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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花令》一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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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 风雨欲来

  包行见青衣背剑童子拍案震起了自己桌上的酒菜,故作惊骇之状,转过脸来,望了那童子一眼,道:“小兄弟,怎么回事?”

  青衣童子冷冷接道:“谁是你的小兄弟了。”

  包行道:“你这点年纪,要老汉怎么称呼呢?”

  青衣童子道:“不用称呼了,你搬搬位置就是!”

  包行奇道:“老汉一向就在此地用酒,半年来未曾移动过地方。”

  青衣童子冷冷接道:“今日移动一下不妨。”包行应了一声,起身行到壁角处一个桌位之上。

  慕容云笙又端两样小菜,一壶烫热的老酒。行了过去,放在包行桌上。包行低声说道:“注意他们提的木箱。”慕容云笙微一颔首,退了下去。

  只见那中年文士,行到靠窗桌位上,坐了下去,那真的跑堂伙计,早已收拾了酒杯菜盘,抹净桌子上的酒汤。

  就这一阵工夫,又有四个五旬左右的健壮大汉,各带兵刃,行了进来,坐在靠门口处一张方桌之上。慕容云笙忙着送茶上酒,一面却留心着店中形势。

  片刻工夫,店中又拥进来十几个人,整个店中的桌位上,都坐满了人。慕容云笙约略的估计了一下,连同那中年文士,店中已然有十四五个人。细心观察之下,慕容云笙发觉了这些人,个个精神充沛,神芒内敛,分明都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显然,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埋伏,这两家荒凉的小店,正是他们选择主要战场,一场大风暴,即将掀起。

  只见那中年文士,伸手提起木箱,放在木桌之上,打开箱盖。慕容云笙一直对那木箱有一份好奇之感,觉着这些人既是准备打架而来,不知何故还要带了一个木箱,这木箱之中不知放的何物,看那中年文士打开木箱,立时凝目望去。

  他还未看清那木箱中放的什么,忽见人影一闪,一个青衣童子急急奔了过来,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慕容云笙的左腕脉穴。慕容云笙本待反抗,突然警觉到自己改扮的身分,停手未动,让那青衣童子抓住了自己的腕穴。

  那青衣童子冷笑一声,道:“现在,店中用不着你们多管了,你们回房去中。”慕容云笙道:“店中这多客人,呼酒送茶,小的如是不管,岂不要砸了饭碗──”语未落口,突然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传了过来。

  那青衣童子顾不得再管慕容云笙,突然转身一跃,下落到原位之上。那号角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着杀伐韵味。全室中大部酒客,闻得那号角声后,都为之精神一振。

  那中年文士陡然站起身子,双眉耸动,回顾了一眼,道:“各位准备好了吗?”大厅中除了包行和补锅的老人之外,齐声应道:“准备好了。”

  中年文士微一颔首,探手从木箱之中抓出一只健鸽,放出窗外。但闻一阵鸽翼划空之声,健鸽冲霄而起。

  中年文士又从木箱中取出五枚形如桃核的红色弹丸。放入怀中,接道:“诸位未听令谕之前,不要妄动,但如闻令出击,还望能奋勇争先,违者要身受五刀分尸之苦。”

  厅中大汉,齐齐应了一声,各自取出兵刃,突然间,一匹快马驰过,吹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声,那中年文士突然站起身子,目光扫掠了全室一眼,低声对那佩剑童子说道:“把闲人撵去后宅。”

  那青衣童子大步行到那补锅老人身侧,冷笑一声,道:“老丈请到后面,躲一躲吧!”那补锅老人一伸脖子指指耳朵,道:“你说什么?”青衣童子怒声喝道:“你到后面躲一躲。”那补锅老人点点头,担起担子向外行去。

  那中年文士一皱眉头,道:“不能让他出去。”青衣童子应了一声,突然一闪身子,一个箭步,直向门口抢去,希望拦在那老人前面。

  那补锅老人正巧换肩,一转身上担子,正好挡住了那青衣童子的去势。那青衣童子去势虽快,停收之势亦快,陡然之间,硬把向前奔撞的身子停住。在这一瞬间,那老人已将担子换过肩头。行出店外。

  看上去,那老人走的很慢,实则快速无比,只是他举动自然,室中之人,都未思念及此而已。直待那老人行出店外,慕容云笙才蓦然惊觉。暗道:这老人好快的身法。

  那中年文士似是也警觉情势不对,沉声喝道:“抓他回来。”他口中喝叫,人却离位,快速绝伦,一个空中翻跃,越过两个桌面,直向店外奔去。待那背剑青衣童子,向外追赶时,已然落在那中年文士身后数尺。慕容云笙凝目望去,那补锅老人已然行到数丈开外。

  这时,大街上一片静寂,除了那补锅老人和中年文士之外。再无其他之人。经此一变,店中之人,似是已把包行和慕容云笙忘记,无暇再顾到两人。

  只见那中年文士一长腰,两个飞跃,已追到那补锅老人身后,右手一探,抓住了那补锅老人的担子。

  这时,突闻轮声辘辘,传了过来。那中年文士手抓担子,略一停顿,突然放手,又跃回店中。

  慕容云笙只看的大为奇怪,暗道:这人怎么回事,明明看他抓住了那人的担子,也不见那补锅老人还手,或是有何举动,这中年文士怎会突然自己放手退回店中──

  心念转动之间,瞥见一辆黑篷马车,飞驰而到。只听一阵急快的梆子之声,箭如飞蝗,迎面而至。耳际间响起了健马悲嘶之声,四匹拉车的健马,那间满身中箭,倒地而亡,奔行的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乱箭骤然而至,健马中箭之际,车身前陡然间飞起了一道寒光,交错流转,光绕车前。这变故来的太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刀光环绕下,掩去那人的整个身形,只见森森寒芒,匹练般绕转车前,无法看出是何许人物。

  这当儿,那中年文士突然双手连扬,手中红色的弹丸,脱手飞出。那绵密的寒光,只护在车身之前却无法护挡两侧。只听一阵波波轻响,那红色的弹丸分击在车身木轮之上。

  弹丸分裂,爆现出一片蓝色的火焰,那火焰极是强烈,着物即燃,只不过一瞬工夫,篷车一面,全为火光笼罩。

  但见寒芒轮转,飞跃而下。飞蝗狂雨一般的长箭,突然顿住。寒芒敛收,现出一个长髯垂胸,手执缅刀,身着青衣的老人。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老人是驰车之人呢,还是车中主人?

  这时,整个篷车,都为那蓝色的火焰笼罩。开始燃烧起来。慕容云笙目力所及的大道上,仍是一片寂静,除了那青衣老人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这时,坐在店中之人,都还静坐在原位之上,手捧兵刃,一语不发,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那青衣老人望了那烧车的蓝色火光一眼,冷冷说道:“火王彭谦。”

  那中年文士缓缓行出店门,接道:“正是小弟,大哥别来无恙。”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好啊!原来他们还是故旧好友。

  只见那青衣老人脸色一片肃穆,冷冷说道:“你没有把我烧死,很失望吧!”火王彭谦满脸迷茫之色,道:“大哥怎会坐在这辆篷车上呢?”青衣老人目光迅快的扫掠了四周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不知车中坐的是我了?”彭谦道:“小弟不知。”

  青衣老人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缓缓说道:“咱们十几年不见面了。”火王彭谦缓缓说道:“是的,大哥息隐林泉,不知居于何处,小弟纵有相寻之心,却是无有可觅之处。”

  青衣老人虽然明知身在险地,但仍然十分镇静,当下哈哈一笑,道:“彭兄弟适才说是不知车中坐的小兄,是吗?”火王彭谦道:“不错,如若小弟如是大哥,决不敢施展火袭。”青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不知者不罪。”

  火王彭谦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急急接道:“大哥,那篷车之中,还有人吗?”青衣老人道:“如是有人,现在也被兄弟那毒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