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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歌》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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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这人的轻功造诣骇人听闻。”文昌喃喃自语。

  封家的两头巨犬,抢下台阶巡走了一遍,无所发现,很长时间方重回原处伏倒。可知刚才的黑影,轻功的身法委实高明,连狗也来不及发现有声。

  “笃笃笃笃!当!”四更的声音传到,远处的永兴坊有盏灯笼晃动,更夫已向鼓楼走来了。

  文昌已绝望,知道两人不会再来了。也许,他们今后将天南地北在各地漂流,永远不会再相聚一堂了。

  他心中一阵怅然,忖道:“愿他们平安如意,我必须闯我自己的路了。”

  他似一头狸猫,绕过了北大街,从施府左首十余家宅院中上了屋顶,从瓦后越进入施府的后花园。施家的宅第隐有灯光,但后花园却黑沉沉。园右,是吸血鬼的后院,仅隔了一道矮墙。

  他鬼魅似地挂上墙头,侧着脑袋向里察看。这是封家第三所大楼的后院,后面有一座空坪,堆了许多木料砖石,正准备大兴土木。

  第三所楼共分两层,上一层仅四面有小窗,不像是楼,倒像一座监狱,比起不远处施家的大楼,相去天壤。施家的大楼外有长廊,里面是精致的花格子长窗,廊外的扶栏是雕花矮栏,只可隐约看见廊内的形象,排列着一些盆景,确有官宦人家的气派。难怪吸血鬼在后院加建高楼。大概是想和施家争短长,也难怪现任右参政厉春水,要谋夺施家的宅第据为己有。

  他估计吸血鬼定是和家小在后楼纳福,用不着进内院打草惊蛇,便飘落后门附近,飞跃而起,上了三丈高的砖墙,手扣住一座小窗的木框,贴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妙极!里面有轻微的鼾声,显然有人沉睡。他抽出幻电剑,稍一用劲,便割断了两根窗框,将木框插在一旁,轻轻在窗缝中划了一剑,又轻轻推开了窗,方收剑飘入,依然掩上窗门。

  他贴在窗旁等了一会,房中太黑,一无所见,只听见左首有轻微的鼾声发出。

  他第一次做贼,身上没带千里火,大胆地摸近床边,冒险取出火折子擦动上面的石刀,火光出现。

  看了房中的陈设,他知道是下人的居所,床上没有帐,两个发乱钗横的仆妇正睡得香甜,老棉被又厚又重,盖住了身子只露出脑袋。

  他熄了火折子,心中大定,居然被他闯进内室里了,这里不会有护院巡哨的,他轻轻推开房门,进入走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左盘右转先进花厅,这可分辨主人的居室。

  花厅外门没有关上,可以看见上面宽阔院子,和对面二进楼的景况,他向外仔细打量,果然被他发现院子的左右走廊,与前厅相连接,有一个黑影刚消失在走廊尽尾,可能是去前院了。

  他放了心,从右后厅门走入黑暗的通道,进了一间朱漆房门前,先贴身倾听,音息全无,便伸手试门,找出门闩的位置,用小剑小心地开了一条缝,再慢慢撬开门门,推门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布置得十分华丽,可是他白费心机,床上罗衾锦被内睡的是一个少女,而不是吸血鬼封三爷。

  他不愿再瞎摸,老实不客气挑高灯,大踏步走近床边,伸手去掀罗帐,要拿人问话。

  床上的少女十分警觉,灯火大明她便惊醒了,刚睁开眼,看见一个银紫色的身影掀开了罗帐。

  “哎……”她惊叫。

  可是刚发出,便被文昌按住了她的嘴和鼻子,轻吓道:“安静些,不然你会后悔。”

  少女拼命挣扎,但毫不起作用。

  文昌背光而立,身影遮住了灯火,他只能看见少女的一双惊恐的大眼,看不清脸容,仅由手上的感觉猜想,这少女娇嫩的叫人心动。他这时没动心,轻声问:“封三爷的房间在何处?说了饶你。”

  他放松按在她嘴上的手,但并不挪开,预防她喊叫,少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容,也听出他的声音,似乎神情一懈,但仍惊恐地问:“壮……壮士,你……你的来……来意……”

  “不许问,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但你可放心,我不会侵犯你,我是来抢劫的,要财不要命也不会劫色,但你如果扯谎,休怪我心狠手辣。”

  少女吁出一口长气,问:“你不会伤害我这个可怜的弱女子吧?”

  “你定然是吸血鬼的女子,但我仍然不会对你无礼,唯一的要求,是你的珠宝箱。你爹爹吸血太多,不知坑了多少人,珠宝带有血腥,我替你取走消灾。”

  “你胡说。”少女居然不怕啦,还发横哩。

  “哼!我胡说?白天在樊川南面,一家姓卢的父子女三人同时上吊,如果不是被我碰上,三条人命就足以将你爹爹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将人救了,花了不少银子,必须找你们赔偿……”

  “壮士,你别嗦好不?”少女抢着说。

  “什么?你比我还凶?不打你……”

  “蔡壮士,你听我说……”

  文昌大吃一惊,沉下脸叫:“怪!你怎知我姓蔡?”

  “吸血鬼已逃往西北镖局避祸,你找错地方了。”

  “你这不逆大道小母猪,你叫你爹也叫吸血鬼?你……”

  “蔡壮士,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文昌吃了一惊,放开手闪在一旁。

  灯火明亮,少女拥衾坐起,只露出她那使人目眩的清丽面孔,怪!她竟然不害怕,在向他微笑哩!

  文昌大惊,他感觉脸上一阵热,没来由地心中狂跃,偏过目光道:“你是长安酒肆楼上的女郎。说!你与封……不必说了,你的珠宝箱放在何处?”

  “我爹爹为官清正,因此受人猜忌排挤,几乎家破人亡,所以给我首饰不多。壮士可以拿去以壮行色,不必再找封三爷了,西北镖局的人不好惹。”

  “什么?你爹爹为官清正?你……”文昌不接饰盒,讶然问。

  “妾姓施,小名玉英,家住隔壁……”

  “天!你是施大人施若葵……”

  “那是家父。”

  “见鬼!你怎么跑到吸血鬼的家里来了?”

  “午后时分,施家府第将属现任的右参政厉大人所有,家父即将返回四川成都故里,因为太过急忙,无法在近期启程,恰好封三爷已知大祸临头,愿将这所楼房让与家父暂住,十天的租金是白银一百两,这间房原来是封家大小姐的香闺。”

  文昌一把抢过首饰盒,“砰”一声愤然扔在床后,怒叫道:“你这小母……母……你为何不早说?呸!耽误了我的正事,真是想抽你两耳光。”说完,转脸便走。

  怎知衣袖一紧,被玉英抓住了,用温柔的声音恳求他道:“蔡壮士请留步,请听妾身良语相劝。”

  文昌抖脱衣袖,恨恨地道:“呸!我可没空听你的废话。”