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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⑦》第二七四回 惆怅古今情魔火焚身惊鬼魅 缠绵生死孽花光如海拜仙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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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那山风景颇好,又听陈师伯说过峨眉酒好,见他不是以往讨厌情景,只当愧悔,我素性又不愿与人难堪,勉强应诺,便把此环取出。小贼接过,便套在手上。我因此宝外人不能使用,随着心念一动,立可飞回,小贼又在殷勤劝饮,也未在意。等酒方要沾唇,忽然想起地邻妖窟,小贼酒果如何藏在附近?取酒时又是隐形来去,一晃取来,来去甚快,妖人已走,何须如此?酒色深红,也与凝碧二字不符。同时闻得酒香浓烈,还未入口,便觉心神微晕,情思不宁。忙定心神,一抬头,小贼一双鬼眼正对我看,手持一符已经抬起。越知不妙,忙用法宝护身,向其责问。小贼情虚,立纵妖光隐形遁走。我忙行法禁制全山,想断小贼逃路,再行搜索,哪知妖遁神速,并未追上。我气愤太甚,忘了先收此环,竟被邪法禁隔,连收不回。正在着急,发现小贼所留树叶妖符,说是有事相烦,令我三日之后来此取宝。”

  “彼时不知妖妇来历,因是回山心急,第三日便赶了来,途遇玉清大师,才知底细。玉清大师又说她在黄河救灾,一班同门师兄妹也在黄河两岸,相助成此善功。妖妇命我三日后去,实是多年禁闭,尽管仇深恨重,因本身劫难,局中人多高法力也算不出,知她丈夫昔年所说必有原因,心中胆怯,意欲挨满百日之后再出为恶,并寻丈夫报仇。我今日来此找她,虽有险难,结局无害,并可交一良友。小妹依言赶来,到时发现姊姊在后追赶。因玉清大师行时曾说:‘前途无论遇谁,在未与妖妇相见以前,不可相见交言,否则两误。’所以不曾回顾请教。后见姊姊是个美貌女子,方在喜欢,人忽隐去。本心还想善罢,妖妇凶横太甚,终于动手。全仗姊姊免此一难。小妹灾劫尚多,以后行道不在一处,万一有事,如何能够助我呢?”

  灵云道:“愚姊与两同门姊妹见紫云宫中昔年残毁的精金神铁甚多,除改铸飞剑之外,又炼了不少子母传音针,现由门人祭炼,愚姊妹闲时也相助同炼。将来炼成,当送妹子数套。如若有事,将此针往地上一掷,心念紫云宫或别的所在,子针立向母针飞回,不久即可往援。好在妹子回山,往返尚须时日,再下山时,何妨绕道紫云宫一游,就便取针,不是好么?”

  绿绮大喜道:“妹子久闻紫云宫乃海宫仙府,灵景无边,想不到姊姊竟是宫中主人,再好没有。”

  灵云又问知陈、赵二女仙已同下山,只陈文玑同另两同门去往北海访一道友,不在中土。余下全在黄河两岸灾区行道,赵蕙也在其内。方欲往见,绿绮忽道:“姊姊快看,师姊他们怎会往此山飞来?前面还有好些外人,是何原故?我们追去看看如何?”

  灵云见前面遁光虽非妖邪一流,看去眼生,飞行却快得出奇,颇似一追一逃神气。料知有事,又想与赵蕙相见,就便结交几个道友,立即应诺,一同飞身追去。

  前行两起遁光本极神速,二女发现,已经飞过,再一耽延,虽只几句话的工夫,踪迹已杏。二女各以全力催动遁光,由后急追,并未追上,晃眼便是三四百里。因恐对方不见,一面朝着去路急追,一面留神查看,不觉又飞出了好几百里。灵云笑说:“令师姊们飞云驭空,瞬息千里,不必说了,怎前面诸人飞得也这样快法?”

  绿绮道:“小妹在同门中功力最差,否则也不致落后太远,连影子也看不见。前飞的人,颇似陈师姊常说的冷云仙子余娟门下,她自峨眉开府受挫,便恨我们师徒,背后并有报复之计,莫要狭路相逢动起手来,可是师兄姊他们性均温和,决不会赶尽杀绝,追得这么急,令人不解。姊姊宝镜何不取出一照?”

  灵云方答:“前面诸人并无败意,也许双方订什约会,前往比斗。”

  说着,将镜取出,未及照看,猛觉遁光遇阻,似被一种极大潜力吸住,往下坠落,情知下面有人拦阻。绿绮初次经历,未免情急,欲用仙法抵御,强行挣脱。灵云终是持重,心疑拦路的人许是师执尊长,恐有疏失,忙即劝阻,非但不与相抗,反把遁光一按,往下飞降。满拟此人法力甚高,必是乙、凌、白、朱诸老之一。如是对头,凭着近来功力法宝,就不能胜,全身而退也非难事。便把先前所用法宝暗中运用准备,若见势不妙,仍照前策先下手为强。

  灵云目光到处,瞥见下面乃是大片松林,林外山坡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素昧平生,从未见过。心方惊疑,人已飞近,发现少年是个丰神挺秀的书生,面带微笑,态甚温文,右手拿着一根青竹枝,正朝自己这面微招。他的手刚放下,灵云忽然想起七矮在南疆与红发老祖斗法以前,所遇前辈散仙,正是这等装束神情。福至心灵,顿触灵机,忙把绿绮的手握了一下,示意不令开口。落地便收遁光,躬身上前问道:“仙长可是枯竹老仙么?”

  少年微笑点头道:“你倒有点眼力。”

  灵云忙拉绿绮一同跪拜行礼,说道:“这位便是东极大荒山无终岭枯竹老仙,妹子快快随我拜见。”

  少年笑道:“我与令尊神交至好,便赤杖真人,以前也有数面之缘。我向不喜人多礼,一拜已足,可同起来说话。”

  灵云曾听人说过枯竹老人性情,便同绿绮起立。问道:“弟子等适才飞行寻友,老前辈见召,不知有何仙谕?”

  少年笑道:“你和灵峤诸弟子不久大难将临,日前被我无意之间偶然发现,算出因果,结局无碍,目前总是讨厌。前飞的冷云门下几个孽徒,便是起祸根苗之一。灵峤诸弟子下山,各奉锦囊仙示,虽同被困,暂时还不致有什险难。你二人中一个防魔法力较差;一个本身定力虽坚,但受前生情侣牵累,微一疏忽,易于两败。对方乃魔教中第一人物尸毗老人,近百年来本已改习佛法。只为以前旧习太深,既不舍放下屠刀,尽弃前功,去旧从新,作大解脱,又以天性刚烈,尚气任性。自觉年龄、行辈俱尊,眼前极少有人配做他的师父,虽有一两位神僧,未遇机缘,耻于登门求拜。而且又想以大阿修罗法参同佛门妙谛,别创禅宗,为此委决不下。

  近年推算他的气运成就,只有三条路走:一是自甘卑下,以虔心毅力,往求天蒙禅师与雪山智公长老度化,从此皈依,以求佛门正果;一是方才所说,会合两家之长,别创禅宗;还有一条,便是自恃魔法神通,炼就不死之身,仍照以前故习,虽不为恶,却要重开魔教,广收门徒,与各正教相抗,一分强弱。因第一条虽是他向往多年的明路,无奈佛门虽然号称广大,普度众生,但对他这样人,却非有极坚诚的毅力恒心,甘受诸般磨折苦厄,难于入门。而他平生对人,专以喜怒为生死,因果甚多。佛菩萨那么高法力,前生误伤禽鱼走兽,尚受报应,何况是他。此去皈依,必受许多令其难堪的苦难,空有偌大神通,全都无用。更须将一切因果全都偿完,才望成就。以他那等法力智慧,仍受无相魔头暗制,临机竟起畏难之念,欲行又止,本就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