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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残肢》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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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敏脸色微变,双目凝视那女子,看她有何举动,这百忙当儿还不忘注意那心上人陆公子的表情,只见他脸上淡淡然毫不殷勤,心中不由一喜。

  那女子走到董敏桌前,自己拉出一张椅子竟自坐下,董敏冷冷地道:“不知这位姊姊有何贵干?”

  那华服女子笑道:“我见小妹妹生得像花一般好看,便忍不住前来瞧个清楚。”

  董敏见她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居然倚老卖老,而且大凡像董敏这般半大年龄的少女,最忌别人以小孩视之,当下心中有气,正待发作,但见那女子笑靥如花,语气友善又称赞自己,实在骂不出口来。

  那女子笑道:“小妹子,你放心,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心中爱的宝贝儿,别人说不定视为敝履,连瞧都不用瞧一眼。”

  那语中十分露骨,众人见这两个美极少女斗心斗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希望看个热闹,那本来已自用完饭的客人,都坐定不走。

  董敏勃然大怒,小脸胀得通红,沉声道:“咱们可认不得姑娘,也不敢攀这交情,你……你请去用饭吧!”

  那女子虽和董敏只相差一两岁,但举止却极是老练,她

  小妹子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有个天下最最了不起的爷爷,还有一个像神仙的婆婆,是也不是?”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渐放低,董敏心中一惊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那华服女子道:“我可知道得清楚,这小子姓陆,唉,这样的傻小子,偏有这等福气,真叫人心中好生不服也。”

  陆公子脸上一红,但他系出名门,自幼家教极严,怎能和一个女子斗口争长短,当下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董敏再也忍不住骂道:“你是什么意思,有意找碴儿么?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欺的人。”

  那华服女子只是打量着董敏,口中连声赞道:“好一个玉貌姑娘,偏这生性这样纯洁多情,唉,如果有这么一个姑娘替我梳头,这一辈子也够啦!”

  她声音说得极低,董敏心中更是一惊,脸色愈来愈红,暗自忖道:“我替陆哥哥在小溪边梳头的事也被她瞧见了,这女子跟踪我多时,我怎么却未发现?”

  那华眼女子道:“小妹子,我真羡慕你能够如此一心一意去爱那小子,你喜欢我与这珍珠链是不是,便算大姊姊送给你赔嫁之物吧!”

  她说完伸手解下项上珠链,放在桌上,董敏心中更是又惊又惑,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道:“这珍珠链子虽是价值连城,但如和小妹子一片纯真的一颗心比起来,那又微不足道了,你推辞也是没有用,姊姊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放手的。”

  董敏摇头道:“那你这次可不行了,你我素昧平生,再怎样我也不会接受你这名贵之物。”

  那华服女子笑笑不语,起身便走,董敏急叫道:“且慢!”那华服女子摇头道:“我决定之事,从无人能够改变。”

  董敏是少女脾气,她虽极爱那珠练,但她生性并非爱好虚荣之人,这时少女性子一使,那还想到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便是万里锦绣河山请她去当皇帝,她也是不暇多顾了,当下拿着项链,赶上前硬要还给那女子。

  这时整个酒楼客人都呆了,先前因两人低声说话,是以并不知他们谈些什么,后来见那女子拿出珠练,人人屏息聚神观看结果。人人心中都想世间竟有这等怪人,这等珍贵之物送给素昧平生之人,而别人竟不领受这般情,当真是天下奇闻了。

  那女子脸色一变怒道:“你受是不受?”

  董敏摇摇头道:“偏偏不受。”

  那华服女子大怒叫道:“那别不识好歹,你当我这玩意儿没有人要么?”

  董敏倔强道:“管你有人没人要,我便是不要。”

  那华服女子凶狠狠瞪着董敏,那陆公子走上前来,怕那女子突然撒野,董敏猝不防要吃大亏,左冰也是暗间戒备,心想这女子实在邪门得紧,如果她陡然动手,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女子怒视董敏,过了一会,忽然目光柔和下来,双眼中充满了恳求,半晌低声道:“小妹子,我求求你给我一个面子。”

  说到后来,竟是语音发涩,秀目中孕育泪光,董敏心中一软,叹口气道:“你真是怪道得很,这样名贵之物,去买些钱岂不甚好,偏偏要送我,这是干什么了。”

  那女子一喜道:“小妹子,那你是答应了。”她笑嘻嘻地又道:“小妹子,除了你之外,又有谁有资格戴此?”

  董敏这人天性最是吃软不吃硬,她见那女子楚楚可怜求她,心中再也硬不起来,收起那串珠道:“多谢姊姊,请教姊姊尊姓大名。”

  那女笑笑道:“名姓乃身外之事。何足挂齿?”

  董敏也颇乖巧,当下也不再追问,半晌道:“姊姊!咱们共饮一杯,以祝你我相会之缘如何?”

  那女子拍手叫好,伸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黄酒,举杯一口饮尽,董敏喝酒,从来只是沾唇而已,此时不愿失了面子,拼着一条命也是一口饮下。

  那女子豪爽地道:“小妹子,你我一见如故,异日有事,愚姊自当效力,我送你一件物事,你行走东南沿海,只要示出这玩意儿,包管一路上管吃管用。人人像接公主娘娘一般善待你!”

  董敏也不推辞,她这人最是异想天开,此时既有心和这女主相交,便不再俗套客气,伸手接过,原来是块碧翠玉牌,放在手中,泛泛生辉。

  陆公子在旁一见这王牌,当下神色一变,半晌道:“姑娘来自东海?”

  那女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傻小子见识倒还不差,糟了,糟了,我可露出底来,我是真心和小妹子结交,你可别庸人自扰,推三阻四,大家都是无味。”

  她说到后来,只见董敏颜色不善,心知自己所言辱及那傻小子,是以这个宝贝姑娘心火了,当下心中一阵感触,怅然不乐忖道:“咱们吃饭了,这便走啦!”

  转身向那女子道:“姊姊,咱们这便别过。异日有缘,一定会在江湖上再逢。”

  那女子道:“妹子珍重!”

  她目送董敏两人走下酒楼,影子消失在街心之中,忽然悲从中来,感觉哽咽无语的滋味,过了一会,整桌菜肴都陆续送上来了,她用筷子随便拾吃了几口,拍手便找店伙接帐。

  正在此时,酒楼上又走进一个二旬七八青年来,左冰打量这人面色白净,长得倒是清秀不凡,但眼神不时露出阴柔之色,气质也有些庸俗。

  那青年走近那女子桌前满面喜容地道:“凌姑娘,你要我做的事都办妥了。”

  那华服女子淡淡地道:“我要你打听那人来龙去脉,你都弄清楚么?还有那马寡妇一家七口都安置好了么?”

  那青年脸色微变低语道:“凌姑娘,此间非谈话之地,咱们晚上三更时分,在东郊‘贞妇桥’头会面如何?”

  那女点点头道:“也好!”

  那青年忽然满面诌媚之色道:“我替姑娘做的事办好,姑娘答应我的事呢?”

  那华服女子媚笑道:“你放心,我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