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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6》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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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顺手捡起血浪,穿窗逃逸。

  走了十来步,项少龙双腿一软,倒在雪园里,中剑处全是斑斑血渍,渗透衣服,开始感到剧痛攻心。他勉力爬起来,脑际一阵晕眩,自知刚才耗力过巨,又因失血的关系,再没有能力离开这里。假若留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明天不变成僵直的冰条才怪。远方隐有人声传来,看来是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宫内的人,只因曹秋道的严令,故没人敢过来探查。项少龙取出匕首,挑破衣衫,取出肖月潭为他旅途预备的治伤药敷上伤口,包扎妥当,振起精神,爬了起来。先前的人声敛去,一片沉静。

  项少龙把血浪弃在一处草丛内,把百战刀挂好背上,忍着椎心的痛楚,一步高一步低的往外围摸去。经过数重房舍,项少龙再支持不住,停下来休息。心想这时若有一辆马车就好了,无论载自己到哪里去,他都不会拒绝。以他目前的状态,滑雪回咸阳只是痴人作梦。想到这里,忙往前院的广场潜去。照一般习惯,马儿被牵走后,车厢留在广场内,他只要钻进其中一个空车厢,捱到天明,说不定另有办法离开。

  片刻后他来到通往前广场的车道上,四周房舍大多乌灯黑火,只其中两三个窗子隐透灯光,不知是哪个学士仍在灯下不畏严寒的努力用功。项少龙因失血耗力的关系,体温骤降,冷得直打哆嗦,举步维艰。就在这刻,车轮声由后传来。项少龙心中大讶,这么夜了,谁还要乘车离宫呢?忙躲到一旁。马车由远而近,正是韩竭的座驾,项少龙还认得御者的装束。项少龙叫了声谢天谢地,趁马车过时闪出去,奋起余力攀上车顶,任由车子将他送返临淄古城。

  当夜他千辛万苦摸返听松院,倒在席上立即不省人事,直至日上三竿,仍卧在原处,唤醒他的是肖月潭,骇然道:“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项少龙苦笑道:“给曹秋道刺了一剑,脸色怎会好看。”肖月潭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把昨晚的事说出来,然后道:“现在终于证实两件事,首先是凤菲的情郎确是韩竭,其次是韩闯出卖我。”

  肖月潭苦恼道:“以你目前的状态,能到哪里去呢?”

  项少龙道:“有三天时间我当可复原,届时立即远走高飞,什么事都不去管。”

  肖月潭道:“让我去告诉其他人说你病了。三天内你尽量不要离开听松院,这里总比外面安全。”

  项少龙苦笑道:“希望是这样吧!”

  肖月潭走后,项少龙假装睡觉,免得要应付来问病的人。

  午未之交,肖月潭回来为他换伤药。低声道:“真奇怪,稷下学宫那边没有半点消息,好像昨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但至少他们该传出百战刀失窃的事。”

  项少龙沉吟道:“你看曹秋道会不会猜出昨晚偷刀的人是我项少龙呢?”

  肖月潭拍腿道:“该是如此,只有惯用百战刀者方可把该刀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亦只有项少龙有本领把曹秋道杀得一时难以反击。”旋又皱眉道:“若曹秋道把你在此地的事告诉齐人,将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项少龙道:“横竖我要走的,有什么大不了。最精采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来对付我,韩闯便要假借他人之手来杀我。”说到这里,不由叹气。被好朋友出卖,最令人神伤心痛。

  肖月潭明白他的感受,拍拍他道:“李园他们有没有遣人来探听消息?”

  项少龙摇头道:“照道理李园知道我曾找他,该来看看我有什么事。”

  肖月潭沉吟片刻,道:“或者他是问心有愧,羞于面对你。唉!曹秋道真的那么厉害吗?”

  项少龙犹有余悸道:“他的剑术确达到突破体能限制、超凡如圣的境界,我对着他时完全一筹莫展,只有挨打的份儿。”

  肖月潭道:“你知不知道一般所谓高手与他对阵,站都站不稳,不用动手而掷剑认输。”

  项少龙感同身受道:“我也有那种感觉。”

  肖月潭思索道:“假设打开始你用的是百战刀,胜负如何?”

  项少龙苦笑道:“结局肯定是小命不保。”

  肖月潭讶道:“你是真正的谦虚,且不把胜负放在心上。照我看你落在下风的最大原因,是因知道被好友出卖,心神震荡下无法凝起斗志,又一心想溜,所以发挥不出平时一半的实力,假若换了环境,用的是百战宝刀,你当是曹秋道的劲敌。”

  项少龙的自信早在昨晚给曹秋道打跑,叹道:“现在我只想走得远远的,以后不再回来。以前无论在多么凶险恶劣的情况下,我从没有想过会死,但曹秋道那把剑却似能不住撩起我对死亡的恐惧。剑道达到这种境界,令人惊佩。”

  肖月潭岔开话题道:“凤菲来过没有?”

  项少龙答道:“所有人都来过,就只她不闻不问,我对她早心淡了。”

  这时董淑贞知他“醒”过来,要来见他,肖月潭乘机离去。

  美女莲步姗姗的在榻沿坐下,伸手抚上他脸颊,秀眸射出深刻的感情,幽幽道:“好了点吗?唉!好好一个人,怎会忽然病倒呢?”项少龙很想质问她为何搭上沙立这卑鄙小人,终还是忍下冲动,有神没气道:“这事要问问老天爷才成。”

  董淑贞忽伏在他胸膛上,悲切的哭起来。

  项少龙明白她的心情,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抚上她香肩,爱怜地道:“现在岂是哭泣的时候,二小姐为了自己的命运,必须坚强起来。”

  董淑贞凄然道:“我的命运,由你们男人来决定,现在你病得不明不白,教人家怎办?”

  项少龙气往上涌,哂道:“又不是只得我一人帮你,二小姐何用凄惶至此?”

  董淑贞娇躯一颤,坐直身体,泪眼盈盈地愕然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和秀真现在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再没有三心两意。”项少龙不屑道:“若是如此,昨天为何仍要和沙立暗通消息?”董淑贞惶急道:“是谁造的谣,若我或秀真仍有和沙立勾结,教我们不得好死。”

  项少龙细审她的神色,知她该非做戏,心中大讶,同时省悟到池子春是沙立的人,故意说这些话,既可诬捏董祝两女,又可取得自己的信任,以进行某一阴谋,自己竟差点中计。不过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又来了,若两女的命运全交在自己手上,他岂可独自一走了之。可是现在他是自身难保,何来能力保护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