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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6》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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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卷 第一章 以战制战

  “啪!”

  洞玄子掌拍扶手,叫绝道:“得符先生提醒!贫道记起哩!凤翔乾兄当年在观风殿款待奚王李智机的国宴上,表示出对鹰爷的仰慕之心,并以未能目睹鹰爷在沙场上取敌酉首级似探囊取物、八面威风的情景,引为平生憾事。现在乾兄终得见鹰爷,若鹰爷肯到校场指点后进,乾兄可得偿大愿,该无憾矣。”

  龙鹰暗忖妖人你的脑筋转动神速,立即来个推波助澜,说的又为事实,大减预谋的意味。此计该出自宇文朔为首的世族集团,事前没有和武三思商量过,故亦非台勒虚云的构思,然而直截了当,既显示出宇文朔的自信,也是唯一可在表面和平友善的情况下,硬撼龙鹰的高明招数。

  武三思向洞玄子讶道:“当时本王也在场,为何脑内空空如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汤公公插言道:“可惜天不造美,这场暴雪未知何时方休,接着的几天更可能大雪连场,乾公子的心愿恐难成真。”

  “烂船亦有三斤钉”,何况在宫廷打滚整辈子的汤公公,纵远及不上胖公公,辨别忠奸的眼力总是有的。李显回朝这么多年,对武三思的为人,汤公公未能掌握个十足,至少该七七八八。虽因李显夫妇对武三思的“各取所需”,莫奈其何,不到他置喙干涉,可是以他的忠心,有可尽力的地方时,会是不留余力。

  现正为李显回朝后最关键的一刻,与二张的明争暗斗因“东宫惨案”和“女帝病倒”开始分明,双方强弱悬殊,唯一的变数系乎龙鹰。从刚才上阳宫和皇城间的相遇处,来到这里坐下,东宫的这群人,不论他们心里打何主意,均为一个充满揭秘和启示的过程,让他们大幅加深对被誉为“新少帅”的龙鹰的了解。

  “新少帅”隐含不论其心胸气魄、行事作风,均有与“少帅”寇仲先后辉映的涵义。否则就是污了“少帅”寇仲千古不灭的美誉。

  汤公公一条心坚定不移的支持李显,不像武三思或洞玄子股暗藏祸心,又或似北方世族满怀恢复昔日光辉之志,视龙鹰为威胁障碍,不被另有所图的居心蒙蔽神智,格外分明。

  接触之初,龙鹰不着斧凿之痕的寥寥数语,显示出他才是李显回朝的推手,在场没人比汤公公感受深刻,认识到武三思的卑劣无耻、挑拨离间。

  此刻他指出天不造美,是要阻止宇文朔和武三思两方联手架龙鹰上轿,或许仍未看破他们凭什么对付龙鹰,但怎也晓得不是好事。

  他的话合情合理,即使雪停,且再不降雪,又立即清理,只会先铲掉通路上的积雪,皇城大校场的积雪势留到最后。除非来个殿内比试,那便非是切磋,而是较劲了。

  汤公公人老成精,几句话扳倒了洞玄子和武三思的兴波作浪。

  乾舜如释重负,松口气的道:“公公说得对,确是天不造美。”

  龙鹰暗忖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性情形成后,难有大变。认为别人变了吗?是因接触不到他暗藏的另一面,一旦有利益上的冲突,真面目将尽显无遗,故兄弟可以反目,好友成仇敌。

  闵玄清正因以为龙鹰居心不良,看错了他。

  除汤公公外,人人现出失望神色。

  特别惹龙鹰注意的白道高手,一为来自光州大别派的沈入梦。

  大别派是以大别山为名的门派,却非在大别山上,创派于唐初,在李世民晚年开始兴旺,扩展至数百郡县,与因世族没落而逐渐式微的关中剑派,隐然有分庭抗礼之势,一退一进之故也。

  沈入梦就是近十年大别派最响当当的人物,年纪不过三十岁,体型骠悍,皮肤黝黑,头顶平整,外貌非常慑人,是那种就外相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此君活动范围颇广,遍及山南、淮南和江南的东西两道。

  由于他活跃的区域以大江南北为主,故在南方的名气,远大于北方。出道至今,未尝一败,且仗仗分明、胜得爽脆利落,早取龙鹰手下败将符君侯之位代之,成为南方第一人。其外相虽慑人,可是说起话来用词尔雅、文采飞扬,形成非常特殊的气质。

  沈入梦也是用刀的,武三思引见时,提出江湖上有“北万南沈”的看法,将沈入梦与万仞雨相提并论,可见此君声名鹊起的威势。

  白道武林借李显之名召令天下同道,沈入梦应召北来,绝不是陪骑陪跑,而是有在北方扬名立万之意。

  另一人夜来深,乃关内道区的少数民族,年纪比沈入梦大上一、二岁,成名也比沈入梦更早,十六岁弱冠之龄,于陇右连败当地三个黑道强徒,又能顶着对方党羽追杀,直至没人敢惹。

  夜来深与武三思该有特别关系,武三思介绍他时推崇备至,看宇文愚和季承恩等人的神情,对夜来深并不排斥,还颔首认同。

  比之沈入梦,夜来深神态举止虽带着与生俱来般的傲气,但真的是英挺俊拔、仪态优雅,令人易生好感。

  从夜来深看自己和符太的眼神,充满挑战的意味,龙鹰晓得如“校场比试”告吹,最失望的将是他。

  龙鹰如肯下场动手,一般的江湖规矩全派不上用场,即使东宫一方派人轮番挑战,只会让人认为理该如此,不存在车轮战的问题,而这正为宇文朔此计微妙之处。

  龙鹰漫不经意的道:“风雪将在一刻钟内收止。”

  众皆愕然,不由自主目光透两边窗望往丝毫没减弱的风雪。

  龙鹰心想这还不算新思维?敌人想要的,不单如其所愿,还要来个倍赠。

  宇文朔忍不住的道:“在下对观天之法,略懂一二,所谓‘风停天脚红,明朝霜雪浓’,此为昨天黄昏之象,到今天忽再起风,大雪随之而来。依天象在未来几天,虽不像眼前这场雪般大,却很难停下来。”

  宇文朔开腔说话,立显其能驾驭全场的气度派势,声调沉雄有力,言之有物,配合他魁奇的容颜,将沈入梦和夜来深两人比了下去。

  龙鹰从容微笑,道:“宇文兄如不存定见,现在走出去再来一趟观天,肯定有新发现。”

  宇文朔错愕无语,听出龙鹰的弦外之音。

  交谈至此,气氛倏地扯紧,变成龙鹰和宇文朔在预测天气上的正面交锋,胜负揭晓于一刻钟内。

  以符太对龙鹰的十足信心,可是只要不是盲的,外面大雪连天的景况竟是此场来势凶猛的雪暴的尾声,连符太也感宇文朔赢面较高,其他人更不用说。

  事实上龙鹰亦非是那么有把握,凭的是与法明说话时冲口而出的几句话,说初更停雪,接着天气转好,那些话纯出直觉,令龙鹰深信乃来自魔种的消息。现时离初更刚好一刻,故夸下海口。至于应验与否,惟有听天由命。

  武三思本死去的心,立即复燃,试探道:“听鹰爷的口气,似有令我们大开眼界之意。兄弟猜得对吗?”

  众人的注意力从外面的风雪,移返龙鹰身上,连宇文朔也不自觉现出难理解龙鹰的神色,除非龙鹰是有勇无谋、好勇斗狠的人。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大家是自己人,客气话不说,能在校场上比武切磋,乃人生乐事,亦为以武会友的精神。但坦白说,一般的比武方式,已难惹起兴致,须想新的点子。”

  汤公公提醒道:“积雪如何处理?”

  武三思兴奋的道:“本王立即动员左羽林军,若大雪如期停止,立即尽一夜之力,清理校场,明早我们便可得赌兄弟惊天箭技和天下第一名器。”

  他的话丝毫不体恤下属,天寒地冻下,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整夜不眠的去清积雪,肯定不少左羽林卫捱出病来,连拟出此计的宇文朔亦为之皱眉头。

  符太笑道:“积雪正是新点子,何用花力气清理。”

  龙鹰疯,符太陪他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