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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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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老四道:“今年新年,他以请饮春茗为名,大排筵席请全帮上下尽都赴宴。我们以为他新任副帮主,设宴的目的,乃是在于拉拢我们,大家也就高高兴兴的赴宴了。

  “不料过了几天,帮中兄弟陆陆续续的都染了怪病,寒热交作,百骸欲裂,那种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只有他的党羽,一个都没有病。”

  缪长风道:“尤帮主呢?”

  韩老四说道:“帮主内功深湛,尚未至于卧病在床,但也形容憔悴,走路都没气力了。”

  缪长风骇道:“他竟敢这样大胆,连尤帮主也给他下了毒。”

  韩老四道:“是呀,全帮兄弟都病倒之后,我们也知道是着了他道儿了,可是既然无力抗他,尤帮主为了顾念全帮兄弟的性命,也就只能向他求情了。

  “他的狰狞面目这才揭开,他直认是他下的毒,中了他的毒,终身都好不了。只有他有独门解药,这解药也并非可以根治的,只能保得一年的平安。过了一年,得不到他的解药,毒性发作,要比现在更为厉害。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向他屈服,答应以后一切都服从他。他又要我们立誓,此事决不能向外人泄漏,只要有一个人泄漏,第二年全帮兄弟都不会得到他的解药!”

  缪长风怒道:“这样狠毒的手段,真是天理难容!但焉知他不是虚声恫吓?”

  韩老四道:“我们帮中有两位精能医理的大夫,在他给了解药之后,给所有弟兄诊脉,发现每人的脉象都是一样,诊断得出是潜伏症根,看来只怕不是虚声恫吓。

  “再说毒发时候的痛苦,大家想起都是不禁为之心悸。当然也有不少弟兄是不甘受他之辱,宁愿舍了一命,和他一拼。可是大多数的弟兄却还没有这样的勇气决心,那些主张和他一拼的人,一来孤掌难鸣,二来也要为全帮兄弟着想,无可奈何,也只能受他钳制了。”

  缪长风道:“那么尤帮主这次何以又敢派遣你来向我通风,不怕他知道吗?”

  韩老四道:“我们的帮主已是忍无可忍,他说缪大侠是他景仰的的人,这次倘若给那厮害了,别人不知,罪名只怕还要落在他的头上,他宁可死了,也决不能受江湖好汉的唾骂,负上那样耻辱的罪名。”

  缪长风翘起大拇指赞道:“好,你们的帮主是好汉子,你也是好汉子。你们不惜性命来帮我的忙,我决不能让你们给张宏达所害!”

  韩老四说道:“缪大侠,你把那两个家伙杀掉,你回去吧。缪大侠,我知道你武功卓绝,但毕竟是孤掌难鸣,万一失陷在他们手里,叫我们的帮主如何是好?你的这番心意,我会回去禀告帮主,永远感激你的。”

  缪长风道:“为了我的缘故,连累你们的帮主和全帮兄弟,我又怎能心安?”

  韩老四道:“我是偷偷出来的,张宏达的人并不知道。明天他们发现那两个人的尸体,只当是你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未必会怀疑到帮主身上。再说他们要把持本帮,也还不敢就把帮主杀掉。”

  缪长风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见机而为的。那两个家伙给我点了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内,决不能移动半步,倘若今晚我制伏不了张宏达这厮,明天一早,你再偷偷去杀他们。”

  韩老四见他说得似乎甚有把握,想起江湖上对缪长风的许多神奇传说,心道:“说不定他真有什么办法制伏那厮,解救本帮兄弟。”于是说道:“缪大侠既然一定要去,小人给你带路。有一条绕过后山的小路,是他们不知道的。”

  缪长风一面走一面说道:“好的,但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情。”韩老四说道:“缪大侠,请说。我若知道,定当奉告。”

  缪长风道:“张宏达那天在仪醪楼捉去的那个少年是谁,你知道吗?”

  韩老四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姓邵。”

  缪长风心道:“果然是邵鹤年。”跟着问道:“这姓邵的怎么样了?”

  韩老四道:“缪大侠可是为了此人而来?”缪长风道:“正是。”韩老四道:“我们的帮主果然没有料错。好,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了。”缪长风吃了一惊,说道:“他已然被害了吗?”

  韩老四笑道:“恰恰相反,这姓邵的少年早已走了。缪大侠,你若只是为他而来,那就用不着冒这个险了。”

  缪长风又惊又喜,说道:“他怎能走得了的?是你们帮主放他的么?”

  韩老四道:“不是。不过我们的帮主确曾为了此人和张宏达这厮闹了一场,几乎遭了那厮的毒手。”

  跟着他就说出这件事情的经过。

  “那姓邵的少年骨头很硬。”韩老四说道:“张宏达对他软硬兼施,他全都不吃。帮主知道他在严刑拷打之后,就要使用毒招。于是迫不得已,出头拦阻,和他说道:‘你把这少年交给我吧,待我劝他。’张宏达也许是碍着帮主的情面,也许是希望帮主真的有办法能够劝那少年降顺,经过帮主的再三求情,他终于也答应了。”

  缪长风道:“他们的帮主和那姓邵的少年怎么说?”

  韩老四说道:“帮主把他带入密室,谁也不许进来。张宏达业已答允在帮主劝降之时,他不在旁干预的。所以密室里就只有帮主和那少年两人。后来只见帮主一人出来,那少年则被锁在密室。他们曾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张宏达来找帮主吵架,我却是在隔室听见了。”

  缪长风道:“他们怎样吵起来的?”

  韩老四道:“张宏达先是跑来问结果如何,听说那少年还是不肯依从,就气势汹汹的要帮主把那少年交还给他。”

  缪长风道:“你们的帮主定然不肯,是么?”

  韩老四道:“帮主问他道:‘你知道这少年的父亲是谁么?’他说:‘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所以才要收服他做本帮的弟子。’

  “帮主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藉此要和侠义道搭上关系。’张宏达道:‘那不好么?’帮主说道:‘好是好,但你以为他会心悦诚服的听你的话?’张宏达当时就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我有我的办法,不怕他不听话。’

  “帮主一听这话,火气可就起了,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你的办法,我不许你用毒酒害他!’

  “张宏达似乎是怔了一怔,我在邻室,半晌才听得他冷笑说道:‘尤帮主,干嘛发这样大的脾气,你别忘了──’

  “帮主说道:‘不错,我喝了你的毒酒,我没有忘记。但这少年可比不得我,他只要自己不怕死就行了,用不着顾忌旁的什么。倘若你最后一招也没有用的时候,他死在你的手上,你想会有什么后果?金逐流、厉南星这些名闻天下的大侠,都是他父亲的好朋友,追究起来,你固然是跑不掉,五龙帮也要毁在你的手上。反正我不能保全五龙帮了,你要硬来,你先杀我!’

  “他见帮主不惜翻脸,这才答应帮主,再让帮主劝那少年,但提出以三日为期,少年倘若依旧不肯听从,他还是要施毒手。同时加派他的两个手下,帮同看守。

  “不料只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那姓邵的少年就不翼而飞了!”

  缪长风道:“那看守的人呢?”

  韩老四说道:“四个看守,两个是尤帮主的人,两个是张宏达的人,全都给人点了穴道。不过张宏达那两个人却伤得更重,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卧病在床。”

  缪长风道:“张宏达那厮,岂不是要疑心你们的帮主?”

  韩老四道:“不错,他是曾有过疑心。但好在我们的帮主并非以点穴功夫见长,这点他是知道的。论起点穴功夫,他确是比我们的帮主高明。”

  缪长风道:“那四个人所受的不是普通点穴功夫?”

  韩老四道:“张宏达自以为懂得许多门派的解穴手法,不料试来试去,穴道没有解开,反而把他自己的人弄成残废了。后来还是过了十二个时辰,这四个人的穴道才自行解开的。”

  缪长风道:“为什么你们的人没有残废,反而是他的心腹手下给弄残废了?”

  韩老四笑道:“也许是他给自己的人解穴,特别卖力的原故吧?但如此一来,他倒是不敢疑心是我们帮主所为了。不过,为了这件事情,他当然又不免和我们的帮主再吵了一架。”

  缪长风笑道:“那姓邵的少年给人救去,这些日子,张宏达岂不是坐卧不安?”

  韩老四说道:“外表看不出来,内心怎样,就不知道他了。啊,我想起了他的几句可疑的说话──”

  缪长风忙问:“他怎么说?”

  韩老四道:“他和帮主吵架,临走时悻悻地说道:‘这小子跑了我也不怕,谅他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哼,他的父亲只能向我求情,决不敢和我算账。你姓尤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他说得似乎很有把握呢。”

  缪长风吃了一惊,说道:“莫非他已经下了毒?”

  韩老四道:“那少年的食物倒是我们的人拿进去给他吃的。不过这厮下毒的手法诡谲百出,也难保他没有别的法儿。”

  缪长风道:“不论我这世侄是否给他下了毒,这件事我是管定的了。不过,我只能要你带路,可不能要你陪我进去,请你画一个你们五龙帮的地图给我看看好么?我要知道他的住处,才好方便找他。”

  韩者四拔出佩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详加解说,说道:“他住在这间大屋,不过会客的地方却是这座他来了之后,才自建的‘宝月楼’,相信在这两处地方,总有一处可以找得着他。”缪长风牢记于心,待看到五龙帮总舵的建筑之后,便叫韩老四离开,当下他就独自进行夜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