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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心魔》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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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芒明知龙成芳是来跟他的,但他却明知故问。

  果然龙成芳便即笑道:“我离开了穆家,还有什么地方好去?你上那儿,我也上那儿。”

  刘芒道:“好,夏侯二叔那儿正需要人,你和我一同去也好。这就走吧。展兄弟,褚姑娘,祝你们一路平安。”

  刘芒并非移情别恋,但为了要“成全”展、褚二人,他却故意表示得与龙成芳亲热,激褚葆龄生气。

  龙成芳笑逐颜开,催赶坐骑,紧紧跟在刘芒后面。褚葆龄一言不发,拨转马头,便即纵马疾驰。展伯承心里暗暗叫苦,却是无法挽回。眼看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这决裂之局是业已造成了。

  展伯承追上褚葆龄,叹口气道:“龄姐,你们怎的会弄成这样?”

  褚葆龄气道:“你要我怎么样,拉着他不许他走吗?哼,他要走就走,谁又稀罕他了?”

  展伯承心里一阵难过,暗自想道:“按照情理,刘大哥是决不应该对龄姐如此冷淡的。唉,难道,难道刘大哥当真是一个负心汉子,舍旧怜新?”

  展伯承猜不着褚葆龄的心事,也猜不着刘芒的心事。他那里想得到刘芒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他的缘故。

  展伯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只见褚葆龄一马当先,已是远远把他甩在后面。展伯承叫道:“龄姐,你刚经过一场剧战,要爱惜身体才好!又不是急着赶路,何必跑得这么快呢?”

  褚葆龄心里一阵辛酸,想道:“想不到倒是小承子肯体贴我。”

  要知女孩子家最受不了的是情侣的委屈,在褚葆龄原来的想法,她历尽艰难,好不容易才找着刘芒,刘芒正该对她千般怜惜,百般爱护,怎想得到与她所料的完全相反。

  褚葆龄感激展伯承对她的体贴,但她对展伯承的话却似置若罔闻,快马疾驰,跑得越发快了。好像她是要把满腔的郁闷,在风驰电掣之中发泄出来。

  马蹄践踏的不是生机蓬勃的原野,而是她一颗受创的心灵。

  展伯承的坐骑正是昔日秦襄赠与他父亲的那匹大宛名驹,马龄虽然大了一点,跑起路来,可比褚葆龄的那匹坐骑还要快些。虽然褚葆龄的坐骑也是价值千金的骏马。展伯承不多一会,又追上了褚葆龄,与她并辔同行。把眼一瞧,只见褚葆龄颜容憔悴,双颊火红,额中的汗珠一颗颗滴了下来,显然已是有病的模样。

  展伯承吃了一惊,道:“龄姐,你怎么啦?”

  伸手过去,代她勒住马缰。

  褚葆龄推开了他,气喘吁吁地道:“你别管我!”

  话犹未了,忽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马鞍。

  展伯承道:“龄姐,我要你平安回到家里,但你现在却不能急着回家了。前面有个小镇,我和你去找大夫。龄姐,以往我听你的,这次你要听我的了。”

  褚葆龄热泪盈眶,缓缓说道:“好,小承子,我听你的。”

  褚葆龄听从展伯承的主张,策马缓缓而行,到了前面的小市镇,便找了间客店投宿。

  客店的掌柜见褚葆龄面带病容,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位小娘子敢情是在路上得了病吧?”

  要知一般的客店都是不愿意招待有病的客人的,害怕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便难免要给客店招惹麻烦。

  褚葆龄本来已在发烧,听了“小娘子”三字,双颊更加火红。展伯承说道:“我们是姐弟。我姐姐大约是中了暑,有点不大舒服,想借贵店歇两天。这锭银子给你们作按柜,麻烦你们费神照料,多余的不必找了。”

  展伯承给的这锭银子是十两重的大元宝,掌柜的接了过来,眉开眼笑,心里想道:“这个女子是骑马来的,她既然能够骑马,看来即使不是中暑,也一定不是重病,决计不会便在店中死掉。难得他们出手如此豪阔,这样的财神爷怎能还往门外推?”

  俗语说:“有钱使得鬼推磨”,掌柜的得了这锭大银,态度登时改变,连忙说道:“出门人得了病痛,最怕的是无人照料。不过客官你可以放心,到了小店,就像回到家中一般,我们一定会小心照料的。你们先歇下来,要什么尽管吩咐。”

  展伯承道:“有宽敞些的上房吗?”

  掌柜的道:“有,有。你们要一间还是两间。”

  展伯承道:“要两间。”

  掌柜的道:“正好有两间相邻的。你们要请大夫吗?想吃些什么东西,可要戒口吗?可要找个人服侍么?我可以叫我的浑家(妻子)来给姑娘陪夜。”

  这掌柜的过分殷勤,褚葆龄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是病重,那用得着这许多张罗?给我弄点稀饭,几样素净的小菜就行了。我只要安静的睡一觉,也用不着请大夫,更无需别人服侍。倒是我们这两匹坐骑,请你多喂草料,替它洗刷。”

  掌柜的道:“是,是。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照料得妥妥当当,保你们人畜平安。”

  掌柜的带他们入房,另有小厮将他们的坐骑牵进马厩。

  褚葆龄以为自己只是小病睡一觉便会好了。那知躺下来之后,只觉得脑袋就像铜块一般,虚火上升,浑身发烫。展伯承服侍她吃过稀饭,留在房中照料她。

  褚葆龄见展伯承对她如此殷勤服侍,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的病本来是七分心病加上三分的过度疲劳所致,这么一来,病得就出乎意外的沉重了。

  高烧过后,褚葆龄神智渐渐不清,到了午夜,竟然断断续续的发出呓语。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嚷道:“刘芒,你好!”

  一会儿又叫着“小承子”,拉着展伯承的手流下泪来。

  展伯承没有看护病人的经验,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褚葆龄的呓语杂乱无章,但也正表现了她混乱的心事。展伯承再笨也听得出来:他的龄姐对刘芒是爱恨交加,而对他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一缕。

  本来自从他们两人重逢之后,展伯承早已隐隐感到他的龄姐有着这样一种心情,不过,如今从她的呓语之中则是更为表露无遗了。展伯承伴在她的床前,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呓语,心中不由得也是乱成一片,他脑海里闪过刘芒的影子,又闪过了铁凝的影子,盘龙谷里,他的龄姐为刘芒编织花环;青州道上,铁凝与他分手时的泪眼相看,一幕幕往事心头翻过,展伯承暗暗叹了口气,中心想道:“我与龄姐情缘已断,是再不应陷入情网了。”

  展伯承对着病人手足无措,但又不敢叫客店的人帮忙照料,因为他不知道褚葆龄还会乱说一些什么,她的呓语实不宜于让外人听见。

  折腾了半夜,褚葆龄终于因为太过疲劳,沉沉睡去。展伯承这才得以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睡觉。可是他这一晚也是辗转反侧,不能入梦,直到天明。

  展伯承担了一晚心事,第二日一早便去探视褚葆龄。褚葆龄早已醒来,精神似乎比昨晚好了些。

  展伯承道:“龄姐,你今日觉得如何?”

  褚葆龄道:“没什么,就是脑袋还觉沉重。嗯,我昨晚发烧,神智迷迷糊糊的,可有说了些什么乱话么?”

  展伯承心弦颤抖,却替她掩饰道:“没说什么。嗯,我看你可别要逞强。今日须得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掌柜的也知道展伯承昨晚服侍了他的“姐姐”大半个晚上,放不下心,一早也来探望。展伯承和他说起要请大夫看病,那掌柜道:“病向浅中医,我昨晚也曾劝告你们请大夫的了。我们这里虽是小地方,倒也有一位名医,要是你能够把他请来,包你药到病除。”

  展伯承喜道:“这位大夫住在什么地方?”

  掌柜的道:“可惜住得远一点,离这里约有四五十里呢。还有,这位大夫脾气很怪,他出门诊病是但凭高兴的。他隐居乡下,等闲不肯进城,连赶集也很少有。去年一年,我不过见过他三次。另外,近处也有两位大夫,可是本领却就比他差得远了。”

  展伯承道:“四五十里路算得了什么?我骑马去中午就可以赶回来了。你快点告诉我这位大夫的姓名和地址,我一定把他请来。”

  展伯承得了地址,匆匆去请医生,他本来预计中午可以回来,不料直到傍晚时分,仍然未见他的踪迹。正是:

  最是相思无药治,芳心不定落谁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