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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第三章 像一个逗点的她 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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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皮和万里望虽是折在唐宝牛和方恨少手里,可是他们身上主要的伤,却不是方恨少和唐宝牛下的手。

    而是龙八太爷的人手。

    原因非常简单:

    万里望和陈皮经此一役,自然不敢直接赶去八爷庄,也无面目返“风雨楼”复命,只好曲曲折折兜兜转转地绕路赶去龙八太爷府邸的后院,直扑深记洞窟。

    却是这样一再耽搁,王小石等已先行一步,救出家人。

    这时,龙八和多指头陀,都负了伤,都忿忿不平,迁怒于孙鱼带强敌来犯,并忙着部署晚间接待贵宾的事,与相府的高手紧密联系,却听又有两名鼻青脸肿的自称为白愁飞手下的人正门不入、自后门混进来,只听利明走报:“他们确是白楼主手下,但却连令牌都没带在身上!”龙八一怒之下,也不问明究竟,只下令:

    “给我棒打出去!”

    这一来,合当陈皮、万里望遭殃。

    动手的是钟午、利明、黄昏和吴夜,当真是不由分说。

    两人受伤在先,又不敢真个还手,幸龙八这边的人也没敢真个下杀手――因为大家都估量得出这只是龙八太爷一时火上了头所下的命令,可没意思要跟白愁飞结下深仇,因而都留了余地,却仍尽情地打,一泄王小石那一役中的余怒。

    他们以为:没把这两人当场打死,已很给足白愁飞颜脸了。

    ――白愁飞还该领龙八太爷这个情呢!

    白愁飞听了陈皮和万里望的陈述,寒着脸没说什么。

    看到白愁飞这样子的脸色,有些事本要向他报告请罚的,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了。

    之后,龙八太爷派了个人来登楼造访。

    来的人来头也非同凡响。

    那是“落英山庄”的庄主叶博识。

    叶博识跟白愁飞是很有交情的。

    六年前,叶博识跟白愁飞交谈时曾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以我这点微末之能,还能揽了个庄主来当,以兄之大才,却仍未能独当一面,实在令人扼腕长叹,痛惜不解。”

    这句话对白愁飞影响颇大。

    叶博识这次来,是龙八打了人泄了忿之后,知道个中有蹊跷,白愁飞说什么也是蔡京的义子,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僵,故请叶博识前来说明原委,并半暗示半炫耀地说明了:今个晚儿八爷庄有大人物到,自是不容人搞扰。

    白愁飞一一听了。

    他没表示意见。

    ――当听到连那样的人物也会宴于八爷庄时,他当然就不能再有第二句话说了。

    他特别感谢叶博识,恭送他下楼,请他代向龙八致歉认错,表明他日再向龙八太爷登门请罪。

    直至叶博识去后――

    白愁飞回到了白楼顶层。

    上了楼。

    回到他的留白轩。

    关起了门――

    然后他脱得赤条条的,开始怒啸、拳打、脚踢,几乎要把一切可以毁碎的尽皆毁碎,他指天、骂地,用尽一切最粗恶肮脏的语言,从王小石、苏梦枕,到孙鱼、龙八,无不连同祖宗十八代给他詈骂在内。

    他苍白的脸因激动而涨红,心头一股怒火仍无可宣泄。

    就在这时候,铜铃响了。

    ――有人登楼报告。

    这时候敢来报告的,一定是亲信,而且必是非同寻常的急事。

    所以他立即止住了骂声。

    然后深呼吸。

    开门。

    一名弟子跪在门前,正是利小吉。

    白愁飞什么也没有穿。

    他雄猛、精壮、白晰、充满了精力气魄神采心志合并起来的魅力,且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全身机能都正值巅峰状态,是一种气和力、神和意的完美结合。

    利小吉几不敢抬头看他。

    ――就算有人不为白愁飞气势所慑,也为他杀气所制,不然,也不敢跟他寒傲若冰的眼神对峙。

    除了两种人:

    一是杀气比他更大的,譬如元十三限、“天下第七”。

    一种是能包容他的杀气的,例如:诸葛先生、王小石。

    还有另一种人也可以:

    那是完全体会不出他杀气的人。

    这一种人很多,满街的贩夫走卒都是,就连我们的温柔大姑娘、唐巨侠宝牛先生,都或可列入这类人。

    “什么事?”

    “有人要求见楼主。”

    “什么人?”

    “温姑娘。”

    “温柔?她见我有什么事?”

    “她……她不肯说。”

    白愁飞冷哼一声,目光闪动。

    “她说:如果您不接见她,她就打上楼来。”

    白愁飞失笑,“就凭她?她一个人?”

    “她是一个人来。”利小吉问,“咱们要不要把她撵出去?”

    白愁飞只沉默了一下。

    只那么一下下,就说:“赶她走?不,她来得正好,快去恭请她上来。”

    “请她上来?”利小吉诧然问,“来留白轩?”

    白愁飞笑了一笑,他的人本来就很俊,这样一笑,还简直有点儿俏。

    “快去。”

    他只说,又补充了一句:“她上来后一盏茶的时间,你吩咐祥哥儿、欧阳意意烫一壶酒上来,你告诉他们,是‘胭脂泪’,记住,是‘胭――脂――泪――’他们自会晓得。”

    他回到房里,对着铜镜望了自己全身一会儿,仿佛觉得很满意。

    然后他就开始穿上衣服。

    他特别拣了一套洁净的白袍,不过,里边却什么也不穿。

    然后他就走到扶梯口、栏杆旁俯视。

    入冬的斜阳如醉,只剩晕红一点。

    未几,他就看见他等的人,自楼里广场经过,他从上面望着她,在草坪上,伊英爽地走过,像一只辣椒那么红!

    她仿佛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她蓦然抬头。

    没有。

    楼栏空荡荡的。

    只斜阳如血,红。

    她心中闪过一丝迷惘,若有所失。

    然而,白愁飞就在白楼楼顶:留白轩入口的阴暗处窥视着就像一个逗点的她,一步含情一上楼地上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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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于一九九二年九月二十至廿一日:与“朋友”十子欢聚于“黄金屋”。

    校于一九九二年九月底:一个半月内(不吃任何减肥药物)减廿三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