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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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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克邪这才知道原来是丐帮要在此地召开大会,心中想道:“怪不得附近村子里的鸡都给他们买个一空。丐帮的声名一向很好,但这位马舵主的行事,唔,却是令人不敢恭维。难道不怕路人侧目?”

  他又想起铁摩勒曾和他谈论过丐帮的事,丐帮本来有三位名闻天下的长老,合称“江湖三异丐”,一是酒丐车迟,一是疯丐卫越,一是绰号“西岳神龙”的皇甫嵩。车迟过世之后,卫越行踪无定,皇甫嵩隐居华山,这两人都已不管帮中之事。现任帮主焦固是卫越的师侄,为人忠厚老实,武功也很不错,只是精明不足,驭下不严,以至许多丐帮弟子都未能严格遵守帮规,段克邪想至此处,不禁有点感慨。

  背青布袋的那个乞丐喝了两大碗酒,撕了一条鸡腿边嚼边道:“老爷子这次为甚么召集大会,你老可知道吗?”

  那老叫化也正在撕着一条鸡腿大嚼,他瞟了段克邪一眼,缓缓说道:“这个么,我也不大清楚──哎呀,呸!”

  忽地吐出一根鸡骨。段克邪和他们隔着一张桌子,那根鸡骨竟然夹着尖利的破空之声,向段克邪飞来!

  段克邪心中一凛:“这老化子的武功不弱,居然能把鸡骨吐出,当作暗器!”

  佯作不知,举起筷子挟起一片牛肉,说道:“这牛肉倒还新鲜,伙计,再来一斤。”

  那根鸡骨到了段克邪脑后,忽地“啪”的一声,落下地来。

  那老叫化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哥,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吧?”

  段克邪愕然回顾,似是刚刚发现那根鸡骨的样子,半晌说道:“没有,没有。”

  回过头又自吃自喝。那老叫化则自言自语,似是给自己解嘲道:“这只鸡烧得不够酥,老化子牙齿不中用啦,咬不动骨头,只好将它吐出来了。”

  原来那老叫化是故意如此,试一试段克邪的,他那根鸡骨对准段克邪脑后的“天突穴”射来,“天突穴”是人身死穴之一,倘若段克邪身有武功,定然大惊失色,立即闪避;或者用物挡格,将之击落。但现在段克邪却似茫然不觉,那者叫化放下了心:“原来这小子当真是一点不懂武功。”

  他那知道,段克邪听那根鸡骨的破空之声,早已知道这鸡骨决不会打中自己的天突穴,而且他还作了万一的准备,要是自己估计错误,他随时可以不动声色的将那鸡骨一筷夹下。

  那老叫化“试出”段克邪不懂武功,言谈就减少了许多顾忌,不过他仍是不愿向外人泄漏帮中秘密,于是改用江湖切口(术语),继续说道:“本帮已将近十年,未开大会,这次召开,自是极不寻常。听说有件大事,关系本帮的兴衰,帮主也拿不定主意。”

  那中年乞丐道:“究竟是甚么事情?”

  那老叫化含糊其辞道:“我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反正今日就可以见个分晓,你也无须着急。”

  另一个中年乞丐道:“听说还要对付一个极厉害的对头?”

  那老叫化面色倏变,说道:“你既知道对头极为厉害,怎可胡乱谈论?”

  那中年乞丐很不服气,心想:“这店子里只有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毛头小伙子,店主人也决非江湖人物,你惧怕何来?”

  但那老叫化在帮中的地位比他高出三级,那老叫化不肯说,他当然也就不敢再打听那厉害的对头究竟是谁了。

  段克邪出道未久,对江湖切口懂得不太多,但也听得明白十之六七,心里十分惊诧:“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有甚么厉害的人物竟敢与他们作对?而且丐帮还竟然要召开大会,全力以赴的去对付他?”

  那三个叫化子接着谈论他们帮中的人事,段克邪全不熟悉,他听江湖切口又很吃力,当下无心细听,暗自想道:“丐帮那两位老前辈是我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丐帮与金鸡岭的交情也非一日,倘若他们真是碰到了强敌,我岂可袖手旁观?”

  但转念一想:“丐帮高手如云,他们又没有发出英雄帖邀人助拳,我若冒昧前往,声言相助,只怕反而给这帮化子误会我小视了他们丐帮?”

  “我自己的事情都理不了,怎理得别人这许多闲事?唉,如今若梅与我分手已成定局,却叫我回去怎生向铁大哥言说?”

  他想起了铁摩勒,忽地又联想到铁摩勒与丐帮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正是与上个月金鸡岭所召开的英雄大会有关的。那次英雄大会为的是要推出绿林盟主,邀请的十之八九都是绿林人物。丐帮不是绿林,对绿林推选盟主的事情原可置身事外。不过,因为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与绿林中的首脑人物又都或多或少有些渊源,和铁摩勒的交情尤其深厚,因此大会的主持人很早就把英雄帖给丐帮送去,邀请焦帮主与他手下的十几个头面人物,而且还内定了到时请丐帮的焦帮主以第三者身份,作为大会的总裁判,倘有争执,就由他作最后决定。真可说得是对丐帮推崇备至的了。

  那知到了会期,非但丐帮的焦帮主不见到来,他手下的四人长老,八位香主,也没一人赴会。以丐帮和绿林的关系,更加上焦帮主和辛天雄、铁摩勒等人的交情,按理说即算帮主无暇抽身,也应该派人前来道贺,但事实竟是如此──丐帮的人一个也没有来!绿林群豪都是诧异无比。铁摩勒本想派人到丐帮问讯的,但因为随后就发生官军攻破金鸡岭,绿林各路英雄都已风流云散,铁牟二人有许多善后之事,向丐帮问讯的事只好暂缓了。

  想起了这件事情,段克邪不由得心中动念:“铁牟两位大哥正要知道丐帮的消息,丐帮今日在此地举行大会,我适逢其会,不如就代表铁大哥去走一趟。”

  他自小受父师的熏陶,侠气豪情,几乎是与生俱来,虽然刚在失意之后,心情难免一时抑郁,但这时想起有大事待办,一时的失意也就置之脑后了。

  那三个乞丐把一大坛酒喝得干干净净,抹抹嘴便走。段克邪待他们走了一程,也站起来付账,那店主人抱歉道:“客官,你今日适逢丐帮之会,小店要应付众多的化子大爷,对客官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段克邪道:“不必客气,该多少钱。”

  那店主人道:“牛肉一斤,汾酒两斤,盛惠七钱五分银子。”

  段克邪正要掏钱付账,眼光一瞥,见地上有只麻袋。

  这本是一只米袋,装满了恰好十斤。原来这小镇上的米店多是做附近小户人家的生意,长年来往,彼此信任。这些客户习惯了每次沽米十斤,因此米店预先把米盛好,交易时彼此省事。这间路边的小酒肆每早要煮一大锅粥,恰好也是用米十斤。店主人将米下锅之后。随手将麻袋扔在一旁。

  段克邪心中一动,掏出了一两银子,笑道:“店家,这只麻袋让给我行不行?这两银子不用找赎了。”

  这种粗麻袋本是不值钱的东西,最多不过值几分银子,段克邪的酒饭钱不过七钱五分,一两银子不用找赎搭上这只麻袋,对店家当然是大有便宜。那店主人怔了一怔,有点奇怪,问道:“客官,你要这麻袋做甚么?”

  段克邪笑道:“今日最好是做化子大爷,我背上这只麻袋。好到前面的酒肆吃叫化鸡去。”

  店主人只道他还在生气,讪讪说道:“客官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