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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2》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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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第十七章 红袖飘香

  龙鹰心忖符太的失守,乃必然的事,光看符太在《实录》里描绘的妲玛,入木三分,正反映着波斯美女予他的深刻感受,没那种感觉,写不出这种东西。

  与柔夫人当年交锋,符太在感情上几没有破绽弱点,皆因天生冷酷,可是妲玛却勾起了符太对初恋情人的回忆,伤心往事,本不可挽回的过去,重现眼前,哪还不神魂倒。所以每次面对妲玛,均有点失控,因不想令佳人失望,说漏说多。不过,龙鹰清楚妲玛对符太是真诚的,否则刚才见到的符太,不会一副春风得意的神气模样,而是亡命天涯,被官府遍天下追缉,《实录》不会继〈洛阳篇〉后,又有〈西京篇〉出炉。

  妲玛也是妙不可言,其诱人处,确不在玉女宗诸女之下,自己对此有过体会,故绝不怪符太的不济事。妲玛有否爱上符太,或许言之尚早。但肯定她正朝这个方向走着,否则如妲玛般外柔内刚的女子,怎可能向男人撒娇。

  胖公公看得很准,物极必反,丑有丑的魔力,在这方面男女有别。

  女性衡量一个男人,一张俊脸可形成初期的好印象,可是,最后讲的仍是身分成就、财富地位,至乎性格才情,所有这些因素合起来的整体。

  符太之所以能在宫内大受女性欢迎,远因是龙鹰这个前人种树,后人纳凉,个中情况,微妙难言,不可能尽述。如奚王妃对龙鹰的“丑神医”的依恋,便惹起荡公主安乐对丑神医的好奇心,致“祸及”符太。

  长宁现在对符太生出兴趣,多少受安乐和妲玛对符太的态度所影响,想弄清楚他有何过人之处。

  一张丑面具,反令符太别树一帜,于俊男外开辟出新天地,确属异数。

  小敏儿对符太的忠心更是无可怀疑,情况便如人雅于他,不论龙鹰尊容如何,在她那样的处境里,宛似怒海遇上浮木,怎会计较抓着的是甚么木质、木料?

  龙鹰心中欣慰,丑神医的生涯将符小子倒过来,若真的相等于“轮回转世”,那此一世就是对前世遭遇的补赎,失而复得。如此奇遇,恐怕想出此计的胖公公亦始料不及。

  翻翻手上的第四卷《实录》,仅余三十多页,瞧来到起程往长安前,符太认为该记录下来的事情没多少件,又或他变懒了。

  离天明尚有个多时辰,犹豫应否读下去时,睡魔袭来,昏然入梦。

  龙鹰被搬东西的声音吵醒,一时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还以为仍在荒谷内的小屋,到发觉仍捧着符太的《实录》,方省悟过来。

  匆匆梳洗换衣,循声寻去,大感讶异,因不但工场闹哄哄的,两个后铺也人声鼎沸,绝不止六十多个兄弟。

  踏入工场,立时看呆了眼。

  若以前的工场是家徒四壁,勉强有几件家愀摆设的陋室,眼前便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各种制作合香的器皿工具,式式备的搭建起来,即使外行如他,也看出设置多条生产线,具备非常可观的规模。

  过百人在忙碌着。

  郑居中迎上来,兴奋的道:“范爷没想过吧!”

  龙鹰揉眼,好看清楚眼前非是幻境,失声道:“发生何事?其他人从哪里来的?”

  郑居中欣然道:“全是行家,该说是香大师的同行们,和香大师同时期经营香料坊,规模不大,属小本经营。香大师被逼结业后,皇甫长雄连他们也不放过,赶尽杀绝,斗不过他下,纷纷关门。”

  龙鹰恍然,喜道:“那今天他们是报仇来哩!”

  郑居中道:“正是如此,香大师开业的消息传开去,又因‘春梦’先声夺人,他们闻风而来,向香大师探问情况,知有范爷你撑腰照拂,人人雀跃加盟,大家一拍即合,最精采是把本已尘封的谋生伴当搬来,现时连后面两个大铺前、中、后三进都差点不够用,真想不到。”

  龙鹰道:“这是水到渠成,又叫天助我也。他奶奶的,最难解决的生产问题,迎刃而解,我们就提早择个良辰吉日,鸣锣开铺,打铁趁热呵丨,”

  又奇道:“香怪呢?”

  郑居中道:“他在炮制他的‘红袖’。”

  龙鹰道:“定要先嗅为快。哈!是时候制作我的‘美人’了。”

  听得郑居中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甚么。

  龙鹰到前铺见来访的武延秀,仍满鼻“红袖”的芳香。

  此香确不同“春梦”的气味。

  “春梦”是亲切的,如像掬手可得的天降甘霖,又像出现在后院里的仙泉,常伴左右,只不过你尚未晓得发现。

  “红袖”却是迂回古远,如若长于秘境里的灵物,遥不可及,即使像现在鼻端留香,仍像个梦般的不真实,不应是任何人该拥有的。

  相同的只一点,就是连龙鹰也嗅不出来自哪几种主香料。

  一香接一番,每种香又有多采多姿的变化,以不同的形式供不同的用途,如腾奔往香安庄的滔天巨浪,肯定打得皇甫长雄舟覆船沉。

  作恶多端的皇甫长雄,终到了恶贯满盈的日子。

  坐下后,武延秀凑过来低声道:“在说出来前,范兄即使有神机妙算之能,仍保证测不着。”

  龙鹰本以为他奉安乐之命而来,向他讨香,此刻瞧他煞有介事的神情,知与安乐无关,笑道:“如此恕小弟不花精神去猜,由淮阳公直接说出来。”

  武延秀道:“到现在我仍有糊里糊涂的感觉,昨晚延秀到秦淮楼去!”

  龙鹰失声道:“前晚去过,昨夜又去,淮阳公当了秦淮楼是家吗?”

  武延秀毫无惭色的道:“西京还有甚么地方比得上青楼,秦淮楼更是青楼里的青楼,随便找个姑娘出来,莫不声、色、艺全,与翠翘楼可并驾齐驱,柳逢春又是西京最有趣的人之一。”

  接着有点感慨的道:“不论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只要踏足秦淮楼,就如进入了避风躲雨的温柔之乡,乐而忘忧。当你在那里花钱,方会明白财富带来的好处,金锭和铜钱的意义。”

  龙鹰目看耳听,暗想只要是人,就有人的烦恼,不理权势有多大,地位多高。武延秀表面上当时得令,可是只要想想他和现今太子好友反目,奴才般被安乐差遣呼唤,便明白他为何有机会就一头栽入秦淮楼去。

  武延秀自责道:“我确后知后觉,到柳逢春问及范兄的无名香膏,方晓得此轰动西京的事。”

  龙鹰记起胖公公曾说过的,权贵生活的奢靡,是外人无法想象,眼前就是实例,香膏的面世,比甚么国之大事,更能惹起热议。

  盛极必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