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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5》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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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一个提议

  第一眼看到长大后的万俟明瑶,燕飞便感到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这完全是一种直接的感受,没有甚么道理可言。或许是因她的冷漠、耐人寻味、旷世的美丽。他不知道当时是否对她一见钟情,但他被复仇火焰占据了的心,却像冲进了一道清凉的泉水,他的心神不自觉的全被她吸引,令他想亲近她、了解她、触摸她,体验把她拥入自己强而有力的臂弯内的深刻感受。

  他从未试过这种一见动心的滋味,也勾起久被埋藏于深心内一段美丽的回忆,虽然一时间他仍未能确定这位掀起帘子,骄傲地向他展示绝世容色的美女,曾一度是他和拓跋少年时代无可代替的梦中女神。

  她一双眼睛闪烁着挑战的神色,似带点不屑,又像高高在上的仙子,以怜悯的慈悲心,俯视凡间与她全不匹配的卑微男子。澄碧的眸神,似能透视燕飞的肺腑。

  燕飞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脊梁骨发麻,浑忘了一切,当然更没有注意车厢内尚有另一个人。

  然后她笑了,那是贪玩爱闹、一种开玩笑恶作剧似的神情,宛若阳光破开冷漠骄傲形成的层层乌云,慢慢化为炽热的火球,令燕飞生出触电般的感受。

  车窗的帘子垂下,隔断了燕飞的目光,却没法切断把两人连系在一起的情丝。

  如果万俟明瑶没有牵引起他深心中少年时代那段回忆,以燕飞的性格,不论如何惊艳震撼,仍会任由机会悄悄从指隙间溜走,可是命运却不容许他作爱情的逃兵,终至一发不可收拾。

  ***

  身边的庞义道:“当我们把千千和小诗迎回边荒集时,第一楼该已完工哩!”

  燕飞正在对街遥观重建中的第一楼的雄姿,眼睛看着重重迭迭,深具某种力学原理的建筑架构,心中想的却不是纪千千而是与自己关系复杂、恩怨交织的万俟明瑶,心叫惭愧。

  另一边的高彦道:“新的第一楼会比以前更壮觐、规模更宏大,是老庞呕心沥血之作。哈!老子最明白庞老板的心情,他这般落力……”

  庞义喝止道:“高彦!”

  高彦笑嘻嘻道:“不说了!不说了!”

  燕飞是另一个明白庞义心意的人,可能比高彦更明白庞义,皆因遭遇接近。分别在他自己可把思念之情化为力量,尽全力去营救千千和小诗;庞义则把心神放在第一楼的重建上去,以此宣泄心中对小诗的思念。

  可是小诗对庞义的心意又如何呢?自己可否通过和千千的心灵联系,为他尽点心力?

  高彦道:“小飞为何不说话?”

  ***

  当载着万俟明瑶的车队离开苻坚的长安宫,燕飞正立于宫外大街之上,当她的座驾驶经他面前,他作出秘人问好独特的敬礼。

  万俟明瑶没有再掀帘看他,但他却清楚感觉到万俟明瑶心中的震荡,令他明白到秘人今次来大秦的京师,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他更晓得触犯了秘人的禁忌。万俟明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人灭口,一是见他。

  ***

  庞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小飞有甚么心事呢?”

  燕飞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深吸一口初冬清寒的空气,道:“当日你不是造了一张桌子给千千吗?桌子还在吗?”

  庞义道:“桌子仍然完好,只是被搬到小建康去,现在收藏在大江帮的忠义堂内,待第一楼建成后便搬回来。”

  ***

  一切都像命中注定了似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离开那片沙漠里的绿洲后,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遇上今他曾梦萦魂牵的秘族少女,岂知却相遇于长安闹市的街头。这不是命中注定,是甚么呢?

  命运并没有放过他,且不肯罢休,明夜的决战如果像向雨出所猜测的,便是由万俟明瑶一手安排。

  一个疑问浮上燕飞心头。

  万俟明瑶是否晓得墨夷明和他的真正关系?他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因为他们之所以能抵达那片正举行狂欢节的绿洲,是万俟明瑶主动的诱导他和拓跋两人。

  ***

  高彦道:“你看够了吗?是否想起以前的事呢?唉!如果我每天都能带雅儿到这里来喝雪涧香,人生可说无憾了。”

  燕飞目光落在若有所思的庞义处,淡淡道:“你们到灯铺等我,我去打个转后再去找你们。”

  庞义讶道:“你要到哪里去?”

  燕飞已迈步远去,声音传回来道:“我要找个老朋友聊天,说些心腹话。”

  ***

  屠奉三听得眉头大皱,道:“没有朱序的配合,当谢琰的部队全线溃败时,将没有人会到海盐来,我们收编谢琰手上的北府兵一事,势成泡影,而我们亦要输掉此仗。”

  刘裕沉吟道:“我定要设法见朱序一面。当年他在边荒集苻坚的百万大军里,我仍有办法见到他,今次也不会例外。”

  屠奉三摇头道:“我不同意,你的行藏绝不可以曝光,否则会破坏我们整个计划,我们今次胜败的关键就在‘出奇制胜’这四个字上,若徐道覆晓得你在附近活动,定会起戒心,我们再无‘奇’可言。你没想过向刘毅入手吗?始终你们尚未真正的翻了脸。”

  刘裕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刘毅,但真的不想和这种卑鄙小人虚与委蛇。”

  屠奉三点头道:“我明白,但问题是刘毅或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你想到另一个人选吗?”

  刘裕苦恼的道:“刘毅表面上虽仍视我作领袖,事实上却在暗中排斥我、利用我至乎害我,置我于不义。他奶奶的,何谦刚遇难时,他对我该有几分真心,后来羽翼渐长,兼之又在建康混得春风得意,且得谢琰宠信,遂不把我放在眼内,我这样去找他,只会引起他的警觉。”

  屠奉三哂道:“引起他的警觉又如何?他可以做甚么呢?现在北府兵的情况套句江湖术语,叫做‘局’,有若陷进老千的天仙局,肯定会输掉身家。”

  接着续道:“只要见他的时间拿捏得宜,这种小人最擅长见风转舵,我敢保证他会向你屈服,当然还要使点手段。”

  刘裕讶道:“甚么手段?”

  屠奉三道:“就是朝廷任命你为海盐太守的授命书,如此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海盐,那时还到刘毅不乖乖听话?”

  刘裕皱眉道:“司马道子怎肯给我这样的一张夺城通行证,岂非摆明不给谢琰和刘牢之面子吗?”

  屠奉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那时嘉兴和吴郡早失陷天师军之手,会稽则乱成一团,刘牢之则违令撤返广陵,哪由得司马道子说不,他想见到天师军兵临建康吗?”

  刘裕道:“你猜刘牢之有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