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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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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顿,又道:“各位最好别作逃走的打算。”

  韩士公接道:“那可不一定。”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我们正在查问一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如若和诸位毫无关系,不但立刻释放三位而且还要送赠回资,恭送离此,如若各位任性要逃,只怕要闹成混乱之局──”他仰起脸来,轻笑一声,接道:“诸位能够自行除去穴道关节上的金针,破棺而出,这份功力在下十分佩服!”他的目光又投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接道:“这位姑娘已然把身上的刑具退下,想是已准备走了?”

  韩士公道:“你可是觉得那南狱疯人守住此门,我等就无法冲得出去?”

  那少年肃然的脸上,微微泛现出一缕怜悯之情,道:“唉!他的武功,虽然十分高强,但际遇却是可怜得很。”

  韩士公怒声接道:“南狱疯人无情无义,如不遭些报应,岂不是天道聩聩了。”

  那面容严肃的少年,又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认识他么?”

  韩士公道:“哼!岂止认识,昔年我曾在南狱大山深泽之中,陪他渡过了三月时光,那时他正身罹重病,生机频绝,韩某人衣不解带,直待他渡过大危,病势痊愈,才告别南狱,想不到这小子忘思负义──”

  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冷的截断了韩士公的话,道:“那南狱疯人沦落至此,自有苦衷,纵然他和你故交情深,也是无能助你。”

  韩士公为人虽然豪迈爽快,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甚擅心机之人,初见南狱疯人不识故旧,心头大为激怒,他生性急躁,脾气一来,灵智立闭,破口大骂起南狱疯人,但被那少年言语一点,立时镇静下来,暗道:“他隐身在两个大铁笼的身后,决非无因,南狱疯人孤僻冷怪,疯疯癫癫,他这一生之中,可以说甚少投缘知足,唯独对我感恩极深,如非情不得已,决计不会视若陌路──”

  只听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然接道:“家父一向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以,六星塘从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不论天下何等混乱,江湖上纷争何等激烈,只要不找上我们六星塘来,在下等向不过问,但如有人侵犯了我们六星塘寸地尺土,伤了我们六星塘一草一木,不管是什么人物,何等的英雄,都别想逃过我们的追踪、报复,但我们六星塘也从未伤过无辜之人,只要诸位和此事无关,一经查明,立时恭送离此。”

  韩士公道:“令尊何人?在下或曾相识。”

  那少年道:“家父诗画自娱,一向不求闻名江湖,说出来,只怕你也不识,何况子忌父讳,不便奉告。”

  韩士公默默忖思:六星塘,这地方在武林之中,果是不甚闻名。

  他久在武林道上闯荡,相识满天下,凡是武林中有名人物,纵然未曾见过,亦必听人说过,但这六星塘,却是从未听人谈过,一时间,沉思不言。

  §第八章

  静室中突然沉寂下来,一阵夜风吹来,飘起了几人衣袂。

  林寒青一向不愿说话,心中虽是疑窦重重,但见那少年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更是懒得开口。

  倒是那青衣少女忍耐不下,接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把我们也牵扯进去,可否说个明白?”

  那少年冷峻的目光,一扫那青衣少女,冷冷说道:“诸位本已经为人所擒,我们出手相救,迎接至此,诸位纵然被我们多留两日,那也是应该之事。”

  韩士公道:“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在江湖上走动之人,讲求的是恩怨分明,你们相救之情,老夫等自是感谢,但这留难之恨,亦使人心气难平。”

  那少年似是大为不耐,眉头一耸,冷漠的说道:“诸位不用承情,至于心气难平,任凭报复。”霍然转身向外行去。

  韩士公怒火又动,大声喝道:“站住!”

  那少年左脚已跨出室门,听得喝叫之言,重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冷冷问道:“什么事?”

  韩士公一抱拳,道:“先谢相救之情。”

  那少年冷笑一声,道:“不用了。”

  韩士公道:“明人不做暗事,烦请少庄主转告令尊,韩某人等如若能闯得出六星塘,异日再当面谢。”

  那少年道:“诸位如若自信能够闯得出去,悉听尊便。”

  韩士公纵声大笑,道:“老夫说走就走。”

  那少年道:“只怕未必能如你之愿。”

  韩士公道:“少庄主口气咄咄逼人,想是这六星塘中,早已为我等设下了重重埋伏,如若在下等紧随少庄主身后闯出,纵有埋伏,也未必就敢发动。”弦外之音,无疑提醒林寒青等,此时此情,乃大好的逃走之机。

  那少年神情一变,道:“不妨一试。”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韩某人走南闯北,经历的凶险数,少庄主如能拦住在下,韩某人才肯心悦诚服。”双肩一晃,直向室外冲去。

  他虽在桃花居中,被囚了两年之久,但这两年的岁月之中,时时存脱身之想,武功并未搁下,反而因祸得福,摆脱了绕身事务,勤修内功,武功进境甚多,这举步一冲之势,疾逾电闪。

  林寒青曾在那石牢之中,接了他一记学力,知他内力雄浑,非同小可!闪身一侧,袖手旁观。

  那少年眼看韩士公疾冲而来,冷笑一声,反臂拍出一掌。

  这虽是平平常常的一掌,但因那掌势劈出的时机,和指袭的部位,无一不是恰到好处,韩士公又带有铁铐,无法分掌招架,竟然被一掌迫了回来。

  韩士公怔了一怔,暗暗忖道:“他这一掌并无任何奇奥之处,何以竟把我退了回来,这娃儿倒是不可轻敌!”重又举步向前行去,不过,这一次,他已不是猛冲,暗提功力,缓步而行。

  那少年挥手一摆,随行的执灯童子,应手退出室外,高高举起灯笼。

  韩士公虽然看不出那少年掌势的奇奥之处,但已不敢大意,相距少年两三步处,停了下来,双掌一合,推了过去。

  他内力深厚,合掌一推开,掌势未到,掌风潜力,已然逼到。

  那少年又是一声冷笑,左掌“孔雀开屏”,斜里一拨,身子随着掌势倒转,避开了韩士公正面掌力,右手疾翻而出,五指直向韩士公腕脉上面扣来。

  他出手的招术,看上去毫无奇幻之处,但平淡中却深得稳实二诀,攻袭的方向和部位,竟都是人不易封架,而却又是必救之处,韩士公推出的掌力被他一拨引开,重心偏向一侧,而那少年乘隙侧袭,一掌抓来,虽是普普通通的擒拿手法,竟然又被逼的退后二步,才避过一击。

  韩士公骇然而退,望着那少年出神。

  他见多识广,连连被人迫退,已知遇上了高手劲敌,那少年并非侥幸取胜,自己无法封架开对方的掌力,亦非因为是身有锁铐。

  林寒青突然欺身而上,带铐双手一合,道:“在下领教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