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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箫》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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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青城双剑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退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人。正提笔准备签名,听得那素衣少女之言,不禁冷笑一声,道:“古往今来,江湖代出高手,也确有不少心狠手辣、叫人闻名丧胆的人物,但也没有闵姑娘形容得这等的神奇──”他呵呵大笑了两声,接道:“好在在下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女,纵然真能株连三代,在下也不放在心上。”

  那素衣女道:“我不过是告诉一声罢了,信不信由你。”

  那身着黑色长衫的人,不再答话,迅速地签好名字而退。

  群豪依序签好名字,各归原位。只有袁孝跑去瞧了两眼,重又退了回来。

  原来他从未用过毛笔写字,不知如何下手。

  那素衣女目光,盯在袁孝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怎么不写名字呢?”

  袁孝摇摇头道:“我不会写。”

  那素衣少女皱皱眉头,道:“在座之人,都写过自己的名字,你不会写,如何能听,那就请出去吧!”

  袁孝心地单纯,暗暗想道:“是啊,别人都写了名字,只有我没有写,自不能留在这里听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说得不错,我站在大厅外面等吧,等你说完了我再进来。”他只觉十分入情入理,说完话大步走了出去。

  杜天鹗本想阻止,继而一想,暗道:签名在“记死簿”上,纵然未必死,心里也难免有些别扭,袁孝既要避到厅外,那就让他避去好了。

  铁木大师待袁孝出了大厅之后,合掌说道:“厅中之人,俱已以命作注,具结认死,想听姑娘一段武林秘辛,以明闵老英雄之死。这等事情,老衲活了八十多岁,也是初闻初见,而且有幸领头具死,姑娘似是再无拖延时间的理由了。”

  那素衣少女缓缓坐了下去,道:“哥哥,去把厅门掩上吧!”

  闵正廉依言而起,大步走到大厅门边,掩上了厅门。

  只听那素衣少女娇脆的声音,说道:“插上木栓。”

  闵正廉犹豫了一下,但却依言上了木栓。

  素衣少女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要熄去烛火。”素手扬处,两支高燃的火烛,应手而熄。

  大厅中骤然间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铁木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闵姑娘如果想借这大厅中机关布设,悄然溜走,那可别怪老衲等有失礼数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进入地道之中,事先虽然毫无所觉,这闵宅之中,机关布设,定然十分精巧,怕那素衣少女借夜暗掩蔽,借机遁走,故而提醒群豪注意。

  只听那素衣少女答道:“大和尚只管放心,我如存下逃走之心,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耳际响起关三胜豪迈的声音道:“你可以不逃,但我们却不能不防。”

  只听一阵阵脚步、椅子移动的杂乱之声,似是群豪都觉着此言不错,自行移动身躯,占了方向,把那素衣少女围在中间。

  厅中虽然黑暗,视物不易,但留下之人,都是武林中黑、白两道上稍有名气之人。虽非个个身负绝学,但每人都有几手,而且见多识广,什么事只要有人一提,大都可听出弦外之音。

  素衣少女咯咯大笑:“你们快些站好方位,我言及正题了。”

  群豪任她出言讥笑,也无人反唇相讥。但却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动作,霎时间全都静站不动,大厅中听不到一点声息。

  那素衣少女似在筹思措词,沉吟了良久,说道:“家父之死,不过是一个诱敌之计,想请诸位长途跋涉赶来送死──”

  短短两三句话,立时引起大厅中群豪的骚动。只听冷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地响荡在大厅之中。

  那素衣少女提高了声音接道:“凡是在‘记死簿’上签下名字之人,由今夜子时算起,最多还能活上十日,少则只有三天时光。不论武功高到何等境界,防备何等森严,都难逃得过十日大限之期。但各位都自愿送死,怪我不得──”

  铁木大师冷冷接道:“这个我们已听过甚多次了,姑娘大可不必再说下去,还是早些谈及正文要紧。”

  黝黑的大厅中,无法看清那素衣少女的脸色如何,但却听到她清脆的冷笑之声,响彻在耳际,道:“大和尚苦苦追问家父死因,而且迫不及待,可是存了要找出凶手之心么?”

  此言无疑道破了闵老英雄之死,并非死于重病意外。厅中群豪虽然事先已动了相疑之心,但仍然不自禁起了一阵骚动,叹息之声,彼起此落。

  铁木大师低沉的声音,重又响起道:“闵老英雄死于谋算之中,已在他那致敝寺方丈的残篇未完的绝命书中,隐隐透出。老衲不解之处,是什么人伤害了这位善良的老人,而且又单单把他一人置于死地?那人可算得甚有气度的人物,只找闵老英雄一人报复,不肯株连无辜。”

  那素衣少女道:“哼!老禅师言外之意,可是相疑到晚辈是凶手么?”

  铁木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怎敢作此等逆天背伦之想?但令尊死因离奇,而且诸般形迹、巧合,不得不叫老衲疑心。”

  那素衣少女道:“你疑心又怎么样?”

  铁木大师乃有道高僧,略一沉忖,心情立时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低沉的声音,道:“老衲等甘愿在‘记死簿’上签下名字,旨在听姑娘相告令尊死因。事情真假未清之前,老衲不愿妄加推断,姑娘既有承诺在先,老衲等这里洗耳恭听了。”

  那素衣少女似是有意挑逗起铁木大师怒火,冷冷地接了一句道:“你不洗耳恭听,还有什么办法可用呢?”

  铁木大师默然不言。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神色,大厅突然沉寂下来。

  足足过有一盏热茶工夫,听不到一点声息。

  突然间,遥遥地传来了一声铜锣之声,缭绕在群豪耳际。

  这声音既不尖锐,也不刺耳,但却入耳惊心,使人生出一种惊怖之感。

  紧接锣声三响,震破了静夜的沉寂,袅袅细乐,紧随锣声之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