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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干行》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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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鲁厄大怒,只好一抖长索,准备自己先上,打一个榜样给师兄们壮壮胆,那知人还未动,突听身后“轰”地一声巨响,火舌闪动,“霍霍”之声又起,显然时辰已到,风火洞口怪火又起,这次他们是注定又失败了。

  金鲁厄一番心血,尽付东流,不禁呆了,扭头向洞口望去这一看,却把他吓得三魂出窍,敢情他身后不远正赫然并肩站着三人,竟是他设计骗进风火洞的两位师叔和师父金伯胜佛。

  “恒河三佛”脸上一片木然,六只摄人心魄的灼灼目光,射在这四个叛徒身上,青尘罗汉等吓得失魂落魄,怔怔呆立着,几乎忘了自己是生是死!

  半晌之后,金伯胜才缓缓说道:“孽障们,还不跪下领罚么?”

  青尘罗汉,温成白罗身不由己,双双跪倒,加大尔张惶地望了金鲁厄一眼,也跟着俯跪地上,金鲁厄自知罪孽深重,横坚是死,狠狠一挫牙,一声不响腾身而起,右手飞快的一扬,“透骨香”向“恒河三佛”迎面撒去,右手长索疾抖,竟然暴点师父金伯胜佛的双眼。

  他是存心拼命,出手既快又狠,迷药和长索几乎同时袭到。

  金伯腾佛大袖一挥,刹时漫天劲风飞卷,“逢”然一声,金鲁厄登时像断线风筝,几个翻滚,直坠入三丈外的密林之中,但金伯胜佛却同时嗅到一股异香,脑中顿时昏眩起来,身子摇了两摇,险些栽倒。

  他不由大吃一惊,慌忙闭气护住内腑,蓦觉一缕劲风射到,探手一操,竟是一粒药丸,他感激地抬头向平凡上人笑笑,平凡上人却对他挤挤眼,又将手向鼻孔上一比,示意要他塞在界上。

  金伯胜佛塞上解药,果然眩昏之象尽失,他且顾不得惩处叛徒,大步走向平凡上人,拱手躬身道:“天竺一派,已多次承中原武林援手,敝师兄弟终身难忘!”

  平凡上人却笑道:“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来的,你先别谢错了人。”

  金伯胜佛诧道:“不敢动问,老菩萨果为何事临边土?”

  他心中对平凡上人已衷心敬服,这才改口称他为天竺至高尊称――老菩萨。

  平凡上人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袖此来,正是要向你们天竺讨一点东西。”

  金伯胜佛面露喜色,忙道:“老菩萨需用何物,只要天竺有,那怕是皇宫珍品,在下也能替老菩萨取到。”

  平凡上人便将辛捷受了“腐石阴”重伤,需用兰九果解毒之事,大略说了一遍。金伯胜佛骇然道:“原来是辛少侠受伤,兰九果区区之物,不须老菩萨挂怀,但不知可有需用在下师兄弟之处,在下等愿同老菩萨往中原一行。”

  平凡上人笑道:“这却不必,你只送我几个果儿,老衲便感激不尽了。”

  那金伯胜佛沉吟片刻,急忙用解药救醒大弟子密陀宝树,令他立刻驰返北天竺金英家中去取兰九果,然后从身边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递给平凡上人,虔诚地道:“在下那大弟子脚程极快,大约一二时辰便可返回,这是在下师兄弟因居风火洞中所悟一点武学,权当敬礼,奉献老菩萨消闲。”

  平凡上人知他这小册子上必然载着什么旷世绝学,但却淡然笑道:“老衲虽然嗜武,但岂肯掠人之美,这东西还是你们自己收着吧!”

  金伯胜佛尴尬地道:“在下也知这不过微末之见,难邀老菩萨青睐,但总是我等一番心意,老菩萨如不屑一顾,就请代赠中原少年英杰高战高大侠如何?”

  平凡上人不好意思再推却,只得称谢接了过来,看也不看,随手塞在怀里。

  那金伯胜佛对平凡上人敬服万分,师兄弟三人邀请上人就在风火洞前席地坐下,畅谈起来,青尘罗汉等三人直挺跪在地上,他们竟如未见。

  倒是平凡上人忍不住,问道:“那三个叛师之徒,各位准备如何处置呢?”

  伯罗各答正色说道:“欺师灭祖,在天竺刑责来说,是要挖目断体,受十日炼魂苦楚的。”

  平凡上人听了笑道:“这原是贵门岁之事,老衲本不该置啄,但据老衲观察所知,罪魁全在金鲁厄一人他们不过受人挑拨,盲从行事,而且在来到此地之际.三人俱已有悔意,我佛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三位若愿听老衲愚见,何妨赐彼自新之途,命他们痛改前非,既往便可不究了。”伯罗各答肃然道:“老菩萨慈悲襟怀,令人敬仰,我等定当遵行便是。”回头向青尘罗汉等叱道:“听见了吗?还不赶快拜谢老菩萨思典。”

  青尘罗汉等尽心膝行上前,叩首见血,心里莫不对平凡上人感戴无涯,平凡上人今日一念慈悲,将来果然收得善果,那青尘罗汉后来累助中原,天竺一门从此坦诚爱戴,对后来辛平成名,实有莫大助益,这是后话。

  恒河三佛陪着平凡上人直谈到天色破晓,密陀宝树果然取来十只兰九果,三佛责令青尘罗汉等就在风火洞前面壁三年,由密陀宝树监视,然后三佛欢送平凡上人动身,直送到走完了沙漠,方才依依告辞。

  日落西山,寒鸦绕林,淡淡的晚风,将小镇村野的炊烟,吹得摇摆不停,正像一个个披着乌纱的女郎,在轻摆柳腰起舞。

  惨淡暮色之中,一辆蓬车,缓缓向沙龙坪进发。

  蓬车上坐着四个人,三个人愁眉苦脸,另一个人却沉沉昏睡,不省人事。

  那心情沉重的三人,乃是辛捷合家三口,不用说,昏迷沉睡的便是高战了。

  马车缓缓地前进着,高低不平的道路,使车身不断左右摇摆,车底的轴上,传来阵阵吱吱格格的声响,车座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各人心头却像压着一块沉重的铅块。

  高战脸色腊黄仰身而卧,两眼紧紧闭着,但悠缓的呼吸却使他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着,像一个重病的人,正与生命作最后的挣扎。

  张菁傍着高战而坐,两道黛眉紧紧锁在一起,一只手搂着辛平,愁思恹恹望着道旁缓缓后退的山景材影,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唉!总算又到家了!”

  她这句话不对谁而发,因此也没有人回答,只有辛平仰起头来望了母亲一眼,又黯垂下头。

  张菁爱惜地轻抚着爱子,柔声问道:“等一会又可见到梅公公了,你高兴吗?”

  辛平却没回答母亲的话,竟反问道:“妈,你看梅公公会有办法治好高大哥的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