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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雷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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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熊黑了脸,直着脖子嚷道:“方镖头,你大可不必兜着圈子说话,我是康大人的护院,有的只是几手混饭吃的功夫,配不上称做什么能人。”

  他是因为石元、方震和孟青河等人,一再提起什么“康节度使手下的能人不少”之类的话,自己觉得面上无光的。

  方震叫了个“撞天屈”,说道:“我给人家打得一败涂地,还失了虎威镖局的镖旗,连人家的庐山真面也未见着,怎敢笑话你老哥子?”

  杨大熊出了一口闷气,气平了些,说道:“对,若说本领不济,咱们乃是彼此彼此!”

  石元眉头一皱,道:“咱们还是回到正题说说那天的事情吧,别要缠夹不清了。”

  方震接下去说道:“那天我们到了老龙口,那地方是个流沙堆积的荒野,比这里还要荒凉。劫镖那小子就单骑独马的来了。”

  石元道:“且慢,我想先问你一事。”

  方震道:“何事?请问。”

  石元道:“康大人既是家财数千万贯,想必不会都换了体积很小的珠宝吧?”

  方震道:“我不知道他有多少珠宝,我只知道金块和元宝就装满了六辆大车。连同其他财货,一共是装了十三辆骡车之多!”

  石元说道:“着呀,既然如此,劫镖的只是孤身一人,如何能劫得去?是不是他后来又来了帮手?”

  方震道:“没有,始终只是他一个人。那小子的手段狠辣得很,你老人家听我细禀。”歇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人蒙着面巾,来得风也似的快,我还没有看得清楚,就给他打了一掌。暗,你看──”

  解开上衣,只见一个淡紫色的掌印,印痕在过了三个月之后,竟然尚未完全褪色。

  杨大熊跟着说道:“我们也都是给他打了一掌,连他的面目也未看清。”

  方震说道:“当时我只觉得一阵晕眩,醒来之后,那人早已走了。”

  石元道:“那十三辆大车的金银财货呢?”

  方震道:“并没有劫走。可是他留下了一封信,要我们给他送到指定的一处地方去。”

  黑龙禅师道:“这倒是奇闻了,劫镖还有不用自己动手的。你们却又怎肯乖乖的听他吩咐?”

  方震叹了口气道:“我们是被迫如此,不得不然。”

  黑龙禅师道:“却是何故?”

  方震道:“那天所有护送镖车的人,全都给那厮打了一掌。甚至康大人的家人子女,也给这厮在身上留下标记。”

  黑龙禅师道:“那你们岂不是都是受了重伤了?”心想:“但若受了重伤,如何却能搬运财宝?”

  方震道:“不,这一掌只是隔衣留下掌印,当时倒并不觉得有内伤的迹象。”

  黑龙禅师道:“事后呢?”

  方震道:“事后也不怎样。这根本就不是内伤。”

  黑龙禅师诧道:“你越说我越胡涂了,既然没有受伤,你们就该送康大人回原籍才是。怎的却又肯乖乖的听那贼人吩咐,把十三辆大车的财物,送到他所指定的地方?”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玄经道人忽地说道:“在你们醒来的半个时辰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浑身痕痒,痛苦难当?”

  杨大熊叫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玄经道人道:“我刚才对这位方兄身上的掌印,还有点捉摸不透,现在则是可以断定了,这是奇门七绝掌,有七种不同的功效,或令人患上痨症,或令人发冷发热,或令人浑身痕痒,现在你们并没内伤,可以断定他用的是最轻的一种掌力,这就是令你们浑身痕痒了!”

  杨大熊叫起来道:“还说是最轻的一种,我宁愿给他斫掉吃饭的家伙,也不愿受这样的酷刑!斫掉头颅不过结个碗大的疤,不会觉得痛苦。这痕痒呀,可真是叫人受不了,好像从脏腑里痒出来似的,我们每个人抓呀抓的,抓得皮穿肉裂血流,痒得满地打滚,兀是不能停止,你说可怕不可怕!”

  方震接着说道:“那人走后,在中间的一辆骡车上用匕首钉着一封信。信上说,若然得不到他的解药,以后每天就要发作三次,一次比一次厉害!”

  石元道:“这厮可想得真绝,你们痒得死去活来,也还罢了,那康大人若然每天发作三次,痒得浑身乱抓,跳跃起伏,他是个做大官的人,那还成什么体统?”

  方震道:“是呀!所以他命令我们把十三辆大车的金银财宝,押到他所指定的地方,我们只好唯命是从了!”

  孟青河待他们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我们虎威镖局数十年来从没失过事,这次栽到了家,我这几根老骨头也只好拿出来拼了。”

  崆峒三煞之一的胡轩跟着说道:“咱们想不拼掉这几根老骨头也不可能,康大人虽然丢了乌纱,也还是做过节度使的大官,岂能让他们二人卸责?所以我这师侄求我出马,我也就只好追随孟老镖头来了。”

  石元道:“你们有没有探出他的来历?”

  孟青河道了一声“惭愧”说道:“我在镖行混了几十年,自问三山五岳的人马也识得不少,访查数月,也查不出这厮的丝毫来历。康大人迫得紧,案子不破,只怕咱们的镖局关了门还不打紧,我这个做总镖头的还得吃官司呢。正在无法可想之时,不料这厮在某一天晚上,却又来到康大人府中,在大门上留刀寄简,约我们到梁山的虎头岩与他相会。”

  石元道:“那位康大人岂不是吓破了胆?”

  孟青河道:“惊吓当然是免不了,但他视财如命,有了这个可以破案的机会,岂能放过,当然是要迫我们来了。他的府中也还另外聘有许多能人守卫的。”

  胡轩却道:“孟老镖头别说丧气。的话,凭咱们这几个人未必就斗他不过。这件案子本来牵连不到我的身上,我却是自愿来的。谁叫杨大熊是我的师侄呢?师兄不管,我可不能不管!”

  胡轩说得慷慨激昂,其实却是想藉此巴结官府,求取富贵。

  石元道:“是呀,你师侄丢了脸,你做师叔的不给他找回场子,只怕崆峒派也要给人笑话了。但我却有一事不明,何以你的师兄眼看徒儿受辱,却竟然袖手旁观?”

  孟青河道:“别提他了,早几年他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这两年忽地韬光养晦起来,连徒弟的事也不理了。”

  原来胡轩的大师兄乃是“崆峒三煞”之首的年大成,和石元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石元深知他的武功比胡轩高得多,见他不来,自是有点失望。

  胡轩说道:“石庄主,听你这么说,敢情这厮也是你的仇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

  石元恨恨说道:“不错,我与这厮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的来历我却也还未曾知道,只知道他的绰号叫黑旋风!”

  “黑旋风?”孟青河怔了一怔,说道:“一百年前梁山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之中,有一个好汉名叫李逵,他的绰号就叫做黑旋风。这个人的绰号怎的与李逵相同?”

  石元知道孟青河想的什么,说道:“这人当然不是李逵的后代,他这黑旋风的绰号,也并非因为他像李逵那样的鲁莽脾气,而是因为他来去如风,碰上了他,就有不测之祸,所以江南黑道上的朋友,才叫他做黑旋风的。”

  孟青河道:“江南黑道上的朋友?那么,他是从江南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