。这时忽然听说裴昌已从后面的山路逃走,不禁瞿然一惊,心中想道:“黑夜之中,若然被钦犯逃入山中,搜索确是不易,这倒不可不防。”

  这时御林军已把裴家的家丁武士打得七零八乱,有一些尚在园中混战,有一些已逃了出来,御林军有如潮涌,正在闯进屋内搜查,章大绶急忙传下命令,调出一部份人来,火速到后山增防。

  章大绶正忙于调兵遣将,无暇去追捕李逸,李逸便趁他们乱糟糟的当口,杀出花园,抢了一匹战马,黑夜之中,便在田野间疾驰而去,后面虽然有几骑追来,却被李逸接过他们射来的冷箭,反手甩出,将他们都射倒了。

  李逸跑了一程,伏地一听,听不到追骑的蹄声,松了口气,跳下马背,将张之奇抱起,月光之下,只见他面如金纸,双眼微微开阖,李逸一听他的脉息,幸喜内脏没有受伤,心念一动,得了一个主意,将张之奇抱进树林里面,选了一片平坦的草地,将他放下。李逸随身带有金创圣药,替他敷上,过了一会,看伤口的鲜血已经凝结,便替他解开穴道。张之奇悠悠醒转,见救他性命的人,原来就是酒肆中相会的“寒儒”,有点诧异,说道:“原来先生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失敬失敬,救命之恩,铭感五中,请恕我不能起身拜谢。”

  李逸道:“张兄,你的伤只是外伤,调养几日,当可无事,不必担心。”

  张之奇恨恨说道:“只是我这身武功已被废了,哼,哼!想不到我眉山张之奇竟平空遭到了这场横祸,此仇此恨,今生难报,死不暝目。”

  李逸道:“此仇早已有人替你报了。”

  张之奇道:“是先生、你、你把那老贼杀了么?”

  李逸道:“不,不,是官军杀来,想来那老贼也是逃不脱的。”

  张之奇道:“他们真是造反的逆贼么?”

  李逸道:“大约是吧。”

  张之奇道:“谢天谢地,天后圣明,我虽不能为她效犬马之劳,这口冤气也可泄了。”

  李逸听他口口声声骂“逆贼”、颂“天后”,心中极不舒服,若不是见他受伤,几乎忍不住要打他一巴。当下念头一转,心意力决,忍着气问道:“张兄入京,所为何事?”

  他这是明知故问。张之奇叹了口气,说道:“恩公问及,不敢不告,天后挑选神武营卫士,我是眉山郡守保荐去应试的。呀,如今我的琵琶骨已被反贼捏碎,武功全废,这大好的前程,也从此毁了!”

  李逸道:“郡守的保荐文书,张兄带在身上吧?”

  张之奇道:“现在还要它何用?”

  抖抖索索的在身上摸出那张文书,看了一眼,咬一咬牙,双手一扯,便想把它撕烂,李逸心急眼快,连忙将那件文书抢过手中。

  张之奇叹道:“恩公,你何必还为我珍惜这纸文书,我今生今世,再也用不着它了。留着它只有伤心。”

  李逸微笑说道:“吉人天相,也许张兄将来能够恢复武功呢?”

  张之奇道:“那除非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

  李逸道:“高人异士,无代无之。当今之世,怎见得就没有华陀扁鹊?”

  张之奇惨笑道:“高人异士,可遇而不可求。何况,即许幸遇名医,我的琵琶骨已经碎了,最少也得数年,才能再练武功。天后这个月便要挑选神武营卫士,这纸文书,还有何用?”

  李逸道:“我兄既然执意不要这纸文书,那末我斗胆求你,将它转送给我如何?”

  张之奇诧道:“你要它何用?”

  李逸道:“我有一个弟弟,身材相貌与我兄彷佛,也略懂一点武功,可惜无人保荐。有此机会,我想叫他去试一试。将来若能博得一官半职,全拜吾兄所赐,我亦感同身受了。”

  张之奇道:“我这条性命乃是恩公救的,再生之德,碎骨粉身,不足图报,何况是身外之物,何况是这件对我全无用处的一纸文书!不过天后法度甚严,但怕将来查出,连累令弟。”

  李逸道:“将来是祸是福,乃是他命中注定,也许他立了军功,虽然查出,天后也宽恕他呢?将来事发之时,我兄但说文书被人劫去,我另外教舍弟一套口供,决不至拖累阁下便是。”

  张之奇慨然说道:“既然如此,我舍了无用之物,而有成人之美,何乐不为?我索性不回眉山,躲到外州的朋友家中,万一有人盘查,我一口咬定是给强人抢去的便了。我的琵琶骨捏碎,正好作个证明。令弟若被查到,口供可说是从强人手中转抢过来的。即算将来到金殿对质,我也一定帮令弟说话。”

  李逸对张之奇本来颇为讨厌,这时见他恩怨分明,心中想道:“他虽然利禄熏心,想上京钻营去做武则天的奴才,但却也不失为一个好人。我用谎语骗他的东西,倒觉得有点惭愧了。”

  当下说道:“现在就快天亮,我不便再和你一起,好在我兄所受的只是外伤,流血已止,再歇些时,精神当可恢复。天亮之后,农夫樵子出来耕作,我兄可以呼救。你要银子使用吗?”

  张之奇道:“我身上的银子还未给搜去,多谢你了。”

  张之奇对李逸的舍他而去,有点不快,但转念一想,若然他陪伴自己,将来事发之时,难保不受牵连,如此一想,反而催李逸快走。李逸倒有点舍不得,当下问了他想去依靠的朋友的地址,准备将来找名医替他医治,不过此事渺茫,故此李逸就不预先说了。

  李逸离开了张之奇之后,疾跑一程,天色渐渐发亮,李逸在一个小溪旁边歇足,扯去胡须,用溪水洗脸,再涂上可令面色焦黄的易容丹,临流一顾,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