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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三十八回 忍辱解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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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很奇怪的局面,事前没有沟通,但参与宴会的人,又包罗了江北武林中黑、白两道上知名人物,也造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准备闹事的人,被江北四老、铁面神丐等一般白道高手镇住了,他们认定了这些人是刑部总捕头邀来的帮手。

  但这些人没有对程小蝶作过任何承诺,他们也不愿和官方捕快有着太密切的来往,那会有伤他们得来不易的清高侠誉,除非事情挤到了自己的头上,不愿轻易出手。

  他们来参加宴会,大半是积于好奇之心,刑部用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出任总捕头,已是前未有的事,美丽的女总捕头,竟又能击溃东厂,除去权监,实在是震动朝野的大事,都想来见识一番。

  看到了,美则美矣!但轻视之心,却也油然而生,名动天下的程小蝶,除了美丽养眼之外,再也找不出令人钦敬的地方了。

  二十不到的大姑娘,也无威严气势,如何能服人心?不自禁生出了排斥之感。

  当然,副总捕头郭宝元,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这样一个场面,就越看越冷淡了,来的热切冀望,顿化乌有。

  所以,江北四老入座之后,很少讲话,神丐关杰,也有着不宜攀交的认同。

  郭宝元阅历丰富,感觉到了这种气氛,但却回天无力。

  程小蝶也感觉到了这份冷淡,江北四老、神丐关杰,似是有意避开和她谈话,正襟危坐,喝酒吃菜,唯一的支援是叫破雪山三狐的谎言。

  程小蝶虽然知晓是出自哪位之口,但却没法叫出他的名字,因为,江北四老一直没有自我介绍姓名,自表身份。

  冷漠使程小蝶感到孤独,但也激发了程小蝶的豪气,准备放手一拼了,江湖人物,最重实力,拿不出真实本领,是难让人敬重。

  程小蝶心中作了决定,缓缓站起,命人把放有枯枝的玉盘,置于一个木架上。

  她淡淡一笑,道:“这截枯枝,极不起眼,但却颇有来历,它牵涉了一件重大的命案,也是命案中的凶器,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俊彦,了了方四海,见识广博,此物伺名?产自何地?妙用何在?小妹是诚心领教,还望诸位前辈、仁见不吝赐示,我这厢洗耳恭听了。”

  用词虽然婉转,但语气却棉里藏针,有点刺人,也有点考验的味道。

  由一般小大的枯枝上,瞧出它的出处来历,本非易事,何况,话甲辽点明它颇有来历,这就不能随口乱编,胡说八道了。

  一时间,全场寂然,江北四老八道目光,一齐转注在关杰的脸上,论行脚之广,铁面神丐,算得上是行踪满天下,见多识广的人。

  “好像是生长在南荒大山里的一种毒草。”

  关杰有点尴尬地说:“以此作为暗器伤人取命,关某倒未听人说过。”

  在江北四老目光逼视之下,关杰只好硬着头皮说话了。

  “关大侠说的不错,此物生于南荒大山,名叫天荆刺。”

  说话的是一个青衫文士,头戴方巾,留着五绺长髯,像一个落第秀才,却也有点仙风道骨的飘逸。

  几句话,已引得全场注意,所有的目光,都投注他的身上。

  青衫人左手一拂长髯,缓缓说道:“程总捕头,寒生没有说错吧?”

  程小蝶心中一动,付道:这声音好像有点熟,却又想不起何时、何地听过,印像中也全然想不起这么样一个人物?

  “不错。”

  程小蝶吁口气,道:“先生已指出天荆刺的名字,关大侠也指出了它的产地,先生既知详情,何不畅言所知……”

  “好,说错了,还望程总捕头指点。”

  青衫人道:“天荆刺最大的特色是带有强烈的麻醉毒性,它的毒中人必死,却又能不让人受到痛苦,更奇妙处是见血即化,天荆刺穿入人体,子不见午,十二时辰,却化入血液之中。

  中毒的征象亦逐渐消失不见,那就成了一件无头公案,说它病发而亡,亦无不可,没有痕迹,再加上死无对证,使案情不了了之,总捕头找出了天荆刺,当可使死者沉冤得雪,足见才识高人一等,在下佩服啊!佩服。”

  “惭愧得很!”程小蝶道:“凶器虽已找出,但凶手仍未查获。”

  心中忖道:这个人似在捧我的场了。

  “及时找出天荆刺,留作证据,追查凶手的事,就不用急在一时了。”青衫人道。

  这番话,大有慰勉之意,程小蝶听得呆了一呆,凝神看去,青衫人早已坐下,举起筷子大吃起来,似是再无和人搭讪的意思。

  “这个人又是谁呢?学问见识,无不超人。”

  程小蝶暗暗忖道:“他和蓝衫人有一个相同的特色,他们和今日与会的人,似都不熟,不同的是这个青衫中年人,似是十分随和,能和人混在一起,打成一片,深入群众,不留心,就很难看得出,他和同桌的客人只是初度交往。

  江北四老中年纪最轻的一个,但也鬓发苍然,两鬓斑白了,轻轻吁一口气,道:“关大侠相识满天下,可认识那位中年文上吗?”

  “怎么?曲老也不认识?”

  关杰道:“江北道上人物,还有四位不认识的?”

  两人交谈,似是未把作主人的程小蝶放在眼中,看也未看她一眼,程小蝶心头很火,但却忍下了。

  “他不是江北道上的朋友。”

  曲老道:“江北黑、白两道成名人,我曲大风就算没有见过,也该有个耳闻,这个人却是面生得很。”

  程小蝶暗道:原来他是一品刀曲大风。

  她虽不认识四老本人,但他们的姓名、绰号,却是早已记在心中。

  “其人见闻丰富,胸罗甚广,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关某竟然不识其人。”

  “确也有些奇怪!”

  一个鬓发如雪,长眉垂目,是四老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开口说道:“江北道上的朋友,参加与会的不过五十一人,会中有近半数都非江北道上人物,刑部总捕头作主人,请些什么客人,老朽不便过问了。”

  “晚辈发了七十张帖。”

  程小蝶接口道:“来了八十三位客人。”

  “请的可都是江北道上的人吗?不是我佟元修夸句海口,出道十年以上的江北道上人物,十之八九,老夫都认得出来,八十三位除了五十一个,有三十二位不是江北道上朋友,这些人是有意混进来,是别有所图,还是借机会长长见识。”

  言下之意,颇有责备的用心。

  程小蝶暗暗惊道:这位老人家,倒是个有心人,竟然默查全场,把江北上的人,点个一清二楚,混入的三十二个人,来自何处?用心何在呢?

  “佟老伯责备的是,晚辈年幼,识见不多,处事就欠周全了。”程小蝶道:“佟老伯如肯指点一二,晚辈无不遵从。”

  程小蝶刻意地压抑自己,借机攀交,两声佟老伯,叫得佟元修老脸上飞起了一片笑意,程总捕头给足了他的面子,也大大减弱了江北四老的排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