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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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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平原病体未痊,听觉减退,抬头望去,却不见踪迹,过了一会,才听见脚步声。

  王燕羽诧道:“咦,中毒的是个女子!”

  楚平原心头一震,定睛看时,只见褚葆龄与展伯承搀扶着的那个女子,可不正是宇文虹霓是谁?

  这一瞬间,两人打了一个照之后,都是大感意外,吃了一惊。宇文虹霓心中更有着死亡的恐惧:“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本能的就想逃走,但双脚软绵绵的,那还能听她使唤?

  宇文虹霓中了瘴毒,脸色本已是灰朴朴的,恐惧的神情看不出来:她失声惊呼,有气没力,声音也很微弱。展元修还不怎么在意,可是王燕羽心细如发,却听得出宇文虹霓的声音是在颤抖,再看一看楚平原的面色,楚平原的一对眼睛正在张得又圆又大。王燕羽心头一动,寻思:“难道当真有这样巧事?”

  连忙问道:“楚公子,这女子可是你认得的吗?”

  楚平原定了定神,说道:“不错,是认得的。她正是──”

  宇文虹霓心道:“糟了,糟了。我要杀他报仇,想不到反而落在他的手里!”

  她以为这一死已是决计难逃,心里反而没有先前恐惧,正想说几句硬话,展元修与王燕羽都已在紧张问道:“是谁?”

  楚平原道:“她正是我的邻居,她父亲姓文,是我爹爹的好友。我们自小曾一同学过武功的。”

  “宇文”是个胡姓,故而楚平原省去一字,把她说成汉人的“文”姓,免得展元修夫妇起疑。他说了之后,心中颇为抱愧,原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说谎,他怕说出宇文虹霓的姓名来历,展元修就未必肯救她了。

  王燕羽松了口气,说道:“听说那晚率领一班胡人与你为难的是个女子,我还只道就是她呢。”

  展元修笑道:“那有这样巧事?辛天雄已把那一班人都赶下山去了,那女子料想也没有这么大胆,敢于单独再上此山?”

  殊不知正是有这样“巧事”,宇文虹霓因为索还被段克邪所夺去的宝剑,段克邪临走时留下的话是叫她带了那两匹坐骑,到山寨去换取宝剑的。而辛天雄赶他们下山的时候,也曾说过,可以按照江湖规矩,准他们派出一人,依礼拜山。宇文虹霓报仇不成,宝剑又落在外人手中,无颜回国,想了又想,终于下了决心,再度上山。楚平原武功比她高强。她此次上山,孤掌难鸣,更是凶多吉少。这些她都想过了,她不是不怕,但因本国的风俗,最重视报仇,她自小就受到仇恨的教育,她是打算一死报仇,即使白白送了性命,也可对死去的父亲有个交代。好过报仇不成,回国受人耻笑。

  她单独上山之后,路途不熟,这天早上,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走入了桃花谷,恰巧就碰着了春雨之后蒸发的瘴气。

  宇文虹霓中了瘴气之毒,仗着内功颇有根底,神智尚还清醒,但已是寸步难行。她孤身一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在深山穷谷之中遇难,自份必死。不料命不该绝,得褚葆龄与展伯承这两个孩子救了出来,更料不到的是,刚刚脱了险难,又落在“敌人”手中,这两个孩子的家人,正是楚平原的好友。她的生死,已是捏在楚平原的手心,但凭他一言而决。

  宇文虹霓虽说是下了决心,不顾性命,蓄意报仇,但求生乃是本能,在这生死关头,总是禁不往心里发慌,忽听得楚平原非但没有乘人之危,反而以德报怨,替她掩饰,让他的朋友放心收容她。这一阵间,宇文虹霓不由得心情激荡,也不知是愧是悔,还是自伤,──自伤“命运”的安排,注定了她非复仇不可。她极力忍着眼泪,眼角却已湿了。

  展伯承和褚葆龄这两个孩子更是高兴,展伯承拍手笑道:“原来是楚叔叔的好朋友,这可真是太巧了。楚叔叔,你拿甚么谢我?”

  褚葆龄道:“楚大哥,你把你那晚使的刀法教我一路。你答不答应,否则我就不把这位姑娘交给你了。”

  她背着宇文虹霓,还悄悄的向楚平原扮了一个鬼脸,好似认定了宇文虹霓是他的情人一样,弄得楚平原啼笑皆非,只好连连摇摇手说道:“别开玩笑,我气力未长,你交给我,我也扶不动她。”

  原来褚葆龄已是装模作样的将宇文虹霓向他身前推来。

  王燕羽笑道:“交给我吧,别胡闹了。待楚叔叔病好了,你们要学甚么本领,他还会吝惜不教吗?”

  当下,接过了宇文虹霓,将她扶进褚家。

  褚遂得知此事,出来亲自给宇文虹霓把脉,说道:“若在她中毒之初,立即得我解药,那就好得多了。”

  楚平原很是担心,连忙问道:“可碍事么?”

  褚遂道:“中毒的时间是长了一些,但也无大碍,不过要休息一两天。”

  王燕羽笑道:“这不是正好吗?给你请来了一位难得稀客。这位姑娘大约也是要去赴会的吧?那就索性多歇两天,和楚兄弟也正好有个伴儿同去。”

  当下褚家腾出一间静室,就在楚平原所住的斜对面。他们是有意如此安排,让两个养病的人住得近些,也好便于照顾。

  楚平原推说精神疲倦,在王燕羽他们忙着照料宇文虹霓的时候,他独自回房休息。黄昏时分,王燕羽给他端了稀饭进来,笑道:“楚兄弟,你为甚么整整一个下午,都不去探望你的文姑娘?”

  楚平原道:“我不会服侍病人,她一个女孩儿家,我也不方便陪她。既是帮不了忙,那只好让大嫂多多费心了。”

  王燕羽看了楚平原一眼,如有所思,忽地笑道:“你不是和她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之交么?有甚么不好意思到她房中陪她呢?”

  楚平原道:“虽是青梅竹马之交,但我浪迹江湖,彼此已有多年未见过面了。”

  王燕羽道:“依我看来,你似是有意避免和她见面,你有点怕见她,是么?我是你的大嫂,你有甚么心事,不妨对我讲讲。”

  楚平原吃了一惊,心道:“大嫂是前绿林盟主王伯通的女儿,听说她当年曾是她父亲的好助手,果然名不虚传,真个精明厉害。”

  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甚么心事。”

  王燕羽笑了一笑,说道:“你没有心事,那位文姑娘却有心事!”

  楚平原不禁又是一惊,却不得不问道:“大嫂知她有甚么心事?”

  王燕羽道:“文姑娘服了解药,早已醒过来了。她精神也恢复得很快,我刚才正和她谈论家常呢。”

  楚平原又是吃惊,又是诧异:“难道虹霓肯把她要向我报仇之事告诉大嫂?”

  问道:“她告诉了大嫂一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