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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6》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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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卷 第十四章 御道之战

  龙鹰于戌时尾昂然进入皇城,当然没有人敢拦阻,军士们肃立致礼,人人双目现出尊敬的神色。

  过端门,龙鹰立即加速,表面看速度步法一如常人,实则在数倍之上。心里也为对方头痛,想驱策这么一支军队,在皇城内去攻击由他和飞骑御卫护驾的圣神皇帝,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武攸宜也肯定没这个胆量,更不用说见到女帝如耗子见猫的李显。可是一旦让“圣上”和龙鹰返上阳宫,等于放虎归山,敌人所有部署,势尽付东流,故精明如张柬之,雄才大略若宇文朔,给自己虚耍两招,即告阵脚大乱。

  法明点醒后,龙鹰换了脑袋,再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天理人情,也没闲情去寻求妥协,索性来个实力比拼、斗智斗力。

  他现在的手段,正深得兵家“应形于无穷”之旨。兵法的最高境界,就是灵活如神,千变万化,用尽己方的优势,招招针对敌方要害,“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对东宫集团与支持的各个派系,至乎其错综复杂的关系,龙鹰了然于胸臆,如果这样仍不能胜个爽脆利落,他再不用到战场去混了。正因给法明一言惊醒梦中人,提出“刚、柔、强、弱”四字真言,龙鹰“立地成佛”的回复统帅本色。来个“因敌制胜”,如兵法所云的“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谓之神”,现今他正是在逼敌人变化,露出罩门死穴。

  和对方讲道理是浪费时间,惟有以铁腕对付,方有达致目标、完成任务的可能,他看通了。

  蹄声骤起,二百骑从御道直冲而至。

  龙鹰傲然立定,心叫厉害。

  他几肯定这个果断的行动,由宇文朔一手策划,拿捏时间准确,掌握着最佳时机。眼前并非单一的行动,而是其全盘计划的部分,就是趁他进入皇城,返回宫城的当儿,截杀自己于御道上。同一时间,李多祚指挥的、在三大禁军系统里兵力最大的右羽林军,兵逼玄武门,令守卫宫城的飞骑御卫动弹不得,坐看东宫尽起高手,截杀龙鹰于御道上。

  如能提着龙鹰的首级到玄武门给田归道看,哪到田归道不乖乖屈服,打开宫城的大后门。

  此时龙鹰离宫城正大门的则天门楼尚余逾里路程,对方的骑队该埋伏在御道尽端两旁的官署间,故甫发动,立将去路截断敌骑分作四组,每组五十人,组与组间隔开十丈,有如四重激浪,往龙鹰潮冲直击。

  可见之兵外,还有不可见之兵,大部分部署后方,从皇城南面掩过来,成钳形之状,当打头阵的二百骑与龙鹰短兵相接,他们将截断龙鹰所有去路,把他重重包围,教龙鹰插翼难飞。

  平时负责守卫的左羽林军和巡逻队伍,全被调离这个区域,集中往皇城外三门和靠近上阳宫的位置,截断飞骑御卫来援的通道,封锁皇城的三个出口。这是武攸宜办得到的事,他有调防和配置手下将兵的权力。

  可以想象,当龙鹰踏入端门的一刻,酝酿多天的政变全面爆发。早在龙鹰现身之前,神都除宫城和上阳宫外,尽入对方手上,交通要道和重要官署,均被占据,二张一方的官员遭大举逮捕拘禁,置宫城和郭城于控制下。否则怎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来伏杀龙鹰?

  可是对方却有三个难以弥补的缺点,首先未能动用左羽林军来对付自己,凭的是效忠东宫的世族和白道高手,仓卒成军,说到底不过一群武功高强的乌合之众。换过受严格训练的禁军,举盾、持戟、张弓,四面八方结阵杀至,应付起来辛苦多了。

  其次是因过早发动,除主要通道的积雪被清理,大部分地方仍是积雪及膝,众官署政堂的殿顶铺霜盖雪,滑溜溜的,无立足之处,故不能在制高处布置神箭手,大幅削弱对方包围网的涵盖力。

  第三,就是对方的主事者里,没有长于巷战的人才。

  武攸宜不用说,敌踪未现,早望风溃逃,成为战场上的天大笑柄。领军经验最丰富的李多祚,亦没打过半场攻克敌城的巷战。

  宇文朔则是首次领军作战,领的非是正规军,而是拉杂成军的江湖人,表面声势汹汹,实则犯了巷战大忌,以马队来冲击龙鹰,欺龙鹰身上无轰乏箭,缺还击之力,不知马背上和马背下的灵活度有着天壤之别,任你武功盖世,亦受马匹牵制。

  巷战最厉害的武器是穿透力强的弩弓,一旦将箭装上弩架,可长时间瞄准,随时拉括劲射,杀伤力极强。可是神都的所有弩弓弩箭,被有先见之明的胖公公尽收国库内,等于交到龙魔手上去,一去一回,差异至巨。

  也很难怪宇文朔,对方所有领军人物,大概没人视此为一场巷战,认为乃用压倒性实力,天罗地网的威势,置龙鹰于死地万无一失之计。设计时肯定有把法明计算在内,现在以足杀死两人的力量,集中对付龙鹰,该是手到拿来的事。

  敌方尚有一大优势。

  在宫城和皇城北端的官署间,有大片横断东西的空地,像离则天门楼最接近的两座官署门下外省和东朝堂,距离超过二千步,等若大半个校场的宽度,乃皇城举行大典的当然地点。武登则天门楼称帝,就是在楼上接受下方广场上群臣、外宾和百姓代表的欢呼和祝贺。

  故即使龙鹰能藉皇城官署的形势,逃过追杀,依道理仍难越则天广场半步。

  但龙鹰当然不是这般想,恐怕对方的有识之士亦非作如是观,皆因广场除三条贯通南北的御道外,积雪之厚,一如校场。

  天视地听,同时提往极限。

  感觉如返塞外大漠的战场去,分别在对方不会留手,他却不得不刃下留人。周围林立的官署,仿似坟起的怪兵巨岩。

  光明倏灭。

  于龙鹰立处,御道两旁三座各相隔二十步,本可燃烧整夜、用白石筑成的火炬柱盘,变戏法似地同告熄灭,令龙鹰所在处前后近百步的御道路段,陷进黑暗里去,变得我暗敌明。

  后方传来长弓被拉成满月的微响。

  第一组敌骑的最前排,逼近至二百步的距离,一眼扫去,认得的有宇文愚、长孙持国、李湛。前两者属关中世族,李湛则为左羽林将军,可知这师“歼龙军”,尽集白道武林和禁军好手,知其名或不知其名的,拿任何一个到江湖去,均为响当当的人物。

  可惜遇上的是老子龙鹰。

  龙鹰直挺挺的朝前倾跌,到面部离御道地面不足两尺,足尖柱地的往后曲膝收缩,庞大的能量透足尖发放。

  矢声嗤嗤,以百计的劲箭从后方和左右两侧射来,交织为没有任何闪躲虚隙的箭网,包天盖地的罩来。

  前方敌骑走在最前的两排骑士,齐齐弯弓搭箭,朝他自由发射。

  龙鹰等的就是此刹那。

  足尖劲爆。

  龙鹰起始时几是贴地平射,避开所有箭矢,到横跨五十步的距离,探足一点,调校弹射的角度,变为斜冲而起,瞬两眼间飞越敌方第一组的先锋队,来到第二组由五十骑组成的敌队上空。

  此正为龙鹰高明处。

  对方纵然个别实力远胜一般禁军,却缺乏有效的传讯和变阵的能力,一旦龙鹰的作战手段非如预期般的那个样子,立即漏洞百出,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

  敌方想得如意,将最强的好手安置在第一组打头阵,龙鹰在后无退路、左右被封的劣势下,惟有硬闯马阵,过得一关,过不了第二关,一旦让对方完成合围之势,多两个龙鹰仍难活命。

  岂知龙鹰偏不让敌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响,略施小计,避过敌骑的锋锐,跨阵攻击。换过是金狼军,会有办法及时向后方不知前线形势的己队示警,可是临时拉杂成军的各方武林好手,这类机制尽付阙如,只懂大呼小叫,令后方冲将过来的人马,还以为前方的兄弟战友,与龙鹰短兵相接,不少人吃了亏,徒添乱状。

  敌方欠缺的,正是经长期并肩作战培养出来的默契,像龙鹰和符太间,不用说出来,已知该怎么办,此实为精锐劲旅和乌合之众的分别,难能可贵。

  “蓬!蓬!蓬!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