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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花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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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五成道:“那姑娘告诉在下,如有什么危难,持那玉簪到城陛庙,找一位老叫──”他本想说老叫化子,忽然觉着不对,改口说道:“找老前辈──”那老叫化子摇摇头,道:“你怎能断定是找我呢?”

  刘五成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见那叫化子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灯火微弱,那叫化子又蓬首垢面,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暗道:“记得那白衣姑娘明明告诉我找一位老叫化子,这人虽也是叫化子,但却正值壮年,自然不算老了,难道这位叫化子竟也认得那枚玉簪,把自己救来此地?”只觉其中疑云重重,愈想愈是胡涂,不觉问道:“这么说阁下并非是在下要找的人了?”

  那化子微微一笑,道:“那位姑娘可是要你到此来找一位老叫化子吗?”

  刘五成道:“不错。”

  那叫化子笑道:“我虽也是叫化子,但却不够老啊!自然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刘五成道:“阁下是谁?又何以认得这枚玉簪,把在下救来此地?”

  那叫化子沉吟了一阵,道:“马雄飞五毒掌下从无幸逃性命之人,如非事情凑巧,我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找到那老叫化子,他也未必能教你,此中之机很是微妙,只能说你命不该绝罢了。”

  刘五成正要接口,那叫化子却摇手阻止,又道:“此刻你还不宜多耗心神讲话,好好闭目养息吧!明日午时祛除余毒,咱们再谈不迟。”

  言罢,闭上双目。刘五成只觉这番际遇,如梦如幻,自己这次死里逃生,似是有很多人从中相助,但这些人和自己素昧生平,肯予相助,自是那玉簪之力,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会有如此大的声望──愈想愈觉个中复杂万端,千头万绪,莫可捉摸,直待天色微明,才睡熟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候,天色早已大白,窗外雨声沥沥,阴云昏暗,竟无法分辨出是何时刻。转眼望去,那化子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但那翠绿的玉簪,仍然端端正正的放在那矮几之上。刘五成已甚久未进茶水食物,口渴难而,眼看那矮几旁边放有一个瓦壶,想必是蓄水之用,正想起身取水饮用,突闻木门呀然,那中年化子手提着一个竹篓,大步而入。在他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着青衫,长髯垂胸,四十左右的文士。那中年化子望了刘五成一眼,放下手中竹篓,道:“你醒了很久吗?”

  刘五成道:“醒来不久。”

  那中年叫化子道:“那很好,这位石兄已为你在江州留居一日,午时之后定要动身他往,你就是不醒来,我也得叫醒你了。”

  刘五成望了那青衣文士一眼,问道:“此刻什么时辰了?”

  中年叫化子道:“午时光景。”

  刘五成还想问话,那青衣人已缓步行了过来,说道:“不要多言。”

  伸手揭开棉被,低首查看伤势。那中年叫化子站在那青衣人的身后,问道:“石兄看他伤势,今午可能尽祛余毒吗?”

  那青衣文士应道:“如论他伤势情形,最好明晨再除余毒,只可惜在下实难再拖时刻,午时之后,非得动身不可,不能等他了。”

  那中年叫化子道:“马雄飞的五毒掌,恶毒无比,中人必死,除了石兄之外,天下只怕难再有人能够疗治五毒掌伤,石兄既是救了他,那就该救人救活,岂能半途撒手而去。”

  青衣文士笑道:“说不得只好用那毒蛛吸去他伤处余毒了。”

  刘五成虽然听得心中一怔,但却不好多问。只见那姓石的青衣文士,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红漆木盒,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双薄皮手套戴上,缓缓打开盒盖,轻轻一弹盒底,跳出来一只全身深紫的蜘蛛,站在那青衣文士戴着手套的掌心之上。刘五成目光一掠,暗道:“好大的蜘蛛。”只听那青衣文士说道:“你中毒时间过久,疗治又晚,虽已得我行药解去了大部奇毒,但余毒却很难清除,如若行药清毒。需时甚久,我有要事,不能在此多留,只好用药把你身上的残毒,逼聚伤处,用毒蛛之口,吸出余毒了。”

  刘五成道:“多谢相救,在下当永铭肺腑。”

  青衣文士道:“但毒蛛秉性暴烈,吸毒之时,阁下千万不能乱动,如若激怒于它,在你身上咬上一口,那就难以救治了。”

  刘五成心中暗道:“这等疗毒之法,倒是罕闻少见。”口中却应道:“在下记下了。”

  青衣文士仍是不太放心,右手伸缩,连点了刘五成四处穴道。刘五成看他出手快速,竟然是一位点穴高手。青衣文士点了刘五成四处穴道之后,才把手中毒蛛缓缓放在刘五成的伤口上。刘五成四处穴道被点,全身不能转动,但知觉仍在,觉出那毒蛛在腿上蠕蠕而动。大约过了一盏热茶之后,那青衣文士才取下毒蛛,放入木盒,揣入怀中,又取下薄皮手套,解了刘五成穴道,回顾那中年化叫子一眼,道:“幸未辱命,余毒尽除。”

  那中年叫化子一抱拳,道:“穷叫化感激不尽。”

  青衣文士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道:“这瓶内有四粒丹丸,每日服用一粒,四粒丹丸用尽,他也可以完全复元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时光已然不早,在下就此别过。”

  那中年叫化子道:“石兄一路顺风,恕我不送了。”

  青衣文士霍然转过身去,纵身一跃,行踪顿杳。中年叫化子突然高声说道:“如有需用我叫化子的地方,派人带个信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遥闻那青衣文士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谢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