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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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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壮色变道:“这么说,突厥人对沙陀碛是了如指掌,我们则是一无所知。”

  虎义虽在大沙海出生,但大部分时间在回纥一带生活,对北面的情况,不甚了解,摇头苦笑道:“近十年来,没有人敢冒险进入突厥人的势力范围,除非肯向他们纳粮,又得他们的批准。人人害怕开罪突厥人,动辄祸及全族,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回事。”

  龙鹰心忖这等于中土的诛三族或诛九族,于此突厥人气焰遽盛之时,连强大如回纥和黠戛斯也不敢轻举妄动,其它弱小种族的人,谁敢冒灭族之险去捋虎须。

  还有个考虑,就是若真是深悉沙陀碛者,会比任何人更清楚,深进沙漠去攻击有突厥重兵驻守的荒漠坚堡,是多么地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除自己外再没有另一个傻瓜。

  风过庭暗叹一口气,却是爱莫能助,知龙鹰正头痛该否下决定,就此趁早回师。

  觅难天献计道:“可否用诈呢?拿达斯是粮货物资的中转站,可源源供应西面的军事行动,又不怕被人截断,另一方面可镇压回纥和黠戛斯,但总有运货的驼队往返来回,只要我们重施故技,像对付薛延陀人般去收拾这么一支驼队,可冒充他们直抵要塞,到适当地点突然发难,说不定可一举攻克其中一堡。”

  风过庭道:“虽明知可行,仍是难以办到。首先我们需要另一个管轶夫,清楚对方路线;即使成功,由于我们不清楚突厥人的实力,混进堡内仍免不了一场血战,如其它两堡闻警来援,我们恐凶多吉少。只有一举全克三堡,还要保存足够的实力,我们方可守得住三堡,直至各路大军来援。”

  龙鹰首次感到风过庭亦有退意,明白他的心情,因自己也不再是吊儿郎当,无牵无挂。

  荒原舞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苦思道:“谁熟悉沙漠,又不惧突厥人的报复呢?”

  龙鹰拍腿道:“老子想到哩!”

  人人投以充满期待的目光。

  达达吐舌道:“不愧是另一个寇仲,连这般不可能的事,竟给鹰爷想得到。”

  风过庭沉声道:“立即说出来!”

  众人想笑,却笑不出来。

  龙鹰双目放光,道:“秘族!”

  众人立即从兴奋的高峰疾跌下来,茫然失落。

  荒原舞颓然若失地苦叹道:“秘族不来和我们作对,我们已可还神作福,他们怎会和突厥人为敌?”

  龙鹰胸有成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默啜自己破坏誓约,等同背叛秘族,还害死了不少秘人。秘人从来是有恩必还,但亦有仇必报,双方虽尚未正式决裂,但关系正陷于低谷,到现在秘人总该明白默啜不单在利用他们,且有借刀杀人、趁机歼灭他们之意。他奶奶的,不来帮我帮谁?”

  除风过庭和觅难天两个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其它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总可以感觉到,龙鹰因为晓得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才显得这么有把握。

  说话时,迟起来的人陆续到达,百多二百人或坐或站,团团围着他们,如亲族般共商未来大计。

  整个精兵旅的斗志士气,建基在对龙鹰的强大信心上。

  荒原舞道:“想找秘人并不容易,只大概晓得他们的活动范围,北至阿尔泰山,东达贺兰山,南抵祁连山,西至碎叶北的沙漠,整个统称为‘大漠’的辽阔地域,其半荒漠和沙漠区,均被他们视为领土。”

  龙鹰一呆道:“我还以为他们有特定的沙漠区,那岂非塔克拉玛干,亦为他们的地盘之一。”

  荒原舞道:“这或许是他们故意予外人的错觉,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晓得他们的所在处。”

  虎义道:“我虽然是在沙漠里长大,却从未见过他们的影子,但听鹰爷之言,似乎和他们有点交情。秘人看似生性孤僻离群,事实上却很重情义,说不定晓得鹰爷来到大漠,会现身义助。”

  龙鹰苦恼地道:“这太渺茫了,时间至为重要,若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秘人才出现,我们早痛失良机。”

  一把沉雄的声音以突厥语道:“我或许有个可找得秘人的办法。”

  众人喜出望外地朝发言者瞧去,原来是黠戛斯人乐转蓬,本身是该国著名神巫,精通土法治病。

  乐转蓬年近五十,拥有典型黠戛斯人魁梧的身材,开始有些秃顶,亦有着族人的自信和随性,下颔宽厚,宽脸带着和善的神色,一副悠然自得的气度。

  见人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去,乐转蓬悠然道:“秘人和我们黠戛斯人算有点交往,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会到我国以沙漠罕有珍贵的药材,换取天石铸制的兵器,不过交易的过程是保密的,只有我们的铸大师才清楚。”

  风过庭心中一动,问道:“你们现在的铸大师高姓大名?”

  乐转蓬答道:“他叫胜渡!”

  龙鹰喜道:“竟然真的是胜渡那小子,铸大师不是他师父的名字吗?”

  乐转蓬讶道:“鹰爷竟认识他吗?他是一个备受尊敬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他做小子,铸大师是一个名衔,由大王亲自颁赐。据闻上一代的铸大师,看过铸大师胜渡铸的一把剑后,自愧不如,将铸大师的名衔传了给他。”

  龙鹰道:“那就有救了。”

  乐转蓬道:“我可代鹰爷去向他传话。”

  觅难天道:“这条路绝不好走。现在可说是敌暗我明,因为我们总要离开沙漠,敌人又晓得我们会往北走,很容易掌握我们的行藏。”

  众人的注意力转到龙鹰身上,再不限于到黠戛斯找新一代铸大师胜渡的事,而是关乎到全旅的安危。

  龙鹰沉吟片刻,向乐转蓬道:“如果从东面的草原出发,日夜兼程赶路,多少天可抵黠戛斯?”

  乐转蓬道:“至少要一个月的行程,但途上必须多次换马,才有可能这么快。”

  龙鹰道:“那就成了。我想出个一石数鸟之计,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期间在绿洲设置能抵挡从沙漠任何一方攻来的防御工事,然后再动身北上,我会在沙漠边缘处与你们会合,其时当仍属深冬时节。”

  丁伏民不解道:“如何可一石数鸟呢?”

  龙鹰轻松地道:“我会取道东面草原,先对突厥人来个突袭,引得他们来追杀我,然后以十五天的时间赶抵黠戛斯,通过胜渡联络秘人,再赶回来弄清楚大沙海敌人的布置,届时知己知彼,破围北上,再非难事。”

  人人瞪目以对,包括风过庭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