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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游侠传》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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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精儿笑道:“这人大有用处,你要杀他,但怕主公却要留他呢。你杀了他,叫我如何交代?你难道不知道他是郭子仪的心腹将领么?”

  薛嵩霍然自省,心中虽然气愤难平,也只好罢了。

  精精儿挟着南霁云走出门外,那匹黄骠马还在门前,它不知道主人已是被擒,迎上前来,精精儿大喜道:“哈,原来秦襄的这匹宝马还在这儿。”

  他挟着南霁云,脚步一点,立即飞身上马。

  这匹马甚有灵性,它见南霁云一声不响而且是被精精儿挟在胁下,知道主人遇难,登时一声长嘶,双蹄人立,跳将起来。精精儿怒道:“畜牲,你敢不服我吗?”

  用力一按,那匹马负痛嘶鸣,跪在地上,索性动也不动。精精儿哼了一声,取出绳索,将南霁云缚在马背上,拔出宝剑,捉着那匹马,将宝剑在它面前晃了一晃,作势向南霁云刺去,骂道:“畜牲,你胆敢不听我的使唤,我先把你的主人一剑杀了,然后再把你抽筋剥皮!”

  这匹马被他一吓,竟似乎听得懂他的话似的,终于拱起背脊,站立起来。精精儿冷笑道:“这姓南的其实也不是你本来的主人,为什么你这畜牲愿顺从他却不顺从我?哼,哼,我非把你整治的俯首帖耳不可!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知道吗?”

  那匹马四蹄擦地,大声嘶叫,似乎表示抗议。但是,精精儿跨上马背,它却也不敢乱跳乱跃,意图将精精儿掀下来了。

  精精儿在马背上扬声说道:“这匹马的脚程比我快得多,我赶着先回去了。你们二位随后来吧。”

  田、薛二人都不忿他独得宝马,且又先赶回去独自邀功,可是他们的本事远不及精精儿,只有敢怒而不敢言。

  南霁云被精精儿用重手法点了麻穴,动弹不得,但是神智却尚未昏迷。他学的是正宗内功,造诣已经到了第一流的境界,暗暗运气冲关,却不料精精儿的点穴手法自成一家,用的又是重手法,南霁云试了好几次,都未能解开穴道。

  那玉龙山绵亘数百里,翻过此山,便是安禄山管辖的幽州境界。精精儿仗着人强马壮,贪图快捷,不走官道而走山路。快马奔驰了两个时辰,日头渐渐偏西,山路越来越险,不久来到了一处所在,那是双峰夹峙之下的一个隘口,羊肠小道陡峭险窄,像一条长蛇蜿蜒在丛山峻岭之中。这匹黄骠马端的神异非凡,非但履险如夷,而且脚程也丝毫不缓。

  精精儿将要驰出隘口,目光所及,忽见在隘口当道,躺着一个乞丐,那乞丐发如乱革,枕在路旁石上,半边脸孔埋在茅草丛中,身躯却横过道路,鼾声如雷,远远可闻。

  精精儿喝道:“马来啦,臭叫化,快滚开去!”

  那叫化呼呼的睡得正沉,对他的叫声竟似未曾听见。精精儿大喝道:“你是聋子吗?要不要命?”

  那叫化子翻一个身,“哼”了一声,摊开了八字脚,索性睡到了山路的当中。

  精精儿大怒,纵马便奔过去,心中想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心念未已,眼看马蹄就要踏到那叫化身上,猛听得那叫化一声喝道:“小猢狲,滚下来吧!”

  就在这那间,黄骠马的狂奔之势突然煞住,精精儿做梦也想不到这老叫化有如此能力,冷不及防,在马背上抛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那老叫化已是长身而起,一手向他的脚踝抓来。

  精精儿也真了得,身子悬空,猛地一个扭腰,在间不容发之间,避开了那老叫化的一抓,迅即俯冲而下、反手一掌,击中了那老叫化的肩头。

  那老叫化骂道:“小猢狲,没人管就想造反啦。”

  精精儿的掌锋刚刚触着他的身体,猛觉一股大力反震过来,精精儿大吃一惊,慌忙一个斗倒翻出去。这老叫化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幸而精精儿这一掌之力未曾用实,要不然更要大大吃亏。

  精精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他的身法已经快极,哪知脚步刚刚站稳,抬头一看,只见那老叫化又已拦在他的面前,冷冷说道:“我睡得好好的,你为何吵醒我?这也还罢了,你还居然要谋害我!哼,哼,要不是老叫化有点儿能耐,这几根老骨头早就给你踏碎啦!”

  精精儿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心头大震,想道:“莫非这老叫化就是此人。”

  连忙抱拳施礼,低声下气地说道:“晚辈为了赶路,一时收不住坐骑,触犯了老前辈。晚辈在这厢赔礼了。还望老前辈大度宽容,放我过去。”

  那老叫化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你倒说得容易,要我放你,你可得先赔我一件东西。”

  精精儿道:“老前辈要我赔些什么?”

  那老叫化道:“我正做到一个好梦,被你惊醒,梦做不成了,你可得赔我一个好梦。”

  精精儿忍着气道:“梦如何赔法?我马上就走,老前辈你再睡过吧。”

  那老叫化道:“胡说八道,我睡意已过,怎能再睡?再睡也未必有梦。有梦也未必就是好梦!”

  精精儿道:“这我可没法了。老前辈,我再给你赔罪吧。”

  那老叫化道:“好,好梦你既不能赔找,那就给我磕三个响头,算作赔罪也罢。”

  精精儿自大惯了,虽是对老叫化心存怯惧,却怎肯向他磕头?那老叫化又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你不肯磕头么?那就将这匹马赔给我吧!”

  这匹黄骠马似乎也知道老叫化的厉害,受了惊吓,这时已远远的躲过一旁。

  精精儿踌躇不语,那老叫化道:“怎么?舍不得马?反正你这匹马也是偷来的,送给我也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精精儿吃了一惊,心道:“原来他也知道这匹马的来历。”

  想了一下,说道:“这匹马送给老前辈不打紧,不过晚辈身居军职,现在正要押送一名犯官回去,三日之后,请老前辈到范阳的节度府来取如何?”

  那老叫化双眼一睁,说道:“哈哈,瞧你不出,原来你还是安禄山手下的军官。你押的是什么人?老叫化生来爱管闲事,你说给我听听。”

  精精儿暗自盘算脱身之计,讷讷说道:“这个人么?说给老前辈听也不打紧,他,他……”

  他看那老叫化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忽地一柄匕首向那老叫化胸前飞去。

  就在此时,南霁云忽地大声叫道:“卫老前辈,是我!我是魏州南八!”

  原来他暗自运气冲关,虽然尚未能够解开穴道,却已可以开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