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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二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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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中秦瑛火性较大,心想反正是这回事,也不答理吕、郭二妖道,正指西台,想要发话。花四姑明知危机隐伏,事已危急,终以身家在此,数十年辛苦败于一旦,不舍离去,正在示意苗氏兄弟合打主意避开,心中盘算事败抽身之策,见秦。夏、仇、吕、郭五人同时挺身上前,对方有好几位飞仙剑侠一流人物,如若隔台飞剑对敌,一败便不可收拾,万分逼迫之中,仍欲苦心保全,留一余地,忙喝道:“此是主台,诸位真人如欲出场,仍请按规前往擂台之上互见高下好了!”

  秦瑛知她心理,暗笑:老花婆到此地步,还在私心自用,欲图保全。对面这伙人迟不发难,明是想等你人到齐一网打尽。不败则已,一败,任你怎说也难逃死。用这心机,徒自怯敌丢人,有何用处?心中有气,不便发作,接口应得一个“好”字,当先纵遁光往擂台上飞去。夏云翔、仇去恶朝吕、郭二妖道看了一眼,也自跟踪飞往。吕、郭二妖道知被三人轻视,觉出不是意思,暗骂:昆仑小辈!你们出世才只几年,向没见过大阵,怎知敌人厉害!稍有几分胜望,我们早出去了,哪会由你逞能,此是出于意外的强仇大敌,比你还强得多的,身后不知多少。有一吃亏,全都引来,便你本门长老游龙子韦少少、小髯客向善之流也惹他不起,何况于你!慢说决不能取胜,就能侥幸一时略占上风,结局只有更糟,也是不了。这原是因后援未来,局面太僵,出场敷衍待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犯怎的,我倒看看你有什法力本领能占上风?便不往擂台上去,只站台口冷眼旁观不提。

  这里秦瑛、夏云翔、仇去恶三人纵遁光飞到擂台之上,本是秦瑛在前。夏云翔因对方首要俱是各正派中有名人物,像司空晓星、马玄子、李镇川、寇公逻诸人俱还与自己师长相识,虽然双方交谊不深,总算是师执老辈。这些人,除司空晓星昔年因犯教规,未得峨眉上乘心法,后又失去飞剑,只凭自身所练剑气,还能与之一拼外,余人俱系能手,新来的两三人更是出了名的难惹,凭自己的飞剑法力,均非其敌。

  这次被逼出场原非得已,只是缓兵之计,挨得一时是一时,免除僵局难堪。话如得体,谅想对方多少总留一点香火之情,不致被其斩尽杀绝,否则敌人见自己是昆仑门下,虽不致下毒手杀害,保不住被他制住尽情侮弄,叫你死活都难,众目之下,其何以堪!一见秦瑛气势激昂,恐他忿极任性,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激怒对方,闹得少时无法落场,徒自口头快意一两句,干事无补,结局只多吃亏,岂不冤枉?一落地,不等秦瑛开口,先抢向前,用手微摆,朝秦、仇二人略微示意,不令发话,然后转面,向着西台把手一拱,说道:“朋友听者,这次比擂,虽然双方言明一对一比斗,互相量力,出场交手。

  但前两场俱广帮人先上场,贵帮料敌派人,自然占了先机,比到未场,又有剑术能手突出作梗,以致武功没法再比。如今比武一层广帮甘拜下风,改由双方各请朋友登场,仍是一对一,另比飞剑法力。因贵帮久不命人出场,仍是量敌而动,似此相持,有劳各方友好前辈在此久候,也不是事。为此我师弟兄三人不自量力,冒昧登场,向诸位领教。不过话须言明,贵帮所约朋友中,有几位老前辈与愚兄弟师长有交。虽然为友助拳当仁不让,但是尊卑之礼不可以废。

  好在贵帮所请道术之士甚多,当不只此数位,但是愚兄弟未学新进,功力有限,贵帮也不致无人可派,非惊动诸老前辈不可。愚兄弟也并非怕事,诸老前辈必欲不吝赐教,愚兄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明知尊卑悬殊,法力浅薄,既已临场,那也无法,说不得只好将来拼受师责,冒犯威严,勉力奉陪,以尽朋友之义,胜败荣辱皆非所计了。”

  秦瑛先因座席与西台相近,不便老向对方注目,后来诸敌人有好几个俱未看见,只觉崖上飞落那老者好似面熟,只想不起哪里见过,及至负气贸然出场,由主台飞往擂台,空中斜视,瞥见老者身后侍坐着四个少年,两个是适才上场的蒲青、蒲红,另两少年一名蒲江。一名蒲艺,俱都见过,一个并还与本门诸师长有过往还,又是一位师执。晃眼飞落台上,猛想起那老者正是这散仙蒲艾的族长兄,不禁大吃一惊,不愿发话。再偷眼一看,蒲艺正朝自己摇手示意,更知要糟,来时勇气便挫去了一半。夏云翔和他一样,先不曾看见蒲艺、蒲红,那老者更是闻名未见,还在防他性暴把话说错,哪知秦瑛早已色厉内在,不知如何说法是好了。

  夏云翔说时,见浙帮丐首邢飞鼠本欲起立,吃身侧一个道装瘦子止住,邢飞鼠便未再起,直到把话说完,对方等了一会,仍无应声。夏云翔无奈,又说二次,要浙帮派人上场比剑斗法。那黑瘦道人突地在座上把眼一瞪,骂道:“你这娃,怎的不要脸!又要想代人撑场面,又怕吃亏。这(音至)搭是精剑术的,都是你的伯叔老辈,你先前又打了招呼,谁还与你这三个蠢娃一般见识!你们想等老秃驴,我们也是想等老秃驴他们来齐了再烩杂碎,难得心思一样。你三个呆在这里,看老泼贱和那些妖孽等报应,彼此安静一会多好,偏不安分,非给你师父丢人不可。怎啦?能走则走,不要不到黄河心不甘,非给这伙驴日的狗男女送终,那就乖乖的滚回去等着!”

  夏云翔只知秦岭三公与师父相识,他仅认得寇公遐一人,娄公明从未见过,虽然明知不好惹,一听对方的话如此难听,道出自己心病。众目之下,便是泥人也有土性,怎不羞恼成怒?又是一个外和内刚的性情,不发急时比较秦、仇二人慎重,表面看似沉稳,一经激怒便无顾忌。暗忖:这是何人,如此可恶?势成骑虎,便为此送命,也不能被人几句话便唬回去!不禁大怒,喝道:“瘦鬼欺人太甚!我不过因你们有人与家师相识,不得不在事前打个招呼,略尽礼数。先已说过,真要有人见教,我也不惜周旋,谁还怕事不成!有本领只管上台,倚老卖老,出口伤人,有什用处!”

  秦瑛却见过娄公明,一则当面受人欺辱,恶气难受,并且话已发出,只得听之。夏、秦、仇三人俱当对方必要出手,各自戒备。秦瑛不便当人警告夏云翔,那是秦岭三公中最难惹的一个,正在悄嘱仇去恶小心。哪知云翔把话说完,瘦子仍若无事,只回顾擂台笑道:“秦瑛,不必嘱咐你那同伴小心。他一人发歪,与你两个无干。我此时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还没工夫理这类松娃呢。”

  说罢便回身过去,不再答理。

  这时,中、东两台一千妖人盗党全被西台上人镇住,只管愤极,进退两难,个个面上挂不住,一齐拿眼望着擂台上三人,俱盼出手,哪怕打不过,好歹也解了僵局,免去几分耻辱。那西台为首诸人依然言笑自如,无人理睬。夏云翔见状,益发怒火上升,忿不可遏,怒喝:“瘦鬼只说便宜话,不敢上场,算什人物!再不出斗,我要撇开这场面,单独等你见个高下了。”

  连问两次,对方只和新来那老者絮絮不休,竟连头也不回。恨到极处,把心一横,厉声大喝:“我并不知你这瘦鬼是何许人物,既然口出狂言,必有本领,再不出斗,我飞剑来了!”

  口说着话,见对方仍是未答,实忍不住,把手一扬,一道青光疾如电掣,隔台飞去。两台相去只十丈左右,剑光如虹,眨眼即到。众人俱以为对方如是道术之士,必定起身飞剑迎敌,否则旁人也必出手。谁知对方仍如未觉,眼看飞剑已到瘦子身前,对方尚无准备。按说对方便是会家也难抵当,猛瞥见一道红亮的光华由对方身侧飞起,忽听瘦子大喝:“徒儿停手!你那剑,他这样铁片吃不住,快收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道光华微一接触之际,只听地的一声响,瘦子早伸手一把将那青光抢了过去。另一道光华,原发出的,也被主人收回。众人一看,那人正是黑摩勒,手持一口奇怪宝剑,与真剑无异,只是精光灿烂,随着挥动之势,带起丈许长的光华伸缩不定,正在人鞘。再看夏云翔的飞剑,吃娄公明抓在手上,先和灵蛇也似两头不住颤动。娄公明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到我手上,还敢强么!惹我性起,立时教你还成一根破;日铁条,以后叫花子没了蛇耍,看你怎办?”

  夏云翔早年因得师父昆仑名宿小髯客的期爱,入门不久,便将随身多年的飞剑赐与。初传授时曾说,此剑乃战国时,古冶子采取五金之精炼来铸剑的原质,当时没有用完,将此百炼精金埋藏在北岳恒山与终南山两处。恒山所藏,金质最纯,已被人得去。终南山所藏,共只不到百斤,经本派诸长老合力寻取,费了不少心力才发掘出来,又同下了十多年苦功,共炼成七粒剑丸。不用时只是青莹莹一个寸许大小晶丸,发出手去便是一道青虹,按用剑人的功力深浅发挥威力,随意取人首级于百里之外,为本门独有的飞剑。因喜自己根骨颇佳,向道精诚,现在奉命下山行道,尚无利器防身,为此不到年限,破例赠与,并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言。近年已练到身剑合一地步。

  这类飞剑神妙非常,就说对方是些有名人物,剑术较高,自己功力不到家,至多相形见绌,绝无毁损被夺之理,万想不到会被敌人空手捉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剑乃本门七剑之一,关系师门荣辱,死活尚在其次,如何可以失去!急得忙运玄功回收时,谁知剑光被敌人握住,直似生了根一般,只是两头乱颤,掣动不休,在用全力,竟收不回来。再继对方又在发话,此时已知敌人法力不比寻常,说得出定做得到,又说不出软话,眼睁睁望着敌人,急得通体汗流,头上青筋乱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