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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笔点龙记》一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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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吹干了衣襟上的墨迹,折好衣襟,揣入怀中,投去狼毫笔,顺手取过案上窄剑。只听一阵木门启动之声,那青衫老人带着两个黑衣大汉,疾步行了进来。目睹俞秀凡等站在了木案前面,不禁微微一怔,道:“俞秀凡!你……”俞秀凡双目神光闪动,逼注在那青衫老人身上,冷冷接道:“阁下!可想知道在下的答复么?”这几句话的工夫,青衫老人已完全平静了下来,道:“不错。但老夫希望先知道你们如何脱开了椅上的刀枷,而能不受伤害。”俞秀凡淡淡的说道:“一条人命。”青衫老人道:“一条人命?”俞秀凡道:“这刀椅构造得很精巧,椅上的刀枷也很锋利,能把一个人肢体分解。”青衫老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那臭丫头呢?”俞秀凡冷冷说道:“阁下说话小心一些,那位萧姑娘是俞秀凡的正房妻室。”青衫老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着凶残的敌人,俞秀凡已完全恢复了冷静,目光转动,打量了室中的形势之后,才缓缓说道:“阁下笑什么?”青衫老人道:“那丫头虽然不丑,但却算不得什么美人,造化城中,美女无数,你如是喜爱美女,老夫禀明城主,任你选它个十位八位的,作为侍妾也就是了。”俞秀凡道:“在下说过,萧姑娘是我的正房妻室。”站在青衫老人左侧的黑衣大汉,冷然一笑,道:“萧莲花不过是春花教下一名叛徒,造化城中九等以下的守门弟子,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男人,怎会忽然间变成尊夫人了?”俞秀凡脸色一变,怒道:“住口!”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接道:“怎么,她会成了你的夫人,像这样的女人,稍有一点骨气的男人,大概都不会再要她吧!”

  俞秀凡冷漠但却坚定地说道:“这是你的看法。在我们的眼中,萧姑娘是一位智勇兼备的人,她有常人所难及的大勇,她做出了轰轰烈烈的大事。”黑衣人接道:“不论你如何推崇她,她是出身春花教的人,知道春花教的人,都会了解内情。”俞秀凡严肃的说道:“像你们这些人,不配谈她,就算我肯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了解。”黑衣人道:“姓俞的,你如真和那萧莲花订了亲,你就先收了很多绿帽子。”俞秀凡冷冷一笑,道:“无名兄!这人是不是刚才折辱莲花的人。”无名氏道:“不错,就是他。一个专会欺侮弱者的九流武士,头等凶手。”黑衣人厉声喝道:“利口匹夫,老子先宰了你!”横移一步,接道:“你出来,你如能在我手底下走过十招,就算你小子祖上有德。”无名氏怒道:“血手恶徒,狂吠鹰犬,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长舌头么?”口中说话,人却大步向外行来。

  俞秀凡伸手拦住了无名氏,道:“无名兄!他口舌无德,伤害到我的亡妻,就是这一点,我就不能放过他。是么?”无名氏道:“是!他出言伤害到俞夫人,自然应该付出代价。”俞秀凡道:“无名兄!他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无名氏道:“他用手伤害到夫人,应该先断去他的右手,他用口污辱了夫人,应该打落他一口牙齿,断了他的舌头。”俞秀凡道:“唉!会不会太残酷了一些?”无名氏道:“不会!这等活鲜鲜的凶手,不知道残害过多少人,他们早已没有了人性,不知道是非,手上沾满了血腥,残人以快…”那黑衣大汉听得怒火暴起,大喝一声,直飞过来,右手挥处,长鞭出手,卷向了俞秀凡。俞秀凡不闪不避。手中的窄剑,忽然间刺了出去,是那么神准,好像是那黑衣人执鞭的右手,撞向那窄剑一般。寒光闪动,鲜血溅飞,黑衣人的右手,齐腕被切了下来,但他五指仍然紧抓着长鞭的握把。无名氏一伸手,接住了长鞭,才发觉这油浸牛皮合以少许银丝作成的软皮鞭上,有很尖利细小的倒刺。

  那黑衣大汉右手虽然被一剑斩断,但因事情太过突然,一下收势不住,身子仍然向前冲了过来。俞秀凡左手握拳,迎面撞了过去。他除了用剑和擒拿的手法之外,第一次用左手握拳击人。但闻蓬然一声,击个正着。原来那黑衣人冲近了俞秀凡时,才发觉右手已然齐肘被断,心中大惊之下,顿觉右手剧疼,痛彻心肺。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的神志感觉到一阵眩晕。俞秀凡拳头击来,他已是无法闪避。这一拳击得着着实实。黑衣人向前奔冲的身子,也被这一拳,击得向后倒退回去。满口牙齿被击落了大半,和着鲜血,喷了出来。黑衣人右手被断,满口牙齿又被击落,整个的神志已快昏迷过去。他虽然勉强拿稳桩,站住了脚步,人没有倒下去,但神智已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这时,俞秀凡如若要再斩下他的左手和断下他的舌头,不过是举手之势。但他没有下手。俞秀凡的心中虽然积满了悲愤,但他不是个生性冷酷的人,残人躯体的事,还是下不了手。

  青衣老人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剑,但却看不出任何奇幻的变化。他只是那么轻易的一举剑,就斩下了一个江湖高手的右腕,就像是切菜一样,是那么轻便,利落。抬头望望那断腕的黑衣大汉一眼,青衣老人突然回头对另一个黑衣人人道:“上去!小心一些。”他对帮他行刑的属下,并没有生出怜悯、爱惜,一心只在想着俞秀凡那一剑,怎会如此地有效。因为,那只是平凡的一剑,不见剑花耀眼,也不见什么奇怪变化。另一个黑衣大汉,身上带了四把刀,形式完全不同的刀。唯有一处相同的地方,就是这四把刀都不长,都在一尺二寸左右。黑衣大汉应声行了过来,望也不望受伤的同伴一眼,双手各拔出一柄短刀。这两个黑衣人,都是青衫老人行刑的助手,他们终日残人身躯,杀人行刑,有如切菜一般,断臂、残肢、鲜血淋漓,在他们感觉中只是家常便饭,引不起多看一眼的兴趣,虽然,那受伤的人是他日夕相处的同伴。

  俞秀凡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些人终日以行刑为业,人已完全麻木,对至亲好友的生死伤疼,也到了漠不关心之境。但那断去一腕的黑衣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平日杀人极多,听别人惨叫哀号,自己完全无动于衷,但自己的手腕被斩断之后,却感受到强烈的痛苦,断腕之疼,疼得他全身微微发抖。终于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声。俞秀凡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知道痛苦!”但闻一声大吼,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向前冲了过来,双刀挥舞,直冲向俞秀凡,刀光如雪,分左右袭向了双肋要害。俞秀凡手中长剑陡然而起,后发先至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顶门要害。他剑势快速,那黑衣人的双刀还未到俞秀凡的双肋,俞秀凡的剑势,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顶门。这黑衣人虽然悍,但面对死亡时,突然心生寒意,一吸气,向后退出了三尺。俞秀凡冷哼一声,长剑一送,贯穿了那黑衣人的咽喉。这一剑,直中要害,黑衣人双腿一软,倒摔了下去。咽喉中标射出一股鲜血,气绝而逝。

  俞秀凡目光转注到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道:“阁下,你可以上了。”青衣老人双目射注在俞秀凡的脸上,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动手么?”俞秀凡道:“不错。”忽然间,俞秀凡发觉那青衣老人,双目中似是现出了恐惧的目光,不禁冷笑一声,道:“你一生杀了不少人吧?”青衣老人色厉内荏,高声喝道:“老夫杀了多少人,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俞秀凡缓缓说道:“那很好,坏事做的太多了,总有报应临头。”青衣老人道:“我两个助手,一个被你杀死;一个被你重伤,你要和老夫动手,老夫自然要替他们报仇。”俞秀凡道:“我知道。”青衣老人道:“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老夫动手?”俞秀凡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行刑手,你却是下令行刑的人。所以,你的罪恶,比他们要大上千倍、百倍,你的际遇,也要比他们凄惨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