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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箫》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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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想来,这老人长居这阁楼之上,十几年恐怕都没有吃到过这等新鲜的水果,见到这等又大又白的桃子,定然十分欢喜。哪知怪老人回头瞧了那几个桃子一眼,十分冷漠地说道:“从现在起,我开始传授你的武功──”他缓缓转动双目,把上官琦全身各处,都极仔细地看了一阵说道:“你虽学过武功,但可惜所学的和我要传你的武功,大不相同,只有从头开始,先学入门的坐息之法。”

  上官琦不自觉地说道:“我已学过打坐调息之法,重新学起──”

  怪老人冷冷接道:“内功一道,博深精远,学之不尽。何况我所授于你的,乃武学中一大奥秘,快些调匀呼吸,听我指授你入学法门。”

  上官琦虽然疑虑重重,但却不自主依照吩咐之言,盘膝坐好,调匀了呼吸。

  只听那怪老人低沉的声音,围绕耳际,道:“闭上双目,澄清杂念,凝神内视,五心向天。”

  上官琦依言施为,听到五心向天之时,陡然睁开双目,问道:“何谓五心?”

  怪老人忽然微微一笑,道:“五心者──”忽然住口不言,侧耳静听。

  上官琦凝神听去,除闻得萧萧山风外,再难听得一点可疑的声息。

  正待开口相询,忽见那怪老人脸色一整,说道:“不能学啦──快把所有窗子关好。”

  上官琦看他说得神色庄严,只好站起身子,把四周窗子,一齐关上。

  怪老人一指左面窗子,说道:“你可藏在那扇窗下看热闹,不管遇到什么惊骇之事,都不许大惊小怪,发出声息。”

  上官琦瞧了那老人一眼,才转脸向窗外看去,心中暗暗骂道:故弄玄虚,下次再有机会离开这古之时,决不再回来了──

  心念未息,耳际间又响起那怪老人的声音,道:“来人乃西藏密宗一支中的高手,你要留心看他武功和中原武学,有何不同之处。”

  声音甫落,遥见一点红影,风驰电奔而来。

  片刻之间,已入古,停身在一座屋脊之上。

  上官琦定神看去,只见来人身材奇高,足足有八尺以上。头上金箍束发,身披大红僧袍,顶门之上,有一块鸭蛋大小的疤痕。站在屋脊之上,四下张望一眼,突然振臂而起,拔身三丈多高,悬空打了一个转身,头下脚上,流星般疾射而下,一起一落之势,足足有四丈多远。

  这等举世罕见的轻功身法,只瞧得上官琦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看来武功一道,当真是学无止境了。”

  这等荒凉的古,陡然之间,来了这么一个西域高手,实是一件大为难解之事。上官琦虽然觉出了事非寻常,但却想不出原因何在。但他又不愿开口问那怪老人,只好闷在肚里发急。

  忽听一声怪啸,起自经楼之下,紧接着响起了沉重的步履之声。

  上官琦一听那步履之声,立时辨出正有人步行在楼梯之上,而且步履杂乱,似非一人。

  他默数着那步履之声,由重转轻,似是人已登上经楼。

  只听一人咭哩瓜拉地叫了几句,立时有人随着叫了起来,除了可从嗓门粗细之中,辨出是两个人在谈话之外,却无法听懂两人说些什么。

  他回头瞧了那怪老人一眼,只见他侧耳静听,似是十分入神,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两个谈话之人,不是用的维语,定是藏语。中原之人,能解这等语言的人,极是少见。这断腿老人听得这般津津有味,难道他真能听懂不成?”

  但闻两人咭哩瓜拉谈了一阵之后,重又响起沉重步履之声,似已下楼而去,逐渐消失不闻。

  上官琦心中虽有很多事,想问那老人,但一想到问他何谓五心时,那怪老人的得意神色,立时勉强忍下好奇之念。

  彼此之间沉默了一顿饭工夫之久,那怪老人突然转了过来,笑问上官琦道:“你听懂那两个藏僧谈的什么话么?”

  上官琦道:“晚生不通藏语。”

  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他们虽是藏僧,但却说的是维语!”

  上官琦道:“老前辈当真能听懂维语么?”

  怪老人道:“难道老朽会骗你不成?”

  上官琦见他孤傲之中,还带着几分浑朴天真之气,不觉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虽是喜怒难测,但还保有至纯的天性。”当下答道:“老人家既通维语,但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怪老人应道:“你可曾在那经楼之上,留下什么痕迹么?”

  上官琦点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那怪老人已抢先说道:“是啦!一个藏僧发现了你留下痕迹,指说这古之中定然暗藏有人,主张大肆搜查。另一个却说那痕迹不一定是人所留,就算对方在这古之中,布下埋伏,也没有什么可怕。两人你言我语争执了半天,才下楼而去──”

  说了一半,突然似想起什么紧要之事,倏而住口不言,左掌一按地,飞到阁楼一角,打开那黑色箱子,取出一粒红色丹丸,合好箱盖,一按地面,重又纵了回来,说道:“你先把这粒丹丸服下。”

  此人做事,想到就作,从不说明理由。

  上官琦微一犹豫,接过丹丸,吞了下去,问道:“两个藏僧遥遥万里跑到中原,却找上这座古,不知是何用心?”

  §第六章 万里河山

  怪老人突然双目圆睁,神光炯炯,逼视上官琦的脸上说道:“这是一场震骇武林的赌技决赛,双方都付出了庞大无比的赌注。唉!可是这等惊世骇俗的事,知道的人,竟是不多。”

  这几句话,字字如巨雷贯耳一般,只听得上官琦呆在当地,半晌工夫,才问道:“江湖之上,比武的事,倒是常见,大不了关连一人或数人的伤亡而已,赌注惊世骇俗,实叫晚辈难解。”

  怪老人摇手推开身旁一扇窗子,说道:“老夫双腿未断之前,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边荒海角,见过了无数较技打赌之事,此事虽是不奇,奇的却是双方惊人的赌注。唉!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力行承诺之言,实使人难以料得后果。”

  上官琦道:“不知双方赌的什么?”

  怪老人目光投注远天,缓缓说道:“一方赌注是终身为奴,连带西域数省所有。另一方则是诱杀中原所有武林高手后,自废武功退隐江湖,拱手奉让十万里锦绣河山。”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什么,难道那打赌之人,是当今皇上不成?”

  怪老人摇摇头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