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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一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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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凤婷本来只是惊疑,如今震动了,不由也探手入怀,摸摸玉佩的另一块。

  这玉佩原是一对,她一时兴起,把一块镶龙的给了麦无铭,如今麦无铭人影不见,而物品却再三地转换对象。

  口里未敢说,心内却不安,这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这时,黄九公又拿起古制钱递给了沈逸裕,沈逸裕有乃兄前例先生,他就不再发问,随手也将那枚制钱收了下来。

  如今轮到了甄宗威父女在深虑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一枚古制钱,与自己所保存的一模一样,可真是无独有偶了。

  不过,古制钱虽稀,但却难保别人没有,是以也只有疑在心中,闷在心中了。

  接着,黄九公捡起其中一柄镶有“川”字的小银剑,然后转朝姚凤婷说:“凤姑娘,这把小银剑乃是沈逸川沈三侠的东西,如今请你保管,信你收藏……”

  姚凤婷系是一位心智灵巧的姑娘,她一听就知道答案所属了,既喜又羞还恐慌。

  不过,她毕竟是有修养、有见地的,沉稳、庄重,因此美目圆睁地说:“前辈,你这是……”

  黄九公虚心地说:“凤姑娘,你要谢,别谢我,你要怪,可也别怪我,这乃是沈姑娘姊妹二人的意思,老朽只是代为转达罢了。”

  “那麦无铭他……”

  沈如娴立即接口说:“他还没有回来。”

  姚凤婷回首转眸,说:“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以及这桩事情乃是他在临走以前交待我们的。”

  “你们……”姚凤婷故作生气地说:“你们彼此串通着来戏弄我、消遣我,我……”

  当然,她不得不发威,遮羞嘛!“凤姊……”如娴随即靠了过去,并且伸手接过了那支银剑塞入姚凤婷的腰带内,低下声音说:“喔!如今我改口称你为凤姨吧!凤姨,请你原谅,这乃是无铭的意思。“姚凤婷螓首低垂了,粉颈通红了,她原本也只是装装样子,因此不再说话,表示已经同意了。

  最后,黄九公朝甄宗威父妇二人说:“这一把乃是沈四侠的东西,也请甄姑娘收受了吧!”

  任你是巾帼英雄,任你是女中豪杰,姑娘家终究是姑娘家。

  甄玉珍平时大方,平时话多,如今明白了事情的意思,她哪里还敢去接?一样的低头,一样的脸红了。

  甄宗威却激动地说:“姚姑娘和沈三侠正是门当户对,老朽恭喜他们,而我父女,和沈家庄岂不差之天壤?”

  “甄老英雄说得言重了。”沈如娴又把话头搂了过去说:“我沈家庄一未营金屋,二没量斛珠,武林儿女凭的是江湖正义,讲的是两情相悦。”

  “好一个江湖正义,好一个两情相悦。”余永钦欣然地说:“甄老英雄,你只要问问你闺女可愿意?若是,那就把小银剑给收起来吧!”

  “不用问,知女莫若父,再说,以沈家庄的声誉,以沈四侠的人品,就算是打起百把盏灯笼也无处觅呀!”甄宗威竟然涕泗交流,他说:“那老朽高攀了。”

  “哈哈……”余永钦朗声地笑了起来,然后说,“三喜临门,一堂吉庆,哈哈……”

  杜衡好酒,他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教金樽空对月。”

  “哈哈哈哈……”黄九公也笑了几声说:“对!喝酒去,今日里我们更是不醉不休,不醉不休呵!”

  “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是,精神太好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因为男人都是酒囊,都是饭袋,他们高谈阔论,他们行拳猜令,不会约束,不知节制,是以这一喝又忘记了时间。

  又是两餐相连在一起,直待玉兔高升,真待星光满天,才各自地扶醉入房安寝,连女客也被拖累了,也波感染了,喜事嘛!果真是不醉不休呵!微风在徐徐吹拂,树梢在轻轻摇动。

  山兽在徜徉觅食,夏虫在振翅高鸣。

  还有那经年亘月的瀑布、溪水,忽喇忽喇地在下泻,咽咽呜呜地在奔流……谷坳之景,怡人胸襟,谷坳之幽,也糜人雄心。

  月亮在徘徊,星宿在跳跃,大地在沉睡,黄石山庄内的人们,全都在打着呼噜,梦着周公。

  值夜者当然除外。

  而这时,山谷外却有两条黑影趁虚逸了进来。

  由于值夜者浑沌迷惘,由于侵入者艺业高绝,是以,霎眼之间,他们秋毫无惊地驰到了堂屋之外面。

  那两条黑影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犹如舞台上的王哥柳哥,犹如庙宇内的七爷八爷,两相对照,蔚然成趣。

  未见他们作势,来见他们使力,高的一个像竹竿上拔,矮的一个似皮球急弹,就这样,两个人巳经轻飘飘地越上了屋脊。

  一阵观望,一阵巡行,而这两个人的足下还有意无意地发出声响。

  可是,屋舍内的人们依旧高卧隆中,了无警觉。

  高的一个说:“姓麦的娃儿莫非是沽名钓誉,言过其实?”

  “不会吧?”矮的一个迟疑片刻说:“我们都曾经会过他们,却是功力悉敌。”

  “那他们怎皆作缩头乌龟,不见出来?”

  “恐怕是不在山庄之内吧?”

  “既然如此,我们又该怎么办?”

  “给个时间,给个地点,期约他们出来也就是了。”

  “好吧!”

  两个人又双双地纵下了地面,又双双地掠出了谷口。

  谷口旁竖有一方黄石山庄的石碑,石碑上头凸出一片平滑的峭壁,高的一个朝上望了一望,看了一看。

  这次,他运气了,他作势了,身形上冲,双臂箕张犹如大鹏鸟,手脚并用,巨体附壁犹如黑猩猩。

  然后,匀出右手,然后,凝直食指,就在峭壁上面书写了起来,刻画了起来。

  两个姓麦的娃儿日正当中天都峰顶候见字样虽然只有二分深浅,但却是难能可贵的了。

  因为,由于躯体悬空,因为,由于着力不易。

  接着,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继之,再轻轻地吸入一口真气,又开始在字的右旁划上一个大圆圈,大圆圈中间两个小圆圈,小圆圈下面再加一个中圆圈。

  那是什么?哈!那是一个和尚头!最后,散拳松指,与和尚头并排地印上一个手拿印。

  啊!好大的手掌,这简直是蒲扇嘛!过量的酒会麻痹人的神经,过量的酒会蒙蔽人的心智。

  因为这是喜酒,所以开怀畅饮,就这样,大家失聪了,大家迟钝了……麦小云也不例外,平时他很少喝酒,但今日却不能不喝,不得不喝,不为如娴和如婉,也得为三叔和四叔。

  恍恍惚惚,他闻悉屋瓦上有异声。

  迷迷离离,他听见广场中有人声。

  那是意识,那是直觉,那是修为,那也是功能所使然。

  麦小云开始振作,开始奋起,但是当他掠出室外的时候,对方已经鸿飞冥冥,鹤去杳杳了。

  懊恼、自遣、踯躅、徘徊……只见月亮在天空中笑,只闻风儿在树梢间啸……他漫无主见地踱出了谷口,忽然,看见地面上散布着一层白光光的粉末,和不少亮晶晶的石屑。

  麦小云心头不由动了一下,再次的凝视,再次的搜寻,当他的眼波瞟到了峭壁上字句和记号的时候,顿时大大地震撼了起来。

  字句简单明了,任何人看了都会悉于心胸。

  至于记号呢?别人或许不知道,麦小云兄弟当瞧得出来,当看得懂它,不然的话,对方也就不会以记号来代替姓名了。

  宿酒醒了,汗毛竖了,眸子中的神光不由也本能地闪烁起来了。

  那记号究竟代表着什么人?它怎会使麦小云见了震惊不已?它,和尚头乃是“矮和尚”潘松秋。

  它,手掌印乃是“催魂手”廖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