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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歌》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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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玄坛怪影

  蔡文昌的知觉逐渐恢复,首先,他感到头痛欲裂,一阵昏眩的感觉无情地向他猛击,疼痛也无形地猛击着他。

  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艰难地睁开双目。除了黑暗,他看不见任何事物。同时,他感到有点温暖,似乎不像是解冻的严寒季节。

  “我怎么啦?这是什么地方?”他低声轻叫。

  他摇摇头,似乎想将疼痛和昏眩的感觉摇荡,不摇倒好,脑袋更疼、更昏,他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我受伤了。”他想。

  他想爬起,糟!怎么?手脚都不听指挥,原来是被绑住,双手在后,双手在踝骨上端捆得结结实实,难怪有麻木的感觉。

  他感到口中发干,咽了一口水,口水又苦又咸,他试扭动身躯,身躯筋骨又麻又痛。他知道,所受的打击确是不轻。

  他完全的清醒了,被老化子猝然猛击的情景,在脑海中一一映现,恨得直咬牙。他想:“我与那老狗无冤无仇,好意救他,他为何恩将仇报计算与我?江湖凶险,太可怕了,没有人可以信赖,随时皆有杀身之祸,善念更是自陷绝境的根由。王八蛋,我要找到那老狗戮他一百剑。”

  他开始挣扎着坐起,坐起后心中大喜,原来手脚分别绑住的,并非倒背蹄搁在一块儿,身上的穴道也未被制住,必可活命逃生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发觉身下是不太光滑的石地,便试向右面滚,滚了丈余,触及一道冰冷的石墙。他用手略一试探,心中狂喜,开始有耐心地磨擦绑在手腕上的牛筋索,逐渐加劲,十分小心,免得磨破了两端的皮肉。

  捆得人手法极为高明,不但上端有套环连着颈脖,而且腕上共打了五个结。也就是说,手臂活动的幅度不能太大,太大了便勒住了脖子,五个结,损坏了一个结也毫无用处,必须五结齐解,方能恢复自由。

  好不容易磨断了三个结,蓦地,他清晰听到石地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心中大急,一阵猛磨,只磨得手背发麻,接着是奇痛入骨。他知道,手背被磨伤了。

  功败垂成,他急得要吐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止一个人。

  他脑中念头如电光连闪,忖道:“他们不制住我的穴道,只用牛筋分期手脚,显然对我不太重视,也估计了我的功力,也必定对我有所利用,我何不忍耐一时?”

  他起忙滚回原地,半躺着闭上眼静候变化,表面上看,他仍然昏迷不醒。

  锁链一阵响动,接着火光乍现,有人推开一扇沉重的铁栅门,脚步声渐近。

  他半躺着,眼睛开了一条细缝,看到两双牛皮直缝靴,靴上端是黑布夹灯笼裤,还有两段刀鞘尖。再往上看,却无法看到了,听火焰燃烧的声音,他知道他们手上持了缠棉纱的桐油火把。

  一个家伙伸出一条脚,踩着他的左肩一蹬,将他的身躯踢正,变成仰面朝天,用粗豪的嗓音说:“喝!这小子睡得像条死猪,好个不知死活的娃娃。”

  另一名大汉哈哈大笑,接口道:“李兄弟,你可真会说风凉话。”

  “我说风凉话,从何说起?”

  “他挨了一顿好揍,几乎一命难保,昏倒了,却不是睡着。瞧!他一脸血,去死不远,这算睡?”

  “天太冷,咱们何不用水把他灌醒?既然留他有大用,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变残废,咱们行行好,将他弄醒……”

  “李兄弟,不可,咱们只有看管的重责,其他不可过问。天快亮了,自有人料理,咱们用不着狗咬老鼠多管闲事,他的死活与咱们无关。留心看管,我走了。五更初可能有人前来巡查地牢,不可大意,小心提防越狱。”

  脚步声再起,两个看守走了,在地牢门外交代了一些琐事,铁栅门再次关上,火光亦熄。

  文昌静听良久,方重新滚回石壁,花了好半晌工夫,方将手腕上的牛筋索磨断。手恢复了自由,他吁出一口长气,解掉脚上牛筋索,略一舒张筋骨,许久许久,麻木感方行消失,但疼痛感还未消退。

  他的暗器和小剑藏在袖中皮套内,怪!都未被搜去,百宝囊仍在,里面的东西不少,唯一不见了的东西,是从西北镖局的好汉们手中抢来的五锭金银。

  “怪!这些家伙怎么如此大意,难道他们不搜身便将人放入地牢?”他心中大惑不解,喃喃地自语。

  没有时间再细想,他必须逃出这间鬼地牢。他沿先前两名看守出入的方向摸索而行,手扶冷冰冰的石壁探索,转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了暗黄色的灯光。

  他闪在暗影中,仔细相度形势。那是一座铁栅门,栅条粗如酒杯,巨大的铁锁,扣住了铁栅扣环,更用粗大的铁链扣住底栅的门柱。

  外面,一盏光芒暗淡的灯笼插在石壁的插座中,可以看清用巨大的青方石所砌成的墙壁,顶上有粗大的石梁,铺盖着大石板,天!果是地底的世界。

  昏黄的暗淡灯光中,一名黑巾包头,身穿黑衣裤,外罩老羊皮袄的大汉,佩了一把连鞘单刀,半躺在一张石凳上假寐。

  文昌利用壁间暗影,小心翼翼地到了栅门边,藏身门右侧,在思索如何破门而出。

  暗器在手,要毙了看守不难,但却无法打开铁栅门,想扭断酒杯粗的铁枝,他自信还没有这种能耐,因为共有三根横枝,委实不能将铁枝拉变形状。锁匙在看守身上,如不把看守击毙在伸手可及之处,一切枉然。

  他略一思索,便变着嗓子咳了一声。

  对面的看守一蹦而起,一步步走向栅门。

  文昌的掌心,扣了一把飞刀,心里不住暗叫:“老天,千万叫他走近些,走近些,走近……”

  看守大汉却在栅门外丈余站定了,睁大双目向里瞧。

  文昌心中大急,这家伙如不走近,击毙了又有何用?最后,他一咬牙,将飞刀向后面石壁脱手扔出。

  “叮”一声脆响,溜起无数火星。

  看守大汉一惊,搞不清是啥玩意,扔头便跑。

  “糟了!弄巧反拙。”文昌在心中大叫。

  大汉却取下灯笼,抢近栅门将灯笼插在一旁掏出锁匙抓起了大锁。

  文昌心中狂喜,他正在有锁的一面石壁后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只要突然闪出伸手,定可手到抢来。但他不想操之过急,想等对方开门进入后方可动手。

  可是等了片刻,开锁声始终没听见。他心中狂跳,侧着脸用一个眼睛向外瞧。

  巧极,两人隔着栅门照了面。大汉正犹豫不决,双手仍抓住巨锁,向里凝神注视。

  “咦……”大汉看到突然出现的眼睛,惊叫出声。

  事急矣!犹豫不得。文昌闪电似的抢出,左手一扬,另一把飞刀出手,射入大汉的咽喉,右手伸出,抓住了大汉的肩头,全力向内板,紧压在铁栅的横枝上,几乎将大汉的颈子压碎。

  直等大汉断了气,方拾起地下的锁匙,探手外开了锁,拉开下面的铁链,跃身出了栅门,取下灯笼,再将大汉的尸体丢入地牢,拾回两把飞刀,掩上栅门开始找出路,沿地道一步步向前探去。

  地道左盘右折,两侧有多少的石室,有些石室十分洁净,有些却又腥又臭,脏物乱堆。

  同时地道岔路甚多,有升有降,左曲右折他弄不清该往何处走,地底的工程太浩大,像一座地底迷宫。

  他找到一条向上的地道,提着灯笼向上走。不知怎地,他老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一种无形的恐怖感袭击着他的神经,他本能地知道身后有人,正用心狠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举动。他回头凝神搜寻,却又一无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