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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四十四回 桂花自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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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小蝶应付的手法最奇怪,也表现出精纯的内功和技艺之巧,茶杯停在程姑娘面前尺许所在,不再前进,奇妙是也不坠落实地,仔细看程姑娘两根秀发飞出包头青帕,抵住了飞来的茶杯。

  神奇呀,茶杯被两根长发定住了,不进不退,不上移也不下落。

  小文姑娘的手法干脆,一记掌力推过去,茶杯翻个身,连同一杯茶,反向桂花过去。

  桂花长袖飞起,瓷杯和茶,一齐被击落在地。

  但小文的掌指,已逼上桂花身上的大穴要害。

  桂花一侧身,避开要害,任令肢体受伤,却挥拳还击,直取咽喉。

  佟元修看得心头一震,怎么一开始就拼命啊,谁说巾帼让须眉,女人拼起来,才真的狠哪!

  小文也火了,一偏头,右掌竖切,化作手刀,斩向右肩,左手一抬,顺势去托桂花右肘。

  这一招不在拳、掌招法之内,已达意到势变的境界,看得佟元修暗暗点头,忖道:这几个小丫头啊,不知师承何人,每一个都练到技艺变化的上乘手法,我们江北四老只怕也难及得了。

  “袖中刀。”小文尖叫一声,左臂上标射出一股鲜血。

  这一刀伤得不轻,洞穿了左臂,只不知是否伤到了筋骨。

  桂花的尖叫声,不忍卒闻,几乎哭出来的嚎声,右臂被小文手刀劈碎了肩骨,整条右臂报废了,还震伤了内腑。

  小雅右手指头上转动的茶杯,横飞过来,一杯砸在桂花的脑袋,口中大叫道:“小文,快些止血包伤。”右手五指疾如星火,扣过来,抓住了桂花的脖子。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桂花已断舌自尽,小姑娘比小文、小雅年龄似是还小一些,可是够毒,够狠哪,杀人手法毒,自绝的更狠。

  “小文姑娘。”佟元修道:“让老朽看看你的伤势。”

  小文自点了左臂上的两处穴止住流血,道:“死不了的,我要先看看‘袖中刀’是一个什么名堂?刀自袖中出,灵活如臂使指,藏在哪里?如何一个藏法?”

  忍着臂伤,扯下了桂花衣袖,果然看清了袖中刀的机巧。

  手腕上有一个皮套连结个扁平的铁筒,手腕一抬,筒中刀就破筒而出,操纵的机簧,就连在皮套上,用力一抬手腕,刀就射了出来,刀是双面锋刃,可以左右取敌,刀的长度,可以逾出指两寸,在指、衣袖的掩护之下,很难发觉。

  名闻天下的袖中刀,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设计,但要把巧劲练熟,才能运用的得心应手,看不到则一团迷云,看到了才恍然大悟。

  而用衣袖掩藏机巧,固然是看得一目了然,但如何能在瞬息之间,把刀发出,又不让人感受到冷芒、刀风,无声无息地伤人于诡变之中,实非一件容易事情,这要熟练技巧,对机簧的性能了解,也要时间苦练。

  小文非常小心地解下“袖中刀”的皮套,看样子挨这一刀,已激起了小文对这门技艺的兴趣,准备下工夫摸索苦练了。

  “小文,看伤势要紧啊!”

  程小蝶接下利用两根头发劲力稳住的茶杯,口中对小文说话,但目光却注意着言夫人,怕她突起施袭。

  这个看似单纯的地方,竟会如此复杂?程小蝶暗下决心,如果言夫人不能有一个完美的交代,就逮捕她入牢房,仔细地审问了。

  佟元修查看过小文伤势,道:“姑娘练的是一种非常高深的内功,而且,已有了相当的成就,筋骨之上,似都潜蕴着一种保护自己的反弹力道,这一刀应伤筋动骨的,但刀穿左臂,也只是伤到了肌肤,流血很多,但却不碍大事。”

  “会留下一个刀疤。”小雅道:“那么圆润漂亮的手臂,留个疤,叫人心疼啊!”

  “就算留下疤痕,但也是很小一点。”佟元修道:“老朽身上的金创药,还很适用,也许能不留疤痕。”

  “我不在乎。”小文笑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躯,小女子投入刑部,身为捕快,生死事已然不放心上,何况是一个小小疤痕。”

  “壮哉,斯言也!”言夫人站起了身子,道:“你们排除了阻止我说出真相的阻力,我虽然怕死,但可以咬咬牙挺上去,但不该让孩子受到伤害,她说过,不听话,就先杀言钰,那是宏有留下的唯一骨血呀!”

  “慢慢慢!”小雅道:“威胁你们母子的,就是桂花这个丫头吗?”

  “是!”言夫人道:“程总捕头遗憾没有在先夫死后就来看我,我也有着这么一种遗憾,那时,我们还未受到威吓、控制,能够畅所欲言,我准备一古脑儿全说了,你们却未来问我。

  他们来得很快呀,你们放人的第二天,桂花就被人取代了,虽然她扮得模样很象,但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桂花,所以,我受了一顿很惨的折磨,我是怕死,但更怕她杀了我的儿子,所以,我屈服她的威胁之下,她不死,你们永远不可能听到真话。”

  “桂花是假的?”小雅道:“但夫人呢?”

  “我的儿子言钰,就在隔壁。”言夫人道:“为什么不接他过来呢?”

  “我去接他。”小文已包好伤势,而且收藏起来那套“袖中刀”,顺手提起桂花的尸体行了出去。

  十二岁的言钰,身体很高大、强壮,看上去象个小大人似的,穿着一件素色长衫,又多份文雅之气了。

  “娘!”言钰很沉着,缓步行近言夫人道:“这位姐姐说,假的桂花死了。”

  “是!”言夫人道:“所以,娘准备说出胸中所知,然后,母子们扶柩归籍,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

  “这些年来,爹一直对不起娘,还是如此深情。”言钰道:“我有些代娘抱不平了。”

  言夫人道:“钰儿,爹对娘非常好,你常问娘,怎的越来越年轻的事,娘一直没有告诉你……”

  “是啊!这是有违常情常理的事。”言钰打断了母亲的话,道:“再这样下去,孩儿快不认识你了,一年前,你已经年轻得不太象生育我的母亲,现在就更不象了。”

  “娘也在担心这件事情。”言夫人道:“可是你爹死了,娘不知如何让这样情形停止下来,我宁愿老得快一些,也不愿失去作你母亲的身份,可是无法制止啊。

  娘打算回籍之后,这种可悲的转变,还不能停下来,我准备削发为尼,建一座佛堂清修,等你长大自立,再遁入深山,一卷黄经伴青灯,任它变化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小蝶道:“夫人体形容貌的变化,难道和言大人有关?”

  “先夫在我身上试药,开始时,我不知道,他在暗中进行,药物混在茶饭中,我糊糊涂涂地吃了下去。”

  言夫人接着又道:“后来,我知道,我们大吵一架,我觉得他拿我作试验药物的对象,全不计较我的生死,是想害死我,另娶她人。”

  程小蝶道:“这是发生在杨州知府任内的事。”

  “对,七八年了。”言夫人道:“我是真的恨上他了,想纳妾也不用杀妻呀!”

  “言大人应该有解释才对。”程小蝶道:“他是一位天才,使玉也懂药理,收集了天下最珍贵的玉器,也研制出返老还童的奇药。”

  “世人都想年轻、美丽,青春常驻,殊不知人生的生老病死,是在一定的伦常情理内变化。”言夫人道:“除非你能斩情、灭性、断义绝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个人的一切,都和别人无关,老也罢,少也罢,青春常在八百年,一夕青丝尽皤然,惊讶震骇,都是你一个人感受……”

  “你现在青春重返。”小雅道:“是因为服了药物的关系?”

  “应该是吧!”言夫人道:“我不知道服下什么药物,我一直认为他存心害我,拒绝再和他同房同居……”

  言夫人说着,突然回顾了言钰一眼,还未开口,言钰已起身离去。

  他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药物已使你青春永在。”小雅道:“难道你还怀疑言大人存心害你?”

  “药物奇效惊人,但初期药力非常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